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虽然是初春已至,但在这个宝岛上几乎没有春天可言,冬天掠过直接紧跟着炙夏,逼得覃应情此刻额上的汗水如雨下。
该死的辛震天不知道已经死去哪了,拨个越洋电话到美国,也找不到那个死人,让他一个人东转西跑,成天像个陀螺般转个不停。
那个该死的人活像是从世界上消失了一般,到哪儿也找不到人,要是逼急了他,索性撒手不管算了!
偏偏长宇集团的事情又迫在眉睫,一刻也不容缓。无奈啊,他只好顶着熔炉般的太阳,穿梭在大街小巷直冲长宇集团,
“总裁到欧洲去了,预计明天才能回来。”覃应情一路狂奔的代价,竟是总机小姐充满挑逗意味笑容的回答。
人去了欧洲,等他回来围标案都快要结束了,这怎么行?
覃应沉吟一会,对着那娇柔可人的总机小姐再问:”那么请问总经理在吗?”
梁信雄不在,他只好使出更烂的方法,逼迫他的弟弟梁信义和他合作;这方法有点差劲,但不啻为好办法。
反正辛震天也不知道到哪里死了,依他的脑袋更无法以最低的底价标得此次的案子,倒不如让他全权处理算了。
总机小姐询问片刻,随即娇滴滴地回答:”梁总经理在十二楼会议室等你。”
告别了可人的总机小姐,覃应情马不停蹄,迅速地登上十二楼。
“您好,敝姓覃,今日唐突拜访,请多见谅。”一到会议室,覃应情必恭必敬地递上自己的名片。
“震扬企业总裁秘书?”梁信义的轻蔑全写在脸上,不屑地翻看着手上的名片。这年头很少见到男性秘书。”言语之间透露出龌龊诡谲,神态上的轻佻更让人难以将他当成长辈尊敬。
梁信义挪了挪庞大的吨位,眼神鄙夷地上下观察着覃应情。”围标日还没确定,你又何必这么急?”
“不,我今天最主要的目的不是这个。”他确实是为了围标案来的,但他相信他公文包内的资料一定更能引起他的兴趣。
“那还有什么事?”肥胖的双手厌恶地挥了挥,活像以八角古味所卤制的猪蹄膀。
覃应情掩嘴低笑两声,随即将手上沉重的资料递给他,彷佛已经预见了他痴肥松垂的身子会气得如何颤抖。
果然不出他所料,梁信义轻蔑的小眼睛突地瞠大,满面油光涨成猪肝色,全身颤如闷炉里跳动的猪蹄般。
覃应情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的办公椅里,笑不可遏,险些岔了气。“别紧张,别这么激动。”
梁信义的一双小眼睛上布满了惊惧,好似他做的事是多么的天衣无缝。“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覃应情一派优雅地从怀里掏出烟盒,十足贵族气息地点上一根烟。”你应该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可是围标商是由我大哥决定的,我没有裁决的能力。”梁信义一改态度,扭着痴肥的身躯在他面前委曲求全。
“你可以在你大哥面前美言几句,这应该不过分。”覃应情仔细地评估着,梁信义的帮助再加上梁昱琝……这事应该不难完成。
“可是震扬算是才兴起的小公司,我伯……”粱信义嗫嚅了老半天,只想着为自己脱身的办法。
“一个企业不取决于大小,而是注重是否人才出众,这才是重点。”覃应情嗤之以鼻梁信义的目光如豆。
“可是……”
说他是靠他大哥的关系进入公司,真是一点都不为过,光凭他那副蠢样,真不晓得他算什么总经理。
没有实质的工作才能,更没有领导者的风范,只会动动蠢念头,从公司里削些小钱,还真是名副其实的无能无勇。
“我们来谈个条件吧。”覃应情心中喟叹一声,事到如今只好以利诱之。”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反正你一定要帮我搞定这一次的标底。而我呢,我不但不会把你亏空公款的事情外泄,我还会帮你取得整个长宇集团的实权,让你不用活在你大哥的阴影下,如何?”
