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等他追到山泉别馆,水芙蓉人已经前往河东大街的芙蓉坊了。

原来,她比他还忙,每日按时送来的餐点可真是难为她了,霍炎庭心里更加感动。

「蓉儿!」几经周折,总算是抓到人的霍炎庭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没想到想在白日里见她一面,竟然这么难。

「炎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正跟二牛叔商量明年小麦的事。」

「我刚还在想,要是在二牛叔的磨房里再找不到你,就该让护卫和家丁把整个紫溪城翻过来找了。」他微带笑意的眼,在紫溪城明亮的阳光里,显得益发的深远。

水芙蓉脸上飞起一片红霞。

「你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只是想来瞧瞧你每天都是怎么过的。」他不是个称职的相公,妻子在忙些什么,他竟然心里没数,这一点,他要慢慢改进。

闻言,她巴掌大的小脸像烧起火来。

阳刚的气势,高大的身形,用极具保护的姿态站在她的身侧,水芙蓉心都快融化了。高原上的阳光照耀着两人,烘得人心里暖洋洋的。

「二牛叔,就是这么决定了,我先走了。」喜色盈眉的水芙蓉告别二牛叔,心情好得像展翅的小鸟,在这个晴日里,在碧空中自由飞翔着。

水芙蓉拉着霍炎庭的袖,半靠着他,在堆雪的小道上走着。

成亲以后,他还从不曾这样与她出来逛逛呢。

「今日一早起身,喝了半碗粥,我就去找娘跟佟伯商量要如何将青睚堡的宴席统合一下。宴席这种事要是处理不好,人仰马翻不说,还会扫了青睚堡的面子,我俩成亲时来的人太多,累得娘三天都没缓过劲来,所以我想,好好将青睚堡的宴席改变一下,以后娘就不用那么累了。」

「与青睚堡来往的不是巨贾就是各国贵族,各式的宴席,看似只是吃吃饭喝喝酒,其实关系重大。」他知道青睚堡的宴席历来都算不上风光,多半时候都是塞外较随意豪气的招待方式,并不是太精致讲究。一来紫溪城中,烧得一手好菜的厨子不多,二来是每次宴请人数极多,总有很多地方照顾不到。

「是呀,皇上在宫里开宴,都交给四司六局处置,我也想照着宫里的样子,为青睚堡安排四司六局,这样每次宴席就能有条不紊的进行,娘亲也不会再劳累过度,等岳庭成亲时便能事半功倍。」

「你放手去做,需要我做什么,我会尽全力满足你。」

两人聊着天,回芙蓉坊。

「少夫人你回来了,啊?霍堡主,小的给您请安。」刚进院子,木工于叔站起来,一见霍炎庭便连忙鞠躬行礼。

「不必多礼。」

「于叔,我要的月饼模子你替我雕好了吗?」

「少夫人,你上次说的那个……」

「我想要的模子里,要有可爱的玉兔,最好能雕出那种毛草草的样子,还要有貌美如花但不能俗气的嫦娥,最好她身着彩衣,衣袂飘飘,还有做一个小猪模样的,另外再做一个五蝠葵花图案的,葵花一定不可太大,再来一个莲花盛开,莲花花瓣定要十八枚,枚枚都丰腴可爱,牡丹纹的要两个……于叔你怎么了?」

「少夫人,对不住,我回家试了试,你说的那些,我实在做不出来……在下学艺不精……这是你付的定钱,都在这里了。」于叔放下钱袋,逃之夭夭。

「于叔你不必担心……」

然而于叔飞快的逃离芙蓉坊,让水芙蓉根本来不及劝慰他。

霍炎庭沉默不语,立在一旁,将水芙蓉脸上的失望收进心底。

「看来明年中秋还是做不成好看的月饼,算了算了,不想了,相公,我们回青睚堡吧,今晚我答应娘,多做些好菜给岳庭洗尘。」

霍炎庭颔首同意,两人一同回到青睚堡,为岳庭的洗尘宴做准备。

很快的正月降临,忙碌再次占据两个人的生活,霍家各路亲戚,加上霍炎庭派人请来的水家叔叔们齐聚青睚堡,热热闹闹过了一个年,遗憾的,水大御厨需坐镇御膳房不能前来。

离开临安两年后再与亲人团聚,水芙蓉由衷的欣喜,叔叔们对霍炎庭甚是满意,水芙蓉自幼父母双亡,在叔叔家长大,他们皆视她为亲生女儿,看着一直放心不下的水芙蓉有了一个好婆家好丈夫,还有一座远近驰名的芙蓉坊,他们比谁都高兴,过完年之后,叔叔们带着水芙蓉的婶婶堂妹,放心地返回临安。

