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路上，元光介不再打扰楚翔硕欣赏台湾美景，专心开车回到山庄。

元光介将车子驶进山庄里，他一走下车，小妙丽立刻高兴地跑向他。

「把拔！」

「把拔回来了，把拔好想小妙丽喔！」元光介一把抱起小妙丽，「楚先生，她就是我女儿，我没有说错吧！她是不是长得很可爱？」

楚翔硕怔了下，因为眼前元光介的女儿真的长得很可爱，而且那一双精灵瞳眸、圆润的小脸蛋，有点像十多年前自己所见过全世界最可爱的一张脸……

「楚先生，请进，你的行李待会儿我会请人送上去。」

元光介抱着小妙丽和楚翔硕一起走进大厅，然后见到卓晨絮正与杨宁宁在柜台前方说话。

「妈妈……」小妙丽小手指着卓晨絮喊着，而元光介也喊道：「老婆，我把客人接回来了。」

楚翔硕看着留有一头长发，个儿不高的女人转过身，呼吸为之一窒，深幽黑眸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向他走过来的女人，双手微握紧。

卓晨絮俏颜盈盈粲笑地走向他们，然后用中文说道：「老公，你回来了。」

老公？她结婚了？楚翔硕震惊地看着那张美丽依旧的俏颜，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而且，她见了他，态度就像完全不认识他似的，是因为她不想让她现在的丈夫知道他是她的前夫吗？

「楚先生，她是我老婆夏如雪。」元光介亲热地搂过自己的「老婆」。

「夏如雪？」她假装不认识他？为什么？因为她痛恨着他曾对她所做的一切吗？

「楚先生，欢迎你来这里，希望你玩得愉快。」卓晨絮露出自然的笑容，和楚翔硕打招呼，然后，她发现他一直看着她。「抱歉，楚先生，我脸上有什么吗？」

「你……长得很像我前妻。」楚翔硕用中文回答，然后深吐了口气，努力克制自己想上前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冲动。

「真的吗？楚先生有带照片吗？我想看看长得有多像。」卓晨絮问着。

「我没有她的照片。」

「那真是太可惜了，我也想看看楚先生的前妻跟我老婆长得有多像，不过既然长得像我老婆，那可见也是一个大美人。」

卓晨絮伸手自元光介手上抱过女儿。「妙丽，走，跟妈妈去吃小点心。」她抱着女儿离开大厅。

楚翔硕看着自称是夏如雪的卓晨絮离去的背影，俊颜敛紧。

元光介瞄了下楚翔硕，「看来我老婆跟楚先生的前妻一定很像，因为楚先生你都看傻了，楚先生，你和你前妻……」

「抱歉，我想去房间休息。」楚翔硕收回自己的视线，抿紧唇，强力压制住自己内心那波涛汹涌的情绪。

「嗯，好，我请服务生带楚先生到你的房间。」元光介不好再继续探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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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晨絮抱着女儿离开大厅，直到走进后方准备食物的小餐厅，确认那双黑眸无法再继续盯着自己看，她才大大地喘了口气。

刚刚，她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因为他盯着她的视线太炽热了，逼得她最后不得不赶快抱着女儿离开。

她到现在仍无法平息再见到他时的震撼。

「喂，小絮。」

「啊！」杨宁宁从后面突然叫了卓晨絮一声，让她吓了一跳，差点把女儿给摔到地上，幸好宁宁赶紧跑上前扶住。

「小絮，你干嘛这么紧张？」

「我我我……我哪有紧张？」

「说话都抖成这样了，还差点把女儿给掉在地上，这还不叫紧张？」

卓晨絮急地问着好友：「宁宁，我刚刚表现得怎么样？自然吗？你猜他会不会起疑？」

杨宁宁顿了下，「你一开始的表现看起来还OK啦！只是，你最后干嘛要自乱阵脚，然后抱小妙丽离开呢？看起来是有点紧张。」

「真的吗？」虽然之前她已经不断地作心理建设，可是真正面对他时，她还是无法不紧张，毕竟他曾是她最爱的男人。

三年了，她发现自己见到他，还是心跳加快，幸好她及时抱着女儿离开，否则她不知道自己可以ㄍーㄥ多久。

「其实你不用担心，我看他好象不怀疑，因为在你离开之后，我听到他眼光介说要回房间休息，如果他真的对你起疑，不是应该缠着光介问清楚吗？」

「是吗？」对于她长得如此像他的前妻，他一点也不好奇吗？

她不知道自己还在期待什么，他以前就不在乎她，现在当然也就不会大惊小怪了。

或许宁宁说的没错，他会来这里度假，只是凑巧。

想也知道他不可能是因为她曾提过这里而来的，而她却因此而紧张了两个星期，甚至还想过如果他见到她，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感到难过的，可是她的心情真的很低落。

