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气鬼，喝凉水，喝了凉水变魔鬼！
这根本就是为艾里萨量身打造的形容词，因为他就是被着优雅人皮的魔鬼！
她在短短一夕之间债台高筑，要是传回台湾给邦哥知道，以后不但没好日子过，搞不好还会被禁足……
想到这里，原本想保有度假好心情的她再也无法轻松，才刚一睁开眼，仅存的睡意全都被几十万的债务给赶跑了。
「不行！」一个吼叫，田姿姿翻开薄被坐起身来，额上还冒出点点冷汗。
她轻吐口气，让一大早就紧绷的情绪慢慢放松，伸手抹去额上的汗珠，「艾里萨这号人物果然可怕，一句话可以搞得我睡不好，真是狠！」
不过她田姿姿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定会想尽办法摆脱这几十万的债务问题，况且……从头到尾，她可没请艾里萨拿金卡供她使用啊！
想到关键处，田姿姿的双眼燃出一股熊熊希望，「田姿姿，你真是聪明，紧咬住这」点准没错，姓艾的别想把几十万的债往我头上堆，反正……」
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所以，几十万的花费也理所当然要算在他头上。
「嘿嘿嘿……」想到脱身之计后，她忍不住得意奸笑起来，「这下我倒要看看姓艾的能拿我怎么样。黑手党又怎样？我还是台湾黑社会咧！」
纠结一晚的心结打开后，田姿委整个人豁然开朗，仿佛重燃了新生命，短暂失去的度假好心情也统统回来了。
「嘿嘿……起床吃早餐喽！」
带着好心情，她跳下床，哼着小曲走进浴室梳洗，好好整装待发，准备使出一点儿小聪明对付艾里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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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劲！
无论正看、斜看或倒着看都感觉不太对，向来敏锐的她也嗅闻到飘散在空气中不太寻常的气息。
「果真不太对劲……」
一脸鬼祟隐于墙角的田姿姿看着老管家像个贼儿一般，不时在艾里萨的房门前来回踱步，甚至几度停下脚步，往房里头偷觑。
虽然对老管家认识不深，但她也知道一个训练有素且专业的管家，是不可能有窥视主人的不良举止的。
而且，一大早老管家没忙着去张罗早餐，反在艾里萨房前鬼鬼祟祟的意图窥探，这种情况怎么看就怎么不对劲。
看着一脸愁容的老管家突然在房前站定位，然后深深叹了口气后，似下定决心地扬声询问：「少爷，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
从房内传出艾里萨的嗓音，「不用，你去忙你的吧！」
尽管听不懂他们之间的对话，但从老管家略显失望的神情，还是可以看出他被拒绝了。
躲在楼梯转角处观察好一阵子的田姿姿决定化暗为明，非把整个诡异情况弄个清楚不可。
于是她提起步伐，走出转角，朝着老管家的方向走去，只见他似在担忧什么，又开始往艾里萨房内探头探脑起来。
到底发生什么事？
田姿姿感到莫名兴奋，好象有什么好玩的事要发生了，她终于不用再无聊地待在这个豪宅里，然后带着老管家到处Shopping、闲逛，她多想做一点有意义的事阿！
不过目前当务之急还是得把那几十万债务给解决掉，否则……她可以想象一旦回到台湾，会受到什么样的「保护管束」。
走到老管家身后，她学着他朝艾里萨房内张望，结果只从未完全合起的门扉问瞧见艾里萨的颈间挂着一条领带，系成领结后又松开，然后又重复系打着。
「他在干什幺？」
她突来的声音让老管家吓了一大跳，他迅速转过头，对着她冒出一串意大利文。
「Sorry，我不是故意吓你的。」用膝盖想也知道老管家满嘴的意大利话，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老管家看了她一眼，做了个深呼吸以后，对着她讲了一大串意大利文。
田姿姿盯视着老管家顷刻间又变得严肃的脸孔，隐约猜得出他话中之意。
她朝老管家摇晃了下手，「早餐可以等等再吃，我现在又不饿。」
好奇心早已凌驾饥饿感，眼下田姿姿只想知道老管家为什么要窥伺艾里萨的举动，难道一个男人反复系打领带有什么可看性吗？
老管家也不知是不是听懂她的意思，当下便见他不发一语地转过身，继续站在艾里萨的房门外，双眼专注地盯视着他的侧影瞧。
