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接连三天,姜承极做着符洁的保镳兼司机这份工作,简直可以说是如鱼得水。早上和亲爱的老婆一起睡到自然醒,在床上温存一番再一起出门吃早餐,然后送老婆去上课。
老婆上课时,他就坐在充满咖啡香气的店里点一杯咖啡看看报纸,上上网,研读世界财经新闻,再看看各国股市、期货、基金的线形,就跟平常上班时做的事没两样,但却多了一份自由与自在。
老婆下课后,他们也没时间无聊,除了婚期愈来愈近有些不能交给婚礼筹备公司的小事要忙之外,开咖啡店的事也如火如荼的开始进行,有几个不错的地点要看,还有店内的设计装满也要稍微决定个方向之类的,总之就是忙得很。虽然忙,他们却忙得愉快又有成就感,而且始终没忘记要眼观四方、耳听八方的揪出想对符洁不善的幕后黑手。只可惜连续三天,对方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会不会真的是我们想太多了?」又一天平静的结束,符洁躺在姜承极的臂弯里,叹息的说道。
「我不这么想。」
「那为什么这几天都没有动静?」
「也许他们是在等待机会。」
「什么机会?」
姜承极突然沉默的挣扎了一会儿,才叹息的开口,「妳落单的机会。」
「啊,原来如此!」符洁恍然大悟的叫道。「之前的三次意外的确有两次都是在我一个人的时候,虽然有一次是发生在爱美和我一起的时候,但是爱美一看就知道是个『肉脚』,跟你不一样,难怪这几天他们会按兵不动了。既然如此的话,明天我们就各自行动好了,由我来当诱饵,看他们会不会出现。」
「我不想这样做。」
「我知道你不想我涉险,但这是突破困境的唯一办法,你应该知道。」姜承极抿紧唇瓣,沉默不语。
「我保证会小心谨慎,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你知道。」
他依然沉默。
「你可以在暗地里跟着我,并不是真的要你离我远远的,或是一个人待在家里等结果。我真的不喜欢处在必须提心吊胆,整日以防万一的生活,老公。」符洁翻身半趴在他胸前,抬头凝望着他,幽幽的说。
「我不要妳受伤。」姜承极伸手抚摸着她忧郁的脸,轻声道。
「我不会受伤的,而且你也不会眼睁睁的看我受伤不是吗?我知道即使分开行动,你也绝对不会离我太远。」
她一脸坚定不移的信任神情,让姜承极不得不投降。
「好吧。」他说,却有个但书。「妳得向我保证绝对不会让自己受伤!如果妳受伤的话,以后关于安全的事妳全都得听我的,没有置疑的权力。」
「我保证。」符洁毫不犹豫的点头说,她对自己的身手深具信心。
「符洁?」符洁无聊的等着公交车,一边诅咒今天毫无动静的混蛋家伙时,耳边却突然听见有人叫唤她的名字,她讶然的转头看去,一时之间认不出这个有点熟悉却又很陌生的声音是谁的,直到看见那个从车内驾驶座里站出来的人。
「费均凯?」她眨了眨眼。
「妳怎么会在这里等公交车,姜承极呢?」他扬声问她。
「他今天有点事。」符洁没有说实话,因为早上出门时,姜承极还特别交代她,不管是熟与不熟的人都要防范,不能把他们引蛇出洞的计划说出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到附近来办点事。妳要去哪儿?我载妳一程吧。」
「不用了,公交车一下子就来了。」她轻愣了下,眨了眨眼,摇头拒绝,下意识不想将他当成那条蛇。
「问题应该不是公交车来不来的问题,而是最近有人想对妳不利不是吗?」费均凯走到她身边,一脸关心的说。「你也知道这件事?」符洁无法不露出意外的表情。
「姜承极不就是为了想要贴身保护妳,才辞掉工作的吗?这是他跟我说的,但是他现在到底在搞什么鬼?说要保护,却放妳一个人单独在这里等公交车?」费均凯皱眉道,一脸的不赞同。
「呃,这是因为最近都没什么事发生,所以……」
「没发生什么事也不能就此松懈吧?」
符洁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总觉得费均凯的关心好像已经超越了他们只见过一次面的朋友关系。会是他吗?虽然一分钟前她还觉得不可能,但是现在……
「上车吧,妳要去哪儿,我送妳。如果妳当我是朋友的话。」
「好吧,既然你连朋友都端出来了,不让你送好像不行。」她微笑的点头道,决定涉个险。
「妳要去哪儿?回家吗?」上车后,费均凯问她。
「嗯。」她点点头。
「那可以麻烦妳先陪我去一个地方,之后我再送妳回家吗?这样比较顺路,而且保证不会花很多时间的。」
真的是他吗?符洁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但却不动声色的对他微笑道:「好,没关系。」
「你们俩结婚的事准备得怎么样、都准备好了吗?」车子平稳地向前行驶着,费均凯闲话家常的开口问道。
「其实我们也用不着准备什么,都交给婚礼筹备公司弄,我们只需要出席就行了。」她回答。
「紧张吗?」
「还好。」
「说真的,我从没想过姜承极会这么早结婚。」
「为什么?」
「因为他的样子似乎对结婚没有兴趣,从不交女朋友,对于女人的示好也视若无睹。事实上,我曾一度怀疑他可能是个GAY,所以突然听说他要结婚,真的把我吓了一大跳。
」不会吧?费均凯该不会是个GAY,因为爱慕姜承极,却突然听说他要结婚,便将她这个准新娘视为必须剔除的情敌?
