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汪树樱站在杜谨明家楼下,按了很久的对讲机,没有回应。她请管理员通报屋主,也没响应。事实上,昨天打烊后,她也跑来找过他,还留了字条,也是没声没息的,太奇怪了。随着日子过去,汪树樱越来越不安,甚至恐怖地想象起来,想象万一他在浴室滑倒没人知道,躺在冰冷地板……

「请问有看到十二楼那位先生出去吗?」汪树樱问管理员。

管理员为难道:「小姐,这里住那么多人,我怎么知道妳说的是哪位?我们也不能泄漏住户的隐私。」

汪树樱走出大楼,脸色铁青。怎么办?万一出事……不行,不能就这样不管了,得想个法子才行。

晚上十点,杜谨明离开旅馆前,到厨房找主厨。

「昨晚上七点,十二桌客人反应虾饺没有熟,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十二桌?有吗?不可能啊,蒸笼的时间都控制得刚刚好,怎么可能没熟?」主厨很有自信的。「是不是客人弄错了?」

「有拍照为证,确实没有熟透。」

主厨还是不相信。「我听说现在很多人故意耍这种手段诬赖餐厅,为了拿到好处,我们不能上当啊!」

杜谨明看着他,眼色严厉。

主厨低下头,不敢顶撞。「我只是……只是觉得奇怪,照理说吃到不熟的应该跟我们反应,那个客人为什么没有当场反应?」

「因为那不是客人,他们是我邀请来的,我请他们替我检验餐厅的服务跟菜色。这样明白吗?」

喔——明白,就是找抓耙子监视他们嘛!主厨深呼吸,有苦难言,委屈啊。

厨房人员诧异着。

总裁一向待员工严厉,但这种做法,太不信任他们了,真让人气馁。

杜谨明问主:「还有话说吗?」

「我……会改进、会改进。」

「这种错误,不应该发生。下次再有这种情形,我会请你离开。」

这时,杜谨明手机响起。

司机李东海在彼端焦急道:「那个……管理员打电话给我,说那个小姐一直跑去烦他,现在又去找他了,还吵着要管理员报警……」

「报警?为什么?!」

「她好像是担心您出了意外没人知道,所以这几天一直跑去那里——」

「我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杜谨明关掉手机,离开厨房。

他走后,众人松了口气,同仇敌忾的骂起来——

「什么嘛!」

「没人性。」

「超不给人面子的。」

「根本不把大厨跟我们看在眼里。」

「还请外面的人来测试我们,真过分。」

大厨吼:「不要念那么多的五四三啦,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小张,让你蒸虾饺,你以为是在弄沙西米吗?嗄?半生熟吗?嗄?去给我买维士比,厚,会被你们害死——」什么都甭讲,保力达B给它喝下去啦!人生,就是充满这种无奈啊!

****

杜谨明先到私立医院花钱让护士做了包扎,伪造伤势,事出突然,他又买了一支新拐杖,然后搭出租车前往套房。在车上,想到即将跟她见面,心跳微微急促。

这几天他忍耐着不去见她,讨厌爱情干扰他的生活,陈馨蕙的出现,像个警讯,提醒他爱情的可怕。他不想再浪费心思去爱人,他讨厌变得愚蠢,讨厌那样卑微讨好某个人,情绪都被那个人拉扯,最后却落得凄惨的下场,他也没有那个自信可以再去信任谁。

他拒绝走向「巧遇」,拒绝联络她,不找她,不见她,他战胜感情,为此沾沾自喜。他夺回控制权,感到安心。可是,不找她了,她却找上门。而且他竟然欣喜若狂,为着即将看到她?杜谨明为着被汪树樱严重影响而感到惶恐,可另一方面却又雀跃地想见到她,这复杂又矛盾的心情啊,让他很困扰。

抵达目的地,他请出租车司机稍候,他先在车子里面打量大楼入口处。他看到那一头毛毛乱乱的头发,他微笑,这是汪树樱的正字标记啊。她穿着有连身帽的红色外套,牛仔裤,站在冷风里,背对着他,正在跟管理员交涉。她姿态急切,像在恳求管理员伯伯,仔细瞧,会看见她眼睛的闪光,她在哭吗?这么担心他吗?他胸口因此感到温暖。

