第六章

第六章

「好烫……」他轻触着,形容不出自己的感觉,只觉得心跳得好快,掌心被那烙铁般的巨物给烫得发麻,麻意直朝小腹而去。

他的低喃,教尉遲肃突地清醒,狼狈地挥开他的手。

「大哥?」尉遲粲不解地看着他。

尉遲肃微眯起眼,快步起身,拉过布巾往腰间一围。

「大哥!」

「别过来!」他吼着,随意套上衣物,便先行离开。

回到房里,不管如何调匀呼吸,他的身体、他的心就是无法平静,就连下身也依旧胀得发痛。

……

粗喘着气,他趴在池岸,心头充斥着刚释放的快意和莫名的罪恶感。

这是怎么回事?真的是太累了?

不管是不是太累,尉遲粲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大哥在生他的气。

护送大哥回京的一路上,他一直把他当成空气,有时就算看到他、听到他的叫唤,也不过是虚应一声,谷正不在身边的时候,大哥简直是当他不存在。

他到底是做错什么?

难道是因为他碰他吗?思来想去,他只得出这唯一的可能性。

一行人沿着燕固山脚下的官道回京城,前方的侍卫却突地惊喊,「有埋伏!」

话落的瞬间,箭矢从路旁的树上疾射而来,尉遲肃见状,要拔出腰间佩剑时,一道急如迅雷的身影已来到身边,一剑斩落箭矢,沉声吼道:「东北角!」

与此同时,人已经纵马疾去。

尉遲肃这才反应过来,急声喊道:「粲,回来!」

但他仿佛没听见,逼得他只好纵马在身後追赶。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皇後一派的人,派人要暗算他?再加上粲也在这儿,要是能够一并除去,尉遲御是高枕无忧了!

忖着,他不禁心急如焚地朝山道疾驰,却在山坳处,瞥见一人站在树上,他不由得拉紧缰绳,抬眼一望。

那人,脸上覆着黒色布巾,只露出一双狭长美目,而那双眼……

下一瞬,那人从眼前消失,速度快得他连身影都来不及捕捉。

而前方尉遲粲已经策马返回。「大哥,你怎么来了,这儿危险!」话落,侍卫们也都赶到了。

「不要再追了。」他哑声喃着,一边回想刚刚那个人。

那人有双皇族特有的眼眸……这是巧合吗?

思索着,垂下的眼眸不意瞥见路旁的草丛上染着血水。这是……

「可是……」没有注意到他异样,尉遲粲直盯着刺客消失的方向。

「我说不要追了。」他回神阻止。

在没有摸清对方底细和来意之前,他不该妄自揣测,更不该轻举妄动,以免因为追赶而陷入对方的陷阱,何况眼前有比追赶凶手还重要的事。

「是。」尉遲粲尽管不愿,还是答应了。只要大哥愿意跟他说话就好。

然而,才想着,尉遲肃已经策马返回山脚下,再次把他当空气。

是夜,投宿在离京城约莫一百里路的睿德县客栈,眼看明天就要进京,尉遲粲沐浴之後,鼓起勇气进了兄长的房间。

尉遲肃正准备要就寝,外袍早已褪去,见他进来,只是睨了一眼,随即径自往床板一躺,当作没看到。

「……大哥。」尉遲粲绞着手,走到床边,低声喊着。

已经好久没看到大哥这么生气,以往大哥再怎么气,也不至于漠视他的存在,可是从沛岁城回京这路上,大哥已经漠视他七八天,再这样下去,到时候母妃一定会察觉不对劲的。

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回应,尉遲粲大着胆子往床边一坐,尉遲肃立刻瞪大眼。

「谁准你坐下了?」

闻言,他二话不说地站起身。「大哥……」

「我累了,出去。」尉遲肃冷声道。

「大哥,你到底是在生什么气?」他真的很头痛。

大哥很多事总是不说,而很多时候他根本就猜不准他的心思……要是不摊开说清楚的话,大哥回京的喜悦,岂不是就被这沉重的氛围给取代?

他是开开心心地去接他回京的,怎会闹成这样?

「没有。」

「如果没有,你为什么不理我?」

「我为什么非得理你?」尉遲肃不耐张眼。

「你是我大哥啊。」

「我有没有那么倒楣?」

「大哥……你不要这么说嘛,你知道我最喜欢的就是大哥了……」

「可不可以麻烦你不要?」

「大哥……」尉遲粲哭丧着脸,哀怨得要命。

尉遲肃见状,不禁微勾唇。「没事,别吵我,我只是累了。」

一见他笑,尉遲粲才宽了心。「原来大哥真的没生我的气。」

「我不是说了?」

「我还以为我碰了大哥那儿,大哥生气了呢。」他不提没事,一提尉遲肃就眯起眼,但他却浑然不觉,径自说个不停。「不过这种事也没什么呀,在军中生活苦闷,很多人都这么做的,更何况阿御也说,彼此学习没什么不好。」

可不是?那种事不过就像是互相取暖罢了……当初他也是这么想的,虽然现在他不是那么确定了,但至少说来骗骗大哥,让大哥别一直在意,也是好事。

听见「阿御」两个字,尉遲肃霍地坐起身。「阿御?难不成你对他也……」

「没有,只是跟他闲聊过,很累的时候,我就会那个……」他不敢说,是很累的时候又想起他,才会有那反应,而且他跟阿御提过这件事。「只是提过,那在军中是一种像取暖一样的行为而已,没有什么。」

「所以你在军中,也是这么做的?跟谁?」

「没有……我没有跟谁。」大哥问得好认真,害他开始感到害羞。

当大伙都觉得那种事没什么大不了时,他自然也觉得没什么,可像大哥问得这般正经,就会让他的脑里出现许多联想。

「怎么,你这年纪没去过花楼?没人偷偷带你去?」话问出口的瞬间,尉遲肃皱起眉。

他在问什么?这些事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叫他防备尉遲御,他为什么还跟那个阴险鬼走那么近?