「老管家。」田姿姿掩不住好奇，直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小声轻问：「你为什么要一直看着艾里萨啊？难道你有看男人穿西装打领带的嗜好吗？」
老管家随即冒出一大串意大利话，「我看出少爷很烦恼，这真是太奇怪了！他一向是那样的从容不迫，可是今早接了一通电话后，就变成这样了……」
「啧！」瞄见一身白衬衫外加白西裤的艾里萨，田姿姿受不了地翻白眼，「老管家，打从我到这儿来，还没见过他穿过其它颜色的西装，你说你家少爷是有自恋狂，还是单纯喜欢穿白西装啊？」
「少爷一定有事瞒我。」老管家低语喃喃，「如果有心事，怎么不找我倾诉呢？老爷子虽然搬到罗马住院疗养去了，但还有我在啊！起码少爷也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有烦恼为什么不找我商量呢？」
看着艾里萨将颈上的蓝色领带扯下，盯着镜中的自己好一会儿后，又开始重新系打起领带来。
「老管家，你家少爷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啦？还是他有喜欢反复打领带的兴趣？」
妈呀！艾里萨是闲得发慌才不断重复系打领带，还是龟毛的在追求十全十美啊？
老管家想破头也想不透，「少爷究竟有什么烦恼呢？」
田姿姿双臂环胸，对于艾里萨的举动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黑手党当久了就成了神经病啦？」
房内的艾里萨早听见他们一老一少在门外的对话，听似完全没交集的意大利语及中文，重点却神奇地交迭在一块，让他不得不佩服这一老一少的沟通能力。
就算语言不通，只要有心，语言不会是障碍，这一点充分印证在老管家及田姿姿身上。
「你们有话就当着我面讲吧，」受够他们的窃窃私语，艾里萨直接大方地敞开门扉，让他们讲个够。
老管家立刻忧心地上前关切，「少爷，你是不是有心事？我从小看着你长大，千万别想瞒过我的眼睛。」
田姿姿也跟着老管家身后进房，满脑的问号让她忍不住劈头就问：「艾先生，你是会打领带还是不会打？如果你嫌自己领结打得不漂亮，可以请老管家帮你啊！相信以他的专业能力，打个领带绝对难不倒他。」
住进豪华别墅没几天，她倒是对老管家俐落灵巧的身手赞不绝口，不但可以把整栋房子打点得整整齐齐，就连三餐菜色都出自于他的设计。
田姿姿对老管家感到佩服的同时，不免也有些疑虑：老管家是哪来这么多时间搞东弄西的？难道他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用睡觉？
不过重点不是在这儿，重点是——老管家堪称为十项全能，似乎没什么可以难得倒他的。
艾里萨分别看了老管家及田姿姿一眼，略显无奈地将领带从颈上扯下，以意大利与及中文向两人说明。
「我很好，什么事都没有。田小姐你可以下楼吃早餐，然后开始计画今天的玩乐行程；老管家，你就去忙你的吧！我很好，真的很好。」
「骗人。」那种一毫无诚意的敷衍之词她再熟悉不过，「领带打不好有什么关系，何必羞于承认？」
「田小姐，这跟会不会打领带没关系。」她误解的方向真不是普通的……离谱！
「少爷，你就这么不愿意跟我诉诉苦吗？」老管家露出落寞的眼神，「还是……是我僭越了，下人是没有资格过问主子的私事的。」
「老管家，我绝对没有看轻你的意思，我敬重你就如同敬重父亲一般……」
艾里萨的安抚话语未完，搁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便尖锐地响起，惹得他一阵皱眉，似在思量该不该接听电话。
「少爷，手机响了。」老管家好意提醒。
「我知道。」他的眉头皱成一团，悄叹一声：「老管家，可否请你帮我接听手机，然后委婉地转告对方，我……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无法赴约。」
老管家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但仍顺从地走到床头柜旁，接起手机，有礼且耐心地应答。
听着老管家满口意大利话，田姿姿犹如鸭子听雷，完全有听没有懂，于是下意识转脸看向艾里萨。
「怎么是老管家接你的手机？你不方便接听吗？」
听不懂意大利话不代表她不会察言观色，她捕捉到当老管家接起手机那一刻，艾里萨微微松口气的神情。