「拜托,这太夸张了。」她不由自主的脱口道。
「的确,除了不近女色这一点,他身上并没有任何同志的感觉。」他笑说。「你认识很多同志吗?」
「有一些。」
「对同志而言、姜承极也是个很有吸引力的男人?」
「不管对男人、女人或是同志而言,他都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所以你喜欢他对不对?」虽然拚命压抑,符洁还是无法阻止自己心直口快。
「什么?!」费均凯一呆,转头看她。
「你喜欢姜承极对不对?之前想骑车、开车撞我,以及跟踪我的人都是你花钱请来的对不对?只因为我抢走了你喜欢的人,所以你才想伤害我对不对?」既然都脱口说出来了,符洁干脆全部摊开来说。费均凯目瞪口呆的看着她,震惊愕然得连前方交通号志由红灯变成绿灯,后方的车子对他鸣按喇叭,他都不知不觉。
「喂,先开车吧,不要把车停在路中间制造交通问题。」符洁唤醒他。
他猛然回神,急忙将踩在煞车踏板上的脚换到油门上,车子瞬间往前移动,然后慢慢地从快速车道移靠到路边可以停车的地方。
符洁安静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想干么。在这车子川流不息,路边又人来人往的地方,她不认为自己会有危险。
将车停妥后,费均凯突然趴在方向盘上,先是肩膀一阵抖动,然后倏然放声哈哈大笑。
「哈哈……」他笑到不能自己,车子甚至因为他笑得太厉害而微微地震动着。
「你在笑什么?」符洁眉头轻蹙,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
「天啊!我的天--…这真的是……太……太好笑了,哈哈……」他抱着肚子狂笑不已,笑到眼泪都流出来了。
「哪里好笑了?你别以为这样说,就能将你的嫌疑和罪行蒙混过去。」她一脸严肃的对他说。
「我大概知道姜承极为什么会迷恋妳了。」费均凯勉强止住笑声道,「除了外表迷人外,直来直往的个性也很迷人,还有大胆、勇敢这点也很令人惊艳。」
「称赞我一样不能让你无罪释放。」
费均凯蓦然又大笑两声,然后摇了摇头。
「我并不是妳想找的嫌犯,但是我知道嫌犯是谁。」他轻吐一口气后,突然正经的开口说。
符洁愕然的看着他,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说。「你知道?」她怀疑地问。
「嗯。」
「是谁?」
「在说出是谁之前,我想先跟妳道歉,对不起。」
「既然你不是嫌犯,为什么要跟我道歉?」符洁疑惑不解的问道。
沉默了一下,费均凯蓦然叹了一口长气,才缓慢地歉声回答,「因为想伤害妳的嫌犯虽然不是我,却是我妹妹。」
「什么?!」符洁双眼圆瞠,愕然惊叫。多么令人意想不到的答案!
