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妈,风翔就读哪一所学校?」出声打破沉默的是韦风雁,他问出了从昨晚就计画好的第一步--打听消息。
「府城高中,这所学校就在这附近。」白晓兰回道。
乍见风雁时,她一度将他错认为风翔,虽经过了一夜,她仍是不适应,只不过纷乱情绪已回复,口气也比较冷静。
很好,他本来就打定主意要去走一趟。「喔,等一下我想去风翔的学校走走,可以吗?」他假装温驯的问。
昨天一夜没睡,为的就是今天的行动,他几乎可以确定白风翔爱的人是谁,不过他还是想亲眼看到那个人才能做最后的确认。
从日记内容看来,那个人应是和他同一所学校的人,而且是足球社的,这一点,由成堆的照片中可以证明。
令他想不到的是,白风翔爱的人竟是男人!
若不是他意外身亡,想必这秘密一定会伴着他一生,直到他死去。
他的心情就会如日记上所记载的,永远是秘密,烙印在他脑海里成了不灭的回忆。
「当然可以,妈等一下带你过去。」
白晓兰不知道韦风雁的心思,一心只以为地想多了解自己的弟弟,想也没多想便高兴的答应。
「啊!不用了。我想自己去走走,妈,妳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还是留在家休息,我自己过去就行了。」让她去,那怎么行?韦风雁连忙出言婉拒。
「这样啊,那让你爸陪你去好了。」白晓兰担心风雁的安全。
「不、不用了,不用麻烦爸了。妈,妳不是说学校就在这附近吗?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而且我想一人静一静,就让爸在家陪妳。」他又不是三岁孩童需要大人不时在一旁照料,真是看扁他了。
「让你一个人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这样好吗?」白晓兰憔悴的脸上写满担心。
她也知道风雁不是小孩子了,若是给他太多限制有可能会让他起反感,尤其在他这个年纪叛逆心重,她要谨言慎行。
而且,她已经失去一个孩子了,若再失去风雁,教她怎么活得下去?他是她的命根子啊,做母亲的能不担忧、烦恼吗?
「没问题,路长在嘴巴上,我保证会平安出门、平安回来,妈,妳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迫不得已,韦风雁举起手作发誓状。
他在他们面前假装乖巧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完成他的复仇计画,无论要做出任何的牺牲他都愿意。
白晓兰无助的望向韦诸彦,他只是朝她点个头,示意她安心。
「一切以安全为主,小心为上,知道吗?」韦诸彦看着韦风雁交代了几句。
「嗯,我知道。」韦风雁将碗里最后一口饭扒进嘴里,「我吃饱了,我去准备一下,马上出去,你们不用担心,我会早点回来的。」
「小心,慢走。」
白晓兰与韦诸彦不约而同的对着已起身往内跑的韦风雁喊道,两人又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
这是在白风翔去世后白晓兰露出的第一个笑容,她终于走出了悲伤。
***
府城高中果然如白晓兰所言就在附近,出了白家之后,韦风雁找了一名短发俏丽的女孩询问,得到一条快捷方式后道了谢,随即依照她的指示走入树林中。
穿越一大片树林后,一栋栋宏伟的建筑物呈现在眼前,滑下斜坡,韦风雁脚不停的朝府城高中前进。
十分钟后,他已来到学校外围。
由于今天适逢周休二日的假期,偌大的校园空荡荡的,彷佛无人出没。
真是失算。算了,既然来到这里,总不能空手而回。
学校四周有一道不怎么高的围墙与外界阻隔,这个高度对他来说是小case,韦风雁轻易就征服了它。
轻松攀过不算高的围墙之后,韦风雁的面前是一栋五层楼高的建筑,而左边过去好象是通往大门的那条路,右边这条则隐没在树丛中。
哈,他当然是选择右边啰。
韦风雁朝右边那条小径走去,越过几株老树后视野一片广阔,只除了前方还有一栋不小的建筑挡去他的视野外,一切还算良好,至少管理校园的老伯还未发现他闯入。
才怪!韦风雁心里才不这么想,那个死老头一定是怠忽职守,不知跑到哪里去摸鱼打混瞎扯蛋了,哪里还管得到像他这样的闯入者,准备对这所学校的学生不利。
哼!还以为美好的休假日不会有学生来学校,想不到还日有些热血青年躲到学校发泄过剩的精力。
韦风雁冷眼看着占地辽阔的操场上,约莫有四个人正追逐着一颗滚动的球。
足球!
倏地,韦风雁眼睛一亮,他想起来了,虽然远距离遥望,但他仍可辨识出其中几名。
韦风雁迫不及待的走近一看,他甚至心急的心跑步起来,随着步伐越来越快,他愈来愈接近球场和那五个人。
他甚至没有想到他现在的处境,太过接近球场的韦风雁不知危险已降临在他身本来还在五人掌控中的足球偏了球路,又因其中一名男子用力不当,球在他们五人瞪视下飞了出去。
「小心!」
五人同时发出警告声,反应不及的韦风雁反射性的抬起头来,只见一个黑影向他袭来,就这样,硬生生地被那颗球打到。
痛!