艾里萨看着她，露出一抹笑，「田小姐，私人事务不劳烦你关心，你可以选择下楼用餐，或者是回房计画游玩行程，毕竟你停留的时间有限。」
敏锐的田姿姿马上听出不对劲，「等等，我觉得你话中有话，为什么我停留的时间有限？我想在意大利留多久是由我自己决定，OK？」
「一点都不OK。」艾里萨看了眼正在解决手机另一方问题的老管家一眼，又将视线转回，「我想你必须快点结束休假了……」
「为什么？」她瞪眼尖声质询，「我才在这里待不到三天耶！」
她根本还没有玩乐到，就已经先背了几十万的债务，如果就这样回台湾，她敢打赌绝对没有下次休假与出国的机会。
「以后我很有可能会越来越忙，到时很有可能无法照顾你。」艾里萨语气平缓，试图简单说明一切，「所以昨晚我跟应邦通了电话……」
「啊！你这个该死的报马仔！」她双拳紧握，忍住想往他俊雅脸蛋挥拳的冲动，「天啊！你怎么跟邦哥说的？该不会连我欠你钱的事，都一五一十告诉他了吧？」
啊——她好想放声用力尖叫，不过一个晚上而已，整个局面就变了，任她怎么也没想到，艾里萨居然会使出最下流的小人招数——告状。
果然……果然黑手党都不是好东西！
艾里萨来不及说明详细，老管家已经结束手机通话，朝他们走来。
老管家困惑地皱眉，「少爷，来电者是……」
「我知道是谁。」艾里萨直接截断他的话，「你有转告他说我今天身体不舒服吗？」
「有。」老管家板起一张严正脸孔点头，「不过……阿纳达少爷并不相信这个说词，所以刚刚跟我发了一顿脾气。」
艾里萨伸手轻拍老管家的肩头，「抱歉，为难你了。」
「帮少爷办事无所谓为不为难，只不过……」雷米欧·阿纳达倒是吐露了一个令他咋舌的消息，「少爷你……打算与阿纳达家族联姻之事，老爷子知道吗？」
提起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艾里萨就感到头疼不已，「整件事只是个误会，我会亲自到罗马跟老爷子解释清楚。」
「喂喂喂，不要把我晾在旁边当闲杂人等，欺侮我听不懂意大利话吗？」一旁的田姿姿不满地冒出声，看向艾里萨的眸光跳跃着两簇火团，「艾里萨先生，我跟你之间的谈话还没完，今天你非要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不可，否则……我不会轻易罢休！」
对上田姿姿那双誓不甘休的眸子，艾里萨突然觉得头好痛。
就在此时，才刚结束通话不久的手机又哔哔哔地呜叫起来，艾里萨与老管家有志一同地看向放置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都没有想接听的念头。
「你们不接电话吗？」田姿姿注意到他们两人的神色有异，不用想也可以知道来电者有多惹人讨厌。
手机响了好一会儿后，依旧没人想上前接听，于是，呜叫声终于停了。
艾里萨与老管家脸上微微透出一抹庆幸神情，让田姿姿不由得对来电者的身分产生了好奇心。
才刚这么想，手机钤声又再度响起，艾里萨与老管家的视线纷纷落在手机上头。
「少爷，看来阿纳达少爷不达目的是不会甘心的。」老管家小声提醒。
「我知道。」所以他才烦恼。
换作是其它人，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轻松解决，但……雷米欧．阿纳达摆明是冲着他来，怎会轻易放过为难他的机会呢？
「就一通电话，想打发还不简单。」真不知这两个大男人在慌什么。
没询问过艾里萨的意见，田姿姿自作主张地走过去拿起手机，接起：「Hello？」
对方明显被她陌生的嗓音吓了」跳，停顿一会儿后，用低沉声调吐出意大利语。
田姿姿皱眉，不太欣赏对方蛮横的质问口吻，「Sorry，Ican'tspeakItalian。WhoamI？NotYourbusiness！」
对方不知回了她什么，让田姿姿不悦地挑起眉，「跟我落英文，会英文了不起吗？有种就跟我落中文啊！你知不知道自己很惹人厌？一直打电话来扰人清静，现在小姐我还有更大条的事要办，不想理你，趣识的话就自己挂电话，省得我挂电话让你失面子。」
「什么？」田姿姿因为对方爆出中文而吃了一惊，「你真的是意大利人吗？为什么你会说中文？等等，你真的听得懂我在骂你？」
「别把我当作一般人，我的身分不是一般人。」雷米欧的骄傲充分反映在说话声调上头，「现在你可以把电话交给艾里萨了吧？」
听见她冒出一长串中文，艾里萨向来冷静淡然的脸庞出现一丝紧张感，迫得他不得大步上前，想将手机从她手中夺回，不料……还是晚了一步。
