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呀！妳们知不知道，这栋大楼里所住的单身男子，几乎都是企业家的第二代或第三代，每个人的身价可都是以亿元起跳啊！」影弄莙在晚餐时间，将她所打听到的事情，向大家报告。

「要不妳以为我干嘛要带妳们住进这里。」傅向均一副她早知道的表情。

「我真不敢相信！」影弄莙的双眼睁大。「向均，妳这个同学又是哪个大人物家的千金呀？」怎么她的同学里都没个较显赫的人呢？

「她的父亲就是冷氏企业的总裁冷天。」傅向均挟了一块东坡肉，塞进嘴里。「舞莙，妳的厨艺还是这么好！有妳在，大家一定会被妳养得胖胖的。」

「冷氏企业！」影弄莙重复着说了一遍。

「以建筑业起家，目前是台湾建筑业龙头的冷氏企业，就连我们现在住的这栋大楼也是由冷氏建筑所建的。」沈璨君说给影弄莙听。

「真的呀！」天啊！傅向均真的认识这么一号大人物的女儿耶！

「弄莙，妳连这些事情都不知道，怎么考主播呀？」

「考主播是考我的专业，又不是考这些八卦。」

「这算是八卦吗？」真服了影弄莙异于常人的思考逻辑。「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

「我们对面的C座，住了一个大帅哥，前几天我看见一个穿着曝露，浓妆艳抹的女人，半夜十二点多还进去他家喔！」影弄莙彷佛挖到什么八卦新闻，说得兴奋。

沈璨君一听，脸上闪过一抹异样，低着头，陷入沉默。

影舞莙注意到了沈璨君的反应，她记得她们刚搬来时，也曾在一大清早看着一个袒胸露乳的女人，正和那男人吻别！

「妳们知不知道，在我要进门前，那男人的眼光还飘向我们这边，妳们说，他是不是对谁有意思？想追我们其中一个？」影弄莙说的煞有其事般自我陶醉。「我们住在这里，如果有机会能认识这些二世祖，就可以少奋斗三十年了。」

「弄莙，妳别想得太天真了。」影舞莙实在很担心这个早她十分钟出生的姊姊。「有钱人家的门坎太高了，不是我们能随便跨过去的。」

「舞莙说的没错。」这种体会沈璨君感受最深刻，她不就是因为自己是个孤儿，没有任何家世背景，才被逼得离开唐珞御的。「有钱人讲究的是门当户对，我们只是孤儿，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永远不会有交集。」

