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唉,回天乏术了!”叶若美幸灾乐祸着。
“是啊,看来是病人膏肓了。”连梦梦也加入讨论行列。
“你们俩是成语接龙是不是,没看到而美伤心成那样,你们还不帮我!”
夏子骞怎么也劝不停伤心的而美,当她听到他和梦梦曾有过一夜风流后,先是大哭,接着小哭,现在则是呆呆地傻哭。
“自作孽的事,凡人一向帮不了,恕我难以协助。”若美投以一记默哀的眼神。
“你别看我,我更没立场可言。”梦梦懊悔极了,生平第一次的一夜情,竟好死不死再度重逢,造孽啊!
这男人谁没过去,正当他想洗心革面,不再过问红粉俗世时,却又偏偏冒出一些小插曲,唉……“没转弯余地?”他对着传声筒叶若差问道。
若美低声地与而美咬耳朵,回来后给他一个肯定的摇头。
“再给一次机会。”他伸出食指,试图力挽狂澜。
若美再贴到而美身边,叽叽喳喳咬着耳朵。
两分钟后,头摇得更厉害。
“是不是我们之间……真的完了?”夏子骞说得有气无力,如消气的皮球。
若美又把嘴凑到而美耳朵,这回她很快就回来了!
点头如捣蒜。
像是三审定认,判定了死刑。
“谢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我回阿姨家去了,但愿将来真有个幸福的女人,有缘能穿到这里的婚纱。”她含着泪说。
其实日子相处久了,说没感情都是骗人,摒除子骞的风流不谈,老实说,他不但对她百般呵护,还让她享受到从未有过的窝心。
“该死!”他不停咒骂自己,老天爷是公平的,谁教他之前纪录不良。
“也许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我要一份安全感,但从你身上……我实在找不到。”
这话像把武士刀,直接从他腹间切过去,让他半点喘息的机会也没。
被她这么一说,眼角不知不觉溢出清泪,在还没被人发觉之前,他迅速用手抹了去,但还是被若美给不小心看到。
英雄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时。
看他心碎肠断的模样,想必这回是认真的了。再怎么说他也是老姐那边的好伙伴,不帮帮他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而美,我想这件事……”
“你别再说了,我不想再谈感情。”当着大家的面,她拒绝若美的好意。
柴若湿了,怎么也烧不起来;心若死了,怎么也跳不起来。
而美擦了擦泪,深吸一口气,在经过子骞的面前时,还不忘回头看他一眼。
这一眼看得她更加难过,濡湿的眼眶又蓄满泪水。
她明白自己也舍不得他。
但就是接受不了啊!
明明爱一个男人,却不能接纳他,爱情为何这么矛盾呢?
“我送她出去,你在这先坐会。”纵使他曾风光过,如今也成了灰头土脸的失落客,若美自当不再苛责。
他没回应,没有灵魂的躯体,犹如行尸走肉。
而美的脚步声渐渐远离,她的短跟鞋常常拖着地,下回不知何年何月,他才能再听到她短跟鞋拖地的声音了!
她还想吃宜兰的小吃吗?
