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洁昕最后还是劝服晶晶,陪她和浩扬一块去农场。她实在需要一个人给她壮胆,不然她没有把握自己会做出什么事。同样在农场,如果只有他们两人,会不会让浩扬想起他们之间那一段过去呢?
也许这样结束,是上天的安排,未尝不是件好事。
等假期结束,一切也跟著结束,包括她与浩扬之间的缘分。她会回佛罗里达,但在这之前,不能出任何的状况。她要让这一段日子成为最美好的回忆,陪她度过未来的岁月。只要不让浩扬为难,就算牺牲,她又有什么关系?
车子开进农场,立即闻到清新的空气,那是一块空旷的土地,原始但坚固的木屋,一切是那么自然。洁昕仿若回到了家,回到佛罗里达。当年,浩扬没有骗她,这儿的确吸引她。
“好美──”晶晶跳下车,惊叹道。一路上因有韦逸杭同行的不快,已经消失殆尽,她已经被这儿的原始风味迷住了。道地都市孩子的她,是标准的城市乡巴佬,幸好洁昕再三恳求她同行,不然恐怕她永远不会知道──台湾有这样一个角落。
浩扬和逸杭两个大男人,提著行李走进屋子。有个体态蹒跚的和蔼妇人走出来。“陈嫂,坐了那么久的车,大家都累了,我们先休息休息,不过我知道,房间一定被你打扫得一尘不染,根本不需要再整理。”浩扬总是那么习惯为大家做决定,也许受环境的影响,他的语气难得的愉快、轻松。
“快进来、快进来,带了两个漂亮的小姐,你们居然不事先告诉我一声,害我一点准备也没有。”陈嫂边一手拉著洁昕,另一手牵著晶晶,嘴巴却停不住的薄责。“你们怎么可以把两位小姐丢在外面。坐了那么久的车一定都累了,你们先去洗个热水澡,我去煮些东西,午餐马上可以开饭了。小路马上就回家,他和老曾这会儿正忙著──小路是我儿子,他在农场工作。其实我们根本把这儿当做自己的家了。”
浩扬和逸杭从陈嫂手中接过两位小姐,带她们到房间去。因为洁昕的要求,她和晶晶共用一间套房,这也是充满男性刚强的房间,一点女性的柔美也没有。
“陈路是个兽医,他一直待在农场里照顾马儿。”浩扬对她们解释道。“你们先休息一下,整十二点下楼开饭。下午的节目到时再说吧!一会儿见。”
洁昕对他报以一个感激的笑容,然后关上门。
晶晶疲惫的倒在床上。“这里好棒!我从来没有想过农场是这个样子。你在佛罗里达的农场,是不是也这么棒?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害我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教你没有心理准备的,应该是韦逸杭吧!”洁昕忍不住糗她,在车上她的种种反应,大伙都看在眼里。
晶晶坐起来气呼呼的说:“你也不够意思,怎么不告诉我他也来?我被他搞得神经紧张,哪像是来度假?”
洁昕无辜的耸耸肩,其实她真的不知道逸杭会来。
“不过,我看Tony对你满好的,你什么时候和他──”
“以后再告诉你,别弄得我和你一样神经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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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张的人可不只她们,逸杭洗完澡,马上就来找浩扬。“你觉得她怎么样?”他没头没脑的,劈头就是这么一问。
“你在问谁。大伙不是都很好。”浩扬故意逗他。
“我当然是问晶晶,她像个孩子一样,好像永远没什么烦恼。把喜怒表现在脸上,一点也不伪装。她就是这么真的女孩子,和她在一起,不需要去猜她想什么,很棒吧!”
见他一连串急切的表达,浩扬只有一种感觉:“看来你走火入魔了。”他一点也不后悔帮他。“不过我想说句实话。”
浩扬那表情他已经猜到八成了。“你说吧!”
“老弟,不是我要泼你冷水,不过,人家对你好像真的没意思。”
“别忘了,我还有这几天。”他可是充满信心与希望。“她从来就没有真正认识过我,这是个机会。我会努力表现,至少让她对我改观,总有一天,她会像我爱她那样的爱我。”
“她会的。”浩扬忍不住为他打气。
“你那个麦大小姐,一看就不是什么简单的女人。”
“她并不像诗晴那么弱不禁风。”
逸杭挑了挑眉,才说出自己的感觉:“她才是一个配得上你的女人。自信、冷傲、坚强。她所散发的那种美,很少女人身上看得到的,诗晴就算花上一辈子时间,也学不上她的。我真的不得不佩服你,的确有眼光。”
不愧为兄弟,他们对洁昕的感觉竟完全相同。但有一点最重要的原因是逸杭不知道的。
他会爱上洁昕,是因为她给他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好似他们曾经相约在今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见到她,他就爱上她,不像一见钟情。好像他已经爱了她好几辈子,而他立刻可以感觉得到那颗心──早已遗落在她的身上。
如此奇怪的一种感觉,他根本不知该如何向人说呢?
