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他的生活里除了画图就是画图，不用繁重的工作来麻痹自己的话，总是会被难耐的孤独啃噬。走投无路之下向云月求助已经是半个月以前的事了。没有了归处的他竟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时光倒流”，要不是那天云月碰巧走得晚，高文轩很可能就冻死在她的店门口了。

高文轩是醒来後才知道自己连“时光倒流”的门都没进，就晕倒在外面了。由於高烧造成的神志不清，高文轩似乎把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当故事一样讲给了云月听。

现在的住所也是云月夫妇帮忙找的，否则他连容身之处也找不到。他已经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

不能去找谢荣廷，不想去见韩靖尧。他告诉自己必须学会一个人活下去。

还好在月底之前就能完成从韩靖尧公司接下的全部工作，之後他们将真正结束这段维持得不长的关系。相信随著时间的流逝，他会忘了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快乐的，亦或难过的。

他所需要的，不过就是时间而已。

一到晚上，习惯性地开始怀恋那个人的怀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只因少了包围自己的温暖。所以他颠倒了自己的作息，用彻夜的工作来填补自己的空虚。然後在累得睁不开眼的时候，才去睡几个小时。

会好的。他这样对自己说，这样的情况不会永远持续下去。身体比大脑更容易忘记。

清晨不算强烈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桌上，留下窗棱的阴影。高文轩小心地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酸涩的双眼，暂时结束了手头的工作。

突然响起的门铃声吸引了高文轩的注意力。抬头看看墙上的时锺，估计应该是送牛奶的小弟过来了。

高文轩本来没有喝牛奶的习惯，是云月看他身体太差，才自做主张替他订了每天一瓶的牛奶。

大概是等得不耐烦了，门铃被外面的人按得更急。高文轩忙叫著“来了来了”，三步并做两步跑过去开门。

没有心理准备的高文轩在看清门外的人後，眼睛蓦地睁大，一句话都没有就要把门关上。男人抢在那之前用身体阻挡了关门的势头，强行走进屋里。

高文轩脑中一片混乱，转身就逃，却被男人抓住胳膊，下一秒锺，整个身体都陷入男人紧紧的怀抱中。

“啊啊啊啊！”高文轩拼命挣扎，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一串无意义的喊叫。

他都决定要放弃了，为什麽这个男人又出现在自己面前，动摇他的决心？

“文轩……文轩……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文轩……求求你不要动，让我抱抱你……文轩……”

身体因碰触到彼此而产生欢愉的颤抖，两个人的心在这一刻有著同样的脆弱。一夜的疲倦吸走了高文轩最後一丝力气，在最初的挣扎後，他虚弱地靠在男人的胸膛上，无力地喘息。

“文轩……文轩……”韩靖尧一下下在高文轩的背上抚著，之前想好的道歉的话语在将青年抱入怀中後，一个字也说不出，只一遍遍叫著青年的名字，体会著失而复得的欣喜。

“放开我。”高文轩冷漠地要求。

“不！”

男人的双臂收得更紧，恨不得将青年融入自己的身体。

“为什麽还来找我？为什麽还来抱我？你明明……”高文轩不愿再撕开自己的伤口，咬住嘴唇咽下了後半句。

“文轩，再给我次机会好吗？我……我昨晚就知道你在哪里了，可没有马上来找你……我用了一夜的时间考虑了很多，最後还是来了这里……我想你，文轩……我真的好想你……”将头埋进青年的肩窝，韩靖尧喉咙涌上难抑的苦涩。

高文轩缓缓闭上双眼，放松了僵硬的肌肉：“算了吧，别勉强自己了。你比谁都清楚，我需要的不是你的想念。”

“我知道。是我让你失望了，对不起。”

“我不想听对不起。别说了行吗？我们还是分开吧，这样对我们都好。我没有信心留在心中有著另一个人的你身边……”

男人的道歉夺走了高文轩最後一点期待，他总是听不到自己最想听的那句话。

韩靖尧深吸一口气，松开了环抱著高文轩的双臂，握住他的肩膀，凝视著他的眼中一片真挚：“文轩，也许我现在说什麽都没用了，你大概听不进去，也不会相信我。但我希望你能答应我最後一个请求。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到那里之後你还是选择离开的话，我绝不强留。”

