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谭鉴躺在床上,认真的看书。
跳过几十页长段长段的前言引语作者简介,他在满篇的引经据典深刻分析中,记住了两句话。
第一句,人若是太长久的沉迷于往事中,得不到解脱,自我折磨自我消沉,迟早变成神经病。
第二句,人若是太长久的生活在禁欲中,得不到舒缓,自我压抑自我摧残,早晚憋成性变态。
谭鉴放下手中的《心理解析浅议》,叹口气,陈晔在消失了三天后,突然出现在他面前,高深莫测的送了这本书给他,再三强调很好看很好看,一定要仔仔细细的看,千万不要因为这本书名字无趣就罔顾了他的好意。
谭鉴想这本书一定对陈晔启发很大,你看,神经病他也像,变态他也沾边,不知道他送自己这本书是不是就是为了证明这点?
谭鉴把书扔到了桌子上,陈晔挑起了他内心深处的一根弦,不碰就不会痛。其实人一生中谁不要面对生老病死?因为林寒死了,所以他才发觉自己的残忍,可如果林寒没死呢?他们之间会有爱情吗?他有喜欢过林寒吗?
这个问题他很少思考,很多时候,他不明白自己放不开的究竟是林寒的那句你知不知道,还是自己赖在床上的那二十分钟。
谭鉴想他难道是个怪物?正常人之间恋爱的模式,一见钟情也好,日久生情也好,对他统统都是屁话。连他妈妈都说过,谭鉴你的心怎么这么冷,你的感情怎么这么难得动。
他妈一直郁闷他讨老婆的问题,谭鉴自己也在郁闷——想谈恋爱的心情完全没有,抓个女人结婚又那么难……可不可以省了追求的过程,觉得某个女人有做老婆的好条件,直接就一步到位?
谭鉴想我肯定会被广大妇女同志扁死。
手机在枕头边又开始震动,谭鉴摸过来打开看,发现短消息又呈爆满趋势,陈晔问他的读书心得,顺便提出明天晚上一起出去交流交流;夏小川参加同学生日会,发誓一定在十二点之前回家;薛美人给他留了一条短消息,大意是最近天气不好,她的伞忘在办公室了,如果谭鉴明天早上顺路,可不可以过去接她上班。
谭鉴想了想,回复薛美人,可是可以,不过他也只有一把伞,而且去接她是要打的的,这个费用问题怎么解决?
薛美人很快回复,至多请你吃饭,西餐中餐自助餐,随便挑。
谭鉴想那明天就是刮台风也是要去的,冰山美人居然肯放下身段邀他吃饭,不给面子就不是男人了。
至于另两人的短消息,他懒得回。
第二天起床,谭鉴发现老天真给他面子,外面下着倾盆大雨。他出门拦了的,坐上去才想起他根本就不知道薛美人家住哪里。
无奈只好打电话问,薛美人似笑非笑,手机里给他指了条明路。谭鉴一听,我靠,差这么远两个方向!不过想想西餐中餐自助餐,也就认了。
于是当天晚上,谭鉴和薛美人共进晚餐去了,陈晔发了七八条短消息问他在哪里,谭鉴总结性的回了一条,在吃饭。
薛美人优雅的切着盘子里的牛排:“你的手机一直在响,谭鉴。”
谭鉴笑笑:“那我调成静音好了。”
吃完饭,倒也没安排别的活动,谭鉴送薛美人回家,上去喝了她一杯茶。薛美人便和个老朋友般和他聊起来,说到她在美国读博的那个男朋友不会回来了,浪费了她三年的青春时,便骂了句操他个王八蛋!谭鉴差点握不稳手中的杯子——原来冰山美人骂起操这个字来,也可以如此的面不改色,神情优雅。
绝倒!
