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这句话也深得王诺扬的心,所以继方硕白了唐扬一眼后,王诺扬不白眼他,而是直接起身,扔下他自己一个人在原地,到另一张桌子坐下。

唐扬猛地打了个冷颤,他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有必要用好像他侮辱了他们女人的眼神,来凌迟剐杀他吗?

唐扬觉得自己无辜极了,只可惜没有人同情他。

因為方硕心急地想早一点见到人,所以手上的案子很快就破案了,而方硕也如愿以偿地得了他难得的假期。

向大哥借了一辆车子,他驶到希希工作的广播公司外面,一如既往地打开收音机,听著希希的节目,即使是等待漫长的四个小时,但听著她的节目,方硕一点也不觉得不耐烦,如果被自己的兄弟又或者是同事看到这样的他,一定会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

方硕绝对不是那种会用几个小时等人的人,很多时候只要对方一迟到,他就会连五分鐘都不等地转头离去,但是现在,他却像小女孩追星那样,愿意用四个小时去等一个深夜的广播员。

一边听著希希的直播节目,四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关上收音机,他便看向大楼唯一的出口,等著自己期待已久的人。

只是节目完结后三十分鐘,也没有几个人从大楼走出来,而且走出来的只有男人,而没有女人。

方硕等得有些焦急了。

他知道希希的节目全都是直播,没有录音的部分,所以希希一定是在广播大楼裡头的,但现在节目都已经结束了半个小时,她却还没有出来,方硕担心她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烦了。

再等了十分鐘,越想越不对劲的他忍不住下车,準备进入广播大楼,亲自把人找出来。

而在这个时候,刚好大楼裡走出一个头垂得低低的娇小女人,让方硕的脚步一下子就停了下来。

因為那个女人低著头,方硕只能看到她有著一头柔顺的长直发,还有娇小的身形,完全看不到她的长相。

但是深夜时分从广播大楼走出来的,只有她一个是女性,所以他在想这个女人是不是希希,他忍不住地走上前,想更近距离地打量她。

只是一道黑影比他更迅速地冲向她,一把就抓过她肩上的拼布背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逃跑。

方硕的身体比大脑更快地作出了决定,他冲上前,俐落地用一记扑擒,将不长眼的抢匪扑倒在地,而一记狠狠的右拳,让抢匪无声无息地昏了过去,过程花不了五分鐘。

这抢匪的确是不长眼,因為被他遇到的关係,他今天晚上註定是见不到希希,还得将这个不长眼的东西拎到警察局。

拿回背包,他抬头看向那个女……孩,是的,女孩,而且还是那个在同一个位置、同一个时间被抢的女孩。

「啊,又是你!」她显然也记起他了,瞪得圆圆的眸子,让方硕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莫名其妙感。

「这才是我想问的,你怎麼‘又’被抢了?」将背包递给她,这一次他没有被她灵活地上前、拿包、后退的动作给吓到。

「我……我最近被抢的次数已经变少了。」可能是因為方硕语气中的无奈太过明显,王佑希小脸一烫,小手捉紧背包,急急地反驳,只是语气是一贯的轻飘飘,没什麼力量,又小小声的,如果不是耳力不错的人,几乎是听不到的。

怎麼,被抢的次数变少了,已经算是了不起的事了?这个世道已经变得他也认不出来了吗?

方硕瞪著再次垂下脸,只给他看头顶发心的王佑希,只觉得无奈感更深,然后他想起女孩上一次的话。

也对,如果这女孩真的天生带衰的话,被抢的次数减少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所以他硬生生地逼出了一句恭喜,只可惜听在王佑希耳中,却是怎麼听怎麼彆扭,听来听去都像是在嘲讽她,而不是在真心地恭喜她。

所以王佑希的脸更红了,感觉她快要燃烧起来一样,再也不敢留在原地,她急急地就想转身跑。

方硕也知道自己可能惹怒了人家女孩,被抢了已经够难过了,还要被他语言中伤,多少有些弥补的意思,他伸手拦了拦女孩,好心地道:「现在这麼晚了,不如我先送你回家,然后才将这傢伙拎回警察局,你怎麼看?」

差点碰到他的手,王佑希惊了一惊,连连退了好几步,就怕自己会不小心将霉运传给他,「都说了我很倒楣,跟我靠近一点点的人都会跟著倒楣,如果刚刚不是我闪得快,你可能就要倒楣了。」难得地,她加重了语气,也加大了声音,以表示她现在真的很生气。

只可惜蚊蚋般小的声音再加大,也只是像只刚断奶的小猫咪一样,还是软软的没什麼力道。

方硕搔搔头,他也没想那麼多,反正他又不觉得她的霉运会那麼厉害,可以让他跟著她倒楣。

不是他自吹自擂,而是他从小到大,运气都比一般人好上一点,就像以前读书时,全班的同学吃著一样的便当,结果每个人都上吐下泻,全体食物中毒了,偏偏只有他没事,既没吐又没泻的,整个活蹦乱跳地令人眼红;又因為他的好运气,他居然能丝毫无损地领著一队人,走过地雷区,一个地雷也没有误中。

如此好的运气,用算命的话语来说,叫做吉星高照,因為他出生当年刚好是吉年,而出世的日期与时间更是当年最好的,所以他这辈子可以说得上是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只有一些小挫折外。