男人的眼中布满血丝，原本光鲜的外表如今只有憔悴，他看起来瘦了一些，连下巴上都是一片没刮干净的胡青。

面对这样的韩靖尧，高文轩发觉自己根本无法拒绝。

青年靠在椅背上熟睡的侧脸平静而美好，男人认为自己一生都不会看厌。

从市内开车到这里，花了差不多三个小时，青年上车後不久便熬不住睡了过去。怕将他惊醒，男人故意放慢车速，减少在崎岖的山道上的颠簸，

到了目的地，男人仍不忍将他叫醒，只坐在驾驶位上凝视青年的睡颜。

仿佛感应到男人视线中的热烈欲望，青年眼皮跳动几下，慢慢掀开眼帘。

“醒了？”韩靖尧轻声问著，伸手替青年拨开挡在他眼前的发丝。

“嗯。到了吗？”习惯了男人的照顾，高文轩并没躲开韩靖尧的手，重新坐正看向车窗外。

外面是一片银白色的世界。跟城市里不同，乡下没有人会去清理积雪，温度也比较低，下了几次雪後，几乎整个大地都被白雪所覆盖。

“这是哪？”高文轩茫然地回头，不知自己被带到了什麽地方。

“下车吧。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韩靖尧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

高文轩见韩靖尧已经到了车外，也跟著下了车，比城市里清新了许多的空气带走沈积在体内的浊气，同时驱走了身上的睡意。

韩靖尧走到高文轩身边，拉起他的手领著他向不远处的房子走去。高文轩徒劳地挣了几下，还是任由男人拉住自己。

这应该是一座小村子，人口不多，每家每户之间的距离却不近。韩靖尧的目标是那间後院连著山的房子，还没走到门口，一个微微有些驼背的老婆婆就迎了出来。

“小小，你回来啦，小小。”老婆婆边走边叫，脸上的皱纹被开心的笑挤到了一起，更显苍老。

“奶奶，我回来了。”韩靖尧用力地向老婆婆挥手，亲切地答应道，加快了脚步跟高文轩一起跑到老婆婆面前。

高文轩一头雾水地看著在韩靖尧身上摸索的老婆婆，搞不清她叫韩靖尧小小的原因。那分明是黄晓的乳名才对。

“奶奶，这是我的朋友，我带他一起来看你。”韩靖尧温柔地搀扶住老婆婆，把身边的人介绍给她。

“好，好，你的朋友也好。”老婆婆和善地对著高文轩笑著，不住点头。

高文轩被老婆婆的笑容感染，眼神不自觉地暖了许多，礼貌地打著招呼：“奶奶好。”

“外面很冷，我们进屋吧。”韩靖尧说著，松开高文轩，两手一起扶住老婆婆。

从屋子里又走出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一路小跑赶到三人面前：“韩先生，你过来啦。听说你要来，黄奶奶一直吵著要到外面等。天这麽冷，我就没让她留在屋子里。没想到黄奶奶趁我没注意就自己出来了，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奶奶的精神看起来很好。”韩靖尧把老婆婆交给保姆，又去拉高文轩的手。

这次高文轩没有反抗。

老婆婆一直笑著自言自语，高文轩看出来她已经不太明白事了，但那从心里透出的快乐是那麽直接。

韩靖尧的脚步慢了下来，稍微落在老婆婆和保姆的身後，靠近高文轩的耳边：“小小的奶奶已经不会认人的。在她眼里，每个人都是小小。”

“嗯……”高文轩点点头表示理解。男人灼热的气息喷在耳中，搅动起身体里沈寂许久的悸动，化做火焰一点点烧了起来，席卷全身。

迷恋地望著青年脸颊上的绯红，韩靖尧拼命忍住想抱住他亲吻的冲动，不愿因自己的孟浪吓跑了好不容易才肯暂时与他在一起的青年。

几个人进了屋後，黄奶奶连忙让韩靖尧和高文轩坐好，自己亲自把洗好的水果端过来给两人吃。

“来，小小，吃苹果。”黄奶奶挑了一个最大的苹果，递给高文轩。

“谢谢奶奶。”高文轩不好拂逆老人的意思，把苹果接了下来。

“小小，在外面工作要照顾好自己，别总不吃饭，你的胃呀从小就不好，奶奶担心你呀……”黄奶奶坐到韩靖尧身边，握住他的手一下下抚摩著，嘴里不停念叨那几句话。

“放心吧，奶奶，我都有好好吃饭的。”韩靖尧笑著说道，劝老人安心，“奶奶，你先休息吧，我带朋友出去转转。”

“小小，你又要走啦？还什麽时候回来呀？”黄奶奶依依不舍地握著韩靖尧的手不放，眼睛湿润了起来。

“我很快就回来，不会让奶奶等太久的。”韩靖尧替黄奶奶擦掉眼角的泪水，柔声说道。

吩咐保姆好好照料黄奶奶後，韩靖尧就带著高文轩走到屋外，黄奶奶追到门口，倚靠在门框上对两人喊著：“小小，照顾好自己，记得吃饭！”

