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会吗?」他随意扫了一眼,压根不觉有何特别。
他的手向来不巧,拿笔拿剑刚刚好,折那只鹤,纯粹是因为他无聊到爆,这一辈子他还没闲到这么无事可干,偏偏她又不陪他……这么想着,他不禁叹气。
他这么想,不就跟个娃儿一般了吗?从小到大,从没在双亲面前争宠过,现在倒是在她面前展露这么不争气的一面,教他呕死了。
「会呀,很漂亮呢,我要带在身边,带着一辈子。」
「不就是稻草折的?」有这么希罕,让她这么宝贝?
「我从没收过二爷给我的任何东西呀。」
「你还真敢说,金钗玉簪,我给得可不少。」他没好气地道。
她偏着头看他,「可那是钱财,我不需要。」
「……」他益发觉得她像是一团谜,这世间有谁会不需要钱财?又有谁能像她那般,不把钱往外扔会浑身不对劲?
不过,倒没想到一只稻草折的鹤,竟也能哄得她这么开心。
「二爷,朱宓姑娘。」
听到有人唤着,她抬眼望去,瞧见是村里的老大夫从另一头走来,笑道,「孟大夫,你要来替二爷换药吗?」
「是啊,今天特地带了我的侄儿过来,他已经很久没回村里,今天回来正好让他帮点忙。」双鬓早已霜白的孟大夫,笑得一脸慈爱,他走向前,为两人介绍着,「这是我的侄儿中儒。」
孟中儒走向前抱拳的瞬间,蓦地扬开惊喜的笑。「采月姑娘?!怎么是你?我找了你好久,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朱宓一愣,对「采月」两个字有了反应,那是一种下意识的厌恶,像是要摆脱什么,不禁微恼道,「我不是采月,你认错人了。」
听到她不曾有过的森冷口气,尹少竹不禁微扬眉睇她。
「咦?」孟中儒怔住。
「孟大夫,赶紧替二爷换药吧。」说着,她搀起坐在大石上的尹少竹进房。
因为朱宓的态度,孟大夫伯侄一阵尴尬,于是换药就在静谧中进行着。
然而,一揭开尹少竹背上的布纱,她的小脸就皱成一团,看见药撒在已经收口但依旧红肿的伤痕上,她不禁眯起眼,不断地发出细微的吃痛声。
「药是撒在我身上,又不是你身上,你是在叫什么?」尹少竹没好气地道。
「我在替二爷痛啊。」
他不由得低笑,抬手轻抚她眉间的皱折,这样溺爱的动作,教她笑眯水眸,仿佛只要他一记注视、轻触,她便会开心得飞上天。
一旁的孟中儒见状,出言缓声道:「朱宓姑娘,真是对不住,在下认错人了,要是惹你生气,还请见谅。」他认识的采月,是个不懂笑的姑娘,绝非眼前这位。
她没看他,淡声回应,「我没有生气。」
「这世间如此大,长得相像也没什么。」孟大夫也出面缓颊,顺道提起,「倒是我这两天外出采药材,瞧见有人在山谷外,打听你们两位的下落。」
朱宓猛地抬眼,面容有所防备。
「是吗?」尹少竹敛眉,斟酌着自己的伤势能否步行出谷。
「欸,我刚刚回村的时候,也遇见有人问着,村里是否有对外来的男女。」孟中儒亦道。
她垂下长睫,暗暗思量。
入夜、喝了药的尹少竹、因为药效而沉沉睡去。
朱宓就坐在门边,眼也不眨地守着夜。
她静静等着,有预感,今晚那追问他俩下落的杀手必定会前来。
说不出为什么自己这么有把握,但她就是知道。
她垂着长睫,听着门外风声呼啸,夹杂着极其细微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直到停在门前,她眼观鼻、鼻观心,可以感觉心平静跳动,没有恐惧,更没有慌张,在这一瞬间,她仿佛进入自己的世界。
就在门板被微微推开的瞬间,她想也没想地探手穿过门板,想要一击穿透对方的身体,却被对方闪过,只抓到衣料。
几乎是连续动作,她抽手快速地开了门,纤掌凝成手刀横劈而去--
「朱宓!」外头的人喊着。
闻声的瞬间,她硬是改变手刀横劈的方向,便见柴房的木墙被她削入两寸深。
她抬眼望去,「破军大哥?」
「……朱宓,我跟你之间,没有这么大的仇吧。」破车戏谑道,手捂着被她手刀划过的腰间伤口,看着她的眸光却非常复杂。
她直睇着他,一时间回不了神,明知道他是谁,但是她的脑袋就是一片空白,仿佛快要被另一个自己给扯走。
「破军?」熟寐中的尹少竹哑声唤道。
「二爷。」看向里头,主子正试着要坐起,他随即大步走进屋内。
「好家伙,你没事。」尹少竹笑睇着他,却见他的腰间被划破,正渗出血来。
「怎么?你身上有伤?」
「呃……」破军顿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二爷又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这伤口是刚划开的。
尹少竹缓缓侧眼探去,看着还傻站在门边的人。「朱宓。」
长睫微动,她缓缓地看向他,「二爷。」
「去跟孟大夫要点治伤药。」
「……好。」
待她一走,尹少竹脸色凝更地看着贴侍那道像是刀刃划开的伤口。「朱宓伤你的?」
「……是。」破军坦言。
「你轻敌了?」
「不,虽然我只是来确认二爷和朱宓是否躲在这里,但我一直保持警戒。」
「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伤到你?」
「二爷,朱宓绝非常人。」尽管犹豫,他还是将那日遇刺的情形一五一十地道出,「……朱宓将二爷救走之后,那些黑衣人便追了上去,后来我查探最接近朱宓的杀手,发现那人死状可怕,整个颈间被穿过,颈骨断裂而亡。」
尹少竹垂睫不语。
近几日,他发现朱宓有些古怪之处,就算现在破军跟他说,她是个武功高手,他也不会太意外。
「那是杀手不留活口的杀法。」破军叹道,「万万也想不到,看起来娇小又讨喜的朱宓,以往竟可能是个杀手。」
他懒懒扬眉,「怎么?你怕她?」
「我怕她?」破军失笑,「她就像是我妹子,有什么好怕?况且,她一心护着二爷,有她在二爷身边,我很放心,就像是多了一个得力助手,但是……」他语带保留地顿住。
「如何?」
「要是朱宓恢复记忆的话,不知道她是敌是友?」这才是他最担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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