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当耶律炀与萧真爱走出树林时,所有参与狩猎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莫夫人,没受到惊吓吧!”

问候声此起彼落,每个人都上前表示关心。

真爱望向站在远处的莫希砚,一颗心陡然往下坠落。

为什么只有他不闻不问?她多希望在他的怀抱中得到安慰啊!可是他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一动也不动。

真爱失望的低下头,眼眶涌上泪水,她需要他的宠溺呀!

庭雨!

她抬眼,看见单庭雨安然无恙的站在希砚身边,于是调整情绪,缓缓走向莫希砚和单庭雨。

真爱打消了在希砚身上得到温情的念头,她看着单庭雨关心的问:“庭雨,真高兴你平安无事。”

她接着用满含温柔的语调说:“下次别一个人跑进林子里,迷路的感觉好可怕,若不是怕你发生不测,也不会让大家因为等我而耽搁回家的时间。”

“别扯到我身上,是你白己想去树林幽会吧!”单庭雨傲慢的抬高下巴。

“庭雨,你太多嘴。”莫希砚出声斥喝。难道他刚才说的话,她一句也记不住?

“希砚哥哥,你凶我。”

单庭雨瞠大眼睛不愿相信,以往疼爱她的希砚哥哥,居然责备她,而且还是为了别的女人。

“我不理你了啦。”生气的抛下话,她转身奔向等在一旁的马车。

“你也上马车去。”莫希砚看着真爱的眼神透着不容违抗的威严。

真爱顿时觉得他与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她始终摸不透他的心思,难道希砚真是个冷酷无情的人?

夜幕中,一行人启程回行,但莫希砚与真爱两人的内心却各有着因误会而起的心伤。

真爱浸泡在撒满花瓣的澡桶里,芬芳的香气随着水气,弥漫在整个内室。

轻轻呼出一口气,真爱唇畔堆起满足的笑意,纤手随意拨弄着水,看着花瓣随着水流而旋转、舞动。

忽地,门被一把推开,真爱立即警觉倾听。

接着,门又被轻轻合上,她尚来不及分辨这是属于谁的脚步声,帘幕便让人给掀开了。

真爱惊讶地以双手护住胸前。

“在我面前,何必忸怩作态?”莫希砚冷冷的说。

他大步走向真爱面前,一把扯起她,水花溅了出来,真爱玲珑有致的身材曲线霎时呈现在他眼前。

“你要做什么……”真爱羞窘极了。一直冷落自己的希砚怎么会突然来她的住处,而且还不避讳……

嗯,他们是夫妻,不能用避讳这两个字……真爱此时脑子已乱成一团了。

“你说呢?你不知道身为妻子该尽什么义务吗?”莫希砚拉着真爱走出帘幕,直接将她丢在床榻上。

“不……”

希砚冷情的对待,让她有些惊骇。

洞房之夜要做什么,她虽有些模糊,却也明白,而他……不是应该温柔多情的对待吗?

“你说不?我有给你选择的权利吗?”莫希砚俊逸的脸庞冷冷地逼近她。“还是你的心里有别人,要为他守身?哼!偏偏我不让你如愿!”

“没有,请别扭曲我的意思。”真爱朝床榻仅有的空间挪了一下。“我只是希望你尊重我一下。”

“尊重?你又如何尊重我这个做丈夫的?”

他冷然而笑,温热的气息吹拂到真爱脸上,一股危险的氛围,倏然笼罩在真爱四周。

“我有做什么不尊重你的事吗?我谨守对你的约定,和你保持距离,不干涉、不打扰,也从来没有做出任何过分的事。”

“你的保持距离是另有目的吧!是不是想借此借口,找情人才能方便些?”莫希砚将傍晚闷着没有发作的怒气一古脑儿地宣泄而出。“在我眼里,你连军妓都不如,若想要人尊重,先得自重。”

真爱震惊地指着口。她不敢相信,这个她爱恋的男人,竟如此看轻她。

眼看泪水就要涌出,她仍是用力咬着唇,硬把泪水吞了。

“为何用如此轻蔑的言词说我?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这么说我,我不接受。”

不想因为软弱的性子而遭致更深的误解,这次真爱选择勇敢说出心中的不平。

“随你。”莫希砚脱去身上衣物,冷眼瞪着畏缩的真爱。“你伪装的功夫做得很好,我无法拆穿你的假面具。”

这个三年前便令他心荡神驰的女人,如今却顶着莫希砚妻子的头衔,与男人在树林里私会!

