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妈想来这里住几天都没有关系,可是用不着把所有的衣服都搬来吧。”
“年纪越来越大,衣着越来越不能马虎,全部带来,比较好挑选。”
“这里不只有夏天的衣服,你连秋天的衣服都带来了。”
“屋子里开冷气的时候,穿长袖比较不容易着凉。”
她闭上嘴巴不再说了,直接往客房的床上一坐,看着母亲。母亲不是那种可以控制自已嘴巴的人,终究会实话实说。
见状,乔母将手上的衣服扔回行李箱,跟着在她旁边坐下来。说就说吧,反正她早晚会知道。“你父亲要跟我离婚。”
当她发现父亲外遇的那一夭,她就知道这一夭退早会来,并没有太惊讶。
乔母料貌了她一眼。“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爸爸要跟妈妈离婚,总要给个原因,他说了什么?”
“他嫌我太无趣,再也没辫法忍受我了。”
乔之容闻言不由得冷冷一笑,离婚是多大的事,竞然随随便便找个理由,这会不会太过分了?“妈相信吗?”
“夫妻二十四年了,现在才嫌我太无趣?是啊,我是很无趣,难道他就很有趣吗?如果不是我这个无趣的女人帮他持家,他可以过得那么舒适吗?”乔母越说越激动,再也坐不住的站起身,不停走过来又走过去。
“妈可以接受这样的离婚理由吗?”虽然心疼母亲,不愿意母亲面对血林林的真相,可是,这对母亲真的比较好吗?对她来说,她宁可知道丑陋的真相,也不要当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傻瓜。
“结了婚的女人哪一个有趣?每天被柴米油盐酱醋茶搞得土里土气,再有趣也笑不出来了,他有什么好挑剔?如果他给我万贯家财,让我每夭可以悠闲的喝咖啡、逛百货公司,我保证会变得很有趣。”乔母根本是在自言自语。
这一刻乔之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母亲早就知道真相了,只是选择逃避……也许不是逃避,而是唯有如此,才可以继续守着自己的婚姻。
“妈妈真的认为爸爸会为了这种理由离婚吗?”
“我也不希望自己像个村姑愚妇,可是斤斤计较省下钱,将来老了才可以过悠闲的日子啊,先苦后甘,他不懂吗?”
她再也受不了的伸手拉住母亲,要母亲认真面对她。“爸爸并不是因为这个理由才要离婚,你知道对不对?”
“不管他的理由是什么,我绝对不会离婚!”
“妈妈当然可以选择继续守着自己的婚姻,可是不能不面对真相--爸爸想要离婚的真正理由是什么。”
“你怎么还是听不懂呢?不管是什么理由,我绝对不会离婚!”
控制不住了,她脱口而出。“爸爸有外遇。”
乔母激动的挣脱她的手,往后退了好几步,因为撞到行李箱,摇摇晃晃的差一点跌坐在地上。“……你不要胡说八道!”
“你们当了二十四年的夫妻,爸爸有没有别的女人,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女人对这种事其实很敏锐,只是宁可当傻子保住自己的存在价值。
乔母像个破洋娃娃颓然的跌坐在地,眼神却充满了对女儿的指控。“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狠心!”
“真相很残酷,可是现实都逼到眼前了,继续逃避不是智慧的表现,而是愚蠢的悲衰。妈妈应该面对真相,做出对自己最好的抉择。”
乔母一点都不领情,恶狠狠的瞪着她。“你这个坏丫头,就这么希望自己的父母离婚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你应该对自己好一点,不要再把自己困在牢笼里。”夫妻当然是劝和不劝离,可是,什么才是对母亲最好的呢?每次看着母亲,脑中总会有一个念头--若是没有婚姻这个牢笼,母亲会不会活得更开心?
“快五十岁了才要离婚,身边一个儿子也没有,这对我比较好吗?”
她不禁苦笑。“没有儿子,你有女儿啊。”
“你都嫁人了,我能一直抓着你不放吗?”
“你现在不是拿着行李来找我吗?”
“这是暂时的,过些日子我就会离开了。”
言下之意,她不可能在这里住上一辈子。是啊,就算女婚不介意提供她吃住,她也会觉得寄人篱下,住得不舒服。
乔之容再一次闭上嘴巴,比起父亲,母亲更是传统守旧,儿子是自己的,女儿是别人家的,这种观念根深抵固,并不是那么容易改变。
“我肚子饿了,你去准备晚餐。”乔母将她从床上拉起来,强行推出客房。
站在房门外半晌,乔之容轻声一叹,转身走向厨房。面对这种突发状况,母亲需要静下来好好想一想,她又何尝不是?
折腾了一个晚上,回到房间,乔之容相信自已只要直接倒在床上就可以呼呼大睡,可是一看到坐在窗边观景台翻阅书籍的严朔,猛然想起一事--今天晚上他们两个必须共享这张床,要不,母亲半夜醒来,发现他们夫妻分房睡,那很麻烦。
“那个……我还以为你在书房。”她懊恼的咬着下唇,干么一副作贼心的样子?昨晚发生的事,她必须当成一场梦,那不是真的,要不然,他没有向她追究,她就会受不了的先向他认罪,而她根本没有错啊。
严朔放下手上的书,起身离开观景台。“岳母怎么了?”
