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是魏先生亲口告诉你的?」魏怀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是茱儿,她跟我一样非常伤心。」安华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人,他的话必有九分的真实。
萧子琳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我去找他问清楚。」
魏怀轩仍埋头在大堆的设计图中,电话一通接一通,挂下电话,他呆坐、沉吟、动手批阅文件,完全无视于萧子琳的存在。
「把头抬起来,看着我。」看他依旧不予理睬,她索性拿起桌旁的卷宗,压在文件上。
魏怀轩深吸一口气,燃着火炬的眼直凛凛的瞪着她。
「我们的婚礼是什么时候决定,谁决定的?」
「你有意见?」他反问。
「我以为我们早忘了婚约这回事。你不想娶我,我也不可能嫁给你。」
「不,你必须嫁给我。」他的口气坚定得毫无转圜的余地。
「凭什么?」
「凭那二十万欧元,和这两个人。」魏怀轩丢给她两张名片,「除了嫁给我,你还有别的选择吗?」萧子琳瞄了一眼上头两个熟悉的名字,脸色立刻刷成一张白纸。
「他们……」那不是她在台湾同时结交的两名男友。
「找来了。」魏怀轩不怀好意地噙着笑,斜眼睨向她。「你的交游可真广泛。」
她嘀起小嘴,恼怒的说:「我愿意嫁给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也不愿嫁给你。」
「很好,去叫他们其中任何一个帮你偿还二十万欧元。」
「那二十万欧元是你自己说要给我的。」萧子琳发急了,嗓音也跟着拔尖起来。
「我给的是阮月宜,不是你萧子琳。」他阴险地一扬嘴角。
萧子琳一口气猛抽上来,遇上他炯炯的厉芒,沮丧的又咽了回去。
「那笔钱我给了阮月宜。」
「为什么给她?」
「因为……因为……」现在还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否则他必然二话不说立即将她赶回台湾。萧子琳长声一叹,拉开魏怀轩办公桌前的椅子,颓唐地跌坐上去。
「我跟月宜是室友,她跟我说她不想嫁你,可又想从你那儿弄到一笔钱,以便和她男友远走高飞。我当时闻财心喜,又天真的以为你大概很好骗,就跟她阴谋了一个诡计,打算把钱A到手以后,再拍拍屁股走人。这就是我们全部的、粗浅的、愚蠢的计划。」
「你何以那么有把握,一定能从我这儿拿到钱?」魏怀轩与她四目相视,他从没想过,在那样一双美丽的眸子里,可以同时容纳无邪与狡诈。
「我聪明呀,对付男人我最有一套了,」意识到他脸色乍变,她赶忙闭上小嘴,「对不起,我的意思是说……」算了,也不必多费唇舌了。「你要听的是实话对不对?实话是,我本来就不是个好女人,不然怎么会跑到柏林来招摇撞骗?所以,劝你最好不要娶我,否则迟早把你们魏家,和你这间公司败光光。」
「我很有兴趣见识见识你的本事。」他莫测高深的眼里,闪着危险的火光。
「你,你爱上我了?」不然干吗非娶她不可。
「没有。」他断然道。「将来也许会也许不会,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你在未来的五到十年内,免费为我做牛做马,供我玩乐,伺候我一切所需。」
「二十万欧元得花两三千个日子来偿还?」萧子琳火死了,「你真是吃人不吐骨头。」
「彼此彼此。」魏怀轩把一份处理好的文件丢给她,「送去给克利小姐,告诉她我约了客户明天早上十点见面,你也一道过去。」
忍着一肚子怒气,萧子琳不情不愿的拿起文件,才转身走了两步,魏怀轩又开口说。
「不要试图逃走,护照在我这儿呢,也不必妄想打电话跟那两个可怜虫求救,我已经告诉他们你被我高价买了,并且大方的送给他们两张机票,时间是今天下午一点二十分。」
「你,好卑鄙!」她恨不能抓起桌上的瓷杯,往他头上砸下去。
「错了,我这是青出于蓝胜于蓝。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来惩治恶人,偶尔做点坏事也挺有趣的。」萧子琳望着他,久久开不了口。这个男人终于露出凶残的本性了。陈建良说的没错,他是条变色龙,在金玉糖衣的伪装下,他有颗比猛兽还恶毒的心。
很好,如此一来,她就能无所顾忌狠戾出手,杀他个片甲不留。
周日的早晨,魏家三口人难得齐聚一堂,共用早餐。
魏母拿出一本礼服公司的目录,要萧子琳仔细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款式。
萧子琳表现得兴致高昂,喜上眉梢的模样,令坐在一旁的魏怀轩颇感意外。
「就这件,魏妈妈您觉得如何?」深知魏母个性保守,不喜奢华,她便投其所好的选了一件绝对合她心意的复古式,阳春价白纱礼服。
「太小儿科了吧。」被她从胃到心逐步收买的魏怀玉,大声为她叫屈。「这可是我们魏家第一次办喜事娶儿媳妇,就这件礼服?人家还以为我老妈、老弟有多吝啬呢。」
最后,在她们母女俩精心挑选,并且再三坚持之下,选了一套欧洲正流行的款式。
「至于首饰和其他必需品,就让怀轩陪你去买。不要太省,来,这个拿去,前天怀玉才帮你办出来的。」
萧子琳看着那张金卡,很客气的推了好一会儿,才干恩万谢的收下。
「怀轩啊,趁今儿个天气好,带月宜出去走走,散散心,这些日子她累坏了。」
那还用说,天天不到三更半夜不入门,是她自己爱糟蹋自己,活该。
「我说话,你听到没?」魏母加大声量,很不高兴他哼哼啊啊的没当一回事。
「听到了。」魏怀轩眼睛始终没离开过手上的报纸。
吃完早餐,回房换上帅劲的外出服,萧子琳脚步轻盈地晃着手中的皮包,开心的哼着台湾小曲。
「准备好了?」魏怀轩站在门外,用很不礼貌的眼光瞟了她两三眼。
瞧他一身米黄色休闲装束,像是要去打小白球。
「你不会要我跟你去压草皮吧?」这些天,她对他有了全新的看法,上班时,他绝对道貌岸然,不苟言笑,那副假道学的脸孔让她想起念大学时,那些食古不化的老学究。
下班之后,他就狐狸尾巴渐露,很像狼人里那个主角,每到月圆时候就会兽性大发一样。
他是风流无情的。根据薇娜的八卦消息指出,他的风流韵史其实不算少,只是最后都无疾而终。萧子琳非用小人之心加以忖度,不过推其原因大概不外乎见异思迁,和喜新厌旧。
多么不堪了然的事实。她怎么也忘不了,和他第一次在史达林广场和他初次邂逅时,是如何折倒在他那翩然倜傥,气宇轩昂的风华下。
差一点点她就要以为自己认错人,寻错仇了。
「再过七天就要举行婚礼,你不想趁机大捞一笔?反正是花我们魏家的钱。」
「对哦。」她配合他的戏码演出,马上眼睛一亮,露出满脸利欲熏心的馋相。「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想自己一个人去买。」比较能够随心所欲。
「以便疯狂采购一番?」他真是她肚子里的蛔虫,随随便便就给人家猜那么准,讨厌。「把信用卡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