「我带妙丽去吃东西了。」卓晨絮抱着女儿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小絮……」

「小絮在这里吗？」卓晨絮前脚刚走，元光介便进入了。

「她刚刚抱小妙丽去吃东西了，不过她看起来怪怪的。」

「是吗？」元光介思索着。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好，你也看到了，楚翔硕是个非常出色的男人，和小絮是非常速配的一对。」

而且，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楚翔硕外表是冷漠了点，可是对于小絮，并不是没有感情的。

杨宁宁一听到元光介的话，伸出手，摸着自己和他的额头。

「呵呵呵……我很正常啦！」元光介笑了，拉过她的手亲了下。

「大色鬼。」杨宁宁嗔骂地收回手。「既然你没有发烧，为何会说这种话？小絮就是因为楚翔硕对她无情无义，才会伤心地回台湾，现在你居然又想把他们两人凑在一起？」

「他真的对小絮无情无义吗？」就算他面无表情，但眼神不会骗人的，他刚刚看小絮那种眼神，就像是见到了阔别多时的恋人。

「你想说什么？」杨宁宁不懂他话中的意思。

「楚翔硕说过他是第一次来台湾，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来台湾，而且就这么凑巧的来我们这里？我猜，他根本就为小絮而来的。」

杨宁宁惊呼：「你的意思是，他知道小絮没死？」

「不，我只能确定他是为小絮而来的，但他到底知不知道小絮还活着，这我还得再观察。」元光介嘴上是这样说，但看到楚翔硕脸上那绷紧、压抑的神情，他心里有底。

「不过，就现在的情形来看，一个男人来到死去前妻的故乡，那就表示他对前妻不是完全没有爱的，更或许他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忘记他的前妻！」

「这怎么可能！」杨宁宁觉得他愈说愈离谱了，「假设他爱小絮，那为什么要那么无情的对小絮，连他们的孩子也不要了？」

「亲爱的宁宁，并不是每个男人都像我这么浪漫，每分每秒都把爱挂在嘴上的好不好！」他自认为浪漫，但就是有人不懂情调的老骂他色狼。

杨宁宁微红了脸，就是因为他每天都说，而且还一脸调戏良家妇女的色狼模样，她才会这样对他的，不过，她也不讨厌他这样「性骚扰」就对了。

不过现在讨论的是小絮的事，他干嘛又扯到自己去？害她又想骂他了。「我不想跟你玩文字游戏，你可不可以一次把话说完？」

「说什么？说我从以前就有恋童癖，因此十五岁那年就爱上十岁的你，结果疼爱你那么多年之后，还是被你拒绝，因此只好伤心的一个人跑来拉拉山继承外公的山庄？」

说是要讨论小絮的事，可是元光介这么一说，杨宁宁也有话要说。「你还敢说，每天就像苍蝇一样在我身边飞来绕去的，还赶走一堆追求我的人，结果，最后却自己一个人跑来这里。」

「不过，我真的很高兴你来找我。」

「我当然要跑来找你算帐，因为你把我的幸福给赶跑了，我当然要来找你负责……喂，你干嘛靠这么近……唔……」

杨宁宁知道他想吻她，不过她并没有躲开，因为有的时候，她也会很想吻他，特别是他在说了那么一堆罗嗦却又教人感到甜蜜的话之后。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他这种大色狼在一起久了，因此染上他的坏习惯，在他不看时间和场合动不动就吻她时，她居然也马上就回应了他。

深情的一吻后，元光介意犹未尽地在她耳边厮磨低语：「我们要不要回房间，再好好的吻个够呢？」

他果然是个大色狼！杨宁宁生气地踩了他一脚，让他痛得放开了她。

「大白天的，你发什么情？」她都是让他的不正经给激得变得这么野蛮的。

「难道你就不能再多温柔个几分钟吗？而且谁让你的唇那么甜，害我一吻，就想要再多一点嘛！」

「回到我们刚刚讨论的事。」杨宁宁将话题给绕回来，「你快点把事情给我说清楚。」她没有耐心再猜来猜去的。

「你刚刚不是也见过楚翔硕了，一看就知道他是那种不擅于表达情感的男人，别说他不会把爱挂在嘴上，更河况他们之间还有着仇恨。」元光介说出他自己的看法。

「而且我会想让他们复合，不只是因为我觉得楚翔硕是爱小絮的，最主要还是因为小絮，你我都知道，就算过了这么多年，小絮的心里仍然只有他一个人。」

「就算小絮心里还有他，可是他曾经那么样残忍伤害小絮，小絮她还有办法接受他吗？」而且，就算小絮愿意，身为她的好友，她一定会加以劝阻的，免得小絮又受到第二次伤害。

「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其实我们都不是真的那么清楚，说不一定他们之间出现了什么误会，因为楚翔硕给我的感觉，不像是那种会残酷到杀死自己孩子的男人。」不然他就不会在看到他有可爱的女儿时，露出羡慕表情。

