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弓箭队,准备!」苟恭一笑,嘹亮的声音传了下去。
弓箭队在城墙上整齐排开,架开弓弩。
「敌军临城了!」兵卒又报。
「风力正面,上二,持续放。」苟恭用弓箭队习惯的术语,大声下令。
霎时,满天飞箭。
「我建议用火箭,这样多少可以照亮前方,替伏大人开路。」两轮过后,弓箭队队长如此提议。
苟恭没有多犹豫,即刻采纳。
「上火箭,持续放。」
「苟恭大人,敌人架梯子了。」兵卒一边回报,一边砍杀向上爬的厉家军。
「准备倒油!」苟恭的巨锤一挥,扫落三、四名爬上来的敌军。
「苟恭,他们要破门了……」伏悉在底下和部将项着大门。
这时,热油已经准备好了。
苟恭立刻发号施令,「把油从正门项倒下去!」
砰!
热油还没倒,门已被撞破开来。
「将军!破门了!」
「伏悉,和你的人留在里面。」苟恭大吼,然后下令,「倒!」
热气冲天的油瞬间倾泄而下,墙下立刻遍地哀号。
「哎呀!不能倒啊!」房术匆忙赶来,却来不及阻止,懊恼不已。
连日大雪,宫里到处是积雪,这热油一倒下去,高温融化了雪,让他们唯一的出口被油水堆积、蔓延,又是油又是水,遍地湿滑,等于是断了自己的出路。
苟恭惊觉自己可能铸下大错,立马要人停止倒油。
而厚实的宫门内,在苟恭做主倒热油之前,有部分前锋军已冲进宫门内,也形同被困在宫门之下。
伏悉坐在马背上,不用一般在马上会用的攻击距离较远的兵器,反而选择近身搏斗时用的双刀,却比谁都要大胆。
在他背后是己军手荷尖矛的步兵队,在他面前的则是约莫三十人的敌军步兵队,伏悉抽出双刀,对后头的部下们说:「这里用不着你们,去找军师,他会告诉你们该怎么做。」
「是。」此话一出,当真没有半个士卒留下。
这就是仲骸军,他们对领导自己的大将没有怀疑。
可伏悉面对的不是仲骸军,而是厉坎阳精锐的步兵前锋,且个个脸上都是视死如归的坚毅,并没有因为伏悉的自信而自乱阵脚。
「你们确实是一支勇敢的军队。」伏悉可以从眼神看出来,接着把双刀插进宫墙的厚壁上,「为表敬意,我不会上前一步,但这双刀所及,是砍落敌人脑袋的范围,谁敢上,我就杀谁。」
「我厉家军绝不后退。」领头的将领说明心迹,骤然大喊:「刀围伏悉,受死!」
厉坎阳的前锋军带上各式各样的兵器,步子一蹬,皆冲向伏悉。
「我们有这么多人,今夜就取伏悉的脑袋,回去献给主公!」前锋军的领头一喝,士气提振。
「那就来吧!」
于是,伏悉挥刀了。
【第九章】
「让战慈的士兵换上厉家军的军服,再举着厉氏旌旗……没想到战慈竟会帮厉坎阳做掩护。」
真不知道厉坎阳的军师是如何说服战慈帮忙的。
仲骸听取前方的情势回报,先是皱眉,随后露出玩味的笑容。
这下他必须假设孙丑可能遭遇到任何不测,虽不至于危害生命,但是从她没能回报情势这点来看,这个假设是必然的。
「军师请主公准备撤退。」仲骸部将平原场带回房术的口信。
「退?」仲骸挑起眉头,还在看着眼前地图上的兵力部署。
「一旦守不住内殿,军师已经让人在东北宫墙凿洞,到时候可以从那儿退。」平原场一字不漏的转达。
「要孤像狗一样钻洞,落荒而逃?」多么新鲜,他还没有这种经验。
「留得青山在。」这也是房术要他说的。
「那么就告诉房术,等到孤一败,青山就给他当了。」仲骸起身,一个眼神示意,周围立刻有人替他安上轻甲。
「主公的意思是?」平原场暗自猜想,有多久没看过主子披甲了?
上战场而轻装打扮,代表手握胜券;上战场而身披戎装,代表他认真了。
主子将会亲自上场。
「只进不退。」仲骸只有这一句。
如果太仪在,他会退。
太仪不在,他就进。
「主上,臣建议您站进来一些。」
燕敛守在太仪的身后,怕她太靠近,被战事波及。
「无妨,朕喜欢这里。」她扬起手,斥退他。
漫天的火箭飞舞,比雪还漂亮。
那火焰,就像她的复仇之火,点亮了前方的路。
「赢了吗?」太仪的眼底也映着暗火。
「目前是我方占上风。」燕敛跟到她身旁,两人在宫墙的制高点,迎风而立。
「撤兵。」太仪突然这么说。
「主上有何用意?」燕敛快被她的惊人之语逼疯了。
「朕要你们去叫阵。」太仪凝视着远方,太慢了,叫阵能一举达到诛杀敌军的大将、猜测仲骸会在哪里。「两方人数相当,全部一起上毁灭士气的目的,且能更快逼出仲骸。」
「主上,臣不认为仲骸会亲自出马对阵。」燕敛委婉的说。
「那就把他逼出来。」太仪的命令,无庸置疑。
她要亲手杀了他!
锵!
双刀与大刀互击,摩擦出和声音同样令人不舒服的火光。
伏悉的刀落了一柄,连同手臂。
「刀围伏悉也不过就这种程度?这下你的攻击范围更小了。」战氏前锋军主将孔韩,未因为砍断伏悉一只手便沾沾自喜。
只要在战场上,还有头的就是战士。
伏悉仅剩的那只手握紧刀,或许失去了一只手臂,防守仍无丝毫缝隙。
「不过是一只手,当孝敬你老人家不就得了?倒是老头子,你该准备下地狱了吧!太缠人可是会惹人厌的。」已经不晓得挡下多少人,伏悉的模样有些狼狈,但眼神还很明朗,精神很好。
还不累,他还能继续。
「即使只能拿一柄刀,老夫也不会轻敌,尽管放马过来吧!」孔韩架起大刀,双腿轻夹马腹,坐骑立刻朝伏悉奔去。
「攻无不克,以己之力佑主公夺天下。」伏悉不理伤势严重的伤口,蹲在马背上,刀和手臂成一直线延伸出去,「这就是我的忠诚!」
他额头上的「佑主」两字看起来闪闪发亮。
「仲骸军善骑,这下老夫倒要好好的见识。」孔韩见他独特的骑姿,更加谨慎,「小子,下马!」
少了一只手臂平衡,伏悉蹲踞在马背上的动作显得有些摇晃,可是胯下的马匹稳稳向前。
没有其它兵卒干扰,只有他们不顾一切的冲向彼此。
他们正在发光,焚烧以性命为燃油的光芒,刺目。
铮!铮!
刀与刀的对决,胜负已分。
「可知为何我即使上马也只用普通的刀吗?」在交手之际,从马背上一跃而起,飞身突刺孔韩背后的伏悉在地上站直身,「因为我的刀围可以任意伸长,刀围内都是我的克胜范围。」
这就是「刀围」这个称号的意义。
「技……不如人,无话可说……」孔韩同样落马,且用大刀撑着才没倒地。
「将军落马了!」
「快救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