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年半没来,这里没什么变化,还是一样生意极佳。
走进店内,他想起了依莉薇卡卖给他的那面亚里斯多芬之镜,此刻正静静的躺在他的床头柜上。
只是他缺失的另一半,究竟会是什么呢?
“嗨!好久不见!你找到你缺少的另一半了吗?”洛莉薇卡给了孟映谷一个热情的拥抱,记性极佳的问道。
面对洛莉薇卡的询问,孟映谷苦笑着摇了摇头。
“放心吧!你很快就会找到的。盈盈就坐在后面靠窗的位子,去找她吧!”洛莉薇卡笑着对他眨眨美丽的大眼,拍了拍他的肩头,将他推向后方。
他紧张的走向文盈盈,看着她熟悉的背影,他的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她的头发留得更长了……
孟映谷脚步顿了一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抚一下自己七上八下的心情之后,绕到文盈盈的对面坐下。
“好久不见!”文盈盈笑着说。和一年半以前相同的开场白。
这次是真的好久不见,虽然两人都同样生活在台北这个小小的盆地,但将近六百个日子,他们却总是在同一片土地上,错过,再错过。
“我有些惊讶,以为你不愿意再见我了。”孟映谷深深的看着文盈盈。
真是奇妙!她明明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却比任何名模美女还能吸引他的视线。只可惜……他不能将她拥进自己的怀抱。
“因为想不出什么理由能见面,所以就—直这样下去了……”文盈盈耸耸肩,露出一抹微微怅然的笑容。
“是什么让你改变心意呢?”看着这张令他怀念的小脸,孟映谷问道。
文盈盈深吸了一口气,“我决定离开台北,回高雄开一家小茶馆。宝菱电通的工作并不适合我,我还是想跟洛莉薇卡一样,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店。”
听闻文盈盈的决定,孟映谷有些惊讶,有些惆怅,但是他还是挤出微笑,“这样很好啊!你终于找到你的梦想了,好好的去实现你的梦想吧!你一定能和洛莉薇卡一样,当个优雅迷人的老板娘。”
他没有资格惆怅,也没有权利留住她。既然不能给她任何承诺,他所能做的,就是放手让她去走自己的路。
祝福!他所能给的,只有对她的祝福了!
听见孟映谷给的答案,文盈盈竟然觉得有些受伤。就这样?!连一句客套的挽留话都没有?!
这就是自己献上第一次的男人吗?为何听到自己即将要离开,还能轻松的说出这种话呢?
文盈盈的心中充满苦涩,这才发现,自己根本就希望他开口留住她,对她说他要她留在他的身边!
可是他却对她好冷漠……
文盈盈不由自主的滴下眼泪。
“盈盈?!”孟映谷有些不知所措。
“没事,我只是……我只是以为你会留我……”文盈盈颤抖着唇,微带哽咽的说着。
听见文盈盈这番话,孟映谷微微的垂下眼睫,做出沉思状。
“盈盈……你还记得我以前对你说过的话吗?我不会去改变任何一个人的人生,因为那不是我的人生!同样的,我也不会试图去改变你的人生跟理想,因为那是你的未来,需要由你自己来决定。但是我希望你知道,若是你需要我,转过身来,我会在原来的地方等你。祝福跟支持,是我目前唯一能为你做的。”他握住文盈盈的手,眼神真挚而诚恳。
文盈盈抹去眼泪,嘴角扯出一个微笑。
“这么久了,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你说的话,我都懂了……”她叹息似的说道,随即将自己的手缓缓的抽离他的掌握。
她起身微微一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走出了“Mirror”的大门,也再次的走出了他的生命。
孟映谷紧握着还留有她体温的那只手,深深的呼吸,再呼吸。他必须借由不断的深呼吸,才能克制住想哭的冲动。
“这次,还是不去追她吗?”躲在旁边偷听的洛莉薇卡,再次问着一年半以前曾经问过的问。
“不。我要让她去追求自己的梦想,就像她当初放我去追逐梦想一样。”孟映谷摇了摇头,淡淡的笑着。
洛莉薇卡双手环抱在胸前,细细的打量着他。
“我没办法给她承诺。再对她温柔,只是再一次伤害她!我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利留住她。”再次地,孟映谷讲出一年半以前曾经说过的话。
“Goodboy!总有一天,盈盈会明白你看似冷漠的外表下的温柔,你也会明白自己究竟是缺了什么。”洛莉薇卡由孟映谷的身后拥抱着他,温柔的对他。
孟映谷叹息似的笑着,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
因为有所追求,所以必须有所放弃。这是孟映谷一向坚信的道理,只是这一次,他放弃得好难……好难!