他付了车资,下车,拄着拐杖,一拐一拐地站到汪树樱身后,听她哭着跟管理员伯伯拜托——

「不报警的话,那叫开锁的人来好了,我只是要确定里面没人,万一出事了怎么办?人命关天不是开玩笑的,拜托你……」

「不行。不能这样啦,妳不住这里啊,不然,不然妳是他的谁?老婆吗?还是女朋友?」

「我是……我是……唉,他,他是我的常客啦!」

管理员诧异。「常客?妳做什么工作?小姐?妳不是『那种』的吧?」

居然把她当特种行业女子了,汪树樱简直要晕倒。

「伯伯,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真的要疯了。」身后传来低沈的笑声,汪树樱转身,惊讶地瞪着他。

「李东海?!李东海!你是想气死人吗?!」

管理员询问:「先生?这位小姐是你的……」

「同居人。」

「什么同居人?」汪树樱嚷,可是他单手把她搂在怀里,左手拄着拐杖。

「磁卡在我口袋里,妳拿出来。」他挟着汪树樱,远离管理员伯伯困惑的视线。

汪树樱摸出磁卡,撑着他身子走,她积累的不安跟愤怒此刻全发作了。「谁是你同居人?干么乱讲?!还有,你太过分了,为什么忽然消失不见,害我一直胡思乱想很担心,我一直想万一你是跌倒了、万一是撞到哪儿了、万一躺在地上没人发现、万一断气了尸体长蛆了都没人发现,万一——」

「按电梯。」他说。

汪树樱按了,电梯门打开,他们进去。

「十二楼。」他又命令,汪树樱照做。

电梯门关上,汪树樱把他推往墙面,让他背靠着墙,然后铿锵有力地训话,面红耳亦,是真的很气。

「你知道我这三天多紧张吗?睡也睡不着,吃也吃不下,你这个人是怎么搞的?享受让人担心的乐趣吗?不觉得太过分?我有给你电话,你没事的话打个电话都好,不需要我服务更好,但是至少说一声,你为什么要让人家紧张你?我都担心到胃痛,唔——」

汪树樱瞪大眼睛,现在是……什么状况?她身子一软,往旁边靠,嘴唇被他吻住,麻热的碰触,蛮横的需索,太亲昵的缠吻,汪树樱震惊,脑子当掉了。

他热烈地亲吻她,让单纯的汪树樱毫无招架能力。贪婪饥渴的亲吻,彷佛想将她纳入他身体里,他迫切地渴望她,欲望逼迫他一亲芳泽。

杜谨明放肆地热吻树樱,她甜润柔软,反应生涩,但美好得像糖果,教他一尝再尝,舍不得放开她。

电梯抵达十二楼,门打开,汪树樱虚软地被他环在臂间。

他放开她,她站不稳,踉跄了一下,他及时抓住她的手臂,抓稳她。他们没有走出电梯,而是看着彼此眼睛。

汪树樱眼神困惑、呼吸混乱,嘴唇因他热情的吮吻而红粉润泽。她困惑地看着他,有点出神,不太确定刚刚发生的事,太突然了,他为什么?而这样刺激热麻的滋味,对她来说太陌生,而身体却因这热吻,亢奋得微微颤抖,无力站稳。她是那样困惑,而他看起来却充满自信,甚至有些得意地。

杜谨明很满意自己在她身上造成的后果,她被吻得头晕目眩,连站都站不稳。她没推开他,甚至乖巧的任他亲昵索吻,他喜欢看着她亲吻后迷茫的眼神,一副像在梦游没醒过来的模样,眼神蒙眬,嘴唇微张,太性感可爱。

他微笑,拇指抚过她的下唇。「亲吻比巧克力更刺激……是吧?」

汪树樱眨眨眼睛,原来这就是亲吻的滋味?!这么兴奋?让人晕眩,但更让她惊喜的是——原来,他也喜欢她。现在,汪树樱很笃定了,韩医师向她告白时她没有太大感觉。而此刻,「黑先生」吻她,知道他对她有好感,她简直是……是……狂喜。是啊,狂喜,她完全明白了,她喜欢的是这男人。

