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大哥,我不相信你跟那个男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坐在贡多拉上,米勒的嘴一直没有停过,或者应该说,这两天他的嘴巴一直没停过,硬是要问个水落石出不可。
“米勒,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么聒噪的人。”叹了一口气,朱里安疲惫得再也掀不动迷人的唇瓣,墨绿色的魅眸直盯着水面,近乡情怯的可笑心态油然而生。
这是哪门子的近乡情怯?
如果真是近乡情怯,早该在第一天就发作了,而不该是现在,不该在他踏上这一块土地的两个月后。
“我只是想知道,你跟那个叫作里欧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米勒不厌其烦地再三询问这个已经被他问烂了、却始终得不到答案的问题。
发表会的主秀怎么可能这么简单便被取代?
知道大哥好象真的对兵悰死了心想结婚了,他是由衷地为他开心,也愿意祝福爱丽莎,但是现在却莫名其妙地跑出一个里欧,要他如何放心地把爱丽莎交给他?
“米勒,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你很多次了,我已经腻了,也懒得再回答,如果你真的那么在意,怕我伤害爱丽莎的话,你大可直接把她带走。”他说得极为洒脱,仿佛他真的一点也不在乎。
然而他的不在乎,却更惹怒了米勒。
“你说什么!?明天你就要结婚了,你居然要我……”米勒紧咬着牙根,一把把他拽到自己跟前。
“要不然你就相信我能够让爱丽莎幸福。”他不耐地回着。
一想到要见里欧,心里便五味杂陈,令他难受极了;然该死的米勒却在这当头找碴,他是非要见到他发怒才高兴吗?
如今回想,突然疑惑自己当初怎么会答应爱丽莎的要求蹚这浑水?
“你要我怎么相信?”米勒不禁怒吼。“你的身边有一堆男人,而且每一个男人都和你有不寻常的关系,你却打算在这时候结婚,你要我怎么能够相信你?你这个样子怎么能让爱丽莎幸福?”
“她幸不幸福关你什么事?”朱里安冷凝的墨绿色眸底在黑暗中是望不透的隐晦,不耐的神情中掺着一抹酝色。
“她……”他不禁语塞。
“跟你无关吧?”朱里安轻松地把他推开。
里欧昨天离开时的神情在他的心里仿佛烫出一个窟窿,留下了一个伤口;伤口不大,却威力十足,令他坐立难安、如临大敌。
他厌恶这种感觉,痛恨这种感觉,几乎快要控制不了自己。
那是一种渴望,一种想要拥有的冲动,他握紧双手,不想让自己蠢蠢欲动的心过分颤动,抑制得好辛苦;而不知死活的米勒,好似存心要让他分心,让他没有多余的意志力压抑几欲脱疆的思念似的不断提及。
“可是……”
“米勒,我不管你以前跟爱丽莎到底发生什么事,但是过了明天,她便会成为我的妻子,除非你打算把她抢走,否则你无权过问我跟她之后要怎么生活,因为这一切都不关你的事。”朱里安不再给他烦人的机会,微带着怒气一口气地宣泄着心里不安的悸动。
他的心跳莫名地失序,仿佛连呼吸都有点紊乱。
他没有办法理解自己怎么会如此失常,但现在他只想让自己静下来;把心沉淀下来,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完,再把里欧的事情做个了结,决定到底要不要把他带在身边,确定他到底会不会再像现在这般困扰着他。
“大哥……”
“米勒,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再烦我了?”朱里安不悦地扬起浓眉,不怒而威的魅眸直睐着他。
“不是,我是要告诉你EDEN到了,维斯拉在前头。”
朱里安闻言,随即侧首盯着站在门口的维斯拉,没来由的心里泛起不安的涟漪。
“朱里安,不好了,里欧被弗多鲁带走了!”等不及朱里安下船,维斯拉站在门口便放声大喊。
“弗多鲁?”