啊……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将近八点十分,“Mirror“仍然正立在街头一隅,人们来来去去,在这变与不变之中,演出一幕幕纵横纠葛的戏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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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盈,你真的要回高雄啊?”刚下班的洛敏清一接到文盈盈的电话,立即来到文盈盈的住所。一进门,见到一箱又一箱整理完毕、贴好胶布的纸箱。
虽然文盈盈店面的设计师是自己介绍的,但是她仍想拼着微乎其微的可能,看看是否能将文盈盈留下。
“我想试试自己到底有多少能耐,而且我一向喜欢在茶馆工作那种优闲的生活。所以敏敏,祝福我吧!”文盈盈走到洛敏清的身边,捏了捏她细嫩的脸颊,又弯下腰去搬纸箱。
“可是……你走了……我会好寂寞!”洛敏清有些忧郁的说道。
“你现在不是在裴氏实习吗?怎么会寂寞呢?裴晨也快退伍了,到时候你们又能像以前一样天天在一起了啊!”文盈盈笑着对洛敏清说。
本来裴晨是可以不用当兵的,台湾嘛!只要有钱有权,随便都能弄到一份不适合当兵的证明书。只是裴晨坚持要去当兵,还说没当过兵的男人不算男人,当场得罪了一干堂、表兄弟,当时唯一赞成他去当兵的,也就只有当过兵的孟映谷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在裴氏又不比在自己家,做事都要战战兢兢的。”洛敏清嘟着可爱的小嘴说道。
碓然自己也是大企业的千金小姐,不过毕竟是要嫁进裴家,再怎么说还是不能像以前一样自由自在。
“因为有所追求,所以就必须有所放弃啊!你是幸福的,有裴晨这样的好男人疼你,再像只小麻雀那样抱怨,你会被全台湾的女性唾弃的。”文盈盈取笑她的不知足。
因为有所追求,所以必须有所放弃!
这是很久以前,孟映谷在一次偶然机会下对她说过的话。这句话,现在她开始慢慢的能体会了。
真是奇妙!虽然她与孟映谷的地理距离越来越遥远,可是心理上的距离却越来越近。
经过这几天的沉思,她不再怪他没有出言挽留,反而还感谢他。因为若是他真说出挽留的话,自己可能会放弃很多人帮她辛苦努力的一切。
她知道了,他之所以不挽韶,是因为他的温柔,而不是他的冷漠。而现在的她,的确需要这种冷淡的温柔!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毫无眷恋、勇敢的向前迈去。
听着文盈盈的话,洛敏清敛眸沉思了一会儿,“盈盈,你要回高雄的事,跟孟映谷说过了吗?”
“说过啦!”文盈盈下颚放在双手抱着的纸箱上,有点含糊不清的说着。
“那他怎么说?”洛敏清好奇的问。
“他祝福我啊!”文盈盈笑着,好像洛敏清问得很多余。
“什么?怎么这样?他没有留你吗?”洛敏清不满的喊道。
“不然要怎样?为我买下一拖拉库的玟瑰花,然后跪在我面前说:‘噢!盈盈,你别走!’?”文盈盈摇头笑着,笑自己当初的确也是有这种想法。
“那个臭家伙!一点都不浪漫,真是无情!”洛敏清哇啦哇啦的叫着。
“这也没办法啊!我们都有各自的梦想,会分开也是必然的啊!况且我跟他根本也不算在一起过。”那天失身给孟映谷的事,文盈盈一个字也没对洛敏清说,因为她知道洛敏清绝对会没完没了的念她。
“这样说是没错啦……”洛敏清不甘愿的嘟起嘴。
“好啦!裴家未来的大少奶奶,可以高抬您的贵脚,借我过一下吗?”文盈盈捧着纸箱,将脸凑近洛敏清调侃着说。
“讨厌!每次都拿这个笑我。”洛敏清让开了一点,却在文盈盈走过她身旁的时候,在她的背后偷袭了一下。
“你还不是每次都笑得很高兴?欸!说到这个,你家裴小晨还有几个月退伍啊?”文盈盈放下最后一个纸箱,双手拍了拍。
“还有八个月零三天。”洛敏清快乐的说着。
“哇!哇!哇!连零头都不放过,我看裴晨以后要偷藏私房钱可难了。”文盈盈摇了摇头,为可怜的裴晨叹息。
“什么话?!太过分了!”
“明明就是这样,还不准别人说!”