突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他的思绪。进来的是陈路,他们三个自幼便手足情深,他根本把同年的陈路当亲兄弟看。很奇怪,他们三个大男人,目前同样都是单身,没人成家。
“妈说你们来了,所以我上来看看。怎么两兄弟同时出现?真是怪哉!不过还带了两位美人,那就不稀奇了。”
“不必那么羡慕,可没人强迫你大医生留在这儿当和尚。”逸杭连忙回敬他一句。“这回有你帮我,那真是太好了。”
“帮你?”韦逸杭会向人求助,这可是天下奇闻。
“你刚才没见到两位小姐吗?”浩扬很够意思的帮他解释。
陈路先是遗憾的摇摇头,才又明了的点点头:“不会是伊朗打伊拉克大战爆发吧!要我接收你的女人,兄弟你真够意思,也够呆了。怎么可以让两个女人待在一块儿呢?”
“打你的头。”逸杭言行一致,他真的把枕头丢向他。“我可光警告你,这两个女人你都碰不得。她们一个可是我老哥的心上人,另一个是小弟我的梦中情人。看一眼都不行。”
对这个解释,陈路比中了统一发票头奖还难以相信。
韦逸杭会对女人动情。今天太阳从东边出来的嘛!
韦浩扬会爱上女人?是汪诗晴?或是──
“拜托,不要一脸世界末日的死样子好不好?”逸杭早料到他会有此反应,但不需要表现得这么明显。“等你见了那两位美人,自然会明白。”
“怎么那么放心?不怕我跟你抢。”
逸杭露出的笑容更加安心。他了解这位哥儿们,还是那句话,不必为一个女人伤了兄弟的感情。况且陈路的心如止水,他是溺水三千只取一瓢,他根本不会再对其他女人动心。
其实那份执著,他们两兄弟并不亚于他。只可惜他──
唉!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世事竟是如此难以预料,只能叹一句:命运弄人──
“他需要的,是你帮他追那位晶晶小姐。”浩扬终于说了。
逸杭等著,等著他狂笑,抱著肚子滚在地上。
居然没有,不过他显然强忍住笑,然后他故做正经的问:“竟有女人不拜倒在你大情人的魅力之下,这位美人我非得从头到尾,好好研究一下才行。不过老兄,你行行好,做做善事,别再残害女性了好不好?”
“她可能比较欣赏那该死的臭医生。”逸杭想起赵品敦,忍不住咬牙切齿,恨恨的说。
陈路挑挑眉,他实在欣赏逸杭这模样,“高尚职业,总好过人家游手好闲,看来这位小姐的眼光果真不同凡响。我呢?应该是有机会。”
“你敢。”他已经被嫉妒冲昏头,根本分不清是非,差点跳起来抓住陈路,幸亏浩扬压住,不过他立郎发出严重警告:“别怪我丑话先说在前头,别的女人,你爱怎么碰就怎么碰,只有晶晶,如果你想跟我抢,咱们连兄弟都没得做了。”
陈路怎么也料不到──逸杭会对他说出这种教他愣住的话来。“看来这位小姐的魅力真的非同小可,居然教你心仪到这种地步,忘了你那套女人如衣服的大道理了。”
“我喜欢人家,但她偏偏对我不屑一顾。”
“我并不想幸灾乐祸。”他是真的根努力在掩住笑意。“不过我真的想说,这算不算──一物克一物呢?”
“别糗他了。”浩扬连忙为弟弟解围,因为他相信陈路肯定会帮他。“等你见了晶晶,自然会明白。我们也该下楼,两位小姐这会儿应该已经在等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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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晶晶,陈路实在很疑惑。
论容貌,她绝不是那种美得教人惊艳的女人。至少,她比不上诗晴,他从没见过一个比诗晴更美的女人。谈本事,她身旁的麦洁昕一定比她能干。
她很孩子气,属于那种健康活泼型。在路上随便抓便有一把的。逸杭那群女朋友个个都可以比她强,他为什么偏偏对她情有独钟呢?
当然,情人眼里出西施。
虽然才和她相处一会儿,陈路仍可以感觉到她是个天生乐观的女孩。通常女人都多愁善感,好像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一样,但是晶晶的率直、豪气,绝不亚于他们这些大男人。
但仅仅这项优点,值得逸杭如此心仪吗?
还用兄弟决裂的话威胁他。他的口没遮拦,他不会放在心上。但他实在忍不住想──到底值得吗?
也许晶晶有他尚未发掘的优点,但看她对每个人都和颜悦色,唯独对逸杭特别冷漠,老给他钉子碰。她不是那种会作戏的女人,她是真的不喜欢逸杭。
看来短短几天,逸杭想挽回人家的好感,必犹如天方夜谭,恐怕难过登天。他猜逸杭一定做了什么教她反感的事,才会把他弄到这般可怜的田地。回头他非得好好问问他不可。
瞧逸杭适才的轻描淡写,他根本把事情简单化。
吃过饭,他们走出木屋。晶晶的手死拉著洁昕不放,一定又怕逸杭来缠他。幸好两位女士对他颇为友善,他应该使得上力才对,可以替这对兄弟说说好话。
自己的感情这般不幸,他并不怨天尤人,反倒希望这天下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
浩扬和洁昕虽然彼此有情,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又岂是一句两情相悦就可以化解的?这道鸿沟若不好好的化解,日后恐怕永无宁日,后患无穷。
洁昕并不多话,她给人的感觉和晶晶全然不同。自信、冷傲,和浩扬可真是天作之合。
“前面就是马厩,要不要去看看?”两位小姐走在前面,一直没有他们说话的余地。
洁昕似乎对农场懂得不少,晶晶却全然陌生,但她总是下耻下问,把她的疑惑皆向洁昕求证。看来她很依赖这位表姊。她很像个孩子,总需要别人在一旁。
逸杭是因为这样才爱她?英雄主义作祟。
晶晶看向洁昕,征询她的意见。
“晚点再看吧!我们先四处走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为什么他看到洁昕好像有一瞬间,把眼神留在浩扬身上,而那眼中残留收不回来的爱与矛盾,还有一些他不知道的东西,为什么?
