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花云裳端着酒杯,静静地看着场上默契配合的两人。阮如云顾盼流离,一双眼睛时不时地飘向了孤傲天,而孤傲天坐在一旁抚着琴,脸上居然渐渐露出了笑意。
一旁的女眷低低地说笑着,可是那些话却一个字不差地传进了她的耳中。“你看,着云郡主和五王爷还真是郎有情、妾有意呢!”
“可不是,听说皇太后早有意思将云郡主许给五王爷做侧妃,只不过碍于五王爷刚刚大婚,所以就暂时放下了。估计着过了年,这好事就快了。”
“呀,可是五王妃能同意吗?人家可是正牌的公主呢!”
“这有什么不同意的?五王爷和云郡主自幼便是青梅竹马,要不是云郡主当时糊涂,这个王妃之位哪里还轮得到她呀?”
“哟,这以后五王爷身边有两朵云,也不知道他更疼爱哪一个呀!嘻嘻……”
刺耳的嬉笑声传来,花云裳只觉得胸口堵得慌,手中的酒一杯接一杯地入了喉,喝到最后竟然喝不出辣味,只是满嘴的苦涩。
“云儿,你怎么喝这么多?”孤傲天抚完琴回到座位上时,花云裳已经醉眼迷离了。
“你……你在叫谁?哪个云儿……呃!”花云裳大着舌头,带着醉意笑了起来。
“我叫的是你呀,花云裳,云裳,云儿,都是叫你。”多少日子以来,孤傲天首次看到她笑得如此灿烂,心头一荡,不由分说便将她搂在了怀里。
好在花云裳酒品很好,喝多了也不闹,只是依偎在孤傲天怀中,静静地睡了过去。
孤傲天怕她着凉,差小太监去取了自己的大氅过来,将她裹在怀里,跟皇上和皇太后告了假,便提前打道回府了。
马车刚停在王府门口,花云裳便醒了过来。一看到门口那面王府金匾,便哭闹着死活也不肯进去。
“不,我不进去,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她揪着孤傲天的衣袖,哭得伤心。
“云儿,别闹了,这不就是咱们的家吗?”孤傲天难得好性子,任由她耍着酒疯。
“不是,不是,我不要进去。”
“那你想去哪里?”
“带我走,我要回家……呜……”
没办法,孤傲天只好将花云裳抱上了马车,也不用马夫,自己独自驾马朝着郊外走去。
沿路的积雪在马蹄下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马儿奔跑的声音,让花云裳渐渐安静了起来,可是仍有细微的哭声从马车里传出,孤傲天忙将马车停在郊外的树林里,推开马车的轿门,便钻了进去。
只见花云裳正裹着他的大氅,埋着头嘤嘤地哭着。“云儿,你怎么了,是不是想家了?”孤傲天心疼地将花云裳抱在怀里,低声地哄着她。
“我不是云儿,不是云儿!”借着酒劲,花云裳将心中压抑许久的情绪一股脑儿地发泄出来。
“我是花云裳,我不是云儿,不是她的替身。我不是,不是……”她歇斯底里地哭喊着,泪珠儿一滴滴掉在孤傲天的胸口上,砸得他的心生疼。
都是他粗心大意,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让她误会了。
“对不起,云裳,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以为这样叫你,会显得亲昵一些,却没想到原来你如此在意。”他轻轻地吻着她脸上的泪珠,哄着她。
“才不是!你根本不爱我。我知道,你的心里只有阮如云一个人。从头到尾,我不过是一个替代品!呜呜……没有人喜欢云裳,没有人……连皇太后都想让她给你做侧妃,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去!”
花云裳哭喊着朝车外爬去,却被孤傲天拦着腰一把抱了回来。
“不是的,云裳,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我承认,一开始我确实不愿意接受你,也没想过要疼爱你,可是后来……我却喜欢上了你,不,应该是爱上了你。每一天我都想看到你,时时刻刻都想把你抱在怀里好好疼爱一番。我不要什么侧妃,这一辈子,我就只爱你一个。”他吻着她的脸颊,急切的告白,生怕她恼怒之下真的回到安泽去。
“骗人,你骗人,我不相信……”花云裳几次三番被他伤了心,此刻哭着不肯相信。
是谁说的,男女吵架的时候,什么也不要解释,直接压在身下吻下去就好了?
当花云裳怀疑他的时候,孤傲天也采取了相同的手段,不管一切的吻了下去。
他的吻绵长又温柔,似乎在刻意地讨好她,他的舌尖撩过她的檀口和每一寸敏感的嫩肉,和她的小舌纠缠在一起。
花云裳迷迷糊糊间,只觉得一双大手扣住了自己的脑袋,一条温热的舌不断追着自己的小舌,怎么逃也逃不掉。
……
大年夜黑漆漆的树林里,花云裳扯着嗓子不管不顾地高声尖叫着。
在她的尖叫声中,孤傲天也猛然地卡住她的杨柳细腰,大声地嘶吼了出来。
“云裳,我爱你……”
滚烫的种子彷佛夏日里飞泻而下的瀑布般冲刷着她的花壶,激起了她身体里又一波深处的战栗。
在一波叠一波的高潮里,花云裳终于颤抖着身子,缩在孤傲天的怀中,满足地昏睡了过去。
那疯狂的一夜,花云裳还一直以为是自己的一场春梦。可是第二天她酸痛的身子,还有孤傲天嘴角意犹未尽的笑意,顿时让她知道自己原来真的被他吃得干干净净,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接下来的几天,孤傲天一有空便缠着她,给她讲那一天她有多么的疯狂,难为他记性好,连一点点细微末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孤傲天每一次看着自己的小娇妻捂着红到耳根的小脸,羞愤得恨不得死去时,便会笑得直不起腰来。然后,他便缠着她,非要再重温一下她失去的记忆……
没想到,一场年夜饭后,两人之间竟然一下子如胶似漆了起来,感情好得简直羡煞旁人。
这一日,花云裳闲来无事,也不让书岚和下人跟着,一人独自出了府去闲逛。
刚在闹市上看了两家铺子,突然变被一个人扯住了衣服。“三姐!”