“我没有告诉你弗多鲁对里欧一直很感兴趣,结果……”
***
“里欧,我总算得到你了。”
里欧瞪大蓝绿色的眼眸,紧咬着牙,想要挥拳揍掉眼前这一张教他作呕的丑脸,无奈酒精发作,让他一点力气都便不出来。
该死,他知道自己长得帅,总会诱人犯罪,但是他总有选择的权力吧?
心情早已经沉到谷底,却无端让他碰上一个疯子,老天未免待他太薄了吧?难不成祂是想用这种方式证明他可以接受男人?
用不着这么狠吧?
“弗多鲁,放开我!”可恶,这个野兽身怀蛮力,他快要被他压扁了。
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他就不应该喝酒,只是……
他的身上带着枪,即使自己要反抗,似乎也得冒许多风险;不过如果没有喝醉的话,至少他可以挣扎一下,宁死也不让他玷污了他。
“我怎么可能放开你?你不知道我想要你想了多久?”弗多鲁轻易地制伏他,唇瓣在他的颈间游移。
管他想了多久,他一点都不想知道。
里欧在心里吶喊着,在他的唇触及他的颈间时,突地清醒起来;但是没有用,他的血液里仍充满了酒精,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以至于他只能无奈地在他身下任他予取予求。
可恶,如果他没有喝醉,如果该死的弗多鲁身上没有枪,两个男人彼此争斗一场,他不见得会输给他,但是……
“滚开!你这个恶心的变态!”当弗多鲁的手来到他的腿间时,他不禁纵声狂喊:“你他妈的敢碰我,我就杀了你!”
他要吐了……
简直令人不敢相信,当他触碰他的时候,感觉竟是如此恶心。他总算明白他并非能够接受任何一个男人,截至目前为止,他八成只能接受朱里安而已。可恶,他怎么在这当头还想着他?
明明不想想他的,可有的时候人的意志力却又薄弱得像是威尼斯的细雨。
思念是控制不了的,爱情更是捉摸不到的,可他再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爱上一个男人!说真的他也很呕,可是爱都爱了,能从现在开始不爱吗?这种事情由得了他作主吗?
“里欧,你很快就会发现男人的乐趣,这是上帝赐给男人最大的幸福。”弗多鲁猥琐地笑着,单手轻易地将他的手制在头上,想要剥掉他的衬衫。
里欧见机不可失,让自己的脚底平贴在床上,把腰往上一挺将他弹开,随即翻下床。
还好,维斯拉要他做基本体能训练时他没偷懒,要不然这下可就真的难堪了。不过……
“里欧,你是跑不了的。”弗多鲁轻笑着,自裤头上拔出枪瞄准了他。
里欧冷眼睨着他,却只能无奈地任由他再次把他拽回床上。
“本来我是不想这么做的,但是……”弗多鲁自床边的柜子里翻出一个小罐子,胡乱地倒出一颗吞进嘴里,突地吻上里欧的唇,把古怪的药送入他的口中,逼迫他把药吞下。
里欧恶心地咳了两声,却吐不出来。“你这个浑帐,你到底喂我吃了什么?”
“你以为呢?男人会逼迫自己心爱的人吃下什么?”
“天晓得!”如果是他的话,他才不会莫名其炒地喂朱里安乐吃。
“那是一种可以让我们两个快乐的度过一夜的药。”他说得含蓄,但是落在里欧身上的手却将他的意图表现得十分露骨。
里欧闻言,蓦地明白,不禁张口大骂:“你这个浑蛋,居然喂我吃迷药!”
他知道EDEN里也有人使用这种东西,但是他从来没尝试过,毕竟没有机会,可是现在……
“这可是顶级的药品,可以让你欲仙欲死。”
“你这个变态、性无能,只有你这种人才需要这种药。你……”完蛋,药效仿佛发作了,他连说话都变得有点大舌头;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连神智都有点涣散。
“还有吗?里欧。”弗多鲁佞笑着,轻而易举地脱去他的衬衫,露出他完美的体魄,贪婪地以唇膜拜着他近乎神祇的完美身躯。
“浑帐!”可恶,如果他真的就这样……他会恨自己一辈子的。当然,朱里安也是让他憎恨一世的对象。“朱里安,你这个浑蛋!”