「抱歉,我只是想表达我的歉意而已,我无心嘲笑你,我只是从未见过像你这样……唔,一次又一次被抢的人而已。」

听得出他语气中的确有歉意,王佑希的怒气来得快,去得更快,一下子就全灭了。

她点点头,表示她收到他的歉意了,「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我还是不能坐你的车回去,我自己坐计程车就可以了。」

乾爹画给她的符只能用在计程车上,所以她搭计程车回家,遇上车祸的机率绝对比搭方硕的车来得小。

她心意已决,方硕也觉得再坚持下去,只会让两人的情况更尷尬,所以只好伸手替她拦下一辆计程车,然后记下车牌号码跟计程车司机的名字,再让王佑希上车。

「谢谢你。」她向他道谢,然后便关上车门,让计程车司机开车离开。

在她离开后,方硕依依不捨地再看了眼广播大楼。

深知自己今天晚上註定一无所获的他,在看了好半晌后,才慢慢地将手銬扣上抢匪的双手,接著一手拖著那个已经昏倒的抢匪,不管硬实的地面会不会撞伤抢匪,直直地把人拖上车,像扔垃圾一样地把人扔入后座。

再从后照镜瞄了瞄大楼门口,确定再也没有人从裡头走出来后,他才发动引擎,把后座的傢伙送到警察局。

第二天晚上,方硕又去站岗。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会这麼执著於一个从不曾见过面的人,他想大概是因為这个人曾经在他最失意的时候,给过他帮助、给过他温暖,所以即使是不知道最后能不能见到,但还是像个傻子一样地在夜风裡等著。

一如昨晚的,他坐在车裡,开著收音机,听著希希低柔的嗓子,念著听眾的来信,说著自己的见解以及感受。

不管是男女情感之间的矛盾、家庭之间的冲突,又或者是人生上的难以抉择,希希总能把事情看个透澈,或许是旁观者清,但也可以说是她似乎看透了很多事,所以才能如此理智地看待每一件事情。

比如他被污衊停职的事,她可以如此坚定地鼓励他,要他去找证据给自己平反。

又比如刚刚一个观眾所诉说的情场困惑,身為一个背后的小三,她是该走还是该留,希希告诉却告诉这个听眾,要别人爱自己,得先懂得尊重自己。

希希又告诉她,跟了一个男人三年,可是男人却不曾履行曾应允的承诺,只用金钱来慰藉女人的心,这样的男人不会是真心的,如果真爱她,又怎麼会捨得她当一个见不得光的情人,在妻子有事时,不言不语地扔下她?

希希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平缓,但方硕还是能听得出,希希是在心疼那个為爱受伤、為爱受苦的听眾。

接著希希放了一首老歌,柔和的音乐、慰藉人心的歌声,在这个寂静的夜裡格外地让人惆悵。

方硕听著她低低柔柔的嗓音,不知不觉之间,四个小时的直播也到了尾声,可能是因為今天的话题大多都是沉重的,希希今天晚上的道别带了一点点的沙哑。

心底莫名地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他关上收音机,待在车子之中,默默地等待著那个自己一直想到见到、亲自向她道谢的人,只是等了又等,他开始怀疑,自己根本就不会等到那个叫做希希的女人。

反而,他又在这样的夜裡,见到了那个三番两次被抢包的女孩。

看著那穿著白色上衣以及深蓝色牛仔裤的女孩,他下了车,黝黑的眸先是四周环视一次,确定不会有个不长眼的小贼冲出来抢她的包,他才慢慢地加快脚步,走近刚刚做完节目的王佑希。

今晚的她,情绪格外的沉重,或许是因為今晚那个教人心疼的女听眾。

王佑希可以听得出,这个女听眾其实也很痛恨自己,一直走不出那个男人给予自己的牢笼,那个男人给她予金钱、给予她事业、给予她爱情,然而却不肯给予她一辈子的承诺。

这样的感情对一个女人而言,是一个可怕的梦魘,然而有些女人就是这样的傻,不甘心自己平白地在一个不是良人的男人身上浪费的青春,不甘心自己付出的感情犹如付诸东流,得不到回报。

王佑希真的很希望自己今天晚上所说的一番话,那个女听眾能听进耳中,好好想想,是不是该继续待在那个永远都不会给予承诺的男人身边。

另一个教她情绪低落的原因,是自己接二连三地把相亲对象全克了。

她努力地向邵天赐请求,威逼加利诱,但依旧没法子令邵天赐改变初衷,眼见自己每一次都让那些无辜的男人一个个地倒楣,她的良心真的非常非常地过不去。

要到什麼时候,这样的日子才能真正地离她而去呢?

王佑希无奈地想著,只求邵天赐突然良心发现,知道这样害人家是不好的,主动给她停了那些没完没了的相亲就好了。

轻嘆口气,她半垂著头,默默地走在昏暗的街道上,完全没有察觉自己的身后,跟著一个高大的男人。

方硕听著那声低低的嘆息,一个古怪的念头便闪过脑中,教他忍不住地伸手拍了下那瘦小的肩膀,谁知道,身后的女孩却被这记突然的拍击吓了一大跳,如果不是肩上压著的手掌,她一定会像只兔子一样整个弹起。

甫惊未定的圆眸瞪到最大,转头看著身后的人。

知道自己吓著了她,方硕收回手掌,有些尷尬地搔了搔头,「那个……很抱歉吓到你了。」他身边的女人大多都是不让须眉的巾幗英雌,鲜少有像她这样惊慌失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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楣女不好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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