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梅岛乍暖回寒的季节中梅花盛开着,淡淡朝阳里粉嫩的花瓣随风飞舞,深深浅浅、如雪似雾地洒满一地的灿烂。
白梅岛上今天特别热闹,梅花神社前聚满了盛装打扮的年轻女孩,她们身穿传统的花钗纹服,戴上精致的发簪,满心期待地迎接即将举行的成人礼。
这座岛屿位于日本最南端的鹿儿岛和中国大陆之间,不属于任何国家。一开始是中日大战时大陆沿海的居民和鹿儿岛的渔民为避战乱而迁居到此,世代沿袭下来后变成一个独制又特殊的岛屿。
白梅岛因为身处南太洋,所以岛上人种很复杂。有华人,日本人,以及极少数的印度人。但因华人占了最多数,故久而久之通用语言便以华语为主。
岛上的典章规范、法律制度也多由华人制订的。
至于风俗则融合了多方的特质,例如今天的「桃旬日成人礼」便沿袭自日本。只要是岛上年满十八岁的少女都可参加,在神社面前接受众人的祝福,代表从今天开始她们都是成人了。
一名盛装打扮的妇人正领着两个窈窕少女往神社走去。
「盼情,快过来这里!」
谷夫人手上捧满了丰盛的贡品,边走边回头招呼女儿。「你喔,动作快点,不要拖拖拉拉的,等会儿被你爸看见他又要不高兴了。对了,待会儿白家的人也要来,你可得注意你的礼貌喔。」
穿著一袭绣满雪梅的长袖纹服,鬟角的粉紫色发饰将谷盼睛那张雪白又充满灵气的脸蛋烘托得更加出色,只不过她的表情却有点不情愿。
「白家的人又要来?妈,我真不懂爸为什幺这么做,这是我的成人礼,应该和我的家人一起度过就行了啊,白启泓明明是外人。」
「傻丫头,启泓很快就不是外人了……谷夫人差点脱口而出,但一想到女儿的倔强个性连忙赶紧停住。「这是你爸的意思,在这么欢喜的日子里你就顺着他有什么关系呢?女孩子家不要意见太多嘛,来,帮我把贡品整理好。」
启泓大哥要来吗?」一旁的耿玉菁闻言却无比欣喜。「表姊,姨妈说得对,这么欢喜的日子让多一点人来分享你的喜悦有什幺不好呢?姨妈我帮你弄。白启泓又有钱又年轻有为,非常符合她的择偶条件,但很可惜,他看上的人却不是她……
耿玉菁的母亲是谷夫人的亲妹妹,因双亲去世得早,所以她自小便被接到谷家,当成谷家小姐一般被抚养长大。
「玉菁这幺说就对了。」白夫人点头微笑着。「盼晴,你看小你一岁的玉菁都比你懂事!待会儿见到启泓你可得跟人家多聊聊。说起来,我们家跟白家等于是世交,你跟启泓也是一起长大的,他一向那幺照顾你,喜欢你……」
「可是我不喜欢他,也不想在今天见到他。」谷盼晴噘起粉嫩的唇瓣,她讨厌白启泓注视她的那种眼神,充满了无礼的占有欲。
「小声点,你这话可千万别让你爸听到,你明明知道他跟你白伯父的交情有多好。」谷夫人把贡品放在神桌上,转身整理女儿的腰带结。
这时谷家的女仆阿华匆匆跑过来。「夫人,老爷和白少爷已经到了,他请你们过去。」
「喔,好好。」谷夫人拉住盼晴和耿玉菁。「走,启泓来了,你应该去跟他打个招呼,然后快去坐好,典礼就要开始了。」
谷盼晴被动地让母亲拉着走。微风吹过,幽香的花瓣吹拂到她的脸上,她仰头望着枝枒上的梅,十八岁了,传说在桃旬日里所许下的愿望会特别灵验。
她要许什么愿望呢?
