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左一句季先生，右一句季先生，听得季一泽脸色难看极了，而莫依依选择置身事外，她转身悠哉地继续吃那没有营养的午餐。
他匪夷所思，她离开他之后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除了几件衣服和证件，她什么都没有带走，她就这么消失了，再一次出现在他眼前时，她身上是简单廉价的牛仔裤和衬衣。
他把她放在掌心上疼，所有的衣服都是当季的名牌，他甚至会替她桃出适合她的衣物，可现在的她除了似曾相识的气质之外，其他的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似乎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她是一块方形的石头，如今角似乎圆了，从她与季连峰的相处中可以看得出来，她不再总是淡淡的，身上笼罩了一层柔和的光芒。
他甚至没想过她会当幼雅园老师，毕竟她不是一个有耐心、坚持的人，小时候她的字写得不是很好，便要练字，结果只过了一个星期她就不耐烦了，到现在，她的字也只是一般般。
「不好意思，各位，我想跟莫老师讨论一下上次我小孩受伤的事情。」季一泽看她吃得差不多了，才缓缓地开口。
旁边的几位老师露出明白了的神色，以为他是来找莫依依麻烦，同情地看了莫依依一眼，纷纷作鸟兽散。
莫依依吃完最后一口饭，将饭盒收了起来，朝季一泽说：「那季先生，我们去旁边的会议室说吧。」
季一泽跟着莫依依离开了办公室，走讲会议室，空无一人的会议室替他们隔绝了外面探究的目光。
「小峰的家教老师辞职了，你有没有兴趣？」季一泽不浪费时间地直接开口。
莫依依讶异地看了他一眼，「应该有比我适合的人选吧。」
季一泽走到门口，没有任何留恋地说：「莫老师不方便就算了。」
听到他的话，莫依依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他补上一句，「既然这样，课业太重导致小峰出现什么问题，也不是我的错。」
莫依依一下子想明白了，她当补习老师，她会心疼季连峰，不给他太大压力，但如果是别的老师的话……莫依依皱眉了，他在威胁她。
莫依依握了握拳头，不出声，季连峰只是她的学生，不是她的儿子，她干嘛要心疼？她垂下头，听见季一泽走了出去，她也跟着走了出去，后牙槽用力地摩擦着，不准自己挽留他，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了。
莫依依一走回办公室，几个老师就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莫老师，季先生找你有什么事情呀？」
面对她们玲珑的八卦心，莫依依笑而不语，走回自己的办公桌，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桌子，便靠在桌上午休了，但她一直没有睡着，眼睛闭着，她的神智却非常清晰。
接下来的几天，她每天都会无意地问问季连峰最近的功课，季连峰倒是乖巧，乖乖地跟她说了很多细节，在莫依依听来似乎也不是很辛苦的情况之下，她也就不担心了。
季一泽又不是畜生，怎么可能为难一个小孩子呢。
星期一，莫依依早早地来到幼雅园，铃声响起以后，她点了名，发现季连峰没有过来，她打了电话到了季家，是老管家接的电话。
老管家告诉她，季连峰发烧了，所以不能来，莫依依挂了电话，心里有点惦记，子是下课后她就跑到季家了。
她按了门铃，老管家看见她很开心，笑咪咪的，「莫老师来了，是来看小少爷吧？」
「嗯，小峰怎么样？」莫依依关心地问。
「小少爷中午的时候已经退烧了，」见莫依依松了一口气，老管家又说：「不过现在小少爷正在上课，莫老师等等再上去看小少爷吧。」「什么！」莫依依提高声音，「烧才退了，就让他上课了？」
老管家搓了搓手，「莫老师，这是少爷安排的，我只是一个管家，不好说什么。」
莫依依听了心里极度不爽，她严肃地问：「季先生回来了吗？」
「还没，少爷应该还在公司，以柱这个时候是在加班，大概要到晚上七点吧。」老管家据实以告。
莫依依脸色青了一片，没错，他是一个工作狂，可是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也是分得清的，就是工作压力最重的时候，他也只是偶尔加班，但现在一听老管家的意思，他现在是天天都要加班。
「莫老师应该还没吃晚饭吧？等小少爷上完课，我们就可以吃饭了。」老管家自顾自地说完便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莫依依只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季连峰下课，半个小时之后季连峰下课了，蹒跚地走了下来，看见莫依依的时候，眼眶红了，「莫老师……」
那委屈的样子让莫依依心里发疼，她走了过去，搂住季连峰，「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身体麻麻的、软软的。」说着季连峰靠在莫依依的身上。
莫依依轻揉他的手臂，以缓解发烧时的肌肉酸痛，「不疼不疼哦，等等吃了饭，再吃了药，好好睡一觉，明天就会舒服了。」
「嗯。」季连峰病恹恹地应了一声。
莫依依看着心头也泛酸，十岁的时候她己经有印象了，爷爷奶奶相继病逝，被病魔折磨得身上只剩一把骨头，那副模样实在是令人鼻酸。
他们拥抱着的时候，老管家的声音响了起来，「少爷，你回来啦。」
季一泽回来了，莫依依心里怒气冲天，想转头就对季一泽发火，没想到一转身就看到季一泽一脸的憔悴。