他愿意再跑一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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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光束射进幽蓝的瞳眸内,再慢慢远离。
“汤医生,子骞他没事吧!”杜可黛忧心问道。
汤医生收起小手电筒,面色凝重说道:“可大可小,可严重可轻微。”
“别打哑谜,请汤医生明说吧!”身为哥哥的之骞,自有照顾弟弟的义务。
“还不了解吗?解铃还需系铃人,心病还需心药医。”经典名言,相信一这对博士夫妇听得懂才是。
“该不会还在想着女人吧?”迟钝的之骞,当然想不到事情的精要。
“一半一半。”女人的心思镇密,比男人想得透彻。“是梅而美。”
“那天他带回来的那个女孩子?”之骞有点震惊,为女人痴迷向来不是子骞的本性。
杜可黛点了点头。
“像你当初追我一样,失魂落魄的表情也雷同。”同是双胞胎,她很容易从子骞脸上看到当年的之骞。
“你是说他……懂得爱了?”如果是的话,可能是基因突变。
“你早开窍,他晚开窍,你们兄弟俩真不像双胞胎!”天底下总算有女人能让子骞如痴如醉,想驶进港口休息了。
“但一旦开了窍,就会死守着伴侣,永生永世永不离。”双胞胎都是一样的,他以身作则。
这话听在杜可黛耳里,暖暖的洋流流过心窝,她眼光好,选了哥哥。
不过现在弟弟已收心,只是他的佳人不在身旁,要医好他……
很难。
“这样吧,你们先到外头去拿药,我去看一下隔壁的病人,等会再进来与他做个谘商,试着与他聊聊看。”心理医生是病人的避风港,他得在码弄个温馨的酒馆,与对方促膝长谈。
夫妻俩像慈母般亲吻子骞的额际,这才依依不舍离去。
汤医生在两人前脚踏出去后,后脚也跟着去处理预约的病人。
此时,独坐在幽室的子骞,眼珠子突然一转,焦点凝聚在汤医生办公上的一份报纸。
他拿起报纸,眼珠子逐渐呈倍数放大,一个个铅版字印入他的眼帘,字串连成一件事实——江美音和而美,一起被人给绑架掳走。
绑架?掳走?
强烈的字汇撞进他的脑波,在在提醒着他——
他不该再消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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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医院后的子骞,第一时间直奔甜蜜蜜宾馆。
六神无主的李树根见子骞前来,活似见到正义的关老爷,忙上前去喊冤哭诉。
“夏先生,你怎么现在才来啊,而美和我老婆都被绑走一天,现在音讯全无,我都快不想活了!”李树根哭得像是死了亲爹,凄惨程度犹胜英台哭坟。
已经过了一天,该死,若非看了汤医生桌上的报纸,现在他大概还在自怨自艾当中。
“知不知道是谁干的?”若被他知道,他会将对方五马分尸。
李树根长声一叹,要这么快就有线索,他还需愁眉苦脸吗?
“警方也没任何斩获,至今仍未接到歹徒的电话,真不知道那些歹徒为啥会挑中我这家穷旅社!”从外观看,也不过是间普通的旅馆,比他有钱的比比皆是,实在是搞不懂那班人图的是什么。夏子骞沉静半晌,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紧接一问:“你们最近有没有跟谁结怨,像是!被恐吓勒索之类的。”
李树根搔搔后脑,努力回想这一阵子……
“有了,是阿昆仔!”他是这地方的管区,不过却是白道中的黑道,会不定时跟他们要保护费。
“这个人跟你们有什么过节?”他仔细聆听每个可能的线索。
李树根一五一十将他们没按时交保护费的事,说给子骞听。
尤其是有回当他来收时,碰巧遇见而美,正义感十足的而美,当然不肯就范,还当场教训这吃人不吐骨的警界败类,扬言要是他敢再这样胆大妄为,一定会去向市议员告他一状,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这下当然引起阿昆仔不悦,有鬼见愁外号的他,怀恨在心是必然的,不过会不会是他心有不甘,将而美及她阿姨一起掳走,这还有待商榷。
“阿昆仔?”这个外号好像有点熟悉。“你知道他的全名吗?”
“他叫赵子昆,有个恐怖的外号叫鬼见愁,听说他父亲是亲义盟的明血主,连局长都要让他三分。”说起这号人物,李树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赵子昆……赵子昆……”一个模糊的印象慢慢由远而近,子骞专注地将这名字反复念着,最后他眼神一亮,大声喊道:“王八蛋,原来就是你!”
李树根魂魄一跳,颤巍巍问道:“你……认识他?”
