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呆立几秒,一股热血冲上脑部,下一分钟商柘的领带就被宫介行揪了起来。雷声滚滚。
“你这滥情的色痞!”
怒火狂飙地大吼,宫介行恨不能直接敲碎这不知在想什么的脑袋。
“连严敬辉的主意都敢打?也不照照镜子瞧你那样!像那种单纯得跟小孩子没两样的人是你可以染指的吗?!招惹一些柳莺也就算了,你你你居然——”
骂到后面气得说不出话。
商柘被损得垂头丧气。
“也没必要说那么难听嘛……”
换了一口气,宫介行妒火攻心继续骂。
“你还想听什么好听的?像你这种不知道什么叫做廉耻的人,早该被碎尸万段丢进下水道!”
“我……”
堵住商柘欲解释的话,他扭头冲狄健人吼道:
“你还愣着做什么?快点告诉他,严敬辉是你的情人!朋友妻不可欺!”
惊呆了的狄健人这才回过神来,面皮抽搐着,看着商柘无辜的表情,不知道该气还是该怎么的,又见罗刹似的瞪着他的宫介行,只好正了正色道:
“对不起,我不能让你接近敬辉,因为……”
快点说!见他略有迟疑的表情,宫介行急得一踩他的脚。
青筋一抽,恼怒地回瞪一眼,似在警告此仇不报非君子,狄健人还是道:“因为敬辉是我的情人……”
宫介行满意地看到商柘张大了嘴。
与之同时,身后传来一声惊喜的叫唤。
“阿健!”
这样晶莹透明的嗓音,除开严敬辉不做第二人想。
在回头之前,狄健人脸都白了。
一转头,不仅有严敬辉,身后还杵了两个面色死黑的高大男子,并且迸发出可将暖气机冻结的寒气。显然他刚才的话都被听到了。
“阿健!我也好喜欢你!”严敬辉欢喜地叫着扑上来。
接住怀中人儿的狄健人在看到两名男子之后,表情也随之僵硬。
“健人……”其中一个面呈惨痛的男子先开了口,声音却宛如刀子般。
很快地,旁边那一看就知道是外国人的长发男子也扭曲着面容。
“狄健人……”
同样的令人不寒而栗。
很快恢复了冷静的狄健人从座位上站起来,拉了严敬辉就往门外走去。
“出去再说!”
还好还好!暗下观察中的酒保松了一口气地拍拍胸口。要是这群人在店里打起来,不砸个稀烂才怪。
收回目光,商柘颇有感慨地说:“原来他们真的是一对啊,我还以为大家是开玩笑的……”
吧台里的酒保听了嘿嘿冷笑。
“现在知道了?”宫介行依然怒气未消,“所以说你压根一点希望没有!少做梦了!”
很意外的,商柘一点沮丧也没有,反而坦然地点头道:“恩,说得也对,我应该早想到的,他们才是天生的一对。”
没人注意的地方,酒保又在嘿嘿冷笑。
瞪着眼,忽然感到一阵无力,宫介行转头对酒保叫道:
“再来一杯!”
狠狠地一口气将酒喝光,他敲着吧台问道:“我真搞不懂你干嘛成天像发情的公狗一样不停地爱上谁谁谁,难道不觉得烦吗?”
现成的就有一个!居然放着不管,上辈子绝对短命!
商柘松了松领带,做这动作的他看起来倒有几分成熟的味道。脱下拘谨的外套,卷起袖口,露出经过良好运动的强壮臂腕,端起酒慢慢品味着。
“不会啊,你没听过恋爱是人生最好的调味品吗?在找到一生的伴侣之前,当然要不停追寻啊。”
痴话!寻什么寻?把眼光放过来就是啦。没看到这里有那么好的货色吗?
宫介行气得牙齿发抖。
没感觉他的怒意,商柘继续道:
“女孩子都说,每个人在这个世界上都有各自的另一半,彼此有一条无形的红线维系着,我也相信,但是红线又看不见,我只有自己找,这么不停地找下去,我相信总有一天会遇见那个另一半的。”
这一段应当是相当浪漫的话听在绝对缺乏浪漫细胞的宫介行耳朵里却异常刺耳。
“什么红线!你几岁了还把这种恶心扒拉的话当真?像你这种不停滥交的人,当心在找到另一半之前就染上爱滋!”
想到这家伙有可能哪天傻傻地和一个自以为是红线情人的男人或女人相执相守的情景,他就急红了眼。
若真有那一天,他不确定是否会把这家伙剁了蒸进电饭煲。
对于这么尖酸的吐槽,商柘总算微微皱起了眉。
“你别这么说,我虽然和很多人交往,可也是很洁身自爱的,如果不确定对方有那个意思,绝对不会乱来!”
心登地一下,宫介行难得没有反驳。不确定对方有那个意思……
那就是说如果对方也有意,就可以上床了?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但他却阻止自己想下去。
正在此时,忽听身边一声低呼,抬头一看,商柘那家伙正痴痴地不知望向何处。
“你干嘛?”傻了?
“介行,”刚才还一脸深沉样的商柘此刻脸上泛着喜悦的光芒,“老天果然很关照我,在失恋的同时又给了新的希望!”
表情僵了僵,宫介行随着他的视线望去。
一个绝美的人。而且是男人。绝对出色。冷冷的表情亦掩不住那超凡脱俗的容貌。
即使引起了众人注目,但那不可侵犯的凛冽寒气却令每个人都不敢肆意上前搭讪。不过,如果是商柘这种没什么危机意识的傻蛋,也许就……
连自己都看到呆住的美人——
危机再度高高悬起。看向身边,那家伙还在看,并且赞不绝口:
“好美的人啊!这么漂亮连女人都很少见耶,他是我见过最美的人了!如果可以……哎呀!”
