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请让我的诗篇做我的辨士,

替我把缠绵的衷曲默默倾诉,

它为爱情申诉,并乞求着赏赐,

多于对你絮絮不休的饶舌:

请学会去读缄默的爱的情书,

用眼睛来听取属于爱的妙术。

——莎士比亚十四行诗

“宁夜,你的信,又是那个神秘的仰慕者。”

宁夜接过来看了一眼,随手一扔,淡蓝色的卡片飘落在路边草地。

“无聊。”

第四张了,莫名其妙的卡片,莫名其妙的话,没有邮票,没有称呼,没有落款。

“喂,别扔啊。”

周明基冲过去小心地捡起来,啧啧赞叹:“漂亮的字,莎士比亚十四行诗,宁夜,你的仰慕者肯定是个才女。”

宁夜挑眉,嘴角一撇:“藏头藏尾,故作神秘,就算是才女也是惹人讨厌的类型。”

“唉——”

周明基叹气,真想大声疾呼老天爷不公平,怎么能有这样的人?功课手拿把攥,运动样样拿手,长相俊美得让人挪不开视线,就像现在,即使是不屑的表情也显得俊帅无比。

“回魂啊——”

姚远从后面架住他的胳膊:“小鸡,就算宁夜长得好看些,你也不能这样死盯着看啊。”

周明基涨红脸,用力挣扎:“不要叫我小基。”

姚远把他的手臂向后一扭,阴笑连连:“那要叫你什么,嗯?”

“啊——疼啊——放手——”

那两个人又开始了,姚远和墨非同年,打幼稚园就在一起,专会欺负老实的小基。

宁夜打了个哈欠,懒散地伸了伸腰,墨非盯着他的脸:“又熬夜打游戏了,几点睡的?”

“不知道。”宁夜摇头,突然喊:“小心——”

还是晚了,周明基好容易挣脱姚远,撒腿就跑,却在转弯处重重撞上一个人。

那人退后一步,站稳,周明基却仰面摔倒,手中的书本散落一地。还未等站起身,那人身边的人抢先开口:“你长眼睛干什么,怎么走路的。”

说话的人象出席重要场合一样西服革履,在古朴雅致的校园里显得不伦不类。

被撞的人一身水蓝色休闲装,身材挺拔,好像什么事也发生似的气定神闲。

姚远大步跑过去将周明基扶起来,冲着被撞的人不冷不热地打招呼:“好威风啊,温总裁。”

温宇企业的掌权者?商场上的传奇?闻名遐迩的年轻校董温惊寒?宁夜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墨非,墨非轻一点头。

温惊寒的目光掠过露出惊讶神情的宁夜,意味深长地一笑:“让姚二公子见笑了。”然后温和地看着周明基:“你没事吧?”

他本就相貌俊美,气质又高贵温雅,这一笑就如初冬的暖阳,周明基呆呆地看着他,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事,是我没——没看路。”

温惊寒点点头,径自向前走去。旁边的人神情一僵,快步跟了过去,远远的听他说:“对不起,温总,我刚才说的事……”

周明基犹自呆呆看着,姚远一敲他的脑袋:“还看,花痴啊你,这里这么多帅哥,你什么意思?”

周明基拍拍屁股上的土,嘟囔了一句:“帅哥?哼,就你那模样花痴也不看。”

“你说什么?”姚远手指捏得啪啪直响。

周明基大叫一声,抱头鼠窜,姚远轮着拳头奋起直追。

宁夜大笑:“这两个活宝。”

墨非好笑地摇头,俯身捡起掉落在地的书本,捡到淡蓝色的卡片时,顿了一下,突然问:“宁夜,你对温惊寒有什么看法?”