谭鉴又低头喝了口茶,想这薛美人平时在学校那么傲,这些话怕是对谁都没有讲过,心里有些惴惴的惶恐,也不知薛美人和他说了什么,大意是那个王八蛋如何如何的不是人,他便附和了两句可惜可惜,见薛美人神色不对,连忙改口,可惜911的时候你男朋友不在世贸大厦。
薛美人一下子笑起来,很有些冰山初融,春花绽放的味道,微微看了他一眼。谭鉴惊得一口气喝完了手中的茶,然后起身告辞。薛美人懒懒的给他开了门,谭鉴从她家里走出来,冷风一吹,看到薛美人家的楼下停着那辆该死的黑色现代。
车窗摇下来,有人笑嘻嘻的向他打招呼:“下来得可真早啊,我还以为你起码要在那个美女房间里再呆上一个小时的。”
谭鉴已经连惊讶的表情都不会做了。
“我约了你今天讨论读书心得呢,你忘了?”陈晔下车,走到他面前,“不过你也真有够钝的,我从你下课出校门时就跟着你,你居然走了一路都没有发现——好几次我都差点忍不住按喇叭提醒你了,不过看你难得跟个美女约会,算了。”
谭鉴想他就开着车跟了他一路?那他和薛美人吃饭的时候呢?难道他也把车停在外面等他?他还在这楼下一直等他出来?他,他,他……
还没等谭鉴他出个所以然来,陈晔已经自作主张的把他往车上拖:“等了你俩小时了,剩下来的时间是我的了吧?”
“我明天上午还有课呢!”谭鉴连忙挣扎,“读书心得的事儿,过两天再说,那书太深奥了,我没看完!”
“骗鬼去吧你!”陈晔笑得不怀好意,“我把你的课表都抄下来了,你明天上午根本没课!”
“你打哪儿抄下来的?”谭鉴大惊,这男人怎么无所不能,什么都做得到?
“抄你份课表有什么难的?我说了要泡你,自然要花足本钱——去Somewhere吧,从今天起,你要学会融入我的生活圈了。”陈晔使劲把他往车里拽,一把按在椅子上,还给他系上了安全带,“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我——”谭鉴想骂我操你妈的,老子凭什么要融入你的生活圈?可是陈晔已经迅速回到了驾驶座上,点火,踩油门,发动车子,一气呵成。
谭鉴想这家伙真有做绑匪的潜力,干起活来干净利落,一个废动作都不带的!
被拉扯进了Somewhere,乔晋微第一个看到他,稍微惊讶了一下,然后苦笑:“你上回可真把我害苦了——我送你回去后,回到这里,看到陈晔跟个白痴一样对着厕所叫,谭鉴,你说话啊,你没出事吧?还准备撞门……差点惊死我!然后这流氓就把我狂扁了一顿,你说我冤不冤?”
谭鉴使劲点头,冲着他说陈晔是流氓那句话。
陈晔一把推开他:“操你少说几句!”他的脸有点红,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常态,拉着谭鉴进了上次那个房间。
谭鉴被他扯着很是恼火:“你把我弄来干什么?我可不陪你看小电影啊!”
陈晔又气又笑:“靠——我说你难道从来没跟人喝过酒打过牌?你的私生活太乏味了,老子今天就开始拯救你!”
谭鉴说:“那我只喝MARTINY,打桥牌。”
“马你个脑袋,马尿就有!”陈晔指着一桌子的喜力牌啤酒,“如果你一定要高级点的洋酒,那就来瓶威士忌?巨烈的那种?”
谭鉴心里想沟通失败,算了。
“桥牌老子不会,斗地主就比较拿手——咦,谭鉴,真看不出来,你还会玩桥牌?我听说邓爷爷玩得不错,感情你是国家元首级别的!”陈晔还在那边叫嚷,好像很惊奇的样子。
白痴!
陈晔招呼了几个人坐下来打牌,自己却没参战,谭鉴坐在沙发的最里边,陈晔就挨着他坐着。那个上次狂唱小薇的红毛小子又点了首窦唯的希望之光,唱得热情投入。
别再寻找什么借口什么借口
噢快别再等待
每人都去为明天做些什么做些什么
恨与爱与丑与美
别去为自己惭愧——
谭鉴想这歌怎么就他妈这么应景,震得他肝胆俱裂。
陈晔起身出去了一下,回来塞了个杯子在他手里:“你不是要喝洋酒?我下去叫人调的。”
谭鉴看了一眼手中的液体,红红白白的,颜色鲜艳,层次分明,不由疑惑:“这是什么?”