「我只是随便说说，作作梦罢了！」影弄莙低下头，扒了一口饭。

「我却不这么认为。」傅向均摇摇头，不认同她们的想法。「孤儿就不是人吗？孤儿就没有权利享有爱情吗？真正的爱情是不该有任何条件，有条件的爱，就不是真爱。」

「但妳所受到的阻碍会比一般人来的更大。」

「不经一番寒澈骨，焉得梅花扑鼻香，我相信只要两人彼此相爱，就算再大的阻碍也能克服。」

「向均说的也没错，只是……，有距离的爱会让人跌得粉身碎骨。」沈璨君说出了自己的切身之痛。

影舞莙则是默默地看着沈璨君，她的表情看似平静无波，内心却掀起了波涛巨浪、汹涌翻滚。

虽然她从未说过，但她相信璨君一定经历过一段刻骨铭心、荡气回肠的爱情，纵使被深深伤害，却依旧深爱着他。

那个「他」会是住在对门的男人吗？

晚餐在大家谈谈闹闹中结束，吃完饭后，影弄莙洗碗，傅向均整理厨房，沈璨君则煮着咖啡，移往客厅继续闲聊。

「妳们的工作找得怎么样了？」沈璨君端起精致典雅的意大利制的咖啡杯，喝得小心翼翼。

有钱人用的东西实在很讲究品质，单单这一组十二件式的咖啡杯组，至少也要好几万块。

她们赚的钱少，一分一毫都得花在刀口上。

「我已经报名一家有线电视新闻部的招考，下个星期三就要考试了。」影弄莙说。

「弄莙，妳平常虽然有点胡里胡涂，但我们都相信，妳绝对没问题。」

「反正我只能尽力而为，至于考不考得上，就听天由命了。」影弄莙一向都是这么达观、随性，却也因为她这份傻气，老天爷一直都很照顾她。

「向均，妳呢？」

「寄了一堆履历表，也上了人力银行登记，现在只能等通知面试。」

「璨君，妳的工作还好吧？忙吗？」影舞莙也问她。

「上个星期，公司让我开始参与广告企划的工作了，以后可能会很忙。」沈璨君再轻啜了口咖啡。

「下个星期天我想回孤儿院一趟，妳们有没有人要跟我一起回去？」傅向均突然提出来说。

「如果没事，我跟妳一起回去。」影弄莙附议。

「我也好久没回去了，也该回去看看了。」影舞莙也说。「璨君妳呢？」

「我可能没办法。」

平常她都是一个月回去一趟，看看院长，看看那些和她们一样可怜的孩子。这个社会吝于对这些孤儿付出关怀，但她们不能再吝于付出关心给他们。

「妳们回去时，帮我跟院长说一声，我会尽量找时间回去看大家的。」

「妳工作忙，院长不会怪妳的。」影舞莙要她放心。

「嗯。」点点头，但对于接下来的工作，沈灿君心里仍然感到有些忐忑。

＊＊＊＊＊＊＊＊＊＊＊＊＊＊＊＊＊

沈璨君与贺俊宇一起来到位于忠孝东路上的唐氏企业大楼，递上名片，说明了他们的来意。

「请你们稍等一下。」总机小姐拨打了通电话上去，只见她简短说明后，便将电话给挂断了。「请你们直接搭电梯到五楼行政部。」

「谢谢妳。」贺俊宇漾着俊朗的笑容，迷得总机小姐晕头转向、心花怒放。

对于总机小姐对贺俊宇迷恋的样子，沈璨君恬然淡笑。

贺俊宇的确有着令女孩子迷恋的条件，长相英俊潇洒、气度宽阔、待人谦冲有礼，他完全是那种父母眼中的好儿子、老师眼中的好学生、上司眼中的好部属，在他身上很难找到一丁点缺点，他也是一个不容许自己犯下任何缺点的人。

唐珞御看见贺俊宇和沈璨君一起进了电梯后，才走到总机前，冷峻着脸问：「那两个人是谁？」

「总、总经理。」两名总机一见到唐珞御，紧张地站起来，说起话来结结巴巴。

这个男人，最有可能是下任唐氏企业的总裁继承人，人虽然冷得像北极的冰，但又帅的让女人就算会被冻死，也心甘情愿往他这座冰山撞去。

其中一名总机将刚刚他们留下来的名片递给他，「他们是威扬广告公司的代表，来找杨经理洽谈广告事宜。」

唐珞御看着手上的名片──威扬广告，企划部，沈璨君。

没想到她在威扬广告上班，又这么巧的负责关于唐氏企业的广告案子。只是，不知道是真巧合？还是假巧合？

唐珞御的嘴角扬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让两名总机都看呆了！

实在太帅了！

平常他若是能多一点笑容，只怕会迷倒全世界一半以上的女人。

唐珞御提着公文包，走向专用电梯，直达二十五楼总经理办公室。进办公室之前，请他的秘书打电话给行政部经理。

原本这种事并不需要他亲自出马，但现在他改变主意，决定亲自负责。

行政部杨经理接到总经理秘书的电话后，亦是一脸疑惑和不解。

贺俊宇看着他的表情，有些不解。「杨经理，有问题吗？」

「贺先生，我们总经理请你们直接到总经理室，他想亲自和你们谈广告的事。」

「总经理要亲自和我们谈！？」贺俊宇感到匪夷所思，这种小事，需要唐氏企业的总经理亲自出马吗？

沈璨君脸上则闪过一抹不安，她之前已经先调查过了，知道唐珞御是现任唐氏企业的总经理。

难道他已经知道了唐氏企业的广告案子由她负责吗？还是只是巧合？

他并不知道她在威扬广告上班，当然不可能因为她的关系，而参与广告的事。

或许真的只是巧合吧！

别想太多了！

「走吧，我带你们上去。」杨经理站起来。

「谢谢你。」

贺俊宇和沈璨君跟着杨经理，来到总经理办公室。

总经理的秘书一见到杨经理，马上起身敲门通知。「总经理，杨经理到了。」

「请他们进来。」

刘秘书替他们打开总经理室的门，「总经理请你们进去。」

「刘秘书，麻烦妳泡咖啡进来。」唐珞御连头也没抬一下，吩咐着。

「是的。」刘秘书应答后，退出去关上门。

「请坐。」唐珞御仍是低着头，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高高在上的态度，给人傲慢无礼的印象。

贺俊宇第一眼就给他打了负分，但却隐忍住心中对他的不满。

沈璨君则在听见那冷冽的声音时，已经知道她最担心的事已经发生了。

这声音和她刚搬家的那天，不期然的遇见他时一样，完全不带任何感情，如冰刀般锋利的语气能伤人于无形！

她的脸上刷过一阵白，惶惶然的看着他。

唐珞御在文件上自信十足的签下自己的名字，阖上资料夹后，才缓缓抬起头，眼神短暂与沈璨君的眼神交会，便漠然地对她视而不见。

他从自己的办公桌后走出来，往单人沙发上坐下。

刘秘书刚好送进来咖啡。

「刘秘书，我暂时不接电话。」

「是的。」刘秘书又退了出去。

「总经理，这两位是……」

「我知道，他们是威扬广告的贺先生和沈小姐。」唐珞御打断杨经理的介绍。

贺俊宇再次递上自己的名片，放在唐珞御前面的桌上。

「我想知道威扬广告怎么企划这次唐氏想要的广告。」

四十年前，唐氏企业由第一代的创办人唐永在创立，从一家不起眼的小型纺织工厂开始，靠着他与妻子两人共同努力打拼，将事业慢慢扩展开来。

二十年前，唐永在的三个儿子，为了争取唐氏企业的继承权，上演了兄弟阋墙的戏码，在当时仍属民风保守的台湾，的确造成一大话题。

后来，唐氏企业仍由唐永在的大儿子，也就是唐宏达继承。唐宏达眼光极为精准，不仅自创品牌──「唐」，更在全世界的服装业取得了一席之地，让人只要一谈起台湾服装界，第一个想到的一定是唐氏企业的服装。