宁夜皱了皱眉,走了两步才扔出一句话:“少惹为妙。”

正午,太阳懒洋洋地挂在少云的碧蓝苍穹,没有一丝风,空气干燥而沉闷。

一身休闲装的身影利落地越过木制栏杆,进入景色优美的湖边绿地,却并非观景赏花,而是铺上报纸,打开买来的份饭,坐下来大快朵颐。

吃完饭,把残渣用报纸一卷,扔进不远处的垃圾箱,找了棵大树靠着闭目养神。

“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

宁夜猛地睁开眼,对上一双漂亮的眼,目光柔和,笑容温雅。

温惊寒!这人什么时候来的?一向警觉的他竟然没有丝毫察觉。偌大的学校,这样的人物,一天之内遇到两次,未免太巧了。

宁夜站起来,直视他的眼睛:“我讨厌故弄玄虚,你找我有什么目的?”

温惊寒年纪虽轻,却久涉商场,自问能做到面对任何目光都坦然自若,游刃有余。但是宁夜的目光清冽澄明,不掺一丝杂质的乌黑似乎能将人的吸进去,刻意制造的压力就如拳头击在柔软的棉絮上,无声无息地陷入,消散……

美丽的眼睛,令人沉迷的却不是它的美丽,就像它的主人,温惊寒对他越发激赏,原本优雅轻托着下颌的手突然抓住他的手。

宁夜一挣,吃惊地抬眼。他修习武艺多年,力气比一般人要大得多,对方竟然丝毫不受影响,手劲似轻还重,似乎隐含着擒拿的技巧。

“没有故弄玄虚,只是想接近自己喜欢的人,我喜欢你,宁夜。”

柔和的声音让初冬的萧瑟景致也染上融融春意,温热的气流从掌心传过来。

宁夜皱眉:“放手!”

“好。”

温惊寒点头,温柔的目光紧紧锁住宁夜的眼,优雅地执起他的手往唇边送去,行了一个郑重无比的吻手礼,宁夜的身体一下子绷紧。

温润的唇在他手上停顿了一下才放开,松开的瞬间,宁夜手腕一转,反抓住温惊寒的手,用力一掰,只听“卡”的一声轻响,手腕无力地垂下来。

“这是警告,不要自以为有钱有势,就能随便戏耍别人。”

“身手不错,”温惊寒托起受伤的手,微微蹙起眉:“宁夜,这间学校是温、阳两家开的,得罪我很不明智,若我计较起来,就算墨非和姚远有些势力,恐怕也帮不了你。”

“这是威胁吗?”宁夜冷笑,掏出手帕,用力擦着方才被吻过的地方。

“是实话,宁夜,不要意气用事。因为是从未有过的真心,我才不会和你计较,也不会逼迫你,只请你记住我今天的话。”

宁夜冷哼:“装模作样,令人生厌。”把手帕往地上一扔,大步离开。

温惊寒利落地将脱臼的手腕接好,微微苦笑:“我果然不适合深情的角色……”

小心翼翼地过了几天,眼看到了周末,什么事也没有,宁夜心里却愈发揣揣不安。

戏耍也好,别有用心也好,那个人都应该不是轻易退缩的人。

这爱冲动的脾气总也改不了,那天出手不轻,姓温的不晓得要如何报复回来?

正想得入神,突觉脑后生风,宁夜错步侧身,一个颗石子“咚”的一声落在湖中,力道惊人。

“小夜,你的身手还是那么好?”

宁夜回头看着那美艳绝伦的笑容,心中一热。

“你出手还是那么不知轻重,这颗石子若是打中,我非脑震荡不可。”

来人轻笑:“若能打着,怎配当我的师弟?”

宁夜哭笑不得:“美丽的师姐,我还以为你已经不认得我了。”

四年前师傅去世,说好从此姐弟二人相依为命,没多久发生变故,师姐离开,原来是回到国内,还换了身份。

上周她突然出现在面前,声称是学生会的宋艳雪,邀他加入学生会,一幅平日最不屑的文弱模样,若不是暗中作了个过去常用的手势,还真以为是容貌相似的另一个人。

“你的表现也很不错,果然是我聪明的弟弟。”

还能怎样?当然要配合她断然拒绝,不过,宁夜苦笑,墨非事后什么也没问,显然了如指掌。

“宋艳雪,这个名字一点都不适合你,馨姐。”

宁馨不置可否,只问:“小夜,这些年你好吗?”