“不知道,叫酒保给调的,反正是最贵的。”
谭鉴想你也就知道个最贵的,说不定人家就是拿白酒对了番茄汁。
屋子里闹哄哄的,那句“别去为自己惭愧”还在不停的重复着重复着,就跟卡碟了似的。谭鉴突然就烟瘾爆发了,在身上摸了半天,最后还是陈晔递了支七星给他。
吸了口烟,谭鉴觉得好些了,回头见陈晔一直盯着他,便皱眉:“你看什么?”
“你吸烟的样子倒是挺好看的,像个28岁的男人。”
谭鉴想我靠!
“说真的,我从没想过会看上个比自己老这么多的男人。”陈晔也点了根烟塞进嘴里,缓缓吐出一个烟圈,“你知道,我以前是喜欢女人的,后来撞上了夏小川,才知道男人在一起感觉也不错——可我喜欢的也是那种身材正点又漂亮的男孩子啊,怎么就跟你对上眼了?”
谭鉴想你可别胡说八道,谁跟你对上眼了?要对也是你自己在对。
“你说你能把人玩死,是吧?”陈晔微笑,“我不想问你以前发生过什么事,以前的事情和现在有什么关系?谭鉴,交朋友谈恋爱都是为了让自己开心,和我在一起过的人,没有不开心的——为什么不和我试试呢,嗯?”
“我为什么要试试和个男人谈恋爱?”谭鉴冷冷的反问,“我要开心,找女人不是一样?”
“可我也没看你找上哪个女人啊?”
“你失忆了?我刚刚不是才和个美女约会完?”
“那个啊……”陈晔坏笑起来,眨眨眼,“那我们也算约会过两次了吧?加上这次,都三次了啊!”
谭鉴无语。
陈晔慢慢的向他靠过来,盯着他的眼神像是逮住了青蛙的响尾蛇——谭鉴有些慌,镇定着拿起酒杯挡住他的视线,低声威胁:“你离我远点!”
陈晔挑眉,勾着嘴角笑:“你怕我啊,谭鉴?”
谭鉴说:“我操!你眼屎都没擦干净,这么近距离的观察看得我寒。”
陈晔愣了一下,抬手遮住眼睛,慢慢的用手背去蹭,谭鉴想这他也当真?一边不露痕迹的把身子又向边上移了移。
陈晔擦了半天,又要挨过来,谭鉴连忙举起酒杯:“不如来喝一杯?”
陈晔诧异的看看他:“你不是不能喝酒?”
谭鉴冷笑:“你明知道不也给我点了一杯?怎么能辜负你的好意呢?”
他那天不喝酒,不是不会喝,而是因为实在是讨厌喝啤酒,他生平只醉过一次,连灌了三瓶啤酒下去,后面还喝了多少自己都没印象——谭鉴眼神一寒,仰头就把手里的酒倒进了嘴里。
一杯酒下肚,喉咙间便像是烧起来了一般,谭鉴眼泪都差点出来了,挣扎着问:“这到底是个什么酒?”
“Somewhere的招牌,恶魔之吻。”陈晔凑过来,突然在他唇上舔了一下,笑得恶劣,“白兰地可可酒兑波尔多,柠檬汁调味,够劲吧?”
谭鉴想我操!三种烈酒混在一起,这不是要玩死他么?
该死的陈晔……之前还一副无辜的嘴脸说他不知道是什么酒……这个人渣!
眼前开始冒出无数小星星了,对他眨着眼睛,好像都长着陈晔的脸,还在笑——谭鉴想难怪那首儿歌是这么唱的,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他突然开口骂道:“我靠!你们对我笑什么?”
陈晔茫然:“没人对你笑啊。”
“咚——”一声,谭鉴倒下去了。
陈晔对着突然之间就在他面前倒下去了的谭鉴发呆——他的头歪在自己肩上,他的身体软绵绵的毫无反应,陈晔怀疑那酒里面敢情是给下了麻醉药?安眠药也没这么立竿见影的效果啊!