里欧使尽全力地怒骂着,弗多管突地愣住。
“朱里安?你说的朱里安是……”
砰的两声,铜门被人以枪射击,待发出两声踹门声后,大门突地被打开。朱里安手握着枪,冷鸷的俊脸噙着肃杀之气,如撒旦般地走到弗多鲁面前,以枪指着他的头,冷声警告着:
“弗多鲁,由于你不知道里欧是我的人,所以这一次我会原谅你,但是若有下一次……就很难说了。”
弗多鲁颤巍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大少爷。”
米勒跟着走了进来,看着朱里安稳晦无光的魅眸噙着杀气,不禁替弗多鲁捏了一把冷汗,随即接过朱里安的枪。
“弗多鲁,你真的很笨,居然敢动朱里安的人。”米勒摇了摇头,看着朱里安抱着半昏迷的里欧往外走,不禁又嘟哝着:“什么嘛,还说跟他没有关系,可是他刚才又说里欧是他的人……那爱丽莎该怎么办?他们明天要结婚了哩!”
***
米勒陪着朱里安回到豪宅,看着朱里安小心翼翼地把里欧抱到二楼的房间里。他缄默了约半小时,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发问。
“喂,你现在打算怎么处置他?”
“别问我。”敛笑的俊脸上噙着一层薄冰,寒戾的墨绿色瞳眸里透不出光线,仿佛正在压抑着许久不曾发作的怒意。
“不问你,要问谁?”
“米勒,你很不会看时机,也很不会看地点。”朱里安抬起毫无温度的眸,抿紧的唇显示他的怒焰几欲爆发。“现在不是谈这件事的时候,我没有心情和你谈,你先回房去睡吧!”
他知道弗多鲁还没碰他,但光是瞧他像个笨蛋一样地任弗多鲁予取予求,就够令他火大的,如果米勒够聪明的话,他就应该闪远一点。
“但是明天就是你的婚礼了,而你现在却把心思放在一个男人、一个你所谓的主秀身上……我还不至于笨到看不出你的心思,但是你却仍打算要结婚,你到底在想些什么?”这才是重点,他在乎的只是爱丽莎,至于朱里安想做些什么,他一点也不想过问。
“没有任何媒体知道我要结婚,就算明天没有举行婚礼,我也无所谓。这个答案你满意吗?”言下之意,今天碰巧遇到这种事情,让他可以放弃整个计画。
“那爱丽莎怎么办?”米勒气得吼着。
“那是你的问题,你自己清楚。”朱里安冷声低斥着。
只要一想到里欧的身体曾经让人以如此恶劣的手段碰触过,他就恼怒得快要控制不了自己。刚才没有杀了弗多鲁,是因为他是父亲最信任的干部之一;但他会让他知道如果惹恼他,人的理性是很薄弱的,尤其是他。
“我……”米勒错愕地瞪着他。
“举行婚礼不过是为了你和爱丽莎罢了,只是为了让爱丽莎肚子里的孩子能够有个父亲。”事到如今,朱里安索性全盘托出。“你自己看着办,如果你真的不要她,我还是会娶她的。”
“孩子?”米勒错愕地喊了一声。“我的吗?”