梅影随着春天悄悄飘动着,盼晴闭起眼睛……
典礼结束后,谷运德在神社附近选了一间高级餐厅,宴请白家人和他们一起共进午餐。
白梅岛分为北岛和南岛两座岛屿,中央隔着个小海湾。北岛得天独厚的罗有珍贵矿产,再加上地处于南太平洋及东海的海上商业重要枢纽,等于是海上商务的重要转运站,所以对外商务发达,居民生活非常富庶。
而白启泓的父亲白承泰便是北岛首富。也等于是白梅岛的当地领袖。
至于盼晴所居住的南岛则因为受限于先天地理环境,居民只能以捕鱼维生,谷运德虽然也算是南岛中的富商,但比起家财万贵的白承泰还是差了一大截,所以他一直希望能和白承泰结为亲家,好重振逐渐没落的事业。
当他知道白家独子白启泓对自己的女儿很有好感时,简直是乐不可支!因此席间,谷运德非常热络地频频向白氏夫妇敬酒。
「盼晴,来再向白伯父和白伯母敬一杯。」谷运德又斟满了盼晴杯中的清酒。
谷盼晴望了父亲一眼,她不知道爸今天为何要她一再向白家的人敬酒,不过因为不想拂逆他的意思,她还是顺从的举起酒杯。
「来,启泓大哥,我也敬你一杯,祝你一切顺心。」坐在谷盼晴身边的耿玉菁姿态非常柔媚频频对他送秋波。
「谢谢。」白启泓客气的微笑,但一双眼却像是被钉牢般直看着谷盼晴冷漠的小脸。
「盼睛跟士菁今天都好漂亮,真像是一对姊妹花!」浑身珠光宝气、福福泰泰的白夫人白魏雅兰优雅地开口了。运德兄你真是好福气,不是我在说,盼晴这副标致模样在咱们白梅岛的女孩中算是最顶尖的了,最难得的是她不只长得漂亮,气质又文雅,真是讨人喜欢啊!」
「哪里哪里,你过奖了。」听白夫人这么说,谷运德更加心花怒放,不过嘴上还是谦虚地道:「这丫头被我内人宠坏了,什么都不懂,将来还要靠嫂夫人你多多教导她。」
谷盼晴更加疑惑了,父亲这么说什么意思?他分明话中有话。
望着席间每张热络的笑睑,一股不祥的预感冒上她的脊背……
而她的正对面坐的正是白家的独生子白启泓,此刻更是以炽热的日光注视她,唇边有抹笃定的笑容。
气氛越来越奇怪,为了逃避白启泓逼人的视线,谷盼晴索性站起来。「对不起,我失陪一下。」
她想假借上化妆室的机会到外头透透气。
谷运德却命令着,「你先坐下,我有重要的事要宣布.」
把女儿按下后,谷运德满脸高兴地道:「盼晴,你也满十八岁,算是一个成年人了。咱们白梅岛上的女孩不时兴晚婚,大都在二十出头便完成终身大事,所以这阵子我跟你的几位长辈商量了许久,决定让你和启泓先订婚,过两年便可以举行婚礼。」
什幺?虽然心里事先已隐约有些预感,但这个消息还是让盼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果然!她就知道今天绝不只是庆祝她成年这么简单!
谷夫人笑眯眯地接着道:「是啊,盼晴你跟启泓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把你交给他我们再放心不过了。更何况启泓又这么优秀,不但长得一表人才,还在美国拿到硕士学历,你能遇到这么好的丈夫真是你的福气。雅兰姊啊,我们家这丫头什么都不懂,以后还要麻烦你多多提点。」
「哪儿的话,」白夫人回答着。「盼晴这孩子我是越看越喜欢,你们还把她送到台湾去念过书呢,将来一定可以好好协助启泓发展事业。」
「不,找不答应!」惊愣过度的谷盼晴终于恢复神智开口。「对不起,这件事我事先完全不知情,我不能答应。」
闻言,白启泓的表情迅速一僵,而谷运德更是气急败坏地骂着「盼晴,你在胡说什么?我们今天就是准备让你跟启泓订婚,白家长辈等于是你的父母了,我不准你造次!」
谷盼晴气愤的站起来。「爸,我很愿意尊重你,更愿意尊重白伯父和白伯母,但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我无法接受整件事情我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对不起,我不答应。」
「你,你这死丫头,我真是惯坏你了!」谷运德气得脸都快抽筋了,盛怒之中,一巴掌对准盼晴的脸颊挥下去。
「啪」
「老伴!」谷夫人吓得整个人跳起来。
「唉,亲家!你别生气啊,有话慢慢说……」
「盼晴,你没事吧?」白启泓立刻冲到盼晴身边。