“再过去有条小溪,风景很好,有没有兴趣看看?”
洁昕对他点点头,朝他手指方向和晶晶一道走。
老天,他们两兄弟是不是都哑了?怎么像两个第一次和女生约会害羞的小男生呢?要他一个人面对麦洁昕。
到了小溪旁,晶晶眼中闪烁的愉悦,教人心驰荡漾,她那毫不掩饰的喜爱与赞叹,不是每一个女孩子都能散发这种美。
他可能知道逸杭究竟喜欢她哪一点。
她像第一次出门远足的小学生,放开洁昕的手,跪在溪边,用她的手盛起溪水,脸上的快乐只告诉了大家──她根本忘了天气是如此寒冷,而溪水的冰凉,不是她已冻坏的小手可以承受的。
“她真像个小孩子。”洁昕愣愣的望著她,根本不知道浩扬几时来到她身旁,他可是这会儿才有时间与她亲近。
“她总是这样长不大。”
两人忘我的向前走去。
陈路知道自己要落单了,他根本注定孤独。丢给逸杭一个“她交给你了”的眼神,他便自动消失。
等到四下无人,逸杭才想到他该在晶晶把她小手冻坏之前,阻止她做这种傻动作。
他霸道的抓住她的手,把她拉起来。
“你干嘛?”她没好气的问。这才注意到这儿只剩下他们两人,洁昕早已不知行踪。
“你的手会冻伤的。”
“关你什么事?”她毫不领情甩开他的手。
她已经受够他。从来这儿的一路上,他大献殷勤到现在。她只想看看他有没有发烧?或者自己出了什么毛病?她竟然没在最后一刻断然拒绝洁昕的邀请,反而选择与他同行。
逸杭就知道她会有这种反应,所以刚才他才会那么不礼貌。不管他怎么对她,都不可能得到好脸色。
“是不关我的事。”他真怕自己会对她动粗。为什么她笨得像木头?为什么她感觉不出他对她的一片真心?一路上他对她嘘寒问暖,把她伺候得无微不至,怕她累了,担心她会晕车。
结果呢?只得到一个又一个的白眼。
有被虐狂也不是这个样子,他只能安慰自己,她会改变,至少情况不会更糟。但很可惜似乎不是这么回事,她对他十分厌恶,他怎么做也没用。
“我应该让你冷死、冻死,也不要管你,而不是像个白痴,站在这里被你骂。”
晶晶突然在心底闪过一丝愧疚。
这会儿她的手冻得好痛,她真的忘了现在是什么季节。但要她如何承认自己的过错?更何况正面对韦逸杭?他不是真的关心她,他只是──
只是,受洁昕所托。
他这种臭男人最重视荣誉,讲什么言出必行?他不过是不想失信。况且来度假拖个病人,怎么也不好过,她不需要觉得内疚不好过,根本不需要的。
“我会对自己负责。”真是死鸭子嘴硬。
听到这话,逸杭有些失控。“我看有病的是你,你这个白痴,到底知不知道今天几度?你的手都冻红了,是不是没有感觉?你好不好懂事些?多爱惜自己一点。”
“我怎么样都不关你的事,你这个臭猪。”
“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差点冷死自己。”
晶晶愤怒的迎向他:“你骂谁是狗?你才是狗。无理取闹、是非不分、好管闲事的狗。”
“好管闲事?放心吧!我再也不会管你,再也不会管你了!”他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老天知道这需要多大的勇气。一向只有她甩开他,他哪敢这样对她?这会儿真被她逼急了,但为这一时之气而付出的代价,可想而知。
他不可能放弃她。
就算负荆请罪,也得求得她的原谅。
她为什么要挑衅?为何总要挑起他的怒气?他并不想这样,他原本是要很委婉,他要浇熄她的怒气、收服她的心,如今却教他搞得一团糟,又把她弃之一旁,总之是弄得不可收拾。
他后悔,但求时间倒转,有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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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杭匆匆回到木屋,立即撞见陈路。看来他是刻意在那儿等著。
“怎么样?”
逸杭不理他独自走进去。
“到底怎么样?你好歹说句话行不行?”
“你看我这张脸,还会猜不到吗?”
“又背了?”他并没有太意外,而后头的发现却教他震惊。“晶晶呢?把她交给你,怎么没和你一道回来?”
逸杭知道他非回答不可,懊恼的说:“我把她丢在那。”
“你什么?”他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坏了。
“我把她丢在溪边。”
“你把她扔在溪边,还敢说你爱她?”