夏子骞朝桌面一拍,沿路不停骂着混蛋混蛋走了出去,李树根越看越迷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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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县乌来的偏远山区,雨如牛毛般下得诡异。
一栋废弃的旧四合院内,两名女子背贴背相依,四周环绕着七八个大汉。
“我……我警告你们,我……我可是很保守的,你们要……要是敢碰我,我……我就咬舌头给你们看!”江美音一双眼在七八个大汉脸上来回,这几个家伙看来孔武有力,身强体壮,比起她那瘦排骨老公可是强上许多了。
“那我就碰你一下,你要能咬舌头死,也省得我们花力气拿刀杀你。”满脸横肉的赵子昆,轻轻用脚拨了江美音,还戏谑地贼笑两声。
“你……你这哪是碰我,我的意思是说……你有种就把我的衣服撕开,然后狠狠羞辱我,还有……如果你们敢动我外甥女的念头,就……就先过我这关,我绝不会让你们这班恶贼欺负她的。”说得多义正辞言,一名伟大的阿姨要为外甥女捐出节操,此情日月可鉴,山河同悲。
数名大汉听了江美音的慷慨之词,只是懒懒地打了几个呵欠,打牌的打牌,抽烟的抽烟,没人理她。
看到此一情景,更让江美音有种下不了台阶的羞愤。
她气得咆哮大喊:“有种就一起上啊,老娘什么风风雨雨没见过,凭你们这几个小鬼头,还不够老娘塞牙缝呢!”
一旁的而美实在看不过去,低低回头在她耳边说道:“阿姨,你就别说了,人家只要财,不要色。”这些人要想劫色的话,她们俩早就体无完肤,哪还能平安无事坐在这。
“你那死鬼姨丈的钱都在我这,他们跟你姨丈能要到什么钱,所有的房契、地约、股票、珠宝全都是我在管,达现金、外币、黄金……”
“阿姨,别说了,快住嘴啊!”而美发现所有大汉全竖起耳,专心的程度好像在听一堂出名的教授讲课。
“嘿嘿嘿,我就说嘛,凭我得到的可靠消息,哪会搞错呢?”赵子昆一手把玩着黑星手枪,一边贼贼地笑看这对笨姨甥。
“不不不,我说错了,那都是七八年前的事了,现在的我们穷得一贫如洗,三餐都出问题了,哪还有多余的钱给你!”江美音赶紧转个话题,但手上豆大的钻戒闪闪发光,这点倒引起赵子昆的注意。“不错嘛,三餐都出问题了,竟还有个宝贝戴在身上……”赵子昆粗鲁地抓起江美音的手,嘴里还不停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你……你看错了,这是夜市买的假货,一颗才两百五,你要的话,改天我送你十个,你爱怎么戴就怎么戴,你看好不好?”心疼喔,这足足有三克拉的天然南非钻,要他真把它给拿走,她可会哭上三天三夜。
“用不着了,我就先拿你这一颗,改天你想买再自己去买了。”赵子昆作势要拔掉江美音手上的钻戒,却被而美给严声臭骂。
“你还算是男人吗?只会欺负女孩子,亏你还是人民保母,我看你连当个路边流浪狗都不如。”积怨已久的怒火终于如火山般爆发出来,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骂个痛快。
“而美,你……”江美音急得嘴唇泛白。
要命了,这死丫头在这节骨眼上,还装什么巾帼英雄,万一真将他们这群彪形大汉激怒了,牺牲色相事小,真要拿光了她一生的积蓄,那她铁定上吊见祖先去。
“呵呵,看不出你个头小小,中气还挺够的嘛,这脸蛋看来是细皮嫩肉,身材嘛……也小有看头,嘿嘿……”赵子昆一脸急猴色相,一条舌不停在嘴里窜进窜出。
其他几名兄弟见状,也纷纷走上前来。
“喂,你们想干什么,如果你们想干什么,就冲着我来好了,我身为她的阿姨,有什么苦就由我来替她担,你们将所有的不满,全都发泄在我身上吧!”江美音踉跄爬起,挺起胸脯直朝赵子昆而去。“闪开,老子对老女人没什么兴趣。”一掌将她推开,要他啃这根老树藤,恐怕他还得先去磨牙呢!
“我说这位帅哥啊,我们旅馆不赚钱已经有好几个月了,你当我们的管区,应该也知道,这经济真的是不景气啊……”江美音跪在赵子昆面前,披头散发地活似一个糟老太婆。
赵子昆抓起江美音的下巴,邪恶的眼神流连在那惊恐的脸上。
“你敢说你们没赚到什么钱,前一阵子听说一个大客户包下了你们的总统套房,一个晚上就让你们净赚了五十万,不是吗?”