即使三年之后,他不想要这个婚姻,也不表示他可以容忍妻子的红杏出墙,毕竟,她现在还是莫家的媳妇!

然而,当初他不愿以不完美的容貌和她结合,却未曾想过萧真爱是否也心甘情愿…

也许两人劳燕分飞之后,她才能找到真正的幸福……

不!

一想到她将投入耶律炀的怀抱,他便痛彻心扉。

她是他的!至少她现在是!

想占有她的念头,此刻正如惊涛骇浪般地排山倒海而来。

他知道,这辈子不论她爱不爱他,他都无法放开她。

他不会休了她!莫希砚在今晚下了新决定。

他会要她知道,她永远都无法离开他!

“啊——”

莫希视一记穿刺,让真爱真正成为了他的女人。

因为疼痛,真爱使出全力推拒着莫希砚,却仍无法脱身。

莫希砚强忍着炽热的欲望,定在她身上,唇际挂上一道邪恶而嘲讽的笑容。

“只要你把伺候别人那一套,好好表现在我身上,或许我可以对你温柔一点。”

他说什么!?真爱备觉羞辱,于是更加不配合地扭动娇躯。

然而对人事依然懵懂的她,不晓得此举只会让他更加亢奋而已。

“原来那个男人喜欢你欲拒还迎的样子……”低嘎出声,莫希砚猛地抓住她,封住她欲启的朱唇。

侧过脸,真爱让希砚的唇从她脸颊滑过。

她一再的拒绝,让莫希砚怒火高升。

他双臂即刻钳住她的双手,不让她有机会动弹,然后再次俯低身,用他满含怒意的舌,汲取她的甜蜜,身下也开始了猛烈的律动。

知道再多的反抗,只会换来更大的伤害,于是真爱放弃了挣扎,木然的望向压在她身上的丈夫———这个让她突觉陌生的男人。

身下人儿不再抵抗,莫希砚有些惊讶,他好奇地看向她空洞的表情,心中突地一阵抽痛,眼神竟不由自主地释放出了柔情。

这事并不在他预期之内,如今却在这种情况下发生,虽然他对妻子的不忠极度愤怒,但却无法支配自己心理上的渴望,以及生理上的需求。

他迷恋的审视真爱美丽的胴体,她却回避了他的视线,只是毫无感情的承受着希砚的律动。

终于,欲望的顶点来临,极致的喜悦便如耀眼的火花,迸落了。

他坐起身,目光不经意一瞥,却让床褥上的斑斑殷红给震慑住了!

“你是……处子!?”

难道耶律炀和她之间……并非他想象的那样不堪?他们并未发生过肌肤之亲?

显然的,真爱口口声声要的尊重,耶律炀全都做到了,而他竟然……

真爱安静的穿回衣裳,强忍泛眶的泪水。

“我可以休息了吗?”语毕,无视于莫希砚的存在,她径自朝床的内侧蜷缩而去。

看见她蜷缩而眠,莫希砚心中突涌起满怀的歉意与怜惜。

他坐在床沿,抚着她散下的长发,深深叹了一口气后,悄然走出属于她的天地。

知道希砚已经走远,真爱的泪水才潸然而下,隐忍已久的委屈情绪,终于倾巢而出……

那夜之后,莫希砚就未曾再跨入梅园。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希望真爱会主动找他,这样,他才愿相信,她对这桩婚姻是出于自愿,而不是勉强的。

另一方面,他更想利用这种作法,表示自己对她的尊重,像耶律炀那般的尊重。

该死!他讨厌和耶律炀比较,莫希砚从来就不需要和人比较,怛真爱却让他有了这种心绪。

将军府的花园里,莫希砚比以往更常出现这里,原因无他,纯粹是想看看真爱而已。

然而真爱却从那夜起,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远,总是一副避之惟恐不及的模样。

她并非真的怕他,而是他伤人的轻蔑话语,今她太心痛。

于是,即使无意间与他在花园间偶遇,她总是不与他交谈半句,便擦身而过;虽然他眼中那不明的情绪令她心悸,然而,她最后还是会迅速调开目光,装作若无其事一般的走开。

明明爱她,却要装作不在乎;明明是自己的妻子,却要形同陌路……莫希视每每见到真爱如此的绝情,心口便是一阵莫名的揪痛。

等真爱自愿来找他,会不会太迟了?她心里不正喜欢着别人吗?那么她会主动来找他吗?

镇日萦绕在他脑海的倩影,让莫希砚越来越没耐性!

她是他的!他要她的人,更要她的心!

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赢得她的心呢?

灵机一动——

现下,不正好有个绝妙机会?