其实谭鉴的酒量虽然算不上特别厉害,但也不是不能喝的主,起码在一般场合下来个三五杯是完全应付自如的。问题出在他喝不得混酒——有历史考证,五岁那年谭鉴被他爸开玩笑般的喂着喝了口白酒兑啤酒,结果他傻笑了一个晚上,昏睡了一天一夜,他爸妈吓得还以为他们儿子就这么变成白痴了,差点闹离婚。
当然谭鉴自己是没有那段记忆的,他爸妈自然也不会提起,于是他无知无畏的活了28年后,被陈晔一杯放倒。
乔晋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陈晔在和谭鉴说话,然后谭鉴突然就睡过去了……他没看到谭鉴喝下那杯酒的英勇之举,所以他很纳闷,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倒了?
陈晔也在迷茫,按理说这是个好机会,难得逮到谭鉴这么全无防备的时候,不做点什么是不是对不住自己呢?可是……陈晔想以谭鉴的性子,生米煮成熟饭那套是没用的,一夜情玩玩爽一把的话么……除非他做好准备以后都没有第二次机会碰谭鉴——那家伙醒来后要是发现自己真被那什么了,只怕一句话都不会说,穿好衣服就走人,而自己呢,恐怕这辈子都别想再靠近他三尺之内了。
再说了,以他的性格和自身条件,实在是没必要也不屑于去做趁对方酒醉不醒偷腥的事,光是要解决自身需求的话,招招手自然排队的有一排,谭鉴么……长得怎么看都够不上倾国倾城到让人犯罪的标准,他又何苦背上个强X的罪名?
乔晋微只看到陈晔皱着眉又舒展开,一双手微微的悬在半空,也不知道是打算想把谭鉴扶起来还是就势压下去……最后他呼的站起来,对乔晋微丢下一句:“我送这个家伙回去了。”然后就把挂在他身上的谭鉴拖走了。
乔晋微目瞪口呆——千年难得一见陈晔发善心啊!他何时有过主动送人回家的行为……如果对方不是从他床上下来的话。
陈晔把谭鉴弄回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其实不算晚,对于陈晔来说,这个时候才是夜生活的开始。
夏小川开的门,看到陈晔的时候面色一僵,立马开口:“你还来干什么?我不是说了和你……”话说到一半猛然看到陈晔手中的谭鉴,脸色大变,“我靠!陈晔,你把谭鉴怎么着了?!”
他伸过手来就要从陈晔怀里把谭鉴夺过去,却被陈晔身子一偏,趁机闪进了屋内,一脚把门踢上,然后说:“你哥昏过去了。”
夏小川瞪大眼睛。
“我把他带到Somewhere,和他一起看了个小电影,你哥受不了那刺激,爽晕过去了。”
夏小川惊叫:“怎么可能?”
陈晔把谭鉴放在了沙发上,然后回头给了夏小川一记嘲笑:“你也知道不可能啊?你不就那么想的?”
夏小川大骂:“操!你难道做不出那种事来?谭鉴到底怎么了?!”
“你不会自己看啊,”陈晔揉了揉肩膀,“他喝了一杯恶魔之吻,就成这德行了。”
夏小川半信半疑的走过去,见谭鉴脸红扑扑的,身上的确残留着酒味,又检查了一番,没在他身上发现什么暧昧的痕迹,这才放下心来:“那真是多谢你送他回家了——不留你喝茶了,自己开门走吧。”
陈晔邪笑:“那我可不放心,谭鉴现在这样子,保不齐你会对他干什么……我要留下来守着。”
夏小川大怒:“操!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快给我滚!”
谭鉴突然打了个嗝,无意识的傻笑了一声,翻个身又沉沉睡过去了,差点从沙发上掉下来。
短暂的沉默。
“我听见你吞口水了。”陈晔说。
“放屁!是你在吞吧?”夏小川恨不得陈晔变成一张卫生纸,顺着窗户就给吹出去才好!谭鉴从没在他面前喝醉过,居然被陈晔给灌倒了……这混蛋怎么还不走?