“这……”江美音当场吓哑了,这事他们保密地密不透风,怎会流进这家伙的耳里。“你……你可能弄错了,一定是同行的乱放消息,你千万别相信啊,这根本就是没有的事嘛!”
赵子昆却把眼光看向而美。“那照你这么说,你外甥女就是你口中所谓的同行罗?”
“而美?”江美音不解地看着而美,是她?她……她是内奸?
“阿姨,这……这我可以解释的,那时我只是希望管区的能来吓吓你们,好让你们可以安安分分做着正当的工作,谁知道却碰到他这个大恶魔,明着告诉我说要好好约束你们,辅导你们,可背地里却变相地敲诈勒索,这都是我始料未及的啊……”而美不停解释。
“闭嘴!你这没良心的死丫头,你从南部上来,我还答应你妈妈好好照顾你,这些事阿姨难道没做到吗?你竟然吃里扒外,叫警察来断阿姨的后路,你呀,你这没人性的东西,亏阿姨白疼你了!”江美音听不下而美的解释,连珠炮似的骂个不停。
“不是的,阿姨,你听我解释嘛……”而美急得气血冲脑,她本无此意,被赵子昆这样一挑拨,不描黑都难了。
“我不想听,你……你太伤阿姨的心了!”江美音哭得是满脸鼻涕眼泪,没想到落到这种下场,全是因为自己生了个老鼠咬布袋啊!
“好了,你们要吵以后有机会可以慢慢吵,到那时年你们要上天堂吵,还是下地狱吵,都不磁我的事。我说这李太太啊,你这何密功夫也真是做到家了,连在瑞士银行偷偷存了两百万美金,你老公一点都不知情,高招,高招啊!”
亮晃晃的蓝波刀不停在江美音的两边颊面,刮来刮去。
怪不得他要找她们下手,这是只大肥羊,想不宰来吃都不行。
“你……你这又是听谁说的,天地良心啊,我一个平凡的中年女人,哪来那么多钱,而美,是不是又是你在乱讲话?”江美音急得直跳脚。
这事连她死鬼老公都不知道,怎还会让这鬼见愁探听出来!
“阿姨,你这么私密的事,我怎么可能会知道!”而美急忙澄清,一件事已搞得快跟阿姨绝裂,绝不能再雪上加霜,那她就算跪在她面前三天三夜,也于事无补。
江美音冷静想了想,没错,这种事她根本就不会跟而美提起,想来想去,她还是想不出这赵子昆从哪得知这消息的。
“要怪就怪你老鼠养得太多,咬你出来的绝对不只一只。”赵子昆打了个哑谜,这下更让两人陷入五里雾中,更加雾煞煞了。
“难不成……还有别的内奸?”江美音傻眼了,她怎老是养这种赔钱损货的恶鬼!
“不会吧,那些员工不都跟了你们好几年了?”而美越想越毛,想到平常这些和蔼可亲的老同事,竟也会做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
“谁叫时机太差,只要一有甜头,每个人早把恩情抛得一干二净,所以我告诉你,快把你那两百万美金给我乖乖交出来,要不然……我会把你的小指头给放在一个很精美漂亮的小盒子里,然后寄给你那亲爱的老公看!”
赵子昆抓起江美音的手把玩着,刀锋还磨在她的小指上,吓得江美音整个人顿时晕死过去。
“阿姨,阿姨……”而美大声叫嚷。
无奈江美音宁可晕死,也不愿把这些好不容易炒股票、放高利贷的钱给吐出。
赵子昆看到江美音装死的模样,了解这早是意料中的事,他来到而美身边。
他摸着她那粉嫩的小脸,邪邪地笑说;“我给你一天的时间,你好好劝你阿姨,要不然……你将会听到报纸发出一条头版消息,那就是甜蜜蜜宾馆无端电线走火,然后所有人都葬身火窟,到时候这些人可是用金钱都换不回来的。”
“你千万不能这么做,那里头可有好几十条人命啊!”她不敢想象,怎会有人无情无义到这程度。
“那就要看你怎样说服你阿姨,所谓破财消灾的道理你该懂吧?”
赵子昆简单地把话交代完毕,便带着六七名大汉离去,只留两个小弟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