未多加思索，田姿姿直爽脱口道：「他不想接你电话。」
「Shit！」雷米欧怒极啐骂一声。
不用扩音，雷米欧的怒骂声溢出话筒，艾里萨将他毫不掩饰的脏话听得仔细。
「骂我做什么？」她最恨这种用脏话问候的猪头，偏偏还骂得特大声，「你自己惹人厌，怪得了谁？对，艾里萨就是讨厌你，所以不想接你的电话，这下你满意了没？」
眼见他们开骂起来，艾里萨一点也不意外会演变成这步田地。
田姿姿毫不留情的直接戳破雷米欧高傲的尊严，哪有不惹雷米欧生气的可能？
话筒另一端的雷米欧旋即爆出愤怒的意大利语，田姿姿就算听不懂意大利语，也猜想得出此刻他必定是满嘴不干净的话。
「我警告你，你再骂脏话，我就……」
雷米欧没让她有撂狠话的机会，直接恶狠狠地反撂下最后通牒，「转告艾里萨，要是今天跟我妹妹的约会他不来，他就等着跟整个阿纳达家族为敌吧！」
嘟的一声，传来断讯声响。
「真是莫名其妙的男人。」她啐骂了句，见艾里萨就在身前，直接把手机塞到他手里，「你怎么会有这种朋友？还有，他要我转告你，说什么你不去跟他妹妹约会，就等于跟什么家为敌，你听得懂我说什么吧？」
「听得懂。」艾里萨脸色冷凝，心情降温至最低点，冷冷盯视着她，轻轻吐了句：「如果你再继续留在意大利……两大家族绝对会被你搞到开战。」
「我？」她指着自己，拒绝接受莫须有的指控，「我刚刚是在帮你耶……」
「谢了。」艾里萨皮笑肉不笑，对她已无言，「多谢你的『帮忙』，接下来我还需要你帮我一个大忙……」
「什么忙？」
「回、台、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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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田姿姿耍赖的紧紧抱住艾里萨的手臂，为了留下，不择手段地甜言蜜语起来：「最最最最善良英俊的艾里萨先生，请不要把我送回台湾，我要是回去……我会死，我一定会死啦！」
「那是你的问题。」无视于左臂的田氏无尾熊，艾里萨不为所动的继续往大门方向移动。
「是是是，那当然是我的问题。」为求留下，田姿姿不惜摆出低姿态，「只是你想想，把我送回台湾，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嘛！」
「把你留下来，我又有什么好处？」艾里萨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瞧他现在不就要为她留下的「好处」努力擦屁股吗？否则，因她一时失言而引起两个家族的战争，那真是……太冤枉了，
「有有有，好处可多喽！」她露出谄媚微笑，积极的拚自由、求生存，「我……我可以帮忙做家事，陪你聊聊天啊！要不然，还可以充当你的保镳，如何？我一个人可以做这么多事，很划算吧？」
「家事有老管家全权做主，我个人一向不爱与人聊天，保镳是欧德的专业，你无须跟他抢饭碗。」
僵在唇边的谄笑已经快挂不住，田姿姿死瞪着艾里萨，不懂何以看似斯文好说话的男人，这么难以应付！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吧！
灵动的双瞳一转，田姿姿马上换了张晚娘脸孔，「艾里萨，你可不要逼我使出最后绝招喔！」
艾里萨完全无动于衷，拖着她走向门口停放的轿车后座门前。
「田小姐，我得要赴一个重要约会，可以请你放开我了吗？」
「你一点都不想知道我的最后绝招是什么吗？」
「一点都不想。」他回答得言简意赅。
田姿姿大受打击的杏眼圆瞪，实在无法想象完全没好奇心及想象力的无聊人生。
「你……你果然是个超级无趣的男人！难怪到现在还是单身一人，以后大概也不会有女人想跟你在一起。」
艾里萨突然停下脚步，用那双褐眼深沉地盯视着她。
乍然对上他那双打量的眼，田姿姿突然一阵心慌，有种莫名的焦躁让她想调开视线，「你……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没事他干嘛一直打量她全身上下？被他那双异常冷静的褐眼注视着，她感觉像是被摆在X光机下透视，而她讨厌这种被看透的感觉。
「田小姐，你很想留下来？」
「废话！」不然她浪费那么多口舌是为了什么？
「好，或许我们可以交换一下条件，只要你帮我一个小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