她一扭头,可不正是她的弟弟,安泽国的太子花天泽吗?
“玉琅,你怎么到这里来了,父皇自己吗?”虽然花天泽已经过了十四岁了,可是三位姐姐却还是习惯叫他的小名。
“三姐,我是自己出来的。”花天泽撇了撇嘴,别别扭扭地将事情的经过一一道来。
原来,父皇有意将周将军的幼女周婉茹许配给花天泽做太子妃,可是花天泽却不愿意娶一个连面儿都没见过的女人为妻,坚持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子。偏偏父皇也固执己见,不肯退让,一怒之下,花天泽索性逃出了安泽,投奔自己的三姐来了。
谁知道刚到平京,身上的钱袋便让人偷去了,他正想打听五王爷府的位置,却不料在街上遇到了花云裳。
“玉琅,你怎么可以如此任性呢?你想想,你离宫出走,父皇和姐姐们该有多着急啊?既然你不想随随便便娶一个女子为妻,可以将你的想法告诉姐姐们,大姐一定会有办法劝说父皇的。父皇若是被你气出病来,该如何是好?”花天泽扭着头,“我才不要回去!从小到大父皇都将我看得死死的,我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怎么能这样轻易回去?”
“父皇那是心疼你。父皇和母后就你这么一个儿子,父皇自然小心在意着,你怎么能这样说父皇呢?”
这一次,花天泽低着头,气鼓鼓地却没有说话,花云裳见状也不再多说。这个弟弟她太了解了,嘴硬心软,看着像个刺猬,其实比谁都善良。
唉,善良的人总是要被欺负的……她莫名地想到了家里的那头大灰狼。
“三姐,我会回去的,不过我现在身上没有银子……”
花云裳从袖笼里拿出了自己的钱袋递了过去,“这些先给你防身。既然来了,也不用急着回去,先在王府里住几天,三姐给你大姐发封信,再陪着你在平京四处转转,散散心。”
“不料,三姐,我已经是大人了,自己能照顾自己。”花天泽摇了摇头,将钱袋拿在手中。不过他心里还是打定主意,暂时不回宴京去,当然也不能去三姐家。去了三姐家,他又怎么能走掉呢?
花云裳见花天泽要走,急忙拉住了他,还未开口,就听到身后一道嘲弄的讥笑声飘了过来。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五王妃啊!在大街上跟一个男子拉拉扯扯,真是不害臊!”
花云裳松开花天泽,转过身去一瞧,果然是阮如云。“原来是云郡主,想不到云郡主也很闲。”她不愿与阮如云多做纠缠,拉着花天泽便欲离开,“玉琅,咱们走!”
“站住!”阮如云急忙挡在她身前,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她怎么会放过?“玉郎……哟,叫得可真亲切。”
阮如云上上下下地将花天泽打量了遍,看到他手中的钱袋时,不由地笑出了声,“真没想到,王妃居然挺有眼光的,这小倌长得倒是挺不错的,不过就是嫩了点。”
“你说什么?”花天泽见阮如云对三姐无礼,早就忍不住了,此刻怒瞪着眼睛,一双拳头攥得紧紧的。
“哟,脾气还不小呢!怎么,五王妃不介绍一下?”
花云裳不愿让其他人知道弟弟离宫出走的事情,便将花天泽拉到了身后,低声叮嘱道:“玉琅,你先找个旅店住下来,等晚一点我再去找你。”
“可是她……”花天泽气呼呼地看着三姐身后妖娆的阮如云。
“没事,她奈何不了三姐的。你放心。”
花天泽低头沉吟了一会儿,想到自己的出逃计划,又看了看身形单薄的阮如云,便点了点头。“三姐,我走了……你多保重。”
花云裳急着应付阮如云,也没有多留意花天泽的话,随意地应着便放他走了。
“呀,你别走。”阮如云一看花天泽要走,便想去拦住他,花云裳却抢先一步挡住了她。
“花云裳,你这是做贼心虚!”阮如云指着花云裳的鼻子,丝毫没有一点郡主的仪态。
“什么做贼心虚?郡主,我劝你有话回去说,以免在这里丢了宫里的脸面。”
周围的百姓见两个衣着华贵的女子吵架,早已经围了上来。阮如云一见人多了起来,反而更加嚣张。
“花云裳,要是丢脸也是你自己丢脸吧?你作为五王妃,不守妇道,包养小白脸被我撞见了还反咬一口!”
“阮如云,你不要信口雌黄!”她的无理让花云裳也愤怒了起来。
“我信口雌黄?他要不是你包养的小白脸,你干什么要将自己的钱袋给他?还口口声声玉郎、玉郎地叫着,听得我都替你害臊。你说说,傲天哥哥哪里对你不好,你竟然这样对他,难道你希望平京所有的人都在背后笑话他戴了绿帽子吗?”
阮如云越说越过分,简直把花云裳说成了当世第一大淫妇,彷佛她亲自将花云裳抓奸在床一般。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里三层、外三层地将两人围了起来,许多人都对花云裳指指点点的。
花云裳浑身气得发抖,只见阮如云的嘴一张一合地还在得意洋洋地说着,她气得抬起手腕,对着她的脸便是狠狠地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