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双手短暂得到自由,太仪立刻捶他,急着想把他逼离自己身上。
仲骸利用身形的优势,占据上方的位置不动,仗恃着她奈何不了他,更进一步撕碎她的睡袍,绑住她反抗的双手。
太仪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见识到自己在他面前是如何的脆弱。
「你凭什么限制朕?」她惶惶不安的泣诉。
「因为你是孤的。」他抓住她的脸,不让更多的泪水掉下来。
「朕不是!」她泪流满面的吼着。
「那么你是谁的?他的?厉坎阳的?」
太仪一窒,双眼剧烈的转动,最后牙一咬,喊出连自己都心虚的话,「朕爱他!」
仲骸的眼神彻底暗下来,宛如听不见万籁的深夜,无声而骇然。
爱?她爱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
就因为他们有婚约?!
「孤喜欢你把爱说得如此廉价。」他的嗓音很轻,眼神却极具攻击性。
太仪愣住了,无法相信他会说得这么无情。
「在你眼中,廉价的是朕的爱,还是爱之于你的价值?」她突然想问。
突然想知道,他是怎么看她的?
突然想知道,他的一句话究竟能伤她多深?
「是你的价值。」他残酷的说。
太仪以为自己会听见心碎的声音,但是眼睛看的是他这个人,鼻子呼吸的是他的气息,如果他是唯一能让她心碎的人,那么她的心一定早在很久以前就碎了,因为她什么声音也没听到。
她水雾弥漫的大眼望着他,渐渐失去了光彩。
即使眼前的他好陌生,即使到此刻才看清楚他的人……她仍望着。
「你在想什么?告诉孤!快说!」仲骸发慌了。
望着自己的眼是如此空洞、贫乏,她看着他,又好像没看见他。
他直觉自己正在失去某些东西,却说不出是什么,又该如何挽回。
想不出有什么方法能夺回她的注意,他激狂的抱着她,愤恨的吻着她,扯开稀巴烂的睡袍,随手一扔,在她虚无的神情中,猛烈入侵。
她像是被人从睡梦中狠狠的叫醒,痛苦、恐惧的看着他。
他很满意这个眼神,至少比被忽视强。
推动着下身,他的眼眸似冰又似火。
「为何不一开始就点破?」太仪揪紧五官,哽咽承受。
「孤自有打算。」他抓住她的双腿,拉得更开,嘴角嘲讽的扬起。
「朕算什么?」她能感觉身体被撕裂的痛,但更痛的是心,椎心之痛。
「一场游戏。」愤怒燃烧了他的理智,迫使他说出更多伤人的话。
不过是个俘虏!不过是颗棋子!
不准她扰乱他的心!
「这场游戏,你开心了吗?」她的眼角蓄着泪水,已经能忍住不掉下来。
可悲啊!她从头到尾都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目前为止,愉快;明天,就开心了。」他无法忍受她这副憔悴的娇容,所以俯下身,不去看,但抱紧她。
不过是个女人……
夜,很深很深。
抱紧红红紫紫交错的身躯,太仪又把自己缩得很小。
分不清是冷还是什么,她只想抱着自己。
她想,为何温罗的人没来?为何温罗也没来?
但是一想到仲骸身上带着的血腥味,她不敢问了,怕问了,心就真的死了。
也许是时间还没到吧!
那么必须尽早起来,赶快回寝殿才行,只要装作没发生事情,等到了明天,她还不至于太难堪。
起来吧!
她暗暗催促着自己,但是全身无力,动弹不得。
背后有一阵布料摩擦的声音,接着床下陷了些,一根心迹未明的指背在她的脸庞来回滑动。
想起了刚才的事,太仪立刻紧绷、僵硬。
感觉到她辐射出的抗拒,仲骸的眼色旋即转暗。
穿妥衣裳的他一手搭在她的肩上,在她的耳边低喃:「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
温柔得不可思议,仲骸式的冰冷。
太仪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一句,也没有声音回答他。
仲骸似乎执意唤起她的记忆,用更细、更轻的声音告诉她,她听着,双眼圆瞠。
朕永远也不会是你的……
确定她想起来了,仲骸温声说道:「孤一辈子都不会娶你。」
他起身离去,毫不恋栈。
听到他离开的声音,太仪终于找到力气,弹坐起身,心慌意乱的用眼神追逐他。
尽管他这么对待自己,一察觉他离开,她却下意识的想追上去。
是不是伤得不够深?或者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暖烫了她的心的男人?
想放,又放不开。
啊……如何留住一个不要自己的人?
太仪倒回大床上,彷徨无措,泪如雨下。
黎明来临前,特别寒冷。
孙丑和房术在接风宴结束后,立刻被仲骸召唤到跟前。
此刻三个人,三种不同的情绪,充塞四周。
最为气愤的孙丑在沉默片刻后,再也忍不住,率先开口,「现在可好了。」
房术泡着茶,同样神情凝重,心事重重的模样。
「说留她一人,必杀千千万万人的是你。」仲骸面无表情的说。
「但也没要您去杀厉坎阳!现在和厉氏撕破脸,没有好处。」孙丑快要气炸了。
他深心善计的主子竟然无视他们苦心布下的局,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个大纰漏,杀了厉氏当家厉坎阳!
哈,谁能告诉他这只是个笑话?
「孤布局从不只看近利。」仲骸很冷静。
招来两名军师,是为了告诉他们,他已经下手,人命无法挽回,可不是要他们来数落他的。
「为了一个女人而杀不该杀的人,还不是近利?!」孙丑一直认为太仪是个需要小心处理的麻烦,早知道会酿成这种结果,他会在一开始就力劝仲骸诛杀太仪,保风曦。
「安排得当即可。」仲骸凝视着眼前飘散白烟的茶水。
看不透。
仿佛摆在眼前的僵局。
「怎么安排?明天御茗宴上少了个厉坎阳,不用多久,大家就会知道厉坎阳死在皇宫的消息,你想想,厉家军会如何?」
「孙丑,你冷静点。」房术对他喳呼的声音感到头疼,「总是有办法的。」
「我最讨厌替人擦屁股!」孙丑冷哼一声,满腹不悦。
当然不是没办法,只是他讨厌这种意料之外的「惊喜」。
什么人该在什么时候杀,这些都必须好好的算过才行,此次御茗宴,他们的目标在解除太仪的婚约和杀战慈及宰父治,连兵卒都已经部署好,随时能在杀死战氏两大势力后,直攻战慈所在的扶风,这下错一步,他们要面临步步错的可能。
「即使这人是你的主公?」房术挑起眉头,低声斥问。
孙丑的斗笠一转,咕哝了几句,不再气焰旺盛。
房术会跳出来骂他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他不出面,这句难听的话可能就是由仲骸来问了。
「主公在下手前当然知道咱们把兵力部署在扶风四周,现在杀厉坎阳虽然早了些,但是我有一计,可以扭转乾坤。」房术一番话明褒暗贬,意在提醒仲骸下次行事要更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