冷静下来,严朔至少不会在这个时候追究昨晚的事。
“妈妈跟爸爸意见不合,闹脾气,认为暂时分开冷静一下此较好。”母亲这么“浩浩荡荡”的搬来这里,严朔当然不会默不作声,可是在离婚未成定局之前,母亲肯定不希望人家知道此事。
“没想到岳母也会闹脾气。”
“每个人都有自已的性格,哪有人不会闹脾气?”一直以来,母亲对父亲总是百般容忍,因为父亲太优秀了,平凡的妻子只能百依百顺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她绝对没想到,这不但没有证明自己的价值,还遭老公嫌弃。
“你就不会闹脾气。”
“我不是不会闹脾气,只是你从来没看过。”如果可以让自已对一切都摸不在乎,自然不会有任何情绪。
“我还真想看看你发脾气的样子。”他一副很苦恼的抚着下巴。“不过,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你闹脾气呢?”
她不敢置信的一瞪。“哪有人喜欢看别人闹脾气?”
“我不喜欢看别人闹脾气,除了你。”
这一刻,她突然感觉到一股亲密的氛围笼罩在两人之间,有些慌乱,她故意板起面孔,可是柔软的声音听起来像在撒娇似的。“看我闹脾气很好玩吗?”
“我很好奇有什么事可以挑动你的情绪,生气时,你说话的音调还是软绵绵的吗?你会激动的说话大声吗?”
“生气的时候没有人可以控制自己的嗓门。”从小在父亲严厉的要求下,她说话的速度总是很轻很慢,可是,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说话声音是软绵绵的。
他突然伸手重重的捏了她的脸颊一下,她惊呼一声,不解的看着他。“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你的反应未免太冷淡了吧。”
“难道我要尖叫吗?”
“不用尖叫,可是,至少再激动一点。”
“我千脆直接赏你一拳好了。”如果她真的一拳挥过去,他大概会吓得两眼暴突……
一想到那个画面,她就觉得好笑。
“你的小脑袋瓜在想什么?”他突然俯身靠向她,两个人相隔只有三公分。
“没有啊。”这个反应很心虚,可是他靠得太近了,她心跳评评评的乱了,根本管不了那么多,好巧不巧,这个时候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放松下来,疲惫感也跟着席卷而来,原本一直忽略的睡意涌上心头。
“黑眼圈都跑出来了。看样子你今天累坏了。”他心疼的伸手摸了一下她的眼袋。“夫妻之间的问题,除了当事者,谁也管不了。我去帮你放热水,你什么都不要想,泡完热水澡,好好睡上一觉。”
“不用麻烦了,我自已来就可以了。”看着已经走进浴室的严朔,她觉得有一股暖流滑过心田,真的好喜欢这种被他呵护的感觉……但她真的摸不透这个男人的心思,一下子对她很好,一下子欺负她,一下子又……她搞糊涂了,对他来说,她究竟是“妻子”,还是“女佣”?
甩了甩头,恼人的事先抛到九霄云外,诚如他所雷,什么都不要想,泡个热水澡,好好睡上一觉,明夭再来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若现在可以远离严朔一公里以上,乔之容绝对不会站在一公里内,可是偏偏严朔亲自开了菜单,明摆着要她送便当给他。既然他已经汇了一笔“薪水”进入她的帐户,她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只能乖乖照做。
老实说,若非他们之间的情况有点小尴尬,她不用待在家里面对母亲的嘀咭抱怨,反而轻松。这几天,母亲的情绪一定很激动,肯定从早唠叨到晚上,没有用口水淹死她就绝对不会放过。
她干么搞得那么神经兮兮呢?昨天晚上都安然度过了,今天就继续假装前天晚上什么事也没发生……不对,昨晚泡完热水澡就不见他的人影,接着她一躺下来便呼呼大睡,早上醒来,他已经出门上班了,只有留在床头柜上的菜单证明他在房里待过,他就是想“算帐”
,也找不到机会。
他至今没办法跟她算帐是事实,可是看他的样子,不是那种会追究过去的人,她老往坏处想吓唬自己,实在没意义。
这么一想,心情就轻松了,也就当出门散步前来送便当。
今夭她一句话也不用说,直接被柜台小姐恭敬的送到电梯,接着再被那个美女级的丁秘书送进执行长办公室。
严朔正忙着跟人家讲电话,她只好先在一旁的沙发候着,可是见他一直说个没完没了,她干脆起身将便当放在他的办公桌上,无声的表示她要先行离开。
他摇了摇头,用手势捐示她再稍待片刻,于是,她只好又等了一会儿,不过他仍是继续讲电话,她决定不再等了,二次用唇语表明她要离开,便转身准备走人,可是下一刻,他从后面勺住她的腰,她跟舱的跌坐在他身上,瞬间,她变成了一个机器人。
终于电话结束了,他突然靠向她的耳畔轻柔的说道:“你身上的味道好香。”
“……我早上洗了头发。”冷静下来,今天他可没有喝醉酒,脑子很清楚,不会做出教她不知所措的举动……但这会儿他的举动不就是了吗?
“这种幽幽的清香不像是洗发精的味道。”
“那么……应该是沫浴乳的味道。”办公室的空调坏了吗?怎么越来越热呢?
她好想站起身,可是全身软绵绵的无法动弹。
“我倒觉得这是属于你的味道,就像你的人,清清淡淡,却又很迷人。
她的骨头都酥了,他知道他此刻的行为可以称之为“诱惑”吗?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丢出她最害怕面对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