“真的?”这是多么诱人的条件啊,但他真做得到?梁信义不甚相信地看着覃应情闪闪发光的双眼。
“那还不简单,我连长宇集团的商业密码都可以破解,如今只是要我布个小局,这有什么困难?”覃应情扯出佞笑,他知道事情已经成功一大半了,更何况他还有梁昱琝当后盾,他有什么好伯的。
梁信义一双小眼睛骨碌碌地转来转去,心中人神交战,在亲情与道义、金钱上犹豫不前。
良久,梁信义一直做不出决定,覃应情也等腻了,遂捻熄手上的烟,打算就此打住,多给他一点考虑的时间。
梁信义却以为他等得不耐烦,决定要公开他的罪状,急急忙忙地答应了覃应情的建议。
“好,我最喜欢豪爽的人,我会等你的好消息。”覃应情梢薄有型的唇弯成一道诱人的弧线,心中好不痛快。今天总算可以好好地睡个觉,找群女人好好地侍候、侍候他了。
干脆的决定,让覃应情无事一身轻。正打算打道回府,孰料一打开门,那一张清秀惑人的小脸倏地出现在他面前。
“应情!”梁昱琝惊喜地喊叫出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会在这里出现呢?她已经有好几日没见过他了。
覃应情在瞧见她的第一眼:心头像是猛地被人撞了一下,疼得眼睛刺痛莫名。
这是什么感觉,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然而他的眼却也清楚地看见梁昱琝的手正亲密的挽着一个男人,一个连普通都构不上边的超普通男人。
他的心猛然撕裂,他甚至可以感觉到从心里头进发射出的血味,一点一滴渗透他的五脏六腑,蔓延在他渴望她的每一个细胞里。
覃应情笑了,给了她一个醉人的笑,随即转头离去,快步地离开长宇集团,彷若恶鬼缠身般地逃离,逃离这让他厘不清头绪的错综场面。
月黑如墨,夜凉如水,梁昱琝偷偷摸摸地来到覃应情的住宅,拿出他之前送给她的备份钥匙,轻轻地打开门,脚步轻盈地步至二楼,想给他一个措手不及的意外惊喜。
然而,事实和她的想象似乎有点出入,在二楼主卧室里,人声嘈杂,仿佛有一大群人在他的房里嬉闹着。
可是她越接近他的房间,心里头越觉诧异,房里的嬉闹声似乎有点暧昧、煽情,这……是怎么一回事?
粱昱琝俯在门边尚未关紧的小缝上看,只见一群女人全都赤裸着身子,在……他的身上磨蹭……
梁昱琝一惊,深深地倒抽一口气。但不管她怎么努力地呼吸,肺部却像破了个洞,不管她送入多少氧气进去,总会在须臾之间消散:心头疼得像要死去一般,拼命地压缩心脏。
不……不……
梁昱琝猛地打开这一扇阻隔他俩之间的门,迷蒙的双眼掉出簌簌泪钻,口里却说不出任何一句责骂的话。
反倒是覃应情率先感应到,他抬起头扬起魅人的笑。“昱琝,想不想一起快乐?”话一说完,他低低地吃笑着。
他爱极她眼中强烈的占有欲,更爱极她受了背叛般的严重打击,和那一张泪痕错综的脸。
太美了,真是太美了,他爱极了她眼中坠落的粒粒泪钻。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天!她多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可他偏偏是一身赤裸地呈现在她的面前。
她该如何?像个弃妇般的苛责他吗?
不,他并没有给她承诺,是她自己自以为是的认为他会爱她,她没有权利要求他负责。
他的举动翻搅她胸口的痛楚和凄怆,每一口的呼吸都是痛苦,辛酸油然而生,令她痛不欲生。
“既然你没兴趣,我们就继续吧。”覃应情熟练地同时和数位女子在床上搞得有声有色,淫浪放荡。
梁昱琝眨都没眨眼,将眼前的一切收入眼中——她看到他在她的面前毫无愧色,尽情欢愉的纵欲。
那群女人个个像足饿狼般,几乎要将他拆吃入腹,抚弄着他恍若天神之姿的身躯,含弄着他的硬挺,驾驭着他的身体……
她看见他晕陶陶地享受其间,不期然间,他还会一一和她们亲吻,不经意露出她不曾见过的快乐……
他和她在一起,从不曾露出像现在这般快乐的样子,难道是她的爱对他而言,只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她该不该走?想走,可偏偏两只腿酸软得不像她的,想栘开半步都不能,她还得继续看着荒诞不经的这一幕吗?