「你马上给我向白家的人道歉!」谷运德怒不可遏,指着女儿臭骂。「你这笨丫头懂什么?启泓的前途不可限量,他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不但不知足还敢在这边胡言乱语,快道歉!」
「老伴,你慢慢说,你别对她这么凶,晴儿都这么大了,你别在这么多人面前打她,她是女孩子啊……」谷夫人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该先安抚哪一边才好。
抚着红肿的脸颊,谷盼晴倔强的望着父亲。「如果我的言语有冒犯白伯父、白伯母的地方,我愿意道歉,但我绝不同意这件婚事。」
一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冲出餐厅。
「你……你这死丫头给我回来!」
盼晴一路狂奔到餐厅的庭园,顾不得脸上的泪水淹没了视线,她只想尽快地离开这里。
「盼晴、盼晴!」谷夫人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抓住女儿的手臂。「你等等啊,有什么事好好地跟妈说!」
「妈,我不能接受这个婚约!」盼晴气愤地抹去脸上的泪水。「你们太过份了,怎么可以擅自替我决定婚事?而且我还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是不是你们叫我嫁个猪头我也要嫁?我根本不喜欢白启泓,我绝不要嫁他!」
「你这孩子在胡说什么?」谷夫人边喘气边责怪她。「启泓可是个标准丈夫人选,不论家世背景或是他本身的学识修养都是每个女孩子梦寐以求的好对象,你爸费尽心思地替你找了个这么优秀的丈夫,你应该高兴才对呀,你竟对你爸那么无礼!」
「我为什么要高兴?我对白启泓完全没有任何感情,我怎能接受一个陌生人当我的丈夫?」盼晴黛眉紧蹙,晶莹的泪水凝在她的眼睫上,让她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只不过她的个性绝对不似外貌般柔弱。
「启泓哪里不好?他家那么有钱,你一嫁过去就是专心当富家少奶奶,锦衣玉食的过一辈子,什么事都不用你操心。再说他又这么喜欢你,这些年来他常来咱们家里走动还不是为了看你,唉呀,这么好的对象你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啊!你到底有什么不满?」
谷夫人觉得女儿一定是脑筋一时转不过来!
「他有钱关我什幺事?我一点都不希罕!」谷盼晴完全不为所动。如果爸那么喜欢他的钱,那就叫爸嫁给他好了!」
「你……你在胡扯什么?」谷夫人头顶快冒烟了!
盼晴犀利地继续道:「你们只知道白家有钱,但你们真的清楚白启泓的为人吗?整个白梅岛的人都知道他虽然外表看起来很斯文,但是实际上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不知有多少女人被他玩弄后恶意遗弃!」
她讨厌白启泓那副虚伪的嘴睑,人前一副温文尔雅状,背地里却花天酒地!本来他风流是他自己的事,她才懒得过问,但现在扯上她的婚姻她可不能再置身事外了。
「唉呀,那些只是未经证实的谣言嘛,说不一定是有人故意中伤他!」谷夫人有些词穷了,期期艾艾地道:「更何况多金男人风流一点也不是什么大错,难免嘛!」
「妈,你这是什么话?就是有你这种迂腐的思想,岛上女人的地位才如此卑下!」盼晴一睑痛心。
「好了,你千万不要再跟我说什么女权,我不懂!女人本来就应该完全听男人的啊。」思想极度封建的谷夫人连忙摇手。「你就别再拗了,还是听你爸的话乖乖嫁过去吧。」
「什么叫乖乖嫁过去?这个决定关系着我整个人生,你不明白吗?」盼晴认真地想与母亲沟通。「妈,请你们尊重我好不好?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我未来的丈夫是要跟我厮守终生的人,不管将来的日子是忧是喜,我都会跟他一起分享,所以,我的结婚对象要由我自己决定。」
她从不要求自己将来的结婚对象一定要有钱有势,她仅仅是祈求自己能遇到一个真心疼她、懂她、爱她,可以一辈子相知相许的男人!难道这一点也算是奢求吗?