耳朵被拧了过来,脑袋随即又被打上一记。
“做什么白日梦!不要看到什么人都像个几天没开过戒似的流口水!漂亮又怎么样?那种人一定甩都不甩你!少自讨没趣!”
摸着被敲打的脑壳,商柘有些委屈。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恋爱本来就需要勇气嘛,我很想认识他啊……”
“勇气?!你那是傻气!”
真想挖掉那两颗长着不知道干什么用的眼珠子!
“还不是一样?反正我先告白看看,说不定他愿意和我做朋友呢……”
商柘固执地说。
这时一个冷若寒霜的声音就在身旁响起来。
“不用了,我对你没兴趣。”
吃惊地转头,刚才那个美人居然在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商柘立刻喜不自禁:
“啊,没、没关系!我只是说试试看,谢谢你这么就快给了答复!”
能够和美人说话就快乐得不得了的商柘看得宫介行几欲上去剥皮。男子淡淡的,话也不多说一句,只是伸手接了酒保递上的酒。
忍受不了在他面前还花痴成这样,宫介行一把将他揪到另一头。
“介行,干嘛啦……”
“闭嘴!”忍住不拿把刀直接往他身上砍去的冲动,宫介行怒不可遏地道,“你他妈的有点自尊好不好?别人都拒绝你了,还傻笑什么?!”
“没有关系呀。”
商柘不忘余光多瞄两眼,美人正在和那个帅哥酒保聊天,好羡慕……唔!头又被打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那个人那么漂亮,就算不能交往多看一下也好……呜哇!你干嘛又打我?今晚已经被你打了很多次了耶。”
再怎么好脾气的商柘也忍不住抱着头抱怨起来。
打你?还想踹你老二!
宫介行气到靠深呼吸才能继续说话。
“有什么好看的?丢脸死了!你不要脸我还要!”
要看就看我!老子如此优秀难道都不值得你看吗?
“不看就不看……”嘟囔着,商柘显然不情不愿,但还是乖乖坐正身子。
大吐了一口怨气,宫介行坐下来,依然愤火难平。商柘看上的那些人和他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类型,不论轻灵得好象水晶天使一样的严敬辉,还是刚才那个美得不可方物的男子,都不是他归属的。不过……
忽然想到什么,他抓住吓了一跳的商柘道:
“你有没有想过狄健人怎么样?”
之前误会商柘看上狄健人的他,此时冒出一个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论类型的话,他和狄健人绝对是同一类型的。如果商柘可以对狄健人有好感,就表示对他也有可能!
已经急火攻心的他顾不了那么多,只好出此下策。
商柘愣了愣,才弄清他问的什么,皱了皱眉头,歪着脑袋。
“狄健人……?我对他没什么感觉耶,而且……他看起来有点可怕,又粗暴,不认识的人一看到他肯定以为是个不良少年!不行啦,他不是我喜欢的那一型。”
大力摇着头,又扭过来笑着说:
“不过,你和他倒是蛮像的,都属一类……耶?”
直到一股冷气逼近,后知后觉的他才发觉宫介行脸色没对,又感觉有两道匕首般的目光在背后凌迟着自己,转身一看。
“呃?狄健人……?”
杀气腾腾的两个人居高临下地以极其恐怖的目光瞪着他,是人都感觉得到大难将至。
“怎、怎么了?”自以为开开玩笑而已的商柘这下连笑容也僵硬了。
“你说谁是不良少年……?”
“你说谁和谁是一类……?”
两句阴狠狠的问话冰力十足地陆续从地底响起后——
“好痛……他们干嘛突然打我?”
捂着青肿的脸颊,商柘困惑不解。
酒保好心地拿冰块给他敷肿,并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没关系,这是幸福的前奏。”
面对糊涂的目光,帅气的酒保也只是含笑不语。
吧台的另一头。
“我看你还是放弃算了!”
刚收拾了两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又顺便给了某人教训的一拳的狄健人毫不留情地吐槽。
同样刚刚揍人心情不爽的宫介行咬着杯沿恨恨地道:
“不行!都到了这个地步,我绝对不会放弃!”
那个该死的家伙!一旦他爱上他,他一定把他踩在脚下当奴隶!
“你刚刚也听到了,你和我,不是他喜欢的那一型!”
不知体贴为何物的狄健人不客气地强调那句最令宫介行痛恨的话,关键字还说得特别重。
宫介行捏紧了拳头。没看到他眼底冒火的狄健人仍旧说道:
“兔子不吃窝边草!你没听过吗?搞不好就是你离他太近了,他才不当你是一回事!”
霍地坐直身,宫介行盯住他。
“离他太近……?”
“没错,近到把你当空气!”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莫非就是他们同居一室,彼此都太熟悉了,所以没感觉?不对!那为什么他对那家伙的感觉一点都没有减下来呢?想到这又开始不悦的他忍不住狠捏了一下高脚杯,想象那是某人的脖子。
“那……意思是说我应该和他分开住?”
瞥了他一眼,并没想到什么特别意义的狄健人不耐烦地说:
“倒也不必,只要疏离一点不就好了?”根本是随便掰。
疏离?宫介行有些心动。也许这是个不错的方法也说不定,因为商柘向来爱说话又爱热闹,同居一室又不理他的话,保不准会引起他的注意。
旁边的狄健人见他只是沉思,便耸耸肩,顾自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