“知道啦，奶奶！”韩靖尧大声回应著，向黄奶奶摇摇手臂。

黄奶奶的身影在两人身後变得越来越小，最终看不到了。

高文轩跟著韩靖尧踏著没膝的深雪爬上山坡。即使韩靖尧不说，高文轩也猜到他究竟想带自己去哪里。

平时不算远的距离在雪地中走起来困难了许多，高文轩有好几次差点跌倒，都是韩靖尧眼疾手快将他扶住，才使他免於在雪地上来个拓影留念。

後来韩靖尧干脆把他揽到身边，相互扶持著走完了剩下的路。

“到了。”

短短两个字却犹如天籁般动听，失去身边的依靠，高文轩累得想躺在雪地上不起来。

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三座青石墓碑，韩靖尧走上前去拨开墓碑上的积雪，露出上面的字。

高文轩最先看到的，仍是黄晓的名字，这个人的死亡也是第一次在他的头脑里形成了具体的印象。

“这里是小小一家三口长眠的地方。”韩靖尧站在黄晓的墓碑旁，轻轻抚摸著冰冷的墓碑，特别压低了声音，像是怕打扰了谁一样，“这里除了奶奶，就只有我知道。现在，又多了你。”

韩靖尧抬头对高文轩招招手，高文轩踯躅了一会儿才走过去。韩靖尧伸手环住他的肩膀，把他半抱在怀中，对著墓碑说道：“小小，他是文轩。文轩，他是小小。”

韩靖尧用简单的介绍将两个生死相隔的人联系在了一起。高文轩甚至产生了此刻黄晓正笑著站在自己眼前，大方地跟自己打招呼的幻觉。

他说：“你好，高文轩。”

“你好，黄晓。”高文轩自然地回应道。

环著自己肩膀的手臂难以察觉地颤抖了一下，他不知道这样普通的一句招呼对男人来说意味著什麽，又是在怎样感动著他。

高文轩靠在韩靖尧的胸膛上，将身体大半的重量交付给了他：“黄晓……是怎麽死的？”

“胃癌。”韩靖尧淡淡地说，“检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只活了三个月。”

从男人的淡然中嗅到深切的伤痛的味道，高文轩心头不由一紧：“是什麽时候的事？”

“十年前了。他才二十四岁。他的人生都还没开始呢。”韩靖尧的声音有些不稳，必须靠深呼吸来平复胸膛中因回忆而起的波澜。

“他知道你爱他吗？”高文轩问出令自己纠结许久的问题。

“知道。十几岁的时候就知道了。可他爱上的人不是我。”韩靖尧释然一笑，“我自作聪明地认为只要他幸福就好，所以什麽都没做就放手了……放他去爱上别人……结果却是这样……我愿意守护他一生，他却只给我最後三个月……”

原来，他们是同一种人。原来，他们都做过同样的事。爱上一个人，又眼看著他与别人相爱。

与韩靖尧相比，自己少了一份敢於表白的勇气，多了一份害怕失去友情的顾忌。如果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将自己的爱意传达给那个人知道，事情会不会有所不同呢？

所有的假设都没用了。因为时光不会倒流。

“为什麽带我来这儿？”对於男人的目的，高文轩还是不懂。

“我想让小小知道你。他是我第一个爱上的人，你是第二个。”

男人突如其来的告白扰乱了青年的思维能力。他瞬间忘记了呼吸，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男人看著青年惊愕的表情，坦白了自己的内心：“其实我是一个懦弱的人。我一直沈浸在小小离去所造成的痛苦中，忽略了眼前发生的一切。我以爱著小小为借口伤害了许多人，并且不愿承认这一点。可我偏偏遇到了你。文轩，你一点也不像小小，我过去交往的人都或多或少有一些跟小小相似的地方，可你完全没有。我当时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还以为就是像自己说的那样，偶尔换换胃口，时间一长，自然就腻了。可我错了，错得离谱。”

男人说著，自嘲地笑了一下：“我认为那是背叛。爱上你，就是对小小的背叛。你在我心里越来越重，重到超越我原本的爱情……我害怕了……怕自己忘了小小，也怕无法承受再一次失去的打击……文轩，我知道你在等我说那句话，那偏偏是我最说不出口的一句。这样的我，是不是根本没资格乞求你的原谅？”

“你想要我原谅你吗？”青年

男人将青年拥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的身体：“不，我想要的比那更多。那是你被我伤害後想要收回的东西。文轩，我可以再跟你要回来吗？你的爱，可以给我吗？”