「你这孩子真是越来越奇怪了。」谷夫人很不赞同。「好吧,你可以怪你爸最后一个才通知你,但整个白梅岛上哪一家子女的婚事不是由父母来决定?这一点我觉得你爸并没有做错。」
虽然已是二十一世纪,但白梅岛在很多方面仍然非常封闭保守,尤其父母亲拥有绝对的权威,只要一决定事情后便亳无商量馀地,完全没有「沟通」这个字眼存在。
在这里,居民在受完高中教育后便可以准备结婚了,由于很多民生物资都可以自给自足,所以他们很少与外界互通讯息,就连谷盼晴当初被送到台湾接受教育也称得上是岛上的大事,当然,这也是她极力争取得来「妈,我要怎么解释你才明白呢?」盼晴觉得好无力。「婚姻这种事要经过我本人同意,毕竟要去结婚的人是我而不是爸!他凭什么替我决定?万一我跟白启泓个性不合而痛苦一生,那怎么办?」
「唉呀,你还没结婚当然是一切都要听从你爸的呀!晴儿,妈不是从小就教导你,女人这一辈子就是要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吗?什么叫个性不合啊?
女人这幺有个性干什幺?你只要好好伺候你丈夫、专心地当一个好太太,怎么会不幸福呢?」
谷夫人直摇头。「说来说去当初真的不该让你去外面念书,都是去台湾那几年把你教坏了。
「不,在台湾念书那三年才是我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妈你们的想法不要再这么迂腐好不好?不仅在台湾,甚至在全世界的每一个国家,婚姻大事都是由当事人自己决定,每个人都可以自由地谈恋爱,选择一生的伴侣。」
谷夫人表情很紧张。「盼晴!你老实告诉妈,你在台湾念书时是不是交了男朋友,所以你现在才不肯嫁给启泓?」
谷盼晴真是啼笑皆非。「没有,我不想嫁给白启泓,纯粹是因为我根本不喜欢他。」如果有个男朋友就可以让父母亲打消此意,她还真希望自己在外面有个男人!
谷夫人却一睑笃定。「那就没问题了,至于喜不喜欢……唉呀,你,嫁给启泓后,跟他朝夕相处就会喜欢他了嘛,他长得也很帅呀!对了,你还是快跟我回餐厅去跟大家赔个不是,尤其是你未来公婆……咦,你爸也跑出来了?」
可不是吗?谷运德已一脸铁青地追出来。「你这死丫头,快跟我回去向他们郑重道歉!」
「我不要!」盼晴的回应却是更激烈的大吼,随即转身往外一冲,拦了路边的计程车后便扬长而去。
谷运德简直快气疯了!「这死丫头她造反了?都是你,你到底是怎么教女儿的?」
「我……唉,你也别再骂我了,快派人去把她找回来啊!」
傍晚。
海涛声不断地拍打上岸,还没入夜但天色却已全黑了,巨大的黑云笼罩天际,诡异的气氛迥荡在空气中,预告着即将来临的暴风雨。
在一座半废弃的渔舍内,气氛是肃杀且令人难受的,谷运德阴沉着脸瞪视着站在眼前、同样一脸倨傲的女儿。
这座渔舍的位置相当偏僻,旁边就是沙滩,原本是谷家用来存放硽制干鱼的地方,但因年代久远已废弃不用,平时也没有人居住,只有偶尔让一些长工过来处理渔获时充当歇息处所。
但是谷盼晴却曾经独自在这个小渔舍生活了一个月之久!
那是在一年前,她一心一意渴望能到外面去接受全新的教育,但谷运德却坚持不允许,逼不得已之下她只好离家跑到这里进行无言的抗议,撑了快一个月的半绝食状态后,谷运德才不得不应允。
中午由餐厅冲出来后,盼睛就直奔这里,她再也受不了了,她要到一个完全自由的地方好好地冷静一番。
「我再问你一次,」谷运德开口,凝重的语调令一旁的谷夫人和耿玉菁忍不住瑟缩。「你到底要不要去白家向他们郑重道歉,表明你下次再也不会有这么荒谬的行为,会好好地当白家的媳妇?」
荒谬的不是我啊……盼晴无力地在心底叹息,脊背依旧挺得直直的。
她一字一句道:「不,任何事我都可以顺从你的意思,但婚姻大事除外,这是我自己的人生,要由我自己决定。」
「你……你这逆子!你真的想气死我是不是?」谷运德一怒之下又跳起来,高举起右手……
「老伴!」谷夫人见状赶紧拉住他。「你别再打她了,女儿都这么大了,你老是打打骂骂地也不是办法。」
「我怎能不打她?瞧她满口胡言乱语,她准是去外头信了什么邪魔歪道!」谷运德恨不得把女儿绑起来直接扔进白家算了!
