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之八)

楔子(之八)

也不知过了多久,金仁重迷迷糊糊地苏醒过来,他睁开惺忪的睡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很宽大的床上,心下奇怪:“这是什么地方?我怎的到了这里?”他向周围看了一眼,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支很奇特的剑,古迹斑斑。他起身下床,走到墙壁前,刚要伸手摘下那支长剑来细细观赏,身后的木门“吱”地一声开了,走进一个少年来,看年龄比金仁重略大少许。他见金仁重要伸手摘剑,有些惊讶,劝阻道:“别动!除了师父,谁也不能动这支宝剑。”金仁重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道:“我只不过看看而已,有哈了不起。”那少年手一挥,在空中比划了一下,道:“师父说不能看,就是不能看!”金仁重并不在意,不慌不忙地道:“你甭吓唬我。你师父是谁?叫他来见我!”说完,他自己也不禁笑起来。那少年勃然大怒,喝道:“看我揍你这狂妄无知的黄毛小厮!”他口中说话,呼地一拳向金仁重捣来。金仁重也回道:“看我打你这狗仗人势的哈叭狗!”单掌一竖,格开少年的拳头,攻他胸腹。少年并不退让,挥掌硬碰,金仁重避之不及,双掌相交,那少年被震得倒退几步,金仁重也晃了一晃。两人的功力竟是难分伯仲。

那少年方要挥拳再攻,身后忽地有人说道:“涛儿,你退下!”那少年双手下垂,恭敬地道:“师父,这小子想拿你的宝剑。”那人道:“我知道。你先去吧。”那少年快步出了房间。金仁重这才看清站在对面说话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人,身材单瘦,面目清癯,一双鱼鹰眼射出逼人的精光。金仁重横掌当胸,冷冷地道:“你休要装腔作势,若是为你的徒弟助拳,小爷奉陪便是。”

那人哈哈大笑,道:“我若出手,你只怕不能站在这儿说话了。不相信么?你且瞧瞧!”话间未落,他已然使出了“金龙控爪”,抓金仁重咽喉。金仁重双掌一错,要封住这一抓,那人也不变招,就在金仁重双掌相交的缝隙中,蓦然前探,锁住了他的咽喉。金仁重料不到双掌之力竟未能封住那人的力道,自认倒霉,但对他的身手、功力又好生钦佩。

那人松开手,笑道:“小兄弟,你姓甚名谁?家师又是何人?”金仁重却反问道:“大兄弟,你姓甚名谁?家师又是何人?”俨然是那人适才的口吻。那人并不生气,依然笑容满面,道:“小中年纪,如此狂妄,如此高傲,我乔天云闯荡江湖数十年,可是头一遭遇见,今天算是大开眼界!”金仁重大吃一惊,没想到眼前此人就是要找的天云居士,暗呼:“这可坏了!”可他脸上不动声色,道:“晚辈金仁重。”天云居士一听,皱眉道:“你就是金仁重?如此说来,你是雷震飞的高徒?”

金仁重心中纳闷,道:“你怎么知道?”天云居士道:“曾听令师说起过你。听说你天资不错,是个练武的人材,今日一见,倒也不差。”金仁重以为他对自己意存轻视,心下不满,哼了一声,“也不怎么好。但我一向认为,只要用功,终能有所成就。”天云居士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笑道:“说得好!咱们交个朋友如何?我且问一问你,你怎么来到了岷山?”金仁重简略说了个中因由,才要说到雷震飞遇害之事,忽然想起了怀中的两封信,摸出来交给天云居士,道:“是叶姑姑送我来的。这是她和师父给你的信。”天云居士似有所悟,道:“叶姑姑?”金仁重道:“师父叫她做玉倩。”

天云居士心头大震,双目放光,不由地抓住金仁重的双肩,道:“你说什么?是玉倩送你的?为何不见她?”金仁重不明所以,道:“前辈,你怎么了?”天云居士这才醒悟,松开双手,忙道:“没什么。”他从地上拾起两封信,拆开封套,细细阅读。

过了良久,天云居士读完书信,心下黯然,自言自语:“不曾想雷兄就这样走了,唉……”金仁重不知就里,道:“前辈,叶姑姑在信中说了些什么?”天云居士道:“她和雷兄是同一番心意,让我收你为徒。”原来雷震飞在信中述说了同林英梓遭遇的经过,自知处境危险,若有不测,恳请天云居士将金仁重收归门下,至于雷震飞遇害之事,天云居士却是从叶玉倩的来信中得知的。金仁重又惊又喜,道:“你愿意收我为徒么?”