嗯,等事情确定了,就这么办!

黄昏,莫希砚行经前庭花园时,听见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他禁不住好奇,走了过去。

那是坐在凉亭里,赏花女眷们传出的嬉闹声,莫希砚倾耳细听,想分辨真爱的声音是否也在其中。

听了仔细后才知道,原来大伙正为单庭雨扑蝶差点扑进了莲花池的窘状,而掩笑不已。

“庭雨,有没有怎么样?”真爱趋前擦拭单庭雨脸上的汗水。

“都叫你别玩了,还不听劝。”莫蓉蓉从凉亭步下,边走边责怪。

“不用你假好心啦。”单庭雨拨下真爱的手。

出了大糗,一股气没处发的单庭雨,正好找到出气口。

“我来好了。”莫蓉蓉马上替代真爱,关切的帮单庭雨整理衣着。

真爱明显感到被排斥。为什么这些日子以来,蓉蓉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冷淡了?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时,莫希砚魁梧的身形突然出现在眼前,她稍稍一惊,向后退了几步。

虽然他和她已有夫妻之实,但是她说过不会打扰、干涉他,平日也尽量不与他碰面的,所以她识相的退后几步,免得惹恼他。

她的动作,令莫希砚拢了下眉心。

她是什么意思?

方才被众人取笑的单庭雨,恼羞成怒的对侍婢瞪了几眼,回身见到莫希砚后,立即转怒为喜,一下扑进他怀里。

“希砚哥哥,人家差点掉进池子里,快吓坏了。”

对于年幼即因丧母入府的表妹,莫希砚常自认年长她八岁,应善尽照顾之责,因此免不了诸多宠溺。

“摔疼哪里了?”他关心的问。

“看到你就不疼了。”单庭雨爱娇的说。

莫希砚揽住她的肩头,轻笑道:“傻丫头,难不成你是吓痴了才说痴话?”

他为别人而笑……真爱心中一阵惆怅。

来将军府快半年了,她头一遭看见莫希砚笑,他的笑如此爽朗,但却不是为她而笑……真爱心头涌起莫名的酸楚。

“我说的是真话,才不是痴话呢!”

莫希砚又笑,他拍拍表妹的肩,眼光却不自主的飘向真爱——

果然,她仍是一副难耐的嫌恶之情。

她讨厌看到他!

对于真爱的难过神情,莫希砚有了极大的误解。

“希砚哥哥,你忙完公事了是不?”

“嗯。”他简短回答,但眼光仍瞥向真爱。

“那好,陪我到亭子里喝茶吃点心。”

单庭雨拉着莫希砚往凉亭内去。

见真爱仍伫在莲花池边,莫蓉蓉礼貌性的招呼她:

“嫂嫂,一道去坐坐。”

“不了,”真爱勉强地笑笑,“我想先回梅园休息。”

她不想破坏莫希砚的兴致。

莫蓉蓉也不想多说什么,耶律炀和嫂嫂若有似无的私情,让她伤心得不想再与真爱接近。

凉亭内,单庭雨正拿起糕点要喂莫希砚。

“希砚哥哥,这桂花糕很好吃呢,尝尝看。”单庭雨将糕点递至莫希砚嘴边。

和单庭雨这般的互动,以往做起来是再自然不过,可这回他却犹豫起来。

这会不会太过亲昵?他担心真爱会在意。

他居然会顾忌她的感觉!

莫希砚讶异之后,眼光开始搜寻凉亭外的人儿,却遍寻不着。

真爱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后,他开始显得心不在焉。

“希砚哥哥,你在看什么呀?”

“没事。”

莫希砚拉回思绪,不让人窥见他的想法。

“你好久没说故事了,说说征西的故事给我听吧。”

“我还得进宫商议国事,下回吧。”说完,他立刻站起身离开。

单庭雨倚着亭柱嚷着:

“我会等着的!”

她的嘴角含笑。方才希砚哥哥不理会萧真爱,证明了希砚哥哥还是比较喜欢她的!

看来,她得找个时间走一趟梅园,劝劝那可怜女人,早早离开将军府的好。

梅园里,真爱继续绣着未完成的战士图。

“小姐,喝盅燕窝,歇息歇息。”

小青看着近日总是愁眉不展的真爱,忍不住心疼起小姐来。

“就快绣好这把剑了,等我收针再喝。”

“小姐绣的是姑爷吧。”

“嗯。”

真爱扬起图,以欣赏的目光看着希砚的形象图。

“三年前我就见过他了,心里一直惦念着他,常听大哥讲述希砚奋勇退敌的事迹,除了佩服他的机智外,更仰慕他的节操。”

“原来小姐暗恋姑爷。”

“别笑我了。”真爱忽然叹了一口气,“我配不上这么优秀的他,而且如果不是希砚中了奇毒,皇上指婚将我许配给他,我还得再等二年才能出阁,那么到时的对象,就不会是出色的希砚了。”

“小姐,你别妄自菲薄啊!谁不知道你是当今圣上亲口夸赞的女子呢!”

