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春姐,能否麻烦你一件事?」

「你尽管说。」正在嗑瓜子的俞陵春撷着指头。

「我写封回笺,你帮我拿去给天鹤。」

「那有什么问题。」俞陵春站起身。「需不需要我帮你准备文房四宝,我换可以帮你磨墨呢。」

怎好意思劳烦春姐,红萼笑着摇头。「帮我叫小翠进来就好——还有,我先说了,春姐不能偷看。」

仿佛知道俞陵春在想些什么,红萼多补了这一句。

「讨厌。」俞陵春嘟嘴,不依地跺了下脚。

回程,俞陵春把红萼的回笺交给韩天鹤,见他一读就眉开眼笑,她急着想抢。

「信上写了什么?我也想要看!」

「不行。」韩天鹤宝贝似地将信笺收进怀里,这是七天来,红萼头次有力气回信,且信上还邀他今晚二更窗边见——他捂着胸口连连发笑,终于让他盼到这一天。

他实在太高兴了!

「不好玩!」俞陵春这个红娘做得好无趣。整整七天,她不辞辛劳帮两人穿针引线引线,互送消息,却连丁点秘密也没打听到。

「我的好表妹。」韩天鹤知道她在不满什么。「好好好,我就提前跟你透露一件事,这可是连红萼也不知道的消息。」

俞陵春瞠大一双眼,兴致勃勃问:「你快说你快说!」

「我打算跟红萼求亲!」

「啊!」俞陵春欣叫。「什么时候?」

他勾唇一笑。「就在今晚。」

当夜,二更过,穿着紫酱色暗花夹袍,黑缎坎肩的韩天鹤,准时来到红萼窗门下。隔了七日再见,两人表情都有些恍惚,仿佛看不过瘾似的,将彼此从上到下好生看个够后,才隔着窗口,紧紧抱住对方。

「红萼,」他紧紧将瘦了一圈的她的抱在身前。「这七天,当真想煞我了。」

「你瘦了。」纤手细抚他尖出来的下巴,七天前看,他两颊还长了点肉,这会儿全都没了。

「想你,睡不着,吃不下。」不只是落水的人受了惊吓,他这个出手相救的人,也常被梦境吓醒。她大病未愈的那几天,他梦里全是他失手没拉着她的画面,每次惊醒他总是满脸冷汗,一副不知身在何处的惊恐。

他想,他都这样了,落水的红萼,不更是夜夜被噩梦纠缠?

可他不敢问,不希望她再想起那天的惨事。

「让我瞧瞧你。」他端详她细白的脸庞。她脸本来就小,再这么一病,更是瘦到一巴掌就能将她脸庞盖住。「你要多吃点呐看,瞧你这样子,风大点不久被风吹跑了?」

她撒娇解释。「我也想多吃点,但就是没办法,你不知道杜先生开的药多苦,喝的我胃口都没了。」

杜先生,就是俞陵春的夫婿,红萼算也命大,一被救起就由杜宜轩帮她把脉诊疗。

「现在好点了?」

「好点了。」加上又见到了你——她看一看他之后,又甜蜜地偎进他怀里。

自鬼门关晃了一圈回来,也是感受到他深切的情意,她对他再无顾忌。

「杜先生说我的病好的差不多了,顶多再两天,就能像常人一样活动了。」说到这儿,她抬头瞅着他一笑。「我得谢谢你,还特别请人陪我爹一块儿照顾牡丹。」

「我是爱屋及乌。」他拈了她一缕发在指尖把玩。「喜欢你,就得连同你喜欢的一块儿照顾进去,何况阮叔是长辈,我多帮他担待点也是应该。」

闲话说到这儿,算是告了个段落,她定定看了他许久,愁着他怎么老不开口。

他也是。他想她今晚找他过来,肯定是有话想说,可等啊等的,她却迟迟不开口。

她不开口,就换他了?

念头即起,他嘴巴刚打开,她也正好开口。

「你——啊,你先说——」

她脸一红。「不,是你先开口的,你先说。」

「不不不——是你——」两人这样推推搡搡,何时是个了局?笑了笑,他大方说了。「我今晚,是来求亲的。」

她双颊一阵红。两人真是心有灵犀,她想说的,就是这一件事。

她想问他,他先前提的婚事,现在还算数吗?

犹豫着不出口,是觉得自己太冒失了——万一他没那意思,自己一问,不成了赶鸭子上架?

多糗!

但这会儿,全都不用担心了。

是她一径低着头不说话,他心里急了。「怎么了?不高兴我这么问?」

她斜眸睨了一眼,蓦地做了大胆之举。

张开双臂,她紧紧环住他肩头,「我愿意。」

啊!软语进耳,他恍惚中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或者是错听。朝思暮想盼了这么多年的美人儿,就这么一句话允了自己——不可能,他脑子不断尖叫「不可能」这三字。可勾在脖子上的一双藕臂,还有那随风拂来的淡雅香气,却在提醒他,不是梦。

她——是真说了那三个字。

抖着手,他端着她的脑勺凝望她眼。「不是诳我?」

问这什么傻话!她以额轻抵她头。「我会拿我终身大事开玩笑?」

他脸埋在她肩上,亢奋不已地哑声说道:「天呐,我太开心了,完了完了,我今晚肯定又会睡不着——」

「小声点。」她嘘他。「万一吵醒旁人。」

「我尽量。」他啄了她脸颊一记,俊脸满是笑意。「可是我怕我控制不住,你知道我现在高兴的想要爬到大树上大喊大叫。」

「不行。」她用力按住他的肩膀。「这会儿让你爬到大树上去,不把大家给吓坏了。」

他笑望着她的脸。「你不知道我多开心,简直就是夙愿得偿。」

吸口气,他俯头亲住她红润的小嘴。

她分开唇,再无惧意地迎接他的探索。

两人的唇瓣相接,舌尖相触,很快的,如此碰触已无法满足他内心的渴望。

不够——他想要更多——

「红萼……」他的唇移到她耳边低喃。「我想碰你。」

被吻得一脸迷醉的她眨了眨眼,一时不解「碰」的意思。

「我想进你房里,想抚遍你的全身,想尝遍你身子每一寸……」

她脸蓦地羞红,他的要求,太大胆了!

「一会儿就好,」他恬着她耳垂呢喃。「就当给我的抚慰,你知道的,在大婚之前,你我是无法相见的。」

她知道,男女成亲前私下见面,是会坏了吉兆的。

她故意糗他。「你做得来?一连几个月不见我?」

他声吟着,「如果是为了我们的将来——」

忍几个月,就能厮守终身——这主意怎么看怎么划算,只是难捱,万般难捱。

「傻瓜。」见他一脸难受,就知道他心里多么难熬。怎么会有人爱自己爱成这模样——她怜惜地望着他俊俏的脸庞,向来恪守的闺仪,忽然间不时那么重要了。

「仅此一次。」

她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他敏捷地跃入窗栏,再将她一把抱住。

「红萼。」

房里仅燃着一支烛,两人就在烛光下亲吻、拥抱。他的嘴在她唇上恬着吮着,手掌也沿着她细长颈脖一路下滑,当他热烫的掌握起她的胸脯,她忍不住娇哼。

「疼吗?」他嘴贴着她耳朵低问。

她羞赧地摇头,说不出是因为喜欢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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呛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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