她活像是一条被网上岸的鱼儿,失去了氧气,扭动着身子在陆面上拍打着、挣扎着,想争取一丝新鲜的空气;孰料,只是徒劳无功,她只能软弱地将身子倚在门板上,苍白荏弱、彷佛透明得不存在。
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这一幕幕的荒唐全都是假的;他只爱她,他会爱她的!
梁昱墁心痛难忍地闭上双眼,一遍又一遍地说服自己,他是爱她的……他是爱她的……
她只是爱他,只是想爱他,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待她?为什么?
尽管闭上眼睛,捣上耳朵,她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其实他一点都不爱自己的事实。
为什么她的泪流不尽?为什么不让泪流光而死呢?或者是让她就此闭上双眼,一睡到、永久……
“昱琝,该醒醒了,真是佩服你,居然这样也可以睡着。”
耳边传来覃应情一贯谑笑的调调,粱昱琝张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覃应情俊逸的面容大特写,她眨了眨眼,不敢相信地直盯着他瞧,好似刚才只是南柯一梦。
“应情,我做了一个好可怕的梦。”梁昱琝一把钻入他温暖的胸膛,心有余悸地说着。“我梦见你不要我了……而且……”
“而且怎样?”覃应情轻抚着她柔顺丝滑的发丝,半挑眉,状似随意地问着。
“而且……你还和很多女人上床……做爱……”她不想说,只怕自己一旦说出口,一切都会成真,但……
“那不是梦,我刚刚确实和很多的女人上床。”覃应情略微推开了梁昱琝温暖的身躯,表情残忍且无情。
“什么?”梁昱琝抬起红肿的大眼,看见了全身赤裸、已站起身的覃应情身后有一大片的狼藉。
这不是梦?!那么……是真实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一思及此,梁昱琝的泪水便又开始决堤泛滥成灾。
“为什么?没为什么啊,男人都是这样的。”覃应情对于全身的赤裸毫无羞赧之色,点了一根烟,十分的享受。
“是因为……我没有办法满足你?”梁昱琝娇俏的脸早已挂满泪水,新泪痕、旧泪痕相互交错,分不清楚哪些是刚刚才流下的。
她整颗心满满的系满他的一切,为什么他还要这样对待她?
覃应情隔着烟雾,看着她模糊的身影和哀怨的侧脸。
“或许可以这样说吧。”
“那你教我,我相信我可以学得比任何人还好,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梁昱琝撑起摇摇欲坠的身子,举步艰难地定在他的身边,乖巧顺从地蹲在他的身旁。
“不用了,那味道根本不一样,你根本不适合那种妖艳的感觉。”覃应情勾起浅浅的笑,黑眸直直地睨着她。
“我可以,我还年轻,有一天我也会和她们一般,不,会比她们还要好!”她只要他了,无论他要的是什么,她都愿意给。
梁昱琝慢慢地低下头去,巧手轻触着他的脚指头,以她粉嫩的脸来回摩挲着他的脚背,像只柔顺的猫……
覃应情额上的汗水往下滴在梁昱琝微仰的额上。
“这样你满意吗?”梁昱琝开心宛如他们初见面时的纯真。
覃应情狠心不看她灿烂的脸,旋即转过身去,以怒骂掩饰他的激动情绪。“你走吧,以后别再来了。”
冰冷的话语如刀似剑,狠狠地砍进她早巳体无完肤的心里,泪再次缓缓流下,
偌大的羞耻感将她围绕,梁昱琝连再见也没说便奔离此地。
听到巨大的关门声传来,覃应情才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瘫在床上,他不想思考,也不想再判读任何超出他范围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