这是一瞬间的感觉,接着--
砰的一声,他便倒地不起、不省人事。
***
保健室内,五名高大的男人围在病床前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怎么还不醒来,偏偏今天校医休息,真是的!罗翼,你看他会不会死翘翘?」开口的是在五人当中最高大的男子,约有一百九十公分。他人虽高大,嘴角却挺恶毒的,标准的人面兽心。
罗翼是足球社的社长,身形瘦长,长相却粗扩蛮横,他瞪了出口不饶人的文燕集一眼,文燕集登时闭上嘴。
「你不开口没人当你是哑巴,闭上你的鸟嘴。」凝向倏地噤声不语的文燕集,罗翼的头忽然隐隐作痛。
「孤云,你看有人吃瘪啰!」一旁的余为君不忘来个落井下石。
除孤云人如其名,沉默寡言又孤癖的他面无表情的站着,并没有开口说任何话。
「闷葫芦一个,我看除了足球之外的事他完全不感兴趣,真不知道他的脑袋在想什么,真想剖开来研究、研究。」
余为君完全无视对面那只大金刚气得牙痒痒却又不敢发作的文燕集,转而向站在床尾的徐孤云。
认识这家伙也快三年了,一向擅于洞察人心的余为君也摸不透眼前这人的脑袋里在想什么。
「为君,你离题了。」罗翼抚着额际开口。
「你要谈正题,可咱们最佳男主角又坚持当他的睡美男,难道还要我们在他床边祈祷吗?还是像童话一样由我们这群王子轮流献吻,看他会不会像睡美人一样,要王子的吻才能苏醒?」位于床中间位置的余为君摊开手嘲讽道。
「不好笑,换点有趣的吧!」文燕集忍不住讽道。
「那是你体内没有幽默细胞,全身僵硬得跟什么似的,大金刚,就说你没有『笑』果,所以不要再出来丢人现眼了。你说对不对,孤云?」说完,余为君仍不忘询问徐孤云的意见。
除孤云还是一如往常,练屁都没有放半个,惜字如金的他嘴紧得跟蚌壳一样。
「你……」
「你们都给我闭嘴。」
罗翼一直在为两个互看彼此不顺眼的家伙居中调停,近三年来,一点效果都没有,他们还是依然故我地针锋相对。
气死人了,都什么时候了,他们这些人还有心情在这里斗嘴,他迟早会被他们两个气得魂归西天。
「翼。」
五人当中除了徐孤云没开口说一字半句外,还有一人伫立在床头紧盯着床上的韦风雁不放。他移开视线,在罗翼发飙前开口。
「翙。」这招果然奏效,罗翼立刻将注意力放在昙翙身上。
「你们先回场地练习,这里有我就够了,毕竟他是被我踢的球击昏的,我必须负责任。」
说起踢球击昏人一事,当时的五人都非常惊呀,虽然常常有女同学会在一旁观望、加油,可她们都在有安全护网的另一头。
但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没想到有人会走到毫无安全设施的缺口,成为被足球击昏事件的男主角,这还是第一次发生呢!教他们不担心也难。
「虽然人是被你踢出的球击昏的,但你也不用太自责,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身为社长,我理当要负全责,不过……也不能说你完全没有责任,只是这小子无缘无故跑进练球场地,他自己也有责任,不过,不让你留下你是不会放心的,你就留下来照顾他,我们回去球场练习,这样你没话说了吧?」
「翼……」
「好了,人家不要堵在这里,万一睡美人断了呼吸,我看轮流献吻也没用。」罗翼先声夺人,不给昙翙任何反驳的机会。
想留下看好戏的另外两人嘴里嘀嘀咕咕的,当然不包括徐孤云那个孤僻男,因为在罗翼还没开口赶人之前,他已主动走出保健室。
「你们都给我闭嘴,不要让我再听到任何声音,否则……嘿嘿……」
最后的冷笑声,让余为君及文燕集两人噤若寒蝉地紧跟在他后头。
四人渐行渐远,远离了保健室。
***
他知道他。
昙翙看着这张熟悉的容貌,脑海中出现了几幕画面。
他总是躲在树后,隐没在一群为他们加油的女孩之中,他的眼总是追逐着球常
他注意的对象究竟是谁?