“很好。”

宁馨沉默片刻:“对不起,当初将你留下,我却——”

“馨姐,你呢,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不认我?”

宁馨突然捧住他的脸:“好久没见,让我看看你,哈——我们小夜越来越漂亮了,不晓得要迷死多少人?”

乌黑的眼眸静默地看着她,宁馨的笑容维持不下去了,松开手,跺脚娇嗔:“讨厌,我有没有问过你什么?”

宁夜垂下眼:“我不会再问,可是,那天是怎么回事?是——温惊寒你邀我加入学生会的吗?”

原来他已经找过小夜了,宁馨怔了怔,苦笑:“温惊寒怎么会做这样的蠢事?”

那个人做事追求不落痕迹的完美,宁馨微微撇开眼:“是阳季栾。”

阳季栾?阳丰集团大少爷,学生会主席,却是学校实质上的管理者,就像那人说的,学校是温阳两家开的,也是个不能得罪的人啊。

此人虽然和墨非、姚远同年级,却跟他们素无瓜葛,阳丰集团和墨、姚两家也没有生意来往,怎么会找上他?

“我不认识他,”宁夜困惑:“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人就喜欢搞破坏,日后你遇到他,最好敬而远之。”

宁夜还未回答,就听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说:“好像有人说我的坏话?哦,原来是我们的美丽的校花和——宁夜对吧?”

第一次近距离看见宁夜的脸,阳季栾用口哨表达他的惊艳,摸摸下巴,探索的目光在两个人身上逡巡:“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宁馨回头瞪着阳季峦:“你怎么会在这里?”

宁夜冷冷打量面前的人,从长相这人算是很好了,只是一身痞气,说话也让人讨厌。

阳季峦迎着宁夜的目光,轻佻地眨眼,宁夜嫌恶地转开头。

阳季峦大笑,对着宁馨啧啧称奇:“我也奇怪,你怎么来了?惊寒出国洽商,就不管他的禁令了吗?”

原来他出国洽商去了,宁夜稍稍安心,大集团的总裁,理应如此。

“不过——”阳季峦看着宁夜如释重负的表情,有意拉长声音:“他刚刚回来,正在召集我们开会,宁夜,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先走了。”宁夜没有理他,冲宁馨一点头,径自离开。

刚走到教学楼前,就听同班的王立在楼上叫:“宁夜,快上来。”

宁夜应了一声,大步向楼梯冲去,跑到转弯角,一个白影突然从另一侧转出来。

宁夜匆忙之下,收不住脚步,只得快速向旁边一闪,从那人身侧擦了过去,那人惊呼一声,手里的书本掉到地上。

“对不起。”

宁夜赶忙帮她捡,都是原版的英文书,却有一本中文版的《莎士比亚十四行诗》。

宁夜一愣,周明基口中的神秘仰慕者?还是纯粹凑巧?抬起头,一个清丽秀美的女孩儿惊异地得看着他,接触到宁夜探寻的目光,她的脸微微发红,淡淡的粉色浮在白皙的面颊上,如雪白花瓣上的一抹嫣红,明丽动人。

她的容貌比不上宁馨美艳,却别有一股惹人怜爱的意味,宁夜脑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一句话:清水出芙蓉。

“不要紧,也怪我转弯的时候太急了。”

她的声音脆生生的,就像跳动的清泉。说着伸手接过书本,抿唇一笑,说不出的娇羞可人。

好一个娴静如水的女孩儿,真该让馨姐见识一下,看她还敢不敢自称淑女?想起当年宁馨天天对着镜子指天发誓要做淑女,可是一转眼就故态复萌,之后又会瞪着眼睛威胁:小夜,你什么也没看到对不对?想起以前的事,宁夜心情大好,笑容也愈发明朗。

“是我莽撞,没吓到你吧。”

“不……没有。”

“那就好。”