他已经够后悔,还要听陈路的教训,于是理直气壮的反驳:“她气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她──”
“除非她真的把你气死,不然你就不可以把一个女孩子扔在外面。你想过没有?万一她迷路怎么办?”
“总会回得来,你紧张什么?”他心里可担心得要命。
陈路也许不忍,也可能看穿他的心思。“我出去找她,这行了吧!你最好赶快烧炷香,祈祷她没有走失。否则我相信──你别想她这辈子再理你。”
“快走吧!别那么多话。”
结果陈路在溪边找到晶晶,她身子发抖坐在树下。他赶紧脱下外套给她披上。
“谢谢你。”望向她那张脸,他忍不住想,以她的个性,能将逸杭气到什么程度嘛!肯定是他自己脾气不好,又不够忍耐,最重要是向来只有女孩子追他,他根本没追过女孩子。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也好,这次让他吃吃苦头,以后才不会那么蛮横。
“你怎么坐在这儿不回去?”
“我想等洁昕他们,我不知道路回去。”
陈路带著她,往回家方向走。“回去的路有好几条,他们不一定会往这儿。”
“我不知道,我怕迷路。”
“既然这样,逸杭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和他一块儿?”
她瞪著汪汪大眼撇著嘴,显然十分委屈。
“其实他很关心你,是他催我出来找你。”不知道这只对一半的谎言,能不能为逸杭扳回一点分数?
“不用安慰我,只要他少来惹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其实逸杭──”
“不要说他好不好?”晶晶截断他的话,对这位救命恩人她是很感激,但并不足以感激到听他在她耳边疲劳轰炸。“我真的不想在死里逃生后,就听到他的名字。”
“没有那么严重。”对她的幽默,陈路忍不住露出笑容。
她以为这是哪儿?北极吗?
“而且我相信你一定可姒摸到路回去。别告诉我──你来的一路上都闭著眼睛。再过去些就会见到有人在工作,他们会很乐意为一位漂亮小姐服务,护送她安全回到家。”
“谢谢你的恭维。”
“我说的是实话。”真的是实话,越和晶晶相处,他越被这个女人吸引,不过只是那种很单纯的兄妹之情,她的待人、她的个性,尤其是她永远挂在嘴边的微笑,特别迷人。
也难怪逸杭愿意为她改变,抛下花花公子生活。今生若能得此佳人,夫复何求?
“我们说说你吧!”她好奇的说,对陈路,她真的充满了疑问。“你是学兽医的,为什么要留在这儿?这一行在台北并不难讨生活,为什么把大好的青春虚掷在这里?”
“你认为在这里是虚掷青春?”
“也不算是。但你还年轻,在这儿过的却是──”
“非人的生活。”陈路好笑的猜著她的问题。她真是可爱极了,“其实这里也不是完全没有女人,不过我会选择留下来,就是因为这里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他令人觉得好怪,她问:“我一直以为会愿意留在这种地方的,都是已经岁月洗涤,历经沧桑的老人。而你原先可以有更好的待遇,却选择将青春、生命奉献在这个地方。”
他笑了。
从来没有一个人对他说过这种话。大家只会想尽各种歪理,阻止他留下却从没有一个人肯真正说出其原因来。能想什么说什么,而不工于心计的女人实在很少,看来晶晶是其中之一。虽然她的话颇伤人,但很真实。
她令他忍不住想说出心声:“其实这儿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况且,一个心境年轻的人,才能算真的年轻,而我的心早就死了。对我而言,没有一个地方比这儿更适合养老的。”
“养老?”晶晶被他一番话弄得莫名其妙。“别逗了,你才不过三十出头,正值人生的黄金时期,会需要养老?还有,你是学医的,难道不知道心跳停止,人也会跟著死亡?还和我说什么心死、心活的假道理?”
“你看到的只是我年轻的外表,而我的心却伤痕累累。”
“为什么?谁伤了你,教你伤痕累累?”
他忍不住露出苦涩的笑容。晶晶的好奇与关心皆溢于言表。“进来农场的时候,有没有见到那家育幼院?”
“有,它几乎是农场唯一的邻居。”
“我的未婚妻就是在那育幼院长大,我们是青梅竹马,她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孩子,认识多年,我没见她发过任何脾气。我──很爱她。”
陈路感伤的情绪把晶晶也影响了。“她现在呢?”
“死了。五年前,我们结婚前夕,一场无情的车祸结束了她的生命。她是为了救一个孩子,她一直都这么善良。”
真是太不幸,晶晶感觉到一股凉意。
为什么老天竟残忍到拆散一对有情人?既让他们相遇又相爱,为什么天妒佳偶,要教他们天人永隔?而他,陈路竟看不出是个痴情种。“所以,你留在这里──一个远离红尘足以避世的地方,来纪念你的未婚妻?”
“政宜值得。”他并不认为有何不妥。“曾经沧海难为水,我的心也跟著政宜死了。”
“你太灰暗了,如果政宜在天有灵,会希望你再找一个女孩子,陪著你共度此生。”老天,她在说什么?不会是在毛遂自荐吧!