「我……有啊。」他以为大哥聊天的兴致开了,正打算跟他好好聊聊,就像以往一样促膝长谈。

「是吗?」尉遲肃撇撇唇,躺下,拉上被子,翻过身。

尉遲粲呆住。又怎么了?不是要聊天吗?

「大哥去过花楼吗?」他低声问,企图开启话题,至少别让大哥转身不理他。

「关你屁事?我在哪里快活,还要一一告诉你吗?」他哼了声。

「……」尉遲粲哀怨地垂下脸,随即又快速地找到话题。「那大哥知道咱们为什么会遇到暗算吗?」

「你当我是神算?」

尉遲粲可怜兮兮地扁起嘴。他到底是哪里做错了?为什么大哥又生气了?刚刚不是说不气的吗?

太久没见面,他真是越来越摸不透大哥了。

一行人抵达京城前,派了人先快马回宫禀报,一来到正南门时,惊见皇帝尉遲慕已带着百官在正南门前等候。这阵仗教尉遲肃也错愕万分,没想到父皇竟会亲自迎接他。

「辛苦了,肃儿。」尉遲慕微笑道。

尉遲肃怔忡了下,旋即上前跪下。「这是儿臣分内之事,不敢惊动圣驾。」

「走吧。」尉遲慕走近,握着他的手,将他拉起。

尉遲肃虽感到受宠若惊,但他心底很清楚,自己不过是父皇握在手中的一颗棋子。

如同当年,父皇为何特地要他一同上朝,其实是为了警告某些人,不让皇後一派独大,故意动摇底下百官的心思。但对他而言,他不在乎成为棋子。

因为,只有先成为棋子,他才有办法掌握其他棋子。

况且,父皇此举也代表着他意识到皇後背後的外戚势力已经开始坐大,而父皇需要有个人帮他肃清。

而父皇认为,他会是个最适当的人选。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朝天殿,尉遲肃跪在殿上等候封赏。

尉遲慕身旁的太监拿出早已拟妥的圣旨,宣读道:「大皇子尉遲肃治水有方,御封为廉王,赐金冠一顶,封地为北郊至东郊猎场,赐王府一座和田地百亩、黄金万两,且随驾早朝,特置皇侍郎一职,钦此。」

尉遲肃闻言,激动喊着,「谢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封赏比他想的要好上太多太多……他听到身旁百官议论纷纷,眼角余光瞧见穆首辅敢怒不敢言的嘴脸,内心暗暗叫好。

离开朝天殿後,回到久违的长春宫,五年不见的贤妃,已知道他被赐封一事,在宫门口等着他。

「母妃,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贤妃激动的红了眼眶,又疑惑的瞧了瞧他身後问:「怎么没瞧见粲儿?他不是去接你?」

「刚刚下朝时,他去找肖如和墨澈,说晚上要在武校楼替我庆祝。」

「那傻孩子,你父皇不都说了要设宴?」贤妃拉着他往里头走。

「他说是等宫宴结束之後。」

「那孩子回来了也不多陪我,听到你父皇要你回来,他便自告奋勇去接你……路途遥远,他又没去过,可为了你,马一骑就走了。」

尉遲肃听着,神色复杂极了。

对粲……他有种说不出的古怪心情。

仿佛对他,有着过多的在意……当然,两人是一道长大的,情分肯定比和其他兄弟还要深,可是……他却隐隐觉得,似乎不那么单纯。

「肃儿,我说的话,你到底听见没有?」

母妃的轻喝声教他蓦地回神,压根不知道她刚刚说了什么,只能含糊应着。

「好,一切就照母妃的意思。」

「那好,你府邸的事我就替你发落了,待我派人整顿好之後,你就可以入主新宅了。」

「多谢母妃。」

「你一路奔波,先去沐浴一下,待会可要准备入宴。」

「我知道了。」

到了多年未曾来过的露华池,泡在水里,微温的水洗去身上的黏腻,让他烦躁的心略略平复。

他舒服地闭起眼,头枕在池畔。

蓦地,沛岁城别院的画面却从脑海角落翻飞而出,眼前闪过粲俊朗的笑脸,感觉他炽热的掌心包覆着他——尉遲肃张大眼,难以置信自己竟有了反应。

这是怎么回事?他从来不是重欲之人,可是如今却连番失控。

为什么会这样?这疑惑像个死结,他怎么也解不开,突地有人推开门板,他回头,见是个面生的宫女。

「奴婢碧儿,是贤妃娘娘要奴婢送王爷的衣袍过来。」那宫女立刻诚惶诚恐地跪下,不敢抬眼。

尉遲肃注视她良久,心里有个想法逐渐成形。「你才进宫?」

「奴婢进宫已经七个月,发派到贤妃娘娘身边当差。」

「……过来。」他哑声命令。

「是。」她起身,不敢抬脸,缓步走到池畔,以为他要起身,所以拿出大布巾准备着。

尉遲肃起身,不动声色的看着她,道:「抬头。」

「是。」碧儿紧张的依言照做,惊诧的发现只闻其名的大皇子竟是如此俊美,羞得她立刻垂下眼,不敢与之对视。

尉遲肃打量她许久,不由分说的将她搂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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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狩之皇兄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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