真的是这样吗？楚翔硕并不是一个大坏蛋？．

她多少知道小絮还忘不了楚翔硕，只是……楚翔硕他真的爱小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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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翔硕站在观景台上，眺望着远方一片翠绿的美丽景色。

不过，眼前的大自然美景，还是无法吸引他的注音心力，因为，他的心思全放在一个人的身上。

打从三天前他住进达达山庄之后，自称是夏如雪的卓晨絮似乎有意避着他，让他这三天来完全见不到她。

她……已经结婚了！而且还有个很爱她的老公及可爱的女儿，难怪他第一次见到元光介的女儿，会有股熟悉感，因为她长得像她妈妈。

他曾想过，如果她在这里过得很幸福，他会祝福她的。

但，看到她和她老公抱着女儿，一家人快乐的模样，他就是无法说出祝福的话，不过，他也不会去破坏。

他曾让她有过一次不愉快的婚姻，他不会再让她感到痛苦，然而，一想到她已经是别人的老婆，他的心还是很痛，痛到难以顺畅呼吸。

元光介是个不错的男人，好象很疼她，而且，她看起来过得很幸福。

他们的女儿很可爱，如果当年他们有了孩子，他猜他们的女儿也会跟那个叫妙丽的小娃儿一样可爱的。

他才想到那个叫妙丽的小女娃，她就出现在他面前，小小的身子往围墙那边走去，虽然她不可能翻得过那道比她还高的墙，可是他还觉得有危险。

「妙丽，不可以再过去了。」楚翔硕用着中文喊着，来到这里，他已经很习惯说中文了。

「嗯？」小妙丽回头看着说话的叔叔，「花花……」

「你想要上面那个花花？」难道她不知道她搞不到吗？楚翔硕走过去抱起她，「我摘给你。」

「好，花花，花花。」小妙丽开心地和楚翔硕一起摘花花。

看到小妙丽笑得灿烂的小小圆脸，让楚翔硕几乎傻住了。

太像了！太像深嵌在他心中的那张甜美可爱的脸了！他的心有着感动。

「叔叔？」小妙丽觉得楚翔硕怪怪的。

「叔叔觉得小妙丽长得很可爱、很漂亮。」

一听到楚翔硕说她漂漂，小妙丽笑眯了眼。

「妙丽，你在哪里？不可以随便……」

卓晨絮找着女儿，不料却看到她躲了三天的男人，而且他还抱着妙丽，这让她的心猛地抽紧，不过她随即撑起一抹浅笑，说道：「楚先生，原来你在这里。」

「你女儿跟你一样漂亮。」

那低沉浑厚的嗓音，仿佛在她已经掀起涟漪的情潮里，再丢下一颗大大的石头，然后掀起了大大的水花与波纹来。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不能泄露了自己的身分，她压抑住内心那股波涛汹涌的澎湃情绪，低着头，从他手中抱过了妙丽。