陈路好奇的看著这个女孩子。她真奇怪,居然不是像那些小女生为他的行为喝采。“可惜,真正喜欢一个人,就不会再喜欢任何人了。人的一生,应该只有一份真情挚爱,只会爱一次。我知道政宜一直在我身边,她会陪伴著我,直到我死去与她相会。”
“你太傻了。”
“不是傻。”他纠正晶晶的话:“我只是知道自己除了政宜,不可能再爱任何人,又何必去害一个无辜女孩的幸福呢?”
“你们的感情很真诚,也好浪漫。”这是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她从不相信一个男人也可以这么痴情。
回头她一定要向洁昕提起这个故事。
对晶晶的赞叹,他只有更加感伤。“每一个浪漫的理由都只因为故事是由男女主角的血泪汇集而成。”
“对不起。”
“不需要道歉,你没有做错什么。”
“我不该要求你再提起这段伤心的往事。也许你正拚命想释怀这段过去,我偏偏又挑起你的伤口。”面对这个男人她真自愧不如,谁说女人的感情一定比男人执著呢?陈路,一个兽医师,竟也是个性情中人。
“好多年了,也没有什么受不受伤,有很久都没人再敢和我提起这件事。那年发生的事特别多,连浩扬也出了意外。”所有的记忆像部电影般,在他脑海中一幕幕的展开。
那年,是他人生最痛苦的一年。
“你一定很难过。”
“傻丫头,任何痛苦的经历都会有它过去,并且成为历史的一天,人生就是这么走著。”他踏上阶梯,倚著栏杆停在那儿。和晶晶说话的感觉真是舒服。“我们到家了,快进去吧!里面有人正为你担心著。去吧!”
晶晶犹豫一下还是听话,她怕洁昕不放心。
望著她离去,他的内心竟有莫名的失落感。但他仍强迫自己止住那份想跟随的冲动。
他已经没有资格了。
而纯真、爽直的晶晶,应该属于为她默默守候多年的逸杭。他们两人才是天生一对。他这一生,早已注定只有孤独为伴,也许今晚,政宜的魂魄会在梦里与他相会吧!
毕竟,他也为她付出了这样诚挚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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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溪边那一吵之后,可能是不愿使好不容易有的几天假期,弄得不愉快,晶晶便明显避著逸杭,却与陈路成了好朋友,建立了兄妹的感情。
他们一见如故,无话不谈。
虽然明知好哥儿们不会对不起他,但晶晶对他们那明显的差异,看在逸杭眼里实在很不是滋味,更教他忍不住怀疑起自己的魅力。
为什么在女人堆里,他向来无往不利,但那一大套用在晶晶身上,似乎起不了半点作用?
她是那么和善、率真,偏偏对他避之唯恐不及。
与他们相较,洁昕和浩扬显得恩爱异常。
洁昕亳无保留的付出。她只想利用这所剩无几的相处日子,让浩扬了解她是如此深爱著他。
至少,在她从此离去的时候,他不会再次将她遗忘。
“原来你要求我约晶晶,是另有目的。”当夜幕低垂,两人相偕走出屋外散步之际,她终于说出内心的疑问。
“你也看出来了?”他并不想隐瞒洁昕。
“太明显了。”
“既然这样,为什么晶晶不为所动?她好像根本就不知道。”
洁昕也为浩扬抱屈,逸杭对晶晶所做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也许是因为当事者总是比较迟钝,再来就是,晶晶对他一直都存有偏见,所以根本就看不见了她应该看的。”
“你比她理智。”
“也许该称现实。”她自嘲著:“社会总会把人磨到这一个地步,晶晶的个性什么都无所谓,做人也比较慢半拍。”
“你们姊妹感情很好。”
“你们三兄弟感情才好,尢其是陈路的痴情教我感动。”
浩扬习惯性挑挑眉,颇为意外:“这件事你也知道?”
“是晶晶告诉我的。”
“这是阿路心中的一个伤口,我很意外,他居然会向晶晶提起。”
“这不是好现象。”
“你担心什么?不是怕晶晶爱上陈路吧!”
洁昕狠狠送他一个白眼,她一点也不觉得这事值得拿来开玩笑,果真如此,那太危险了。“你根本就不知道,晶晶她有爱心氾滥的倾向。陈路他居然那么痴情,我怕晶晶在发挥她广博同情心的时候,会顺道赔上自己的感情。”
“陈路控制得了自己。况且他只拿晶晶当小妹妹看。”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担心。”她皱著眉头,显得有些楚楚动人,看在浩扬眼中竟开不了口安慰。“感情不一走要双方面的。逸杭虽然深爱著晶晶,但不一定能得到晶晶的回报。没有人规定晶晶最后爱上的不能是陈路,我只怕陈路回报不了她的感情。不是每一个女孩子在感情路上,受伤都能够爬得起来。”
“陈路很爱政宜,他不会再爱上别的女孩子。”
“我知道。”那种爱她当然明白,这是一份刻骨铭心的感情,她对浩扬所付出的,便是如此。“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自求多福,逸杭应该努力积极些,让晶晶能够注意到他。”
“但愿不会太晚。”
洁昕叹了口气,但仍不忘问:“陈路的感情是不是真有那么深?也可能是因为他没再碰上一个心投意合的对象。”
“不会的,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不会再喜欢任何人的。”浩扬抓住她的手,用心承诺著:“洁昕,我对你的感情就是这样,你是我这一辈子第一个爱上的,也是唯一一个。”
“别这样。”洁昕挣脱他的手。她不能让他再对她投注任何感情,不忍当有一天她离开之际,严重的伤害到他。
感情不分男女,并非每个人都承受得了这一种痛。
她故做轻松的说:“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你还有那个美丽的未婚妻,你可以和她结婚。毕竟你们──相识在先。”最后那一句话,她是忍著痛才说得出来。
相识在先?