“你哥那姿势也怪难受的,我说我们还是把他弄床上去吧?”陈晔说着就准备过去扶谭鉴,夏小川抢先一步扑过去用手护住:“不用你管!”
陈晔被挤开,不由得脸色一冷,开骂道:“我操!你至于么你?你哥要上早被我上了,你这么防着我干什么……你有病啊?”
“那可难说。”夏小川冷冷的回了一句,“没准你嫌Somewhere人多呢?”
陈晔头一次发觉,自己的人格原来已经卑劣到这种地步了……我靠!
最后两个人还是把谭鉴扶到了床上,关于要不要给他脱衣服洗澡的问题,彼此又互相大骂了一番,夏小川扯了床被子盖在谭鉴身上,然后指着陈晔:“你怎么还不走?这又不是你的家!”
陈晔懒懒的说:“我偏不走,既然进来了,哪有那么容易被你打发走的道理!”
夏小川怒道:“你怎么这么无耻?!”
陈晔说:“我倒是觉得今天够君子的了,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谭鉴他哪里招你惹你了?你要玩,多的是人陪你,你自己也说谭鉴这样的根本入不了你的眼,你何苦来缠他?”
“我换口味了,就喜欢这种闷骚型的,怎样?”
“我靠!别用这么恶心的词!你以为除了在你床上发浪的,剩下的就都是闷骚的?!”
“我以为你哥哪天要真爆发了,只怕比你在床上的表现更精彩。”
“……”
夏小川咬牙切齿——千不该万不该啊,当初怎么就招上了这个流氓,赶也赶不走,防都防不住!他不信谭鉴的魅力就这么大,说穿了,陈晔只是碰到了不鸟他的人,一股子邪性全发作了,所以才对谭鉴这么死缠烂打吧?
这样的人,要么别碰,碰了就别动真感情。夏小川是不在乎,他和陈晔都是老手,上上床调调情,合不来了就挥手拜拜,谁都不会受伤害。可是谭鉴的性子,夏小川跟他住了五年怎么会摸不透?与自己不相关的人谭鉴从来一眼都不会多瞧,但只要驻进了他的心,他就会认真对待——这些年谭鉴是怎么对自己的夏小川心里有数,自己其实也就是个被爸妈抛弃的家伙,谭鉴当年说会把自己养到大学毕业,那也只是口头上的协议,真不耐烦了撒手不管也没对不起谁的……给谭鉴惹了这么多麻烦,他也没认真要赶自己走过,他以前也就最多想想谭鉴要是交了个女朋友怎么办,死也没想到他要被个男人缠上了该如何。
陈晔这人,好胜心强,狂妄自大,追一个人的时候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甜言蜜语,慷慨温柔,得手了就会不屑一顾——夏小川越想越怒,这种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乱吠乱咬的想染指谭鉴?他也配?
陈晔从洗手间出来,大模大样的自己倒了杯茶喝,在谭鉴的床边坐下,和夏小川各占山头。
“喂,”他无聊的开口,“你属什么的?”
夏小川恶狠狠的道:“老子属蜘蛛的!”
“靠!你能不能别这么夹枪带棒的?”陈晔皱起眉,“看出来了,黑寡妇是吧?难怪你丫头发尖上都带着毒!”
“那是!陈晔,我不怕挑明了说,老子十五岁那年就看上谭鉴了,你丫打哪儿来给我滚哪儿去!”
“哟——还结了三年的网了啊?”陈晔冷笑,“我可没你这耐性……你可够失败的啊,正主儿没网住,杂七杂八的倒是沾了一身。我不耐烦结网,不过既然结了自然就要一步到位——”他的眼睛眯起来,语调变得阴森起来,“小子,你还嫩了点,谭鉴这种男人不是会被感动的人,你就是再默默爱他个十年八年,他照样拿你当弟弟。要得到他就得下狠手,你明白吗?”
“谭鉴他瞎了眼也不会喜欢上你!你省省吧!”
“我可不这么想。”陈晔懒洋洋的撩开额前的留海,眼中的寒光一闪即逝,“他心肠再冷也是个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我就断了他的后路,舍足了本钱陪他耗——夏小川,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清楚吧?”