“不行，不行！我不会被你骗的！”高文轩在男人的臂弯中用力地摇著头，试著拒绝心中的动摇，“我……赢不了……你对黄晓的爱太深太沈，我根本赢不了，他在你心里永远都占据了主要的位置，我会嫉妒。我不是那种很放得开的人，你别把我想得太好。我想忘掉荣廷重新开始，若你不能忘掉黄晓，我一定还会从你身边逃掉，就像我从荣廷身边逃掉一样。我比你更加懦弱而且卑微，你若爱我就必须给我全部，我不想与人分享我的爱情……我就是这麽自私的，我还做了许多不好的事……我想烧掉黄晓的照片，我真的很想把它烧掉……所以你问我的时候我才那麽说的……”

青年捂住面孔低声哭泣，诉说著隐藏在心底的那不可告人的罪恶。他为自己阴沈的内心感到羞耻，在无法原谅男人的同时也无法原谅自己。

“你再也不用烧了。它已经不见了。”

青年的身体在男人怀中微微一颤，似乎又想到了令自己心碎的那一幕，脸颊隐隐透著刺痛。

“我今天，是来跟小小说再见的。我知道不这麽做的话，就不能把你带回去。所以我希望你能亲眼看著我同过去告别，然後，你愿意给我的一个机会，跟我一起重新开始吗？”

男人拉开青年的手，捧起他的面孔，用嘴唇去吻掉他的眼泪。

要相信吗？要再次解除心灵的防御让他走进来吗？哪怕会再次受伤害？

答案早就在青年的心中，没有犹豫的必要。他等这一刻，已等得太久了。

青年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点头，接受了男人与他厮守一生的请求。

男人喜出望外，红著眼眶紧紧拥住青年，体内涌出喜悦的酸楚。他早就打定青年拒绝自己，也要继续纠缠下去的主意了。

目光飘过青色的墓碑，韩靖尧仿佛看到黄晓在无声的微笑。为他的解脱和沦陷。

“小小……再见了……”韩靖尧以听不到的声音与黄晓做最後的告别，那本就不存在的影子随著那声再见缓缓消散在韩靖尧的眼前。

“我们回去吧。”韩靖尧边亲吻著高文轩的耳朵边说。

“嗯。”高文轩把头靠在韩靖尧的颈边，眼角的余光同样落在那清冷的墓碑上。

再见，黄晓。还有，对不起，黄晓……

顺著两人来时踩出的脚印回到山脚下，韩靖尧因为安心而失去了支撑的力气，脚下踉跄了几步。

“靖尧，小心点。”高文轩拉过韩靖尧的胳膊环上自己的肩膀，免得他真的摔倒。

“老了，一夜没睡就不行了。”韩靖尧摇头苦笑。

他没有对高文轩说实话。从青年离开那天起，他就没有一夜能够安然入睡。在冰冻的山道上开车时高度集中的精神也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

两人依靠著彼此走到车边，韩靖尧要去驾驶位，却被高文轩阻止。

“你先睡一下吧，你看起来好累。”高文轩打开後坐的门，把韩靖尧推了进去。

韩靖尧没有坚持，而是拉著高文轩一起坐到车内。

“我想睡在你怀里。”

向青年撒著娇，男人少见地露出自己孩子气的一面。

青年叹了口气，靠车门上敞开怀抱，男人迫不及待地扑了过去，送上自己的唇舌。

那是一个他们两个同样怀念了很久的深吻，青年无法控制地回应著男人的索取，渴望得到更多的爱抚。

当男人的手探入青年的衣衫内去碰触他的乳头时，青年才发觉男人身上情欲的气氛已浓烈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韩靖尧躺在後坐上大口地喘息著，高文轩则趴在他怀里，身体随著他的呼吸上下起伏。

呼吸慢慢平复，韩靖尧像是想起了什麽，突然笑了出来。

“文轩，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也是在车里。”

“嗯……”高文轩模糊地应著，没有明确地回答。

“也许，我从那个时候就……”後半句卡在了嘴边，又被吞了回去。

有些话，还是留到以後再说吧。

韩靖尧默默想著，抬起高文轩的下巴在他的唇上轻吻一下。

高潮後的酥软渐渐退去，高文轩从韩靖尧胸膛上爬了起来，转身凑到车窗前，用手擦掉窗上的白雾，欣赏起落雪的美景。

韩靖尧也跟著起身，留恋地从後面环抱住他的腰，在他的肩膀上制造更多属於自己的痕迹。

在享受情事後的余韵中，高文轩突然叫出男人的名字：“靖尧。”

“什麽事？”男人稍稍松开怀抱，等著青年继续说下去。

“下次……一起来看奶奶吧。”青年看著窗外，低声说。

“文轩……”

“顺便也可以去看看黄晓。”青年回过头，嘴角勾出一弯新月。

凝望著青年如水般温柔的微笑，男人的喉咙满是苦涩，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从心灵最深处奔腾而出的情感汹涌著向青年倾泻而去。这分感情该如何定义呢？除了爱，男人再也找不到其他的答案了。－1/2爱情的邂逅．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