天啊!她一句话否绝是自己的生命,及付出八年都不曾停止的感情。而今,她居然可以说得出口?她爱他,她是如此深爱著他,爱到愿意为他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而为了他好,却又必须离开他。
听了她的话,浩扬只觉心痛万分,她竟如此轻薄他的感情。他拥著她,不许她逃脱,“你不会离开我,我不许。我离开诗晴悔婚,只为了你,你怎么忍心离开我?洁昕,天地可证,神明共鉴,今生今世我只爱你一个人。哪怕海枯石烂、地老天荒,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你属于我,就像我属于你一样。你怎么可以离开我?和陈路对政宜的感情相比较,我对你的爱只有过之而无不及。我爱你更甚于自己的生命。我们天生属于彼此,你不可以离开我。我不许、不许、不许──”
“不要、不要、不要──”洁昕含著眼泪,在他怀里挣扎。“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让我完全没有防备,措手不及。你怎么可以爱我?这样付出的感情应该是对你的未婚妻。你属于她,她属于你。你们天生属于彼此的啊!浩扬。你怎么可以突然间对我说这样的话?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浩扬把她搂得更紧,她什么都不明白,他还天真的以为她要接受他,要和他结婚、生子,甚至共度此生。她这小脑袋瓜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是突然,你怎么可以认为这是一时兴起的告白呢?老天,从第一次见到你,你就在我的心中生了根,再也拔不起来,明白吗?你让我走出自己人生的轨道,做出许许多多疯狂的事,但我并不后悔,永远也不后悔,只要你在我身边,只要能拥有你的心,尽管只是短短的一分、一秒,就是要我死,我也没有怨言。”
“不──”洁昕凄厉的惊叫声,教人心头一震,她捂住浩扬的嘴,眼泪已经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你不可以死、不可以死!你怎么可以拿死亡来吓我?怎么可以怀疑我?你当然拥有我的心,从第一吹见到你,我的心就被你偷走了。你骄傲、冷漠又惨忍,但我就没有办法不爱你。你怎么可以吓我?你死了,要我一个人怎么活?浩扬,我爱你,我再也不压抑自己的感情了,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再也不需要言语。
洁昕让浩扬就这么搂著她。她再也无所顾忌的把脸颊贴著他的肩上,这一刻就让他们这么拥著彼此。
后悔,就留给明天吧!
她终于肯说了。
浩扬的心被喜悦与满足充实著,他终于得到她的心。
“我只想可以永远这么拥著你。只有这样,才可以时时刻刻都让我们属于彼此。而且,不怕你跑掉,不只今生,还有未来生生世世,我们都可以属于彼此。”
洁昕在心里同意他的话,为他的话喝采,因为她真的没有勇气表现出来。总有一天,她终究必须离开他的生命。她和浩扬都不可能去伤害无辜的诗晴。
而她,愿意将生命里最美的日子都留给他。
她会在心底默默为他祝福,为他守候──一生一世。
“你答应我,永远不许怀疑我对你的感情。”
望向她清澈美丽的双眸,他愿意承诺为她生为她死。“我答应。原谅我刚才的失言,我不离开你,你也不许离开我,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如何教我想像没有你的日子?若教我失去了你,我会生不如死。”
“不要!”她真的急了。他怎么可以说这种话呢?
浩扬拉下她的手,轻吻著:“所以永远不许你离开我。你要永远记住,我们属于彼此,更是注定只爱彼此。”
“不可以的。你太霸道了,哪有人像你这么野蛮不讲理?”
“我就是这么霸道、野蛮又不讲理。”浩扬低下头,在她的唇边占有的表示。“你只属于我的,你的生命、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我不许你离开我,永远也不许。如果可能,我会锁著你,让你一步也离不开我。”
如果可能,她愿一辈子锁在他身边,一步也不离开他。但,可能吗?对她而言,这犹如天方夜谭的神话。永远也不可能实现。
“浩扬,人不是主宰者,有太多天然因素可以教我们分开。”
“你是指什么?死亡?”