“难不成会是我的?”他挑眉睇着他。
当初会参与这件事情,只是因为他太无聊,所以想要找些事情来做;可是谁知道最后竟会演变成这样的结果?没有人可以预设自己的人生,也没有人可以随心所欲地照着自己的计画安排人生,太多的变量和意外是人生的风险,而且是必经的风险。
他现在突然有点懂了,他明白自己只不过是在逃避罢了,他只是因为不想让自己受伤。
但是每一件事情都需要冒一点风险。
“我不知道……”
“滚回你的房间,自己好好地想一想,不要再来打扰我了。”朱里安的大手轻抚着里欧的脸,感觉他身上不寻常的热度,听着他仿似呓语的呻吟。
米勒闻言,神情落魄地走出房间,一脸的不敢置信。
***
“里欧,你有哪里不舒服吗?”确定米勒离开,朱里安随即俯下身子,凑在他耳边询问着。
介于清醒与混沌之间,里欧凭着残存的意志力睁开眸子。
“朱里安?”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跟弗多鲁在一起吗?
“弗多鲁是不是喂你吃了什么药?”看着他脸上透着不自然的红晕,朱里安更加确定他是被下药了。
“好象有吧……”身体的热度烫得他不自在。“是你把我救出来的?我有没有被怎么样?”
“你觉得身体很烫吗?”他话锋一转,没正面回答他。
“嗯……”怪了,他怎么好象醉了,又好象是清醒的……
“那你应该还没被怎么样,不过,我帮你确定一下。”朱里安的手倏地滑进他的身下,探索着是否有留下什么痕迹。
“啊!”古怪的感受突地窜入,里欧情难自禁地轻吟了声,不禁模糊地喊着:“你不要碰我,你明天就要结婚了,还有发表会……我还没有走伸展台,衣服还没试穿……”
他可以感觉到他停留在他的体内,仿佛在刻意挑诱着他,一把熊熊大火烧得狂烈而放肆,燥热得令他难耐。
“那是谁惹的祸?”朱里安收手,趴在他的身上,睇着他微瞇的魅眸。
“我、反正我就是……就是……”话尚未说完,他倏地被吻住。
里欧突地睁大双眼,只见一双墨绿色的暗沉眸子仿佛盛满了怒气的瞪着他;他不禁错愣地任由他挑逗诱惑着他的舌,不懂他为何会突地……
“你为什么要吻我?”他喘息着,几欲克制不住欲念。
“因为我想吻你。”这是多么易懂的答案。
“可是……”他不是拒绝他了吗?他不是还爱着兵悰吗?他不是……“明天你就要结婚了。”什么狠话他全都说尽了,难不成他又在玩弄他?
“我们来打个商量,等婚礼之后,你跟我一起到米兰去吧。”朱里安意犹未尽地舔吻着他的唇,墨绿色的深邃大眼直盯着他,像是一头发现猎物的美丽鹰隼,正预备擒住他看中的猎物。
“你把我……当成男娼!”他痛苦地吐出这句话,本想推开他;然而当自己的手一碰到他时,竟像着火一样,痛得他说不出话来。
“是吗?”他不记得自己说过这种话。“但是你不是说你爱我吗?”
“但是你不爱我……”然他却眷恋着他的指尖拂过他的滋味。
“你又知道了?”
不行,明天有个发表会,再怎么样他也不能碰他,可是……这是非常严苛的酷。
“你说的……”
他情难自禁地轻吟闷哼,在喜悦和痛苦的夹缝中挣扎着。如果他是个男人,他就应该用仅剩的理智把他推开;但是男人也需要爱,而且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爱,他当然想要紧紧地攫住他。
但是也得他能爱他。
“你一定是听错了,我没说过这句话。从现在开始,闭上你的眼睛睡觉,明天你会很忙、很忙。”他在他的耳畔低喃着,有点不舍。
“可是好热……”他扭动着身子贴到他的身上。
“你……”
他的意志力是如此地薄弱,如今他温热的肌肤贴在他的身上,要他如何抗拒?可是明天……
“好难过!”里欧痛苦不堪地回吻着他。
碰与不碰都很痛苦,但是着火的痛苦仿佛是另一种折磨,如果不想办法宣泄,怕是……
朱里安任由他吻着自己,甚至把他压在身下,残存的意志就此荡然无存,一阵天旋地转后,转而攻城掠地。
“L'amo……”
夜静寂地流畅在威尼斯,欲狂野地焚噬着爱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