加班什么的最伤害身体了，他就算是身体很好，也不能长此以往下去，想破口大骂的冲动被她压了下来，她看着他，礼貌地喊了一声：「季先生。」
「莫老师怎么来了？」季一泽脱下身上的外套交给老管家。
「小峰生病了，我过来看看。」
「莫老师倒是尽心尽力。」
乍听之下，莫依依觉得怪怪的，但她没有多心，只说了一句：「这是应该的。」别的小朋友生病了，她也会去看望的。
季一泽看了她一眼，转身上楼，莫依依放开季连峰，摸摸他的头，「小峰乖，莫老师有事要跟你爸爸说，你在这里等老师哦。」
「好。」季连峰点点头。
莫依依尾随着季一泽上楼，这一次她敲了敲门，听见里面应了一声她才走进去，「季先生，我有事想……」
剩下的话全部被她给吞了进去，她傻傻地看着眼前的裸男秀，季一泽己经脱了上身的衣服，露出精壮的胸膛，大手正要解开裤子。
她脸一红，转过身，季一泽低喃了一句，「又不是没见过。」
闻言，她的头都要抬不起来了。
「莫老师有什么事情？」
莫依依正要开口，听到皮带上金属扣落地的声音，接着是解开拉链的声音……她耳根子都红了。
「莫老师？」疑惑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响起。
莫依依羞愧不己，为自己脑海里浮现的春宫图，「等季先生方……方便了再说説。」结结巴巴地说完，莫依依逃开了，转身的瞬间，她似乎看见他只穿了一件贴身内裤。
他是故意的，明明在脱衣服却故意让她进来，瞧见她方寸大乱的模样，他心里乐开了花，在这方面她没有变化，一如既往的害羞可爱。
季一泽快速地冲澡，换了一套休闲服就下来了，老管家也将菜端上桌，见他下来，恭敬地退到了一边去。
莫依依又在季家蹭了一顿饭，等她吃了饭就跟季一泽走到了书房，莫依依为难地思考着该怎么开口，季一泽自然地坐在位置上，无视她的拘谨。
眼见季一泽不打算开口，莫依依只好硬着头皮开口了，「季先生，我是想跟你说一件事情，不知道你上次说的那件事还算数吗？」
季一泽挑眉，疑惑地问：「什么事情？」
莫依依脸上一片燥热，咳了几声，「就是做小峰补习老师的事情。」
「哦，我上次想了一下，觉得莫老师讲得很对，术业有专攻，在补习方面来说，莫老师似乎不大适合。」他一副明白的模样。
莫依依差点吐血，他的话怎么听都像是在揶揄她能力不够，被他这么一说，她反倒不好意思再提这件事情了。
「莫老师怎么说到……咦，莫老师愿意当小峰的补习老师？」他故作惊讶地说。
莫依依窘得转过头，没有说话。「这个……」
季一泽皱着眉头。
「其实……」既然他没这个想法了，她也不想再提这个话题，决定快速结束这个话题。
「如果莫老师这么想的话，辞退了现在的补习老师也是可以的。」季一泽笑着说。
莫依依嘴角微微抽-动，她完全处子挨打状态，「算……」
「我等等让管家跟那位补习老师说一声。」他浅笑地说。
说得好像皇恩浩荡，那副模样让莫依依心里不舒服到了极点，但说得再多也改变不了这个局面，而且她是真的想当季连峰的补习老师，免得这个男人欺负小孩。
「莫老师不满意？」季一泽轻轻地问，眼犀利地直盯着她。
莫依依困难地扯了一个笑容，「哪有。」说完她觉得自己的口吻太撒娇了，面色一整，「嗯，季先生，那我先回去了，你忙。」
季一泽没有说话地点点头，看着她走出了书房，空荡荡的心像注了水一样满满的。
莫依依一走出书房，老管家极有眼色地走了过来，「莫老师要回去了？」
莫依依点点头，「嗯，是。」
「司机己经在楼下了，莫老师路上小心。」老管家笑嘻嘻地说。
司机？莫依依摇摇头，「不需要，我可以自己回去，谢谢。」
「莫老师别客气，送你是应该的。」这种待遇别人可是没有呢，老管家在心里腹诽。
老管家可是人精，这莫老师和自家少爷之间似乎有戏，让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莫依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谢谢了。」
「莫老师下次跟少爷说才是。」老管家不居功地说。
莫依依淡淡地笑了，「下次就不要了，我……习惯自己坐车回去。」
以前在季家也是这样，出门皆有司机接送，看起来很风光，后来离开了季家，她要嘛坐捷运要嘛搭公车，再不济就是走路，渐渐地她也习惯了，偶尔被人接送是可以，只是她现在跟季家又没什么关系，最多就是季连峰的老师。
老管家笑而不语，这是少爷的事情，他哪里能决定少爷的想法。
莫依依嘱咐季连峰多喝热开水、早点上床休息后就离开了。
季连峰的课程其实不是很难，对莫依依来说是还好，但她认为小孩子不该一味地读书，更多的是该享受童趣，不过看季一泽那毋庸置疑的模样，她是没有反对的余地了。
但莫依依还是有偷偷减少季连峰的课业压力，一点一点的，反正季一泽也没有过问课业，所以莫依依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做了。
莫依依常常是周末下午替季连峰上课、指导作业，后来她才发现，星期一到星期五还有一位经济学老师，她听了只觉得无法相信。
季一泽是把季连峰当牛一样使唤了吧，莫依依有一种弄巧成拙的想法，她似乎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如果季一泽是把季连峰当做未来的接班人，道样的英文培训绝对是要的，她似乎也不能说什么。
也因为如此，莫依依下意识地对季连峰更好了，有时候季一泽不在家的话，她会偷偷地放影片，跟季连峰一起看动漫，两个人都开心不己，但这种情况是很少的，因为季一泽不可能每一个周末都加班，他又不是铁打的。
这天替季连峰补习完之后，莫依依拎着包包就要走，正好碰上加完班回来的季一泽，她愣一下，「季先生，你好。」
季一泽瞥了她一眼，点头算是打招呼，迳自地走到客厅，头也不回地说：「一起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