“是的。”她必须坦然,不能被他混淆了思绪。“人的力量太微弱渺小。一场车祸,不也结束了政宜的生命。你又希望自己能掌控什么?死亡,可余结束世间的一切一切。”
“那就让我生死相随,如果我们两个注定有人要死,那你先走,让我一个人来承受那份痛苦,不过,不会太久。我马上会来找你,天上人间、阴曹地府,也分不开我们的。”
“不能这样。”怎么会越说越离谱?如果有人要死,那非得是她,因为她承受不了失去他的那份痛苦,但他必须活著,他必须──“就算失去我,你也要坚强,就像陈路一样。”
浩扬扣住她的双肩,野蛮又霸道的说:“我不坚强,好不容易寻觅多年,让我遇见了你,教我如何忍受失去你?路对政宜的感情,并不比我对你来得深。”
“你错了。”洁昕否决他的话。那样圣洁的感情,绝不容许遭到污蔑。“生死相随一点也不困难。死亡,是那么的短暂,不过是刹那间的解脱,一个人孤单的活著才是最痛苦的。可是人既然来到这世间,就有他的责任,为了亲人、为了责任,你没有资格求死。陈路就是为了他的母亲,为了他的责任,所以他活下来了。”
“你不会死的。”听完她的话,这是浩扬仅能自我安慰的言语。
听了他的话,洁昕忍不住发出内心一笑。
他永远都这么霸道,却又吸引她。
“好,我答应你我不死,我会永远陪著你。”用我的心、我的灵魂、我的生命陪著你。她在心底默许道:“太晚了,瞧我们走了多远,晶晶会担心,我怕大家出来找我们。”
浩扬拥著她,俏皮的应道:“找什么?不会是怕我们迷路。如果有一条路可以教我们迷失──一辈子,那我愿意和你一块儿去。看过鲁宾逊漂流记没有?我希望能有一块小岛住著你和我,那么天地在我们眼中便只有彼此。到时我守著你、你守著我,咱们可以一块儿开开心心的生活。”
如果可以,天涯海角我都愿意跟随,她在心里允诺。“走吧!别再作梦,再不回去就太晚了。”而现实生活中,她却又必须打碎两人的美梦,她不可以陪他一块儿沉沦的。
“你就不能试著闭上眼睛,享受一下这个提议吗?”他像个孩子似的抱怨。
“在我眼中的韦浩扬,可不是这样的。”
“你觉得他应该怎么样?”
洁昕停下脚步,仔细思考著:“他是自大、骄傲、冷漠的,我没有想到他也可以做山盟海誓,说那么一大堆肉麻又恶心的话。”
“你笑我。”浩扬抓住她,野蛮又霸道吻著她的唇:“我要让你看看我有多肉麻又恶心。”
“不要玩了!”洁昕推开他,转身就跑。
只要和浩扬在一块儿,她永远是这么开心;只有和他在一起,她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但幸福有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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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扬把洁昕送到房门口,两人又情话绵绵一番,才不舍的分开。
一进房,晶晶就坐在床上对她笑,笑得好暧昧。
“既然这么依依不舍,你干脆别进来了。”
“多事。”洁昕拿起另一靠枕,毫不留情的扔向她。
“哎唷!谋杀了我,你就少一个精确情报网路。”晶晶夸张的哇哇叫。她对洁昕可是真的关心,对她这一段情,更是担忧不已。“不是我看错,你真的和Tony坠入情网了是不是?”
洁昕并不愿再逃避,至少她必须告诉晶晶真相。
“不开口就是默认了,你知不知道他有末婚妻?”
“你不是说过──未婚妻没有什么,法律根本没有保障?”
晶晶真希望咬掉自己的舌头,她当时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她又怎么知道竟会一语成真?洁昕和韦浩扬,这两个难以将他们联想在一块儿的一对,竟也会碰出火花来。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不过,这会儿她要好好问问洁昕:“你正经一点,洁昕,他们两个就要结婚了,你知不知道?”
“这已经不是秘密了。”
“你既然知道还──”
她就知道,晶晶肯定会误会她,又有谁知道?她才是真正无辜的受害者,她付出八年即将付渚流水的感情,又有谁怜呢?
“你不了解诗晴的善良,如果她知道了,肯定会受到伤害的。他呢?韦浩扬在婚前搞这么一下,他打算怎么办?如何收尾?”
“他说他会悔婚。”
“他说他会──?”她不明白洁昕为何如此平静,她知不知道她做了什么?“老天,你怎么可以横刀夺爱?你知不知道你会逼死诗晴?你会间接害死她,我并不是对她很熟,但我在几次聚会里见过她,她根本是一棵经不起任何打击的小草。你想过后果有多严重没有?”
“我知道,我全都明白。”洁昕相当激动,她无法忍受这样的指控:“不明白的是你。”
“你横刀夺爱,你明明知道韦浩扬名草有主,还陪他一块儿来农场,我原先以为你们玩玩罢了,谁晓得竟一发不可收拾?你在外国长大也不能──”
“不──你不可以这样说我!”她再也忍不住了。晶晶的误解竟如此之深。“我虽然在美国长大,但我并不滥交,我要求的感情,是一生只有一回的、是专一的,横刀夺爱的不是我。也许事实令人难以置信,但我必须让你知道。我和浩扬八年前已经相识──”
她娓娓道来八年前与浩扬如何相遇、相爱。“……我唯一想不到的是他竟将我忘记,再也没有回过佛罗里达。”
“天啊!这怎么可能?”晶晶太震惊了,这是怎么样的一段孽缘?洁昕没错、诗晴无辜,全是韦浩扬,他的薄情、善忘、冷酷,这只披了人皮的狼、人而兽心的家伙,他怎么值得两个女孩这样为他付出呢?“结果你又爱上他,你根本就是在玩火,他并不值得你这样,我情愿你报复他,这好过在他身上浪费感情。”
“你不会明白,爱上一个人根本是不由自主。”
“你不该回来。”她太清楚洁昕,不管结局如何,她都会受到伤害。“为什么不顺其自然,忘了他?你不该强求,这段感情已经在多年前结束,随波逐流。”
“你怎么能把忘记一个人,说得像吃饭那么容易?更何沉──我深爱著他。”
“尽管这一份爱带给你的只有伤害?”