“臭盈盈……”
一天的欢乐时光在两人的嬉闹声中悄悄的流逝。
这次,带着孟映谷看似冷淡的温柔,文盈盈是真真正正的,要出发寻找自己的梦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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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的时光匆匆飞逝。
孟映谷跟裴晨两人坐在义大利餐厅中,优闲的享用着午餐。
“你确定要和里斯特到美国去吗?”裴晨举杯啜了一口葡萄酒,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看着对面的孟映谷。
“嗯。对啊!”孟映谷点了点头。他早就想出发了,只是在等裴晨退伍,好让他接手自己的工作室,否则让那些不懂摄影,只懂搞七捻三的堂表兄弟来碰他的工作室,不出三个月铁定会弄得乌烟瘴气。
听见这个答案,裴晨叹了一口气。
“好端端的干嘛叹气?都快要当新郎的人了。”孟映谷曲起手指敲了裴晨的脑袋瓜一记。
“家里能说话的人只有你一个,连你都要去美国,我以后想找人哈拉都没个对象。”裴晨皱起眉,又叹了一口气,“说实在的,我还不想那么早结婚,虽然敏清真的很可爱,我也很爱她,可是我们都还那么年轻……”
“可是这也是你自己的决定,不是吗?既然下定决心要跟对方结婚,你就应该好好的负起你该负的责任,否则当初就该和我一样,选择游戏人间。”孟映谷的口气难得的严肃。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还是感觉有点烦。”裴晨下意识的搅着餐盘上的面条,微微叹气道,那副表情活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儿。
他不是不想结婚,也不是不爱洛敏清,只是他还有好多事想做。他也想像孟映谷这般,到外面去寻找梦想。
但是他不行。他是裴家的长子,是裴氏企业的继承人,他脑袋随意一转,都有可能影响到裴氏上万名员工的生计。所以为了裴家,为了依靠裴氏生存的员工,他注定是该安定的。
也就因为这个原因,再加上他跟洛敏清感情这么好,迟早都是要结婚的,所以他才答应父母的建议,在毕业时跟洛敏清先订婚,退伍回来再另觅黄道吉日结婚。
只是,想归想,做归做,真正到了要结婚的前几个月,忽然有股莫名其妙的感觉,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想,这可能就是人家说的“婚前忧郁症”吧!
“裴晨!”孟映谷难得严厉的扫了裴晨一眼。
“唉,被你这个花花公子训话,我真是倒楣到家了。”裴晨叉起一块熏墨鱼,忿忿的丢进嘴里大嚼。
“我说的对不对你自己知道。”孟映谷懒得跟他争辩。
“好!好!这辈子我永远没有讲赢你的一天。我投降,我投降啦!”裴晨高举拿着刀叉的双手,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真是受不了你。”孟映谷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道,举起酒杯啜了一口。
“那你什么时候走呢?”裴晨边吃蘑菇义大利翅边问。
“不急,我想先见过一个人再说。”他放下酒杯,微敛的双眸有着一丝丝的缅怀。
“谁啊?”裴晨好奇的看着孟映谷。
“秘——密——”孟映谷故意不告诉裴晨。
“靠!这样也算兄弟?!”裴晨啐了孟映谷一口,将手上的刀叉磨得霍霍作响,像是随时都能将它们飞射出去。
孟映谷不受裴晨恶势力的胁迫,只是不停的笑着。他的视线飘到场中那个半圆形的小舞池。
连我今天参加迎新你都要勾引我,你很坏心邪!