宁夜很少和女孩子打交道,尤其是这样娇柔羞怯的人,抬腿就走似乎不妥,可是又不知该说什么。

看着他为难的样子,女孩儿微笑:“我叫林月盈。”微一颔首,飘然而去。

温惊寒正在经历一生中最大的挫败,据他的观察,宁夜虽然不是热情的人,也算爽朗潇洒,很少排斥别人,遇事也从不逃避。可是对他的态度却将这些都颠覆了。

把办公地点搬到学校已经有两个月了,每每抛下堆积如山的事务,停留在他必经的地方,希望那漂亮的眸子能有一瞬间的停驻,却只有视而不见的冷漠。更别说那次之后,只要看到他的身影,那带着三分骄傲七分潇洒的明朗笑容,就变成纯粹的冷淡和戒备,往往目光一对,转身就走。

可是——傻孩子,难道不知道有一种人是越挫越勇的?

时间到,温惊寒关了电脑走到窗前。片刻之后,修长的身影从楼下走过。

已是冬天,他穿得也未免太单薄了,和秋天时一样的浅米色休闲毛衫,连一件风衣都没加,却不见丝毫瑟缩。一阵风吹过来,他张开手臂利落的弹跳两下,随着黑发飞舞,青春活力从周身迸发出,眩目得让人不能逼视。

温惊寒莞尔,想着是不是下去打个招呼,宁夜表情突变的模样,也一样迷人,还未移动身体,突然蹙起眉。

一大早连阳光都没有,还刮这么猛的风,看来要变天,有些冷,宁夜简单活动了几下,加快脚步。

“宁夜。”

略带羞涩的声音从侧面传来,宁夜转头:“林——月盈。”

“刚才就看到你,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

她穿了一见浅黄色的长风衣,草绿色的围巾点缀清爽,就像娇柔的月见草,亭亭玉立,巧笑嫣然。

“当然记得。”宁夜礼貌地点头微笑:“我的眼睛虽然不好,记性可不错。”

“你近视吗?”

“有一点。”宁夜看林月盈惊讶的表情,有些好笑地摸摸头:“很奇怪吗?”

“不是,只是没见过你戴眼镜,而且你那么爱运动。”

林月盈解释了两句,想象潇洒帅气的宁夜戴上眼镜的样子,忍俊不禁:“不过——是有点奇怪。”

宁夜也笑了,这个女孩儿含蓄而不扭捏,娇柔而不做作,对这样的人不该心存猜忌。

“可以写几个字给我吗?”

林月盈不解地看了看他,撕下一张便签,随手写:“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她的字体娟秀工整,而卡片上的字笔画圆转,笔意却极为张狂。宁夜讨厌故弄玄虚,明了这件事,对她的好感顿时上升。

“我的字很难看吧?”

“很好看,比我写得好看多了,只是——”宁夜尴尬地笑笑:“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当年一直住在华人区,他中国话说得很好,却从未接触过古文。回国后不得不学,也是勉为其难,以至于现在一看到古文就头痛万分。

林月盈怔了一下,掩唇而笑:“没关系,我随便写的,是李商隐的两句诗,意思是——”

宁夜赶忙摆手:“别——不用解说,我对古诗感冒。”

“那你喜欢什么?西方文学?”

宁夜摇头:“事实上,我什么文学也不喜欢,武侠小说倒是看过不少。”

林月盈看着他,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我要去上课了,再见。”

宁夜逃也似的飞奔而去,他是随性的人,不愿谈下去,抬腿就走,也不管别人的想法。

林月盈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楼下的身影已经消失很久,温惊寒仍然伫立窗前。

同样浅色的衣着,一个爽朗潇洒,一个娇柔轻盈,虽然气质迥异,站在一起,却分外赏心悦目。温惊寒蹙眉,好一对天作之合。

“嘭——”房门被猛力推开,温惊寒回头,面容恢复了平日的温雅淡然。

阳季峦重重坐进宽大的沙发,困倦地打着哈欠。

温惊寒含笑摇头:“昨天又到哪儿狂欢了?阳大少爷。”

阳季峦将一张磁盘扔过来:“看看这个就知道了,我可是牺牲了吊美女的时间,忙了好一阵子,外加昨天一天一夜才弄到手。没想到那个墨非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还挺难对付。”

“墨非?”温惊寒看着手中的磁盘沉吟:“你去调查宁夜?”