她眼睛瞬间亮起,神情兴奋。「原来……原来你也喜欢我!」

「也喜欢?」他没听懂。

「噢,那个……」汪树樱傻傻笑,低着头说:「因为……最近刚好有人也跟我告白,可是我没太大感觉,现在你对我那个……唉,总之我发现我原来喜欢的是你,可是我以前对那个人比较有好感的,真是奇怪,明明应该是那个人才对啊,可是我……」汪树樱被初吻惊吓了,又兴奋又混乱,整个语无伦次起来了。她说了很多,偏偏杜谨明只挑他不爽的听。

「妳意思是——我『也』喜欢妳?所以呢?还有别人跟妳告白,所以妳打算怎么做?正烦恼着该选跟哪个人交往吗?」

「我……这个喔……」她没看到他阴暗下来的脸色,还傻乎乎地说:「我是有点困惑……因为那个人的告白太突然,呵呵,没想到我最近桃花这么旺噢……」她忍不住得意起来。

「汪老板,表现出自己很抢手,并不会激发我的竞争心,所以这种可笑的手段可以免了,对我无效。」在杜谨明多疑的目中看来,她提到有人也喜欢她不过是做作的手段,企图掌控他的感情,暗示他要更积极争取她。

这招他领教过很多次,太多女子妄想和他交往,她们总是用尽心思,使尽种种可笑手段,最后都只是白白受辱。因为他看得很清楚,他厌恶这些手段,更精准地说,他痛恨玩这种心机,因为自己曾经彻底地被摆弄过,被这样打击过,所以他怎么可能再犯同样的错,踏入同一种陷阱?

没想到她也有这么多心眼。

汪树樱听完他的话,抬起头,不明白地看着他。他的眼色很冷,表情冷漠,跟刚刚热情吻她的,判若两人。

他说:「欲擒故纵那一套,对我无效。」

「什么欲擒故纵?!」

「还要我说得更白吗?要我指出妳现在的行为多搞笑?请问我有说我喜欢妳吗?为什么要往自己脸上贴金?呵,我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女生。」

汪树樱反应不来,她没见过这样善变的脸色,她只是呆怔地看着,连生气都忘了。傻了几秒,她怔怔地说:「人们亲吻,不是因为喜欢对方吗?所以我当然认为你是喜欢我,不是吗?」这是很理所当然的逻辑吧?

可是他冷哼,他冷血的态度教汪树樱彻底惊醒过来。还沈醉在亲吻里、恍惚的脑袋也一下被冷水浇醒。然后,愤怒在她蒙眬的眼睛凝聚起来,虚软的身体也瞬间僵硬绷紧,双手用力握拳,她狠狠盯住他。

「不然……你为什么吻我?」

「一时冲动……天气这么冷,刚好又很久没碰女人,妳又自己跑来,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很自然——」

「很自然?!」她唰的从背脊冷到脚底,肠胃霎时像被塞满冰块。她发抖,不敢相信这是人说的话。「原来你这么下流,你爸妈是这样教你的吗?无耻!」

提到他爸妈,更让他愤慨,他爸就是因为他死的,因为他该死的谈恋爱,愚笨地铸下大错。愤怒让他的语气更恶劣——

「这不是下流,这是男性的本能,妳不知道吗?二十几岁了干么还装清纯?现在该不会想着因为我亲了妳就要我负责?汪老板,我看妳开店的方式很搞笑,妳该不会连这种事都装傻吧?」

汪树樱不吭声,瞪着他看。

「请不要误会了,我喜欢的女人,水平没这么低的。三围起码要34、24、36。学历至少要硕士以上,妳不可能有硕士学位吧?」

他越讲越过分,彷佛是在宣泄某个隐藏许久的愤怒,他竭力羞辱她,好像那样就可以平复某个从未被疗愈的伤口。

他说:「衣着打扮至少要跟上流行,维持起码的女人味,而不是像妳这样披头散发,穿个破牛仔裤烂布鞋的就在外满街跑,看了让人倒胃口。」

汪树樱听不下去。「你是谁?某某总裁某大企业主?还是律师医师老师高知识分子?你不过是司机,你有什么条件这样歧视我?」

「如果我不是司机,而是总裁大老板的,妳就甘愿被歧视?」

「我问你,你只要告诉我,这个吻对你来说真的不代表什么?」

「它代表我一时寂寞跟冲动下的直觉反应,所以请妳不要有别的期待——」

啪!