“是的。”她说得好认命。
晶晶懊恼的叫了一声,原来感情可以教一个女人变得这么没有出息。她从不知道,原来洁昕有如此执著、永恒的一面。这会是那个坐在办公桌前深沉、冷傲的麦洁昕?
“他是魔鬼,要我如何解救你?”
“容许我放任自己对他的感情。”她近乎低声的哀求著:“让我再爱他一次。”
“明知你在玩火,你还要求我袖手旁观?”
洁昕坐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水汪汪大眼诚挚的在祈求她,这股动人魅力,连女人也会软化。
“你知道吗?这个要求对我残忍,对你自己更是如此。韦浩扬不配,他根本不值得你如此付出。你是麦洁昕,你怎么可以这样糟蹋自己?”晶晶心疼的薄责,她是她最尊敬的表姊,她不会违背她任何的请求。
韦浩扬啊韦浩扬,你是哪辈子修来这样好的福气?一个骄傲的女人竟然放下身段,不计任何代价的为你付出。你是不是真有这个价值?
“你就当是我前辈子欠他的,今生还完就完了。”
“然后看著你流血、受伤,让他再忘你一次。”
洁昕别过头去,她根本否决不了晶晶的话。谁也没有把握韦浩扬这个薄情又善忘的男人能够永远的记得她,但她偏偏死不了心。就算刚刚那堆山盟海誓不过是垃圾、甜言蜜语,她也愿意相信他,让自己陪著这堆垃圾埋葬吧!
“等这个假期过去,我就回佛罗里达,永远都不再来台湾。他会娶他那个美丽温柔的未婚妻。我再也不教他为难,更不成为他们之间的绊脚石。”她说得那么坚决,让人无法不相信她。
不错,诗晴不会受伤,一切会恢复原状,像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一般,但洁昕的伤口教谁来抚平?
“我觉得他是真心爱你,他对你的感情很真。”犹豫半天,她还是说出内心真正的感觉。“当然,如果他的演技可以夺得金马奖那就例外。就算他当年真的将你遗忘,你也不该否决他的付出,完全不顾他的感受,挥挥衣袖就走了。”
“不这样,你以为我有选择吗?晶晶,你很矛盾。”
她没有意思要否认:“我既不愿你们牵连无辜的诗晴,但我更不想让你受到伤害。”
“我已经麻木了。”
“他们两兄弟真该下地狱去。”晶晶终于忍不住诅咒。
她的牵连无辜,教洁昕啼笑皆非:“你不要这样,逸杭是爱你的,他对你那么好、处处关心,你还无动于衷才真的没良心。”
“你又在作梦,要我说几次你才懂?我和韦逸杭八竿子也打不在一块儿。”
她早料到晶晶的回答,所以并不太讶异,但她也忍不住将心中的疑虑问出口:“你不会爱上陈路吧!”
“不要疯了。你自己爱得过火,别以为全天下的人都一样。”
“好、好、好,怕了你。什么都不说这样行了吧!”
晶晶朝她扮了个鬼脸,又像个孩子兴奋的宣布:“明天他们计画去骑马,我从来没有骑过马,不知道会不会很困难?你在佛罗里达不是高手吗?明天可要带著我。”
“很简单的,不过我有好久没骑了。反正有他们三个。”
“是有Tony吧!知道你们在佛罗里达的农场邂逅。”一开心起来她就口没遮拦:“你说你们相遇在你的农场,现在这么巧合,你又到他的农场来。冥冥中一切是不是都有安排,牵引著我们。说不定他明天会想起曾经和你的那段往事。”
“这样子很好,我不再期望什么。”
“五年前?”晶晶呢喃著,突然惊叫起来:“他最后一次去农场是五年前的事,政宜也是五年前过世。陈路还说五年前,浩扬曾经发生过一点事情。这太巧合,他会不会是──”
“不管怎么样已经不重要。”洁昕截断她的话,知道更多徒留遗憾,何必呢?“现在我对他为什么把我忘掉?已经没有兴趣知道了。善变也好、寡情也罢、意外什么的,都改变不了我的决定。再过几天我们就得回去,到那时,我会离开他,回到原本属于我的地方,不会再和他有什么牵扯。”
“难道你一点也不好奇?他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薄情郎。”
洁昕不耐的挥手,她是真的不想再谈了。“现实有时候更残酷,不知道不是更好?你要支持我,让我了无牵挂的走。快睡吧!你不想明天从马上掉下来出糗吧!”
“真的能了无牵挂吗?”晶晶依言躺下,口中仍念念有辞,忍不住嘀咕。
真的能了无牵挂吗?
洁昕也不知道,但不这样安慰自己,她又该怎么办呢?难道非得抱著牵挂,含恨离去吗?这个梦魇缠绕她多年,是该醒了。
至少将清静还给她,让痛苦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