“是啊,”阳季峦又打了个哈欠:“但是他的来历任何地方都查不出来,我侵入墨家主电脑,也只查到近两三年的情况,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温惊寒皱眉:“我记得曾经叫你不要插手。”

“就当我多管闲事好了,”阳季峦有些困惑:“不查明底细就去接近一个人,这实在不象一贯的你,尤其是墨家那样复杂的背景,我猜他和墨非的关系不寻常。”

“你不懂。”

温惊寒微笑,将磁盘一掰,摘出盘芯,放进碎纸机。

“用自己的眼睛慢慢发掘,苦的、辣的,酸的、甜的,每种滋味都一一品尝,细细回味,一定很有意思,我怎么会忽略这么有趣的过程?”

阳季峦大笑:“我刚刚发现,你有当情圣的资质。不过我怎么听着是你要把他戏耍够了才吃下肚。”

温惊寒加深笑容:“你既然要管闲事,就替我去做一件事吧。”

快下课时突然下起雨,夹杂着细小冰碴的雨丝伴着冷风,打在人脸上,有些刺痛。昨天还很暖和,没想到一下子就这么冷了,宁夜看着身上的衣服犯愁。

姚远早早就逃课去约会了,那个重色轻友的家伙不可能指得上。墨非也不知在忙什么,最近神出鬼没的。

“宁夜,今天住在这里算了,哪个寝室还挤不下你一个人?”

“我回去还有事。”宁夜冲好心的同学摆摆手。

“一开始就不肯办住宿,现在这种天气也要赶回去,不是金屋藏娇吧?”

“宁夜的女朋友肯定美若天仙,有时间让我们见识见识怎么样?”

“我倒觉得是别人金屋藏娇,藏的是我们美貌的宁夜。”

“你小子欠揍。”

宁夜作势要踢,那几个人大笑着跑开,宁夜看看天,拉紧衣服,向校门口跑去。该死,学校干嘛这么大。

跑到校门口才发现运气不是一般的差,一辆TAXI都没有,宁夜咬咬牙,大步走出校门。

走出不到百米,一辆宝蓝色的轿车驶到他身边,车门打开。

“上车,我送你回去。”

宁夜转头看了一眼,一言不发地继续往前走。

汽车缓缓跟上来,温和的声音带着笑意:“这么怕我?”

宁夜冷笑,将湿发向后一甩,修长的脖颈挺直如骄傲的天鹅,双唇抿成讥诮的弧度。

不可思议,明明浑身湿透,冷得发抖,竟然还是那么潇洒帅气。狼狈中的高傲,就如泥污里生出的白莲,让人想攀折下来珍藏。可惜现在不是欣赏的时候,否则他会得肺炎,温惊寒惋惜地跳下车,伸手去拉他的手臂。

宁夜一闪,抬腿反踢,动作干脆利索。

好身手,可惜现在也不是较量的时候,温惊寒侧身闪过,左腕一抬,一支细针从手表中射出,宁夜只觉右臂轻微刺痛,眼前一黑,向后倒去,正落在准备好的臂弯。

豪富之家的子弟,自幼就面临被绑架的威胁,何况生意场上难免得罪人,虽然请了保镖,自身功夫也不错,但是温惊寒一贯谨慎,专门找人设计了一些不易察觉的防身之物。他为人警觉,做事严谨,多年来并未用到过,没想到今日竟然是用来对付宁夜。

接触到他又湿又凉的身体,温惊寒皱眉,冬天还敢淋雨,太逞强了。放弃带他回家的念头,驱车返回校园深处的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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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惊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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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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