汪树樱甩他耳光。

这重重一耳光,将杜谨明打醒,他意识到自己讲得太过分,他看见她眼中蓄满泪水。

汪树樱瞪着他。「下次冲动的时候……去找跟你一样随便的,不要玩弄没和人亲吻过的人……」

看着她激动发抖,她伤心落泪,胀红面孔,泣不成声好似受到很大的伤害。他就像被利刃穿透,他看见自己多么可恶。

汪树樱说:「你知道以后我会怎样想这件事吗?以后,当我回想自己的初吻,就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行为太轻佻,还是言行随便?让某个下流的男人误会我可以随便亲吻随便抱?以后我遇上心爱的人,我就会遗憾我的初吻不是给值得珍惜的男人,而是被一时冲动的无赖夺走。你的心怎么会这么肮脏自私,你一时冲动?这种事可以冲动吗?你是狗吗?只在乎自己的冲动不管别人的感受,我真为活在你身边的人悲哀,像你这种人根本是垃圾,是人渣,亏我还为你这种烂人担心焦虑了这么多天,我真白痴。」

汪树樱用力抹嘴,抹去他的痕迹。

「出去。」汪树樱将他推出电梯。

他转身,看她按下开关,电梯门缓缓关上,而他失神地看着她伤心的模样,感觉心要碎了。

电梯下降,她消失。最后给他的记忆就是那样伤痛的表情,他落寞地盯着紧闭的电梯,恍惚,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他说了什么。

她是汪树樱,她不是陈馨蕙,可是有一剎那,他胡涂了。

因为受过重伤害,所以杯弓蛇影,时时警戒防御,宁愿误伤他人,也不肯再痛一次。如果这样可以保护自己,他,为什么有疼痛感?当他把她惹哭,哭成那样,那么伤心……

他很痛。

他现在真的很痛。

这是出事后,他第一次这样想,也许他早该在那一次事件里,沉没海里。像他这样活下来算什么?!只是让更多人不高兴,只是伤更多人的心。

他明明已经死掉的心啊,现在为什么还会为另一个女人疼痛,这么痛……

****

汪树樱走回店里,平日打烊后,她就住在店里。她拿出折迭床打开,铺上厚毯厚被,就能睡得香甜。

这是汪树樱的天地,她的店就是她的整个生活。高职毕业后,因为车祸,身体复健很久,爸妈都舍不得她工作。住院时长期躺在病床,因为闷,她学会编织,迷上各式手作物,也养成了用活页本子写日记的习惯,记录每一天的大小事。出院返家休养,她迷上烹饪,到处上课,学做巧克力,最后在爸爸的支持下,开了这间店。

在这里赚的不多,但店务能完全作主,满足所有的创作欲,她在这里自给自足,没交男友,也从不觉得缺乏什么,日子就这样平顺地过去了,没有什么挫折,也没有吃什么苦。老天爷像为了弥补那场车祸捱的所有痛苦,让汪树樱往后的生活顺遂平静,且得到父母和哥哥更多的疼爱。

她几乎忘了眼泪的滋味。现在躺着,眼泪竟淌个不停,脸都哭肿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干么那么在意那个男人的话,眼泪越是流淌,她就对自己更加生气。

干么在乎他?干么啊?她习惯性的拽着卷在被里的儿时外套,破旧的枣红色儿童尺寸棉外套,是从小就坚持带上床的床伴儿,没这件外套就没办法睡觉。可是今晚有这件外套,还是睡不了觉,睡不着就算了,可怕的是脑子不断想起他说的话。

感觉好奇怪,好像遗失某个东西,很空洞。明明眼前周遭都是熟悉景象,但往常待在这儿的满足感跟安全感,到哪儿去了?难道就因为那男人几句话,就毁掉她的平静?

因为一直被这些恶毒的话干扰,汪树樱干脆坐起身,打开心爱的红色本子,通通写下来,旁边加上自己的抗议——

汪老板,表现出自己很抢手,并不会激发我的竞争心,所以这种可笑的手段可以免了——(是你想太多了。)

要我指出妳现在的行为多搞笑?请问我有说我喜欢妳吗?我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女生。(不问一声就亲人,到底谁厚脸皮,不要脸的是你!)

