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是不是因为朱宓那晚没将一百两送到?」破军迟疑着开口。
「跟朱宓无关,这人贪得无餍,就算真把一百两黄金送到他面前,也满足不了他。」尹少竹沉吟着,用力地抹了抹脸。「走吧。」
「是。」
踩着沉重的脚步上了画舫,甲板上的花娘一见到他,随即欠了欠身,他沉着脸摆摆手,踏上木梯,走进二楼的船舱。
架在二楼的船舱,犹如楼台造景,四面纱幔随风飞扬,如今只东起一面,让人得以方便进出。
踏进船舱,宣玉璿早已入座,四大金钗忙着喂他吃食饮酒,又是捶肩又是耳边巧语,将他伺候得心花怒放。
「宣大人,真是对不住,钱庄有些事耽搁了。」踏进船舱的瞬间,他扬开自认为最温煦的笑,哪怕心里呕得要死。
「无妨无妨。」宣玉璿笑得阖不拢嘴,长相虽然看似俊雅,然而脸上早已不见为官的热情,眸底满是贪婪。「只是,为何不见醉月楼的花魁?难不成是看不起本官?」
听说江南花魁凌烟一双勾魂眼教见着她的男人皆难以自持,不过想见她一面,代价也不小,必须夜抛千金,而且还得是达官显贵,如今却不见她前来伺候,教他有些不满。
「大人误解了,凌烟今儿个身体不适,所以未能前来伺候,还请大人见谅,过两日,等她身体好些,必定要她前来服侍大人。」尹少竹笑道,在他对面坐下,掌心忍不住紧握成拳。
「这么巧?」
「凌烟也想见大人一面,毕竟可不是寻常人都能见到大人的。」偎在宣玉璿身旁的花娘若冬爱娇地搂着他,吴侬软语的声调酥人肺腑。「可是,奴家就很庆幸凌烟今儿个没来呢。」
「为何?」宣玉璿笑睇着她。
「因为凌烟要是来了,大人肯定睬也不睬我一眼的。」若冬把脸枕在他肩头。
「大人生得这般丰神俊秀,凌烟怎么可能放过大人?而我又怎么抢得过凌烟?」
「你这丫头这么会说话,不如今儿个晚上就让你来服侍本官。」宣玉璿轻掐着她滑腻的颊,色心大起。
「大人好讨厌。」她娇嗔着,欲拒还迎。
「大人,那咱们呢?」其他三位金钗也扯着他娇嗲嗲地嗔问着。
「好好好,那就一道来。」
四位金钗极尽所能地曲意逢迎着,让宣玉璿转移了注意力,也让尹少竹松了口气。
这四位金钗,全是醉月楼里的解语花,手段一流,娇缠的功夫也不赖,正因为如此,他才会点了她们作陪、要让宣玉璿醉在销魂窝里,不再刁难尹府。
尹少竹静静地啜着酒,等待最佳时机。
他看向外头,画舫缓缓地由东往西划动着、甲板上不少下人走动,忙着上船舱添菜加酒,有的忙着端水送汤,而船舱外的乐伎手没停过,一曲接着一曲,犹如天籁,但他却置若罔闻,满脑子计量。
他大哥是个解元,琴棋书画皆通,更是名闻遐迩的画师;他小弟虽然看起来无所事事,但却很懂得生活,把兴趣当成事业经营。
他是三兄弟中最不懂画艺,亦不懂曲乐的人,那些文人的把戏,他一样也不上手,然而只要事关斤两算计、他的脑筋就动得比谁都快。
爹说,他是天生的商人、注定要染上铜臭、所以在他十几岁时,便开始将产业一样一样地交给他;而今,爹已去世,尹府在他的手中更加蓬勃发展,当然没道理让一个刚上任的巡抚,任意地刁难具有仕绅之名的尹府。
要钱,他给,要女人,任由他挑选,只要能让他满意,他没什么不能忍。
打定主意要在今晚把麻烦处理完毕,尹少竹看着对面已有几分醉意的宣玉璿,还未开口,宣玉璿便挽着身旁的花娘说:「走走走,咱们到甲板走走。」
尹少竹见状,只能耐着性子,让花娘们拥簇着他到甲板。
瞪着宣玉璿招着花娘凑近船身,边看着湖景,边说些下流话,教他不耐地别开眼。
一会便听他低喊着,「欸,这姑娘长得真是俏。」
看向一直躲在船尾的姑娘,宣玉璿笑着走向前,轻抚她的颊,眸色蓦地一亮。
「这嫩颊如羊脂锦缎,天生丽质呀……尹二爷,想不到就连这画舫上的下人,都是一等一的美人。」
尹少竹懒懒的拾眼望去,双眼蓦地眯紧。
朱宓!
她穿着简朴的青衣,头上绑着四角方巾,俨然像是个跑堂的丫鬟。
朱宓气恼地垂下脸,暗骂自己的运气真是太背了。她一直在甲板上,突见他们到甲板,一退再退,已退到无路可退,为什么二爷都没有发现她,这人却一眼就瞧见她?
这些天、她一直跟踪二爷出门,好不容易昨儿个从醉月楼掌柜的口中得知,二爷今儿个约了巡抚大人上画舫,所以她就假扮成厨娘混进画舫,想要知道这些日子以来,巡抚大人是否一直刁难着二爷。
可谁知道,她竟被困在船尾--是谁把杂物都丢在这里,害她动不了的?
她可不可以把他的手挥掉?挥掉……会不会又害到二爷?
尹少竹瞪着朱宓。不敢相信这丫头乖没几天,竟又给他溜出沁竹堂,而且更扯的是,她混上了画舫!
现在是怎样?挑战他的极限是不是?!
他无声低咒着,再见宣玉璿居然明目张胆地抚着她的颊,但此时此刻,他却因为身为尹府的当家,而不能保护她,这种滋味,比死还痛苦!
「你叫什么名字,」
「……朱宓。」她闷声回着。
「不如这样吧,今晚,你也待下。」宣玉璿说着,长指暧昧地在她玉润的耳廓上来回轻抚。
尹少竹蓦地瞪大眼,双手紧握成拳。
朱宓更是动也下动,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反应。
她不喜欢有人这样碰触她,二爷也说过了,下次再有人对她胡来,她大可以反击,可问题是,这个人不是寻常人,她要是真对他做什么,连累到二爷怎么办?
她必须忍,一定要忍。
朱宓想着,试图不着痕迹地闪过身,岂料她的脸才侧移一些,身子随即被往后一扯,一双大手在她的腰臀之间游移,教她脑袋一片空白。
同一时间,尹少竹也已无法忍耐,冲向前要将朱宓拉走时,却见她紧扣着宣玉璿的肩头,蛮力一使,竟一把将他给推下江。
扑通一声,底下的人拔声喊着,「有人掉下水了!」
尹少竹顿住。
「二爷,这下该怎么办好?」破军眯眼看着江面的状况,不禁急声道:「巡抚大人似乎不谙水性,天色这么黑,他要是往下沉,咱们要上哪捞人?要是大人在咱们的画舫上出事,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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