昙翙自从在无意间发现他的存在之后,目光总是不由自主的寻找着他,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他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他总是在他靠近的时候就消失无踪,每次都是如此。
因此,他看到的总是一个瘦削修长而模糊的面孔,虽然这是第一次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见到他,但可确信的,他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想不到第一次见面竟会如此尴尬,真是丢人。
拧着眉,昙翙随着时间的流逝心情愈来愈紧绷,手抓着床单揪得死紧。
他怎么还不醒来?若不是胸膛上平稳的起伏显示他还活着,昙翙恐怕早就将他送医急救了。
昙翙万万没想到韦风雁一直沉睡不醒的原因竟是由于昨夜一夜未睡,若他知道,不知会有什么表情出现。
被球击昏过去的韦风雁精神状态一直处于不稳的情况下,他在昏过去之后,失去精神支撑的身体当然不敌疲惫而昏睡着。
见韦风雁仍未有清醒的迹象,昙翙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凝视眼前脸色红润的俊颜,目光最后定在他粉色的唇上。
他的唇尝起来不知是何滋味?
不知为何,昙翙着魔的慢慢俯下身,覆住韦风雁的唇。
昙翙的唇贴上去只不过二秒的时间,韦风雁却恰好在这时醒来,他徐徐掀开眼脸,昙翙那张放大的脸孔就这样映入他眼帘。
韦风雁当然不是木头,唇上的触感告诉他有人正享受着他的唇,偷走他保存十七年的初吻。
双手紧握成拳,但一看见这熟悉的脸孔,韦风雁霎时松了手。
为什么韦风雁不阻止这男子放肆的举动,反而任他像小狗一般舔舐着他的唇呢?
答案当然是因为昙翙是照片上四人中的其中一名,而且是他心中认为最有可能是白风翔爱慕的那个人;经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他甚至可以百分之百确定,此人正是他亟欲报复的对象。
而他……呵,也不用他动手,人家就趁着他昏睡时对他动手动脚,看样子他早就心仪他……
不!不是他,是他弟弟。
原来如此,白风翔,你到死也想不到吧!
你们两个可说是两情相悦,只可惜你已经死了,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也是喜欢你的,你就带着你美好的回忆常眠吧。
呵呵……韦风雁在内心狂笑不已。
若昙翙知道韦风雁那歹毒的心机,他又会作何感想,他还敢接近这个犹如撒旦化身的韦风雁吗?
他根本不知道一直看着他的白风翔已死,而现在在他面前的,其实是另一个复仇心切、一心想毁灭他的男子,若他知道这情况,他还会吻他、被他所诱吗?
***
偷吻时紧闭上眼的昙翙,在偷得如同他先前预想的甜蜜滋味后,缓缓的睁开了眼。
倏地,昙翙瞠目结舌的瞪着韦风雁。
他、他……他怎么醒了?昙翙在心里吶喊。
冷眼看着昙翙惊慌失措的蠢模样,韦风雁在心里暗笑,还差点无法控制地失声大笑。他捏了捏自己的大腿,痛楚让他很快的恢复理智,重新调整自己的心情以最美的表情面对他。
看样子他是被他吓得说不出话来了,没关系,就让他先开口,主导整件事的发展。
「这是我的初吻。」韦风雁突然道。
「嗄?」
「你要负责任。」韦风雁冷凝着一张脸,郑重其事的说。
「负责任?」
昙翙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一脸不解的望着他。
「我曾经对自己发过誓,要将我初吻留给我将来的老婆,可是你夺走我的初吻,当然要你负起责任,难道你想推卸责任?」韦风雁霸道的瞪着他。
韦风雁知道自己的说法很荒谬,甚至强词夺理,但这话就这样不经思考的溜出口,他自己也吓了一大跳。
其实他要说的不是这些,不过现在话都已说出口,想挽回也来不及了。
将错就错吧!
「没、没有。」他急忙摇头。
他根本就吓呆了,尤其当他听到「责任」两字,与生俱来的强烈责任感不容他否认、辩驳地,昙翙当下便决定将这荒谬的责任扛在肩上。
「哼。」以为他要推卸责任的韦风雁在听到他的回答后,不悦的冷哼一声。
「你说我要负起责任,可不可以请教一下,我到底要负什么责任?」见他不高兴,昙翙小心翼翼的询问。
白痴8既然我的初吻被你夺走了,那又是要给我未来老婆的,所以自然得由你负责,当然我不要求你一定要当我的老婆,因为你是男人所以不可能,因此我退而未其次,我要你当我的情人。」
「当……当你的情……情人?」咽下一口口水,昙翙不敢置信的惊呼。
「你敢说不要?」
韦风雁伸出手揪住他的领子往下拉,身子也往前倾,与他眼对眼,鼻翼喷出的热气洒在昙翙的脸上,双唇几乎快相贴在一起。
昙翙心跳得很快,快到差点跳出他的胸口。
他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他已经无法言语,只能呆呆的望着生气中仍然娇俏的脸出神。
好久、好久之后,两片唇不由自主地纠缠在一起……
相信这样的结果是两人都意想不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