二十几岁了干么还装清纯?现在该不会想着因为我亲了妳就要我负责,汪老板,我看妳开店的方式很搞笑,妳该不会连这种事都装傻吧?(那你之前跟我扯什么巧克力报告,为了点饮料跟小孩子吵架,你做这些事就不搞笑?)

请不要误会了,我喜欢的女人,水平没这么低的。三围起码要34、24、36。学历至少要硕士以上,妳不可能有硕士学位吧?(是,我不但没有34、24、36的身材,更吓死你的是我的胸部跟肚子都是车祸手术的疤痕,怎样怎样?可是就算这样,我也不想跟你交往,所以是谁条件更差,还有,我有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吗?我有叫你喜欢我吗?你是臭美什么?你妄想症很厉害快去挂号看医生。)

衣着打扮至少要跟上流行,维持起码的女人味,而不是像妳这样披头散发,穿个破牛仔裤烂布鞋的就在外满街跑,看了让人倒胃口。(跟你说我头发乱是因为自然鬈你是有早发性健忘症吗?牛仔裤虽然旧但是很干净你乱吠什么?还有,谁满街跑了,我都是慢慢走。我看你讲话的态度,我才倒弹——)

它代表我……一时寂寞跟冲动下的直觉反应,所以请妳不要有别的期待——(谁敢对下流无耻的男人期待什么?我整晚听你在唱歌咧。王八蛋,你以为你是谁,臭屁什么?你有什么了不起?路上的鸟屎都比你可爱。)

呼,扔下本子,不写了,越写越呕。

她躺下,闭上眼,喃喃自语——

「不要理他说的,对,不要被干扰,不值得为王八蛋折磨自己。」

「啦啦啦啦啦啦……」汪树樱大声唱歌,努力忘记。什么都没发生,忘记忘记,没被亲过,忘记忘记,那不是初吻,那就当被蚊子叮了一下,只是蚊子比较大只,叮比较久一点。

「对,就这样,这不是初吻,汪树樱,没关系,下一个跟妳亲吻的男人会更好,这是误会,彻底忘记!」

铃——

汪树樱跳起来,电话?他打来道歉了?树樱紧张的翻找,看到手机在旁边桌上闪烁着。不——不要接。跟那种人还有什么好说?接了就不酷。对,不要接……

铃——

汪树樱瞪着手机,响这么久,是真的很后悔吧?也对,讲那种恶毒的话,内疚到睡不着了吧?不接,接了就不酷。和混蛋没话说啦——除非响超过六声……

铃——

汪树樱深吸口气,好,做人嘛,除死无大事,不需要跟人这么计较,就发一下佛心给他机会改过——

「喂?」汪树樱拿来手机。

「干么这么久才接?」

是哥,汪树樱一阵虚弱,歪倒在床。

「什么事?这么晚了——」好想哭。

汪泰山压低声音说:「晚上怎么没来?妈脸好臭,她特地煮烧酒鸡。」

「糟了,我忘了。」都怪她一直在担心那个坏蛋。

「刚刚妈打包烧酒鸡要我拿过去给妳,妳大嫂怕太晚了会吵到妳,叫我不要拿,妳明天自己过来拿噢。」

「喔,跟妈说我明天会回去。」汪树樱揉着太阳穴,头痛。妈老是这样,叫哥做这做那的,惹大嫂不高兴。想也知道大嫂不让哥出门,是不爽。「就因为这个打来?」

「当然不是,哥是想问妳……」汪泰山兴奋地问:「跟那个医生怎么样了?答应人家没?爸妈听到这个消息,乐得跟什么一样,叫妳带那个医生回去给他们看。想到有医生追我妹妹,我作梦都会笑,哈哈哈……有个医生做我妹婿,呴呴呴,感觉很爽,以后生病住院都有人罩了。」

「什么生病住院?」汪树樱大叫。「什么妹婿,什么带回家?你干么跟爸妈说?想太远了,什么都还没开始,你不要那么单纯好不好?」

「我想太远了?那想近一点,妹啊,有人追很开心呴?呴呴呴。」

「是啊,开心啊——实在太开心了啊——拜托我明天一大早要开店,我要赶快睡,掰。」

开心个屁!她钻进被窝,搂住小外套,把脸埋进外套里嗅闻熟悉的棉布气味,眼泪又汩汩淌下来。

坏蛋!坏蛋——大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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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樱!来场华丽的爱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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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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