“那又如何?终归逃不掉悲戚的宿命。”真爱哀戚的说。

“小姐……”小青无法理解主子为何如此悲观。

“小青,谢谢你这么护着我。”

“如果小姐不嫌弃,可以请小姐说说心事给小青听吗?小青想替小姐分担忧愁。”

“好吧!希望告诉你之后,心里不再烦闷。”

真爱收拾好绣布与针线后,开始娓娓叙述:

“打出生后,太君便替我和妹妹算了命。

那名相士说我们命里克夫,必须年满二十才可出嫁,如此,恶运就不会降临。太君对相士所言,十分相信。

三年前,姑爷未中奇毒之前,曾跟太君求亲,但太君因此忌讳,便加以婉拒。

谁知三年后,竟蒙皇上赐婚,我未满二十便嫁入将军府,所以我怕……刑克的命运会影响到希砚。”

“唉!小姐处处替姑爷设想担忧,姑爷却不懂得珍惜。”小青心疼的挽住真爱的手,“小姐,请听小青一句,别把这事搁心上,相士的嘴巴是没个准的。”

“谢谢你。”真爱露出宽心的笑,忽又想到什么,便说:“你也别怪姑爷冷落我,他心里也很苦呀!或许只是我一厢情愿,他早忘了当年求亲之时的情意……”

原本只是真爱主仆俩的私密对话,但她们却没想到这件秘密全被门外正端着点心的单庭雨听到了。

萧真爱命中克夫哪!

这天大的事儿不告诉姨娘怎么成呢!呵呵,这下子真的可以将萧真爱给赶出莫家门了吧!

单庭雨心想着,急忙转身朝莫老夫人的庭落奔去。

单庭雨离开的背影,正巧被回府的莫希砚瞧见。

这丫头在真爱门外偷偷摸摸地做廾么?

不过,他没有心思去多想,因为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找真爱。

跨入门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小青正在为她梳理她那乌黑如缎的长发。

小青一见莫希砚进来,便立刻识相的退了下去。

而真爱见到他,心底则是一阵慌乱。

他不是许久不进梅园了?怎么又突然来了?

他拾起小青放在桌前的玉篦,帮真爱梳起长发来。

真爱虽猜不透希砚真正的意图,却被他难得的柔情感动得眼眶盈满泪光。

“做丈夫的,帮妻子梳发也是一种幸福吧。”他低沉的嗓音缓缓的说着。

是呢!她正盈满幸福的泪光……唉呀!哭什么,再不把眼泪眨回去,怕是要让希砚见笑了。

他曾经那么轻蔑她,若这么容易让他窥见她的心思,岂不让他更瞧不起她?

“相公到梅园来有事?”她稳住激动的情绪,故作镇定的问。

他刻意表现的温柔,竟在她声音里寻不到一些些的感动……

莫希砚在心底轻叹一口气。看来,要让他的小妻子投入他的怀抱,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三日后,我就要回并州,此去可能要一年半载。”

一股难舍之情袭上真爱心头。希砚就要和她别离,而且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乡。

“相公可是来告别的?”她黯下神色,难掩哀戚之情。

真爱无意间流露出的难过神色,令莫希砚心喜万分。

她终究还是在意他的!

“不,我是来告诉你,好好准备准备,三日后同我一道上并州。”

“可以带家眷吗!?”真爱立即面露喜色。她为能够随夫君一同前往,照顾他的起居而高兴。

“原是不可以,但是皇上特准我带你同往。”莫希砚满意地看着真爱的表情变化。

“我会好好准备的。”真爱嘴角微微弯起,不再刻意掩饰情绪。

“那好。”莫希砚转身欲离去,到了门边又回头说:“趁这几日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此去并州,路途遥远,我怕你会撑不住。”

说完,希砚嘴角同样也微微弯起了一个孤度。

真爱怔怔地看着地离去的身影。

她听见希砚善意的叮咛呢!是不是从此他便要善待自己,与她做一对相爱的夫妻了!

这夜,真爱辗转到深夜才成眠,因为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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