耳畔忽然响起文盈盈的声音,仿佛见到她朝自己走来,扯住他的领带,抱怨自己勾引她的娇俏模样。
虽然你这样说,但我还是不懂……
再轻轻地闭上眼,回忆就带着他,回到第一次见到她的那个礼拜六。K大的老树下,一片像要吞没整片天空的碧绿盈盈之中,他找到了那个纯真自然、朴实无华的矿泉水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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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盈盈的茶馆顺利的在一年前开张,它的消费倾向中价位,所以除了上班族之外,一些学生也时常前来光顾,再加上她念的是行销,懂得如何替自己的店铺包装、打造形象,使得店内总是人气满点。
一身行囊的孟映谷站在对街,看着眼前这家三层楼高,植满绿色植物的茶馆,招牌上写着他梦中萦迥不去的四个字——碧绿盈盈。
很奇妙的,虽然这不是他的故乡,他却突然生出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店门明明就近在咫尺,可是他却怎么也踏不出这一步。
正当他还在犹豫不定的时候,一阵清脆的铜铃声响起,一名穿着草绿色围裙的短发女子捧着盆栽,来到店外摆置,神态优闲而愉悦。
孟映谷霎时停住了呼吸,静静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是的……那是他的盈盈。
铜铃声再度响了起来,一名男子随即步了出来,蹲到文盈盈身旁,亲昵的摸她的头揽她的肩,而文盈盈也报以开心的微笑。
孟映谷苦涩的一笑,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呼唤霎时卡在喉咙。
她已经不再是“他的”盈盈了……
看来,她似乎过得不错,脸颊丰润了些,气色也好了许多,这或许都是那名男子所给予她的……
孟映谷微微叹了一口气,看她过得如此幸福,也就够了!这样,他也就能安心的去美国。
突然他有种感觉,自己大概永远都找不到缺失的那一半了……
他悄悄对文盈盈挥了挥手以示道别,随即转身离去。
“哥,我知道了啦!又不是只有你会种,你不要一直在旁边啰哩巴唆的啦!”文盈盈差点就要拿起铲子往哥哥的头上敲去。每次一说到与园艺有关的事他就停不下来,简直比洛莉薇卡加上老妈还要聒噪。
“你这么种,花不死才怪!”文盈泰指着被她摧残过的花草,冷汗一滴滴的由额头流下。
文盈盈转头正要反驳,却看见对面街角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诧异的站起身,张口无言的看着那抹背影。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狠狠的掐住她的心脏,夺去她所有的声息。
孟映谷……
“盈盈?盈盈……”
手中的铲子掉落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无视于哥哥的讶异,文盈盈举步奔向他,连哥哥的呼唤都没听到。
文盈盈努力的奔跑着,终于在他伸手拦计程车之前追到了他。
“孟映谷!”她大声喊出他的名字,引来不少行人的侧目。
听到文盈盈的呼唤,孟映谷的双脚顿时像生了根似的停留在原地。他不敢转身,因为怕自己会想拥抱她。她的身旁已经有了人,他不能也没有资格再对她这么做。
文盈盈冲上前去,由背后紧紧的抱住了他,眼泪扑簌簌的流着。
“为什么来高雄?又为什么不来找我?”文盈盈委屈的抽泣着。
“我……你这么抱着我,让你的男朋友看到,他会生气的。”孟映谷微微仰头叹息着。
“你听谁乱说?我才没有男朋友!”文盈盈气极的敲打着孟映谷的背,随即想到他可能误认的那个人。“哎呀,你这个大笨蛋!刚刚那个人是我哥啦!”文盈盈绕到他的身前,双手在他胸前乱打一阵之后,又紧紧的搂上他的颈项。
听见文盈盈这么说,孟映谷的心突然从谷底升到天堂。他放下行囊,伸出双臂,紧紧的与她相拥。
“你可以改行去当无尾熊了,抱得真紧,九二一大地震都摇不掉你。”孟映谷取笑着像只八爪章鱼紧着他不放的文盈盈。
“才没有呢……”文盈盈委屈的咕哝着,双手仍然紧紧抱着不放。
孟映谷笑而不语,再度将她拥进怀中。如果可以,真希望就这么把她带到美国去。
“你怎么会来?是因为知道我好想、好想你吗?”文盈盈窝在他的怀中不肯离开,微带哽咽的问着。
“我……我是要来向你道别的,裴晨已经接手我的工作室,我跟里斯特决定要到美国去了。”孟映谷在心头挣扎了一下,还是选择出口。
文盈盈讶异的抬起头,虽然舍不得,却什么都没有说。她知道,他就要去追逐自己的梦想了……
为什么他们总是陷入这种轮回之中,每次总是要无奈的放开对方的手?
“你一个人在国外,凡事要小心。”文盈盈忍不住哭泣着说。
“我知道……”孟映谷将脸埋在她的发间,贪婪的吸取她的气味,眼泪悄悄的滴落在文盈盈乌黑的发丝之间。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拥抱着,直到孟映谷再度开口。
“盈盈……我这一去,不知道会在美国待几年……如果你遇到好的对象,别等我,别为我浪费你的青春。”
听着他的话,文盈盈更是默默无语的抽泣着。
“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别寄喜帖给我。我会受不了……”孟映谷再度将她搂得死紧,眼泪模糊了视线。
“你这个敢做不敢当的小人……”文盈盈捶打着他的肩,哽咽道。
“在你面前,我是永远的懦夫……”孟映谷痛苦的紧闭双眸,不得不如此承认。
两个人再度相拥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到了该分开的时候。
孟映谷将她由自己的怀抱中推开,对她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文盈盈哭着想继续拥抱他,却被他摇了摇头制止。
他伸手招来一辆计程车,眼角泪光闪烁。文盈盈看着他上车离去,哭着跪倒在街边。她不要他走!她不要他走……可是她不能留他,她必须放手!
他们都明白,因为有所追求,所以就必须有所放弃。只是“放弃”这两个字,却是教人如此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