「我妹妹一直很喜欢姜承极,也曾经主动向他告白过,但被拒绝了。我曾经开玩笑的用姜承极可能是个同志来安慰我妹妹,没想到她却当真,还为此放弃她的恋情。
「那天我告诉她姜承极要结婚了,她当时的反应是有点愕然震惊,但我万万没想到她会做出那样的事,直到姜承极突然说要辞职保护妳的安全,我才警觉到不对劲,回家问她后,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她所做的。」
符洁这下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真的很抱歉,对不起。」费均凯朝她低头致歉。
「呃,你别这样说,这件事并不是你的错,如果要说谁有错:-…嗯,就怪姜承极太会招蜂引蝶了。」
符洁话才刚说完,身旁的车窗上却突然传来叩叩的两声。
她转过头去看,车窗已在费均凯的控制下,缓缓地降了下来,让站在车门外的姜承极所说的话可以一字不漏的传进他们耳中。
「是呀,都怪我太会招风引蝶是吗?」他自我挖苦的低喃。
费均凯讶然挑眉,不认为刚才在车窗仍紧闭的时候,在车外的他可以听见车内的对话。
姜承极看了他一眼,似乎明白他的疑问而举起手来,对他扬了扬手中的手机,而符洁则从她口袋里掏出另一支颜色不同的同款手机,无声的说明了他们俩的手机其实一直处在通话中的状态。
「原来……」费均凯恍然大悟的摇了摇头。
他早该想到,以姜承极疼惜宠爱老婆的程度,又怎么可能在危机尚未明确解除之前,放老婆独自一人呢?原来他们早计划好一切,在那边请君入瓮了。
「对不起。」他看向好友,满是歉疚的说:「这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真的很抱歉,请看在我们多年的交情上,原谅均秀一次好吗?」
「好啊,不过我有个条件。」姜承极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缓慢地说。
费均凯严肃的点头,已经决定不管他开出什么条件,他都会接受,哪怕是要与他断绝多年的友谊,他也无话可说,毕竟妹妹这回做的事完全是犯罪行为,法理不容。
「请我们吃晚餐,我肚子饿死了。」姜承极打开车门,直接坐上车说。
「嘎?」费均凯呆住。
符洁轻笑。
危机就此确定解除了,虽然结果还挺无言的,哈哈。
婚礼如期举行,一切顺利圆满,虽然和符洁所预期的简单隆重多了点繁杂,但是总要尊重一下长辈的期待与希望,所以当女儿、做媳妇的她就委屈一点点,辛苦这么几个小时,反正一生就结这么一次婚,不是吗?
婚礼过后隔天中午,他们搭上飞机飞往希腊度蜜月,十五天的蜜月假期,让符洁还没开始过就心花朵朵开。
希腊、希腊、希腊、希腊耶,她梦想中的度假天堂!蓝色的天,蓝色的海,蓝白相间的房子,不管是抬头、低头或平视,眼前全都布满了美丽的深蓝色,还有石板路、沙滩、美食、神话、爱琴海……天啊,过去她连作梦都会梦到自己散步在希腊米克诺斯的石板小巷里,迷醉在
深蓝色的爱琴海里,然后!迷路了却语言不通求助无门,被吓着哭醒,呜呜……
美丽的希腊爱琴海是她最想出国旅游的去处,但是她想要的度假方式是自由自在的在石板小巷里闲逛,而不是像赶鸭子般的来匆匆、去匆匆,没享受到悠闲只赚到累。
可是―这就是她永远的痛呀!她的英文斓到爆了,根本就没有能力自助旅行,周围也没有一个英文好到有胆陪她去自助旅行的人,所以每回看到爱琴海的风景照,她只能望图兴叹、悔不当初、欲哭无泪,反正一整个恨就对了。
希腊之旅,她的向往,她以为这辈子永远都达不成的美梦。
结果,她现在不仅美梦成真的正坐在前往希腊的飞机上,而且身旁还伴了一个英文通的阿娜答,她怎么会这么幸福呀?
「呵呵呵……」愈想愈开心,符洁不知不觉的呵呵笑出声。
「妳在笑什么?」听见她突如其来的笑声,姜承极好奇的转头看她。
「我觉得自己好幸福。」她笑容满面的对他说。
「是吗?」他顿时扬唇微笑,笑容既迷人又自豪。「是因为我的关系吗?」
符洁毫不吝啬的用力点头。
「我也很幸福,因为妳的关系。」他立刻投桃报李,还免费送上一记热吻给她,吻得她脸红心跳。
「喂!」她倏然挣扎开来,警告的低声叫道,因为他竟然把手伸进她衣服底下去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拜托,他们在飞机上耶!虽然坐的是头等舱,比经济舱和商务舱多了许多的隐私,但是周遭还是有其它人在好不好?