天云居士不答,算是默认。他望了望桌上的两封信,神色失落而惆怅。金仁重也不敢说话,好奇地打量他。过了好一阵,天云居士忽道:“玉倩为什么不上山?”金仁重摇了摇头,道:“我一再劝说,叶姑姑横竖不答应。”天云居士叹了口气,起身遥望窗外天空中的浮云,道:“到头来,却是一无所有。”

金仁重不能领会天云居士的言下之意,道:“前辈,刚才我醒过来的时候,怎么会在这里?”天云居士道:“我采药时路过白雪坡下,看到你是块习武的料儿,一时兴起,便点了你的昏睡穴,将你带上山来,好好睡一觉,你竟然毫无知觉。”金仁重吐了吐舌头,“糟糕,要是遇上了坏人,岂不是没了性命?前辈已经答应收我做弟子,不如就此行礼。”金仁重双膝跪下,才磕了一个头,忽有一道大力将他从地上托起,就听天云居士笑道:“就行个半礼吧。我的本意是与你交个朋友,为了不违拗令师的心意,咱俩只好又作朋友又作师徒了。”

金仁重惊呆过后一阵大笑,道:“妙极,妙极!从今往后,你叫我小子就得了。师父生前也是这般叫我,听得多了,反而顺耳。”天云居士笑道:“如此也好。”

金仁重话锋一转,道:“师父,先前那个少年是谁?”天云居士道:“他叫白文涛,应该说,是你的师兄。”金仁重满不在乎,直言道:“我不希望有一个这样的师兄。”天云居士知他是因先前的事犹未释怀,也不便相劝。

次日清早,金仁重来到屋外,只见白文涛正在天云居士的指点下习练剑法,看得眼花缭乱。过了一会儿,天云居士让白文涛去另一间静室习练内功。金仁重这才走上前,道:“师父,你教授的是什么剑法?”天云居士道:“这便是二十年前名震江湖的‘无名剑法’。它几乎耗尽了我前半生的心血,如今也可算是小成了。”金仁重道:“那比武当剑法如何?”天云居士哼了一声,道:“武当剑法?嘁!不是我托大,如今能胜过无名剑法的恐怕也只有玉碧心的太清玄元剑,但他早已作古了。”金仁重从未听说过此人,道:“玉碧心是谁?他的武功很厉害么?”

“玉碧心究竟是魔头还是侠士,实难作出定论。能肯定的便是,他乃十年前的天下第一高手。”

金仁重道:“他的武功如此高深,谁又能伤得了他?”

“这中间有个凄惨的故事,以后再说。”

顿了一顿,金仁重道:“师父,昨日你用的是什么招式?居然能在一招之间便制住了我。”天云居士笑道:“那是龙鹰夺命爪。你放心,见者有份。”

从此以后,金仁重放下单刀,跟随天云居士习练无名剑法、内功心法,武功日渐精进。天云居士将自创的剑法与风雷刀法成功地融合在一起,使金仁重的剑法造诣很快超过了白文涛。白文涛又羡又妒,一次又一次地以切磋为名找金仁重比试,却都落败。

五年后的一个黄昏,金仁重练完功,正在屋里喝茶,房门“砰”地被推开,白文涛飞身冲进,长剑一招“白蛇吐信”,刺将[过来。金仁重手中无剑,顺势用茶杯一挡,不偏不倚地罩住白文涛的剑尖。白文涛吃了一惊,抽剑再刺,金仁重扔了茶杯,双掌一错,夹住长剑,向边门一带,白文涛失了重心,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金仁重一个盘龙绕步,挥掌拍出。白文涛不曾立稳身形,无力招架,立时被这股掌力震得飞出门外,却并未受伤。原来金仁重掌力发出,在中途已收了七分力道。适才金仁重是将无名剑法的招式融合在掌法中,已然厉害之极,倘若手中有剑,白文涛更是难以招架。

金仁重上前扶起白文涛,才要说话,孰料白文涛乘他不备,一掌击来,金仁重顿时坐倒在地。白文涛正要挺剑再刺,忽然被人夹手夺过长剑,他回头一看,竟是天云居士,吓得连忙跪下。天云居士怒道:“白文涛,想不到你的心胸如此狭隘!念在你跟我多年,留下你的武功,滚下山去!”白文涛连连磕头,道:“师父,你便饶了弟子这一回,弟子再也不敢了。”天云居士冷冷地哼了一声,不加理睬。白文涛知道哀求也无益,回到屋里,卷了包袱,独自下山扬名立万去了。

天云居士扶起金仁重,长叹一声,道:“不曾想我竟收了一个这般不成器的弟子,原想废了他的武功,终不忍心下手。”金仁重安慰道:“师父不须难过。也许他将来悔过也说不定的。”

天云居士摇首道:“待你日后下山,若见他胡作非为,不务正业,或者投靠官府,助纣为虐,到必要之时,你便为我清理门户。”金仁重郑重地点了点头。

白文涛下山之后,天云居士将一腔心血都倾注在金仁重身上,加之他天资聪颖,悟性过人,因此在天云居士的悉心调教下,金仁重的武功突飞猛进,日胜一日。正是:

危难之间访异人,如今幸得绝世功。

欲知叶玉倩和雷震飞、乔天云之间究竟有何干系,金仁重以后的遭遇怎样,且听正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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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血丹心英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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