「楚先生，不打扰你看风景了。」卓晨絮转身想立即逃开，因为她发现自己面对他，根本就无法冷静。

看到她想走，楚翔硕一个箭步挡在她面前。「等一下。」

他挡住了她的去路，这让她一颗心更是不断地往上提着，她立刻转身背对着他，深怕被他看出自己此刻的表情。

卓晨絮声音微颤地说道：「楚先生，虽然我长得像你的前妻，可是别忘了，我已经有老公了。」

「我知道。」低沉的嗓音有些失落。

「那你又为什么……」

「抱歉，因为你长得很像我前妻，而我很想她。」看见她，他想念她的情绪再次上扬。

他想她？这是真的吗？卓晨絮瞳眸睁得大大的。

她要相信他说的话吗？他的声音听起来那么的诚恳……

现在她更不可能转过身看他了，因为她发现自己居然感动到想哭，不管他说真的还是假的。

只是，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他会突然说想她呢？

他不应该说这种话的，真的不应该跟她开这种玩笑的，因为她会当真，真的会当真，然后……会让她记起自己曾经有多么爱这个男人。

「我知道你叫夏如雪，你……你不是我的妻子，」他不想让她感到为难，只是，她对他像个陌生人，这让他的心很难受。

看到她拚命地躲着她，就算现在面对着他，她依旧不想看到他，或许，他该离开了。

「夏小姐，今天晚上我可以请你喝一杯酒吗？」

「我已经结婚了……」

「我知道，可是如果你愿意陪我喝一杯酒，过了今晚，我会告诉我自己忘掉她，你愿意帮我忘掉她吗？」

这个男人，刚刚才说想她，现在又说要忘掉她，她一颗心怎么有办法禁得住他这样的挑情与拨弄。

她该说什么？说她愿意帮助他忘掉他前妻？可是他前妻不就是她自己吗？

要她帮助他忘了她，她……她舍不得，就算知道她和他两个人已经不可能了，可是，她仍希望他记得她。

卓晨絮不管脑子和心情，全部乱成一团。

他知道这有点为难她，可是……思念一个人的心，其实是很苦的，因此在离去前，他对着始终不肯面对他的娇小背影说道：「今天晚上，我在我的房间等你，我会一直等你的。」

听着楚翔硕离开的脚步声，她仍紧紧地抱着妙丽，一颗心剧烈地跳着。

「小絮，你今天晚上不会真的要去陪他喝酒吧？」

卓晨絮转身看着好友宁宁，不知道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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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宁宁请山庄里的一个女服务生暂时照顾一下小妙丽，因为她现在得和小絮好好聊聊。

「小絮，你今天晚上会去找他吗？」

「我不知道，正在考虑。」

现在的她，心情紊乱极了！

这三年来她没提起楚翔硕这个人，并不表示她已经忘了他，而是她不想让楚叔、妈妈和好友们为她担心，她很清楚，其实在她的心里，她从来没有忘记他，忘记他们两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虽然她和他的婚姻很短暂，但那对她来说却是美好而快乐的日子。

因此，当年她虽是有些狼狈的回到台湾，可是她始终没有恨过他。

本来她也以为回到台湾后，自己可以忘掉他，然后和孩子开始新的生活，但是，好难！每次看见小妙丽，她就会不由得想起他。

就因为她不曾忘记他，因此，当她再次见到他时，尽管她已经要求自己把他当成陌生人，可是只是一个眼神、一句话，她马上就竖起白旗了。

「你正在考虑？」杨宁宁没想到小絮的答案是这样，「难不成你真的想去陪他喝酒吗？难道你不怕被识破你真实的身分吗？」

「这个我也知道，只是……」卓晨絮看着好友，「宁宁，对不起。」

「你干嘛跟我说对不起？」杨宁宁看着好友，「小絮，你不会是见了楚翔硕之后，又爱上他了吧？你忘了你当初为什么从美国回来了吗？」

杨宁宁之所以又提起三年前的事，只是要让小絮记得那时的事，她真的担心小絮如果再和楚翔硕在一起，难保他不会再伤她的心。

「不是那样的。」

「不是那样更好，既然你不爱他了，那你刚刚为什么不直接拒绝他？」

「宁宁，我的意思是，三年来，我从没有忘记过他，应该说，我一直都爱着他。」面对好友的关心，卓晨絮决定坦然面对自己的情感，尽管这样可能又要让宁宁为她担心，可是她真的爱他。

以前她的个性很直，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但自从生下妙丽之后，她的个性稍微变了，懂得去在乎这些关心她的人的想法。

「啊！小絮，你……」

「很抱歉，我一直没有对你和元大哥说实话，因为我不想你们两人再为我担心，因此我说了我会忘记过去一切。结果我没有说实话，你们一样担心我，然后替我介绍许多的男朋友，我真的很抱歉。」

听到小絮的真情告白，杨宁宁真的怔住了，不过，这样率直的她，才是原来她所认识的那个小絮。

「小絮，你的意思是，你想跟楚翔硕复合吗？」

「我不会跟他复合的。」

「咦？不跟他复合，可是你刚刚不是说了要去找他……」

「我可能会去找他，但我也很清楚，我和他……别说复合了，我甚至不会让他知道我就是卓晨絮。」

她很明白自己和硕两人的处境，要在一起，似乎是不可能的事。

只是，她不明白的是，为何在她走了三年之后，他才来这里，然后说想念她呢？

就算知道自己和他不可能在一起了，但是她还是想知道，有没有那么一点可能，他是为了她而来的。

她作了决定，晚上她会过去陪他喝酒，不只是因为想知道他来这里的原因，同时也为了他那句「我会忘了她」。

或许，喝完酒之后，她应该也要学着去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