她娇瞋的白了他一眼,怎知他却毫不在意的朝她挤眉弄眼一番,然后还三八兮兮的送了一记飞吻给她,害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
「讨厌!」她笑着槌了他一拳。
姜承极握住她的拳头,顺势将她拉到自己的胸前,让她环抱着自己,枕在他胸膛上。「睡一下,这样到了才有精神玩。」他柔声说道。
「好。」她柔声响应,带着幸福的微笑闭上了眼睛。
玩?玩个大头啦!
她好想哭,这辈子从来没这么想哭过,呜呜…
「亲爱的,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很不舒服吗?」一听见床上传来老婆呜咽的声音,姜承极飞也似的立刻冲到床边,既着急又温柔的轻声询问。
符洁只是继续低声抽泣,没有应声。
「宝贝,怎么了,告诉我好不好?」不知如何是好,他只好坐到床上,将老婆抱进怀里,轻摇着她哄道。
「我不要躺在床上度蜜月,我要出去逛街,我要去吃美食、坐游艇,我要去逛博物馆,我要去看海,我不要一直躺在这里,我不要,呜……」符洁抱着老公哭声抱怨。为什么她会突然怀孕?为什么她会孕吐到除了睡觉,什么也不能做?大老远从台湾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飞到希腊,她才开心一天而已,结果第二天早上醒来就变成这样。
她什么都还没玩到,也还没看到,这是她的蜜月旅行,她向往以久的希腊,她不要用这种方式错过它,她不要!
「可是妳一起床就会头晕目眩,就会想吐,还会四肢无力……」姜承极极其为难的看着心爱的老婆,不知所措。
「我不要来到这里却什么都没看到、没玩到,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她哭闹得像个小孩。
「等妳身体舒服点可以下床的时候,不管妳想看什么、玩什么,我都陪妳。」他亲吻着她,柔声安抚道。
「那时候我们就已经回台湾,不在希腊了,呜呜……」
「那么我们就住在这里,直到妳可以下床逛街,玩够了,我们再回去。」他沉思了下,蓦然想到解决之道。
符洁的低泣声瞬间停了下来,她抬起泪眼汪汪的脸,以不确定的表情看着他。「你说什么?」她哽咽的哑声问。
「我们在这里住到妳有精神玩,玩到妳想回家为止。」他更加坚定的表示。
「可以吗?」她的脸上顿时多了一抹希望的光彩。住在这里?玩到她想回家为止?
「当然可以。」他立刻点头。
于是,他们真的就这样在希腊暂住下来,而且一待就待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
第一个月,符洁为了适应孕妇与孕吐,一半以上的时间几乎都在房间和床上度过,另外一半的时间则在投宿的民宿阳台上看着美不胜收的海景与街景度过。
第二个月,逐渐习惯孕吐的她开始缠着老公带她出门游玩,虽然边玩边吐边不太舒服,她还是玩得超开心的,彻底的将希腊玩了一遍。
到了第三个月,她虽然仍对希腊乐不思蜀,但却开始想念台湾的朋友和食物,尤其是台湾小吃。虽然老公在听说她想吃鸡排、排骨酥之类的,会上网找食谱,然后排除万难找到所需食材,并且想尽办法自己动手做给她吃,但是味道毕竟还是有差。请原谅她这个挑嘴的孕妇。
所以,在处处是风景的希腊住了满足的七十三天之后,他们终于搭上飞机踏上了回途,结束了这个长得不象话的蜜月旅行。
住在希腊的期间,几度与妈妈通电话之中,她大概被骂了一百遍―不要仗着老公宠妳就不知节制,无法无天!
亲爱的婆婆就比妈妈可爱多了,每次都在电话中问她想吃什么,然后立刻叫国际快递送一堆好吃的东西来给她补身子。
结论是,她真的很好命,出嫁前有爸妈宠,出嫁后有老公和婆婆宠。而且重点是,她真的是嫁了一个好到无话可说,快要把她宠上天的好老公,害她连作梦都会偷笑。
「这一生就这么过吧。」她在回程的飞机上,窝在老公怀里希望的说。
「怎么过?」老公低头问。
「我爱你,你爱我,幸福的过。」她凝望着他说。老公微笑,倾身吻她。「当然」这两个字的答案,在许久之后才响起,伴随着浓得化不开的深情与爱,幸福的过一辈子吧!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