夏小川寒了一下。
“哪怕你就是个黑寡妇,我也比你毒一百倍。”
夏小川说不出话来了,陈晔从没有对任何人放出过这种狠话。他认识的陈晔,玩得起,收得住,表面上吊儿郎当,骨子里清高自负,还真没看他特认真的计较过什么东西。
谭鉴是个意外吧?
而意外,从来都是不可避免的,因此也就无法阻止。
***
谭鉴醒来的时候,仍是晕的,太阳穴一阵阵的刺痛。他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白花花的天花板——意识里是要下床去上厕所的,却忽然觉得平常Size还算不小的床,怎么好象拥挤了许多?
眼珠缓缓的转动,视线落在左侧,躺了一个人。
视线再落到右侧,还是一个人。
谭鉴想难道我还在做梦?没有谁的清晨会是这幅光景吧?他记得昨晚上被陈晔那杯恶魔之吻给放倒了,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醒来无疑是件好事,可这床上同时多出两个人来,就是噩梦了吧?
不过看看三个人都算衣衫整齐,谭鉴抑制住了跳起来扁人的冲动,有些费力的坐起来,动作惊醒了另两个人。
“谭鉴你醒了?”夏小川还有些不清醒,边揉眼睛边打哈切,“几点了?”
陈晔动了一下眼皮,没有起来的意思。
谭鉴眼皮乱抖,我靠!这是个什么事?
为什么这两个人会睡在我床上……还都心安理得的样子?!
餐桌上摆着烤好的面包和鲜奶,谭鉴仍然头痛,酒精,宿醉,还有两个祸害。
“我怕他半夜偷袭你,实在不放心,想来想去还是睡在你旁边比较安全。”夏小川解释说。
“哼哼,还真是说穿了我的心事。”陈晔冷笑,“难怪你死命的要把我赶回去,不然昨晚上还不知道谁干出什么事来呢。”
谭鉴沉默不语,面色黑如锅底。
“靠你丫别做贼的喊抓贼!我在这房子都住了五年了,要干什么还等现在?收起你那点色心,吃完了就给我滚!”
“主人都没发话,你叫嚷什么?我那点色心怎么了?你没干什么……说得好听,你有那胆子吗?”
谭鉴额上青筋乱蹦。
“你——”
“你——”
眼见两人又要跳起来,谭鉴猛的把桌子一拍,满室寂静。
“夏小川,吃完东西就给我上学去!你不是说了以后再不逃课?”谭鉴指着夏小川,“要是你这学期被当了,要留级开除什么的,你就给我自己吃自己去!”
夏小川恨恨的看了陈晔一眼,没有说话。
“还有你,陈晔。”他转头看向陈晔,“你是不是一定要玩下去,直到我肯奉陪你才罢手?”
陈晔有些惊异,但还是点点头。
“那好。”谭鉴的唇边,掀起一丝冷笑,“等你到大学毕业。”
陈晔挑起眉。
“等你毕业,真正成人。或许你选择留在这个城市,或许你会远走高飞,那时候你还坚持下来的话,我就答应你。至少对手是个成年人的话,比和个连自己未来都没把握的毛头小子玩这种游戏,我的兴致高点。”
“我操!你以为老子是谁?”
谭鉴神色不变,夏小川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刚要开口,陈晔已经把话说下去了。
“不就六个月?谭鉴,那我们就走着瞧!”
“那这六个月,你都不会来骚扰谭鉴了吧?”夏小川连忙问,心里盘算着谭鉴这招也算厉害了,四两拨千斤,六个月后,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啊!
“你脑子里灌浆糊了?”陈晔用看痴呆儿的眼神看着夏小川,“我当然要在这六个月里把你哥拿下来!”
空气之间的硝烟味儿又开始弥漫起来,一触即发的时刻,谭鉴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传来:“吃完早饭,都给我滚。”
“……”
“……”
六个月……
陈晔和夏小川互相交换了一个威胁的眼神。
你小子就等着被三振出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