来年的三月,紫溪城的春天,仿佛一瞬间将温暖、轻风、团团飘飞的彩云、绿油油的牧场一起送还给这座城池。

明丽的春阳下,霍炎庭带着水芙蓉来到碧草如茵,广去无垠的牧场上,享受春天最美的风景。

「哇!炎哥,快看,好多好多的小羊,好可爱。」水芙蓉欢乐得冲入羊群,抱住软绵绵的小羊羔。

小羊羔睫毛长长,鼻头粉红,第一次被人抱在怀里,它满面呆楞。

水芙蓉不由得笑出声来。「抱着它好暖好暖哟。」

霍炎庭任她在羊群里左拥右抱,他抖开带来的厚毯子,铺在长满牧草和野花的地上,接着,他把两个软软的垫子放在其上。

「快过来,雪才融掉,草根底下湿凉。」

「可是小羊……」

「你先到毯子上待着,我替你抱过来。」

「好。」浅粉色的衣裳滑过厚毯,粉臀儿坐到垫子上面。

一只雪白的小羊羔被一暖暖地塞进她的怀里。

好舒服,草原上忽来一阵轻柔的风儿,粉的、紫的、白的野花儿都快乐地摇起头来。

而天空是那样的干净湛蓝,一眼望远,草场与蓝蓝的天连成一片。

她抱着小羊倒在厚毯上,颈下靠着软软的垫子。

远处,阳光透过云层,斜打下一道一道金色的柱子。

霍炎庭坐在她身边,低头打磨着手里的木料,不论到哪里他都会带着他制弩的家伙,闲暇时做点手工,是他的习惯。

一只小小的手,从他的劲腰上慢慢爬呀爬,爬到他洒满阳光的背上,轻轻拍打着。

「一朵软软的云飘过去了。」

「又一朵飘过去了。」

「好白的云儿啊。」

舒展的云朵,在碧蓝的天空里自由自在地随风飘扬。

云儿移动,那只不安分的小手也在移动。

广阔的背僵了僵,下一秒,细白的腕被困住,一个黑影罩了下来。

有些惩罚意味的吻慢慢转为爱怜的轻啄,最后变为难舍难分的缠绵,躺在草地上的两个人,身形慢慢交缠在一起。

忽地,高壮的身子支起来,霍炎庭抹把脸,健康的肤色上染着潮红,带着火烫的身子离开毯子。

远处还能听见下人的说话声,他们怎么能在这里……

水芙蓉拉拢微敞的衣襟,偏头流露出羞涩的神情。

睁睁睁睁睁!一群羊儿就这样瞪大眼睛,围在毯子边,看着他们俩,好像在说「我们都看见了」。

差一点就给这些羊儿们饱了眼福了。

「炎哥。」水芙蓉清清嗓子道:「你坐过来啦。」

锐眸微眯,斜瞥她一眼。

「我保证,不敲你的背。」

想了想,霍炎庭坐了回来。

一个又继续雕着手上的东西,一个又靠在毯子上看天空。

不过抗议再起。

「这是什……」后面半句,被塞到嘴里的小点堵住。

「好吃吗?」

「嗯。」

隔了半晌。

「这又是什么?」

「椒盐酥球。」

「这又是……」

「别问,尝尝好不好吃。」

「我……」

「这是刚才阿依玛带我去采的小浆果。」

没过一会儿,他的嘴里便塞满了食物。

「再吃吃这个。」

「再尝糖球。」

好像慢慢地,喂着喂着,他已不懂如何抗拒,再喂着喂着,他就上了瘾,最后喂着喂着,他就完全成为水芙蓉驯化的兽,听从她这个主人的号令。

天光渐渐暗下来,在草场上玩了一天,水芙蓉累得再也走不动了,她躺在圆顶帐子里,像虾子似地蜷成一团。

「怎么睡着了?」

「好累哟!」她仍是怕骑马,今日在宽广的草场上,一路游历,全凭两条腿走来,不累才怪。

「你身上全是羊羔的味道。」

「可是我不想动……噫,怎么出了帐子?」

「你闭上眼,小睡一会儿,一会就到了。」夜里的草场更深露重,他小心地把她护在怀里,朝营地深处的林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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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诱堡主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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