「好,你不肯去道歉是不是?那从现在开始,你就给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好好反省,直到你愿意去白家道歉并订婚为止!」
如果把盼晴嫁入白家,不但她可以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还可以度过目前遇到的事业危机,这么好的事,谷运德真是想破头也不明白女儿为什幺不答应?
「老伴,这不行!」谷夫人赶紧为女儿求情。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你要晴儿一个人怎么活下去?你忘了三年前她住在这里时,还感染严重风寒而发高烧,险些送了命,而且你看看外面的天气,很可能今晚会有暴风雨,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谷盼晴却冷静地开口。「妈。没关系,我可以一个人住这里,这里有简单的炊具,我不会饿死也不会冷死。」
虽然渔舍的生活条件较差,但她一点也不在乎,反而觉得待在这里才可以好好地呼吸自由的空气。
「老伴,千万不可以,这里晚上一定很冷……」谷夫人还试图为女儿说情。
「别再说了!」谷运德暴喝。「你没听到你女儿说的话吗?这死丫头让她吃点苦头也好,还有,我先警告你不准派下人来帮她,总之在她知道错之前,绝不准她进家门,我们走!」
说完谷运德便决绝地步出大门。「你还在那磨蹭什么?跟我走!」
「好好……」谷人人不安地看着外头。「盼晴,你别担心,妈待会儿就叫阿华送食物和厚棉被过来。唉,你这丫头为什么这么倔强呢?你快去向你爸道歉跟他认个错就没事了。」
盼睛却反过来安慰母亲。「妈,你快回去吧,别担心我了,我又不是第一次住在这里,一切都没问题的。」
「你快给我出来,你还想在那边教坏女儿是不是?」门外又传来谷运德的怒吼声。
「好好,就来了……」谷夫人只得赶快追出去了。
特意稍晚离开的耿玉菁乘机对谷盼晴道:「表姐,我真不明白,你为什幺有这么多奇怪的坚持跟原则?嫁给白启泓有什么不好?他又有钱、又有势!对你还一往情深,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羡慕得要死?」
「我不觉得我有什么坚持或原则,我只是认为婚姻关系着我一辈子的幸福,不可以就这样草草率率被别人决定。」盼晴望了耿玉菁一眼。「难道你都没有憧憬过爱情、期待跟一个真正喜欢的男人好好地谈一场恋爱,再跟他携手步入礼堂吗?」
「爱情固然很重要,但金钱更重要,没有钱万万不能!」耿玉菁冷冷地道。「那是表姊你太幸福了,不知道失去金钱的痛苦。」
虽然从小就被谷夫人接回来抚养长大,所受到的待遇也跟盼晴一样,但耿玉菁始终忘下了双亲去世时,许多亲戚避之唯恐不及,把她当一个包袱丢来丢去的日子。所以,她发誓将来一定要很有钱!
谷盼晴烦躁地瞪着窗外。「你那么喜欢钱,那白启泓让给你好了,反正你这么漂亮他一定会接受的!」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她岂会不明白耿玉菁的心思?
「你以为我不想呀?我还真巴不得他们家看上的媳妇就是我。」耿玉菁大力地承认。「不过谁叫那个白启泓眼睛里只容得下你一个人,气死人了!」
「你真的喜欢他吗?」谷盼晴好奇地问她。
耿玉菁挑挑细眉才回答:「应该说我很喜欢他家的钱!坦白说,我跟白启泓根本没有交往过,怎么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我对他根本没有什幺感情,但我喜欢他所代表的财富。你也知道我的个性,我非有钱人不嫁!」
「那我就祝你成功的嫁一个最有钱的人!」谷盼睛看着窗外的风雨。「看来今天晚上可能真的会有暴风雨来袭,你还是快点回去吧,我打电话叫家里的司机来接你。」
「那表姊你呢?单独留在这里不怕啊?」耿玉菁扫视屋内简单的家具,若要地单独留在这里,她绝不干!
「不会,我倒觉得这里很自由,可以好好地呼吸新鲜空气!你快回去吧。」
门外的狂风怒吼声越来越大了,但谷盼晴一点也不往乎,硬要逼她去嫁一个她根本不喜欢的人,那她宁可让海浪卷走!
深夜。
果然刮起暴风雨,阴风怒号中夹着巨大的海浪声以及雷电交加的轰隆声响,气势很是惊人。
已经躺在床上准备就寝的谷盼晴又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头的滂沱大雨,这栋渔舍虽然已荒废,但建材还算牢固,所以她并不担心屋瓦会被风吹走。
望着倾盆大雨,她的心里头却有种奇怪的感宽!好象在这个风雨之夜会有什幺事情发生?
而且还是足以改变她一生的事……
「叩、叩!」敲门声后,女仆阿华的脸怯生生地探进来。「小姐,我好怕喔,我可不可以进来?」
「进来呀。」盼晴微笑着。「如果你怕,那晚上就跟我一起睡好了。」
阿华是谷夫人因为放心不下女儿,而偷偷派过来在夜里陪她的,反正只要阿华白天仍旧回谷家干活,谷运德也不会发现这件事。
「真是吓死人了。」阿华赶紧躲到盼晴身边。「小姐你不怕啊?这次的暴风雨好象特别猛烈,外头的狂风怒吼声教人心慌慌的。」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盼晴满怀歉意。「其实我妈不该派你过来这里陪我的,毕竟是我一个人惹我爸生气,不关你的事。明天你还是别过来了,我会先跟我妈说一声。」
「唉呀,小姐你不要这么说嘛!」阿华不好意思地笑着。「平时你对我那么好,又没有拿我当下人看,让我过来陪你我真的很愿意。只不过……今天晚上的暴风雨特别吓人……对了,小姐你别站在窗前了,这么晚了我们快睡觉吧,我替你把窗帘拉上。」
「也好。」
就当阿华要伸手拉上窗帘之际,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紧接着是巨大的雷声。
「轰隆隆……」
「哇!好可怕喔……」阿华像是快吓昏了。
「等一等,」谷盼晴突然按住阿华的手。「我好象看到沙滩上躺着一个人。」
「不会吧,小姐,这种暴风雨怎么还会有人去沙滩上玩呢?更何况这一带的居民很少,一定是你眼花看错了。」
「不!我没眼花,我真的看到一个人。」谷盼晴很坚持。「很可能是遇到海难的人,我去沙滩上看看。
说着,她便穿上雨衣准备出门。
「小姐,这么大的雨你不要出去!」阿华想阻上她。
「不行,我真的看到有人躺在那里,如果我不去救他,他很可能冻死或又被卷入大海里。你在这里待着,我去看看。」
「唉,那我跟你一起去好了。」阿华可不敢让主子一个人出去,万一出了什么事她会被老爷打死!
一出门才发现风雨真的很大,粗大的雨点打在身上还会隐隐作痛,主仆两人冒着剧烈的风,走到沙滩上,果然看到一个男人趴倒在那里。
「小姐,他会不会是死了?」阿华害怕地拉住谷盼晴的手。「好恐怖喔我不敢过去,我看还是先回屋里打电话给家里的长工,请他们过来帮忙比较好。」
「不行。」谷盼晴立刻拒绝。他一定是遇到海难才会被冲到这里来,我家离这里也有一大段距离,等到长工他们赶过来,搞不好这人又被卷入海里了,我先过去看看他是不是还活着。」
盼晴走到那人身边,先摸摸他的脉搏,虽然浑身冰冷但很明显地……他还有气息。
「阿华!」她扬声唤道。「这人还活着,快过来帮我把他抬入屋子里。」
「小姐,你真的要救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啊?」阿华有些犹豫。「这样好吗?万一让老爷知道了一定很生气,你也晓得老爷最不喜欢外头的人。」
「救人第一,我只知道如果我们现在不救他,他一定会冻死,他的来历并不是重点,你别再蘑菇了,快过来帮我!」
「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