而且，早在十二年前，当时才刚上大学的唐珞御，便早先一步了解到未来绝对是个讲究科技的时代，建议他的父亲将唐氏企业版图延伸到科技产业。

唐宏达也接受了他的建议，并要求他从大学开始，就进公司工作，唐氏科技几乎可以说是由唐珞御一手打造起来的。

只不过，令唐宏达头痛的是，唐珞御的能力很强，却有着无欲无求的个性，只想好好工作，对于所谓的名利从不去争取。

直到三年前的那件事，才真正彻头彻尾的改变了他。

这一个改变，终于让唐宏达放下心来，因为现在的唐珞御，才像是他唐宏达的儿子，人只要有强烈企图心，做什么事都会成功。

把唐氏企业交给唐珞御，比起交给其它三个儿子，他最能放心。

他相信唐珞御绝对有这个能力让唐氏企业更上层楼、更加大放异彩。

「因为这次唐氏企业所要诉求的并不是一般商品广告，而是企业形象，所以……」贺俊宇正想解释，话才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所以说，你们连初步的企划案都没有啰！」

「唐总经理，那是因为我们想先了解贵公司想将重点放在哪里？这样我们才能拟出最符合贵公司需求的企划书。」

唐珞御只是冷冷地摇摇头，「如果你们连客户的诉求重点在哪里都不知道，我实在很怀疑你们所拍出来的广告会让我们满意吗？」

对于唐珞御突然说出这令人尴尬的话语，杨经理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去缓和这场面。

「唐总经理，我不觉得我们先来了解贵公司的诉求有什么错？」贺俊宇从踏进广告业至今也有八年的时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再难缠的客户他也遇过，因此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里。「若未与贵公司沟通，就草率做出来的企划书，相信您也不会满意的，而且还可能会对威扬广告大打折扣，更加不信任威扬广告的能力，因此我们希望能先取得贵公司的诉求重点，好证明威扬绝对有能力，做出让您满意的广告。」

唐珞御欣赏贺俊宇的反应能力，不过却没有表现出来，依旧紧闭着双唇，一双冷眸直盯着他瞧。

贺俊宇一点也不惧畏的迎视着他锐利的双眸。

倒是在一旁的杨经理和沈璨君对这诡谲气氛感到既紧张又担心，不停地在两人脸上来回看着。

最后，沈璨君的视线忍不住的停留在唐珞御脸上。若是唐珞御能再看她一眼，一定能轻易看出她眼里从未消失的爱恋。

「好，就冲着你这句话，我再给威扬一次机会，一个星期后，我希望看到你们的企划案。至于……」唐珞御突然将注意力从贺俊宇的脸上转向沈璨君，与她的眼神做了短暂的交会。

沈璨君却被他如刀锋般的眼神给折煞回来，快速且难堪的低下头去，闪避他充满着讥讽的眼神。

「至于什么？」贺俊宇等着他久久未出口的下文。

「我想沈小姐应该懂得我的意思。」

贺俊宇将眼光转向坐在他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沈璨君，彷佛用着眼神问着她。

沈璨君则是一脸茫然，摇摇头，她怎么可能了解唐珞御的意思，他就像是一本深奥难懂的书，让人无法轻易看懂。

贺俊宇再仔细看了沈璨君一眼后，心里彷佛明白了些什么。「唐总经理，我知道了，下个星期我们一定会做出令您满意的企划案来。」

「我会期待的。」唐珞御的语气彷佛向他下了挑战书般。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贺俊宇站起来，伸出手想与他道再见。

沈璨君也快速地跟着站起来。

唐珞御也慢慢站起身，伸出手去与他轻轻一握，这一握，似乎也宣示两个男人之间的战争正式展开。

「希望如此。」

「唐总经理、杨经理，我们先告辞了。」贺俊宇放开手，迈开大步先走出总经理办公室。

沈璨君又若有所意的深深瞅了唐珞御一眼后，才转身快步追了出去。

唐珞御从沈璨君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爱恋眼神，这样的眼神在他们两人恋爱时，他就常常见到，同样眷恋炽狂的眼神始终未曾改变过。

分手是她决定的，离开他也是她的选择，那又为什么要对他投以这样的眼神！

难道说她知道他是唐氏企业的总经理，也是未来的总裁继承人，后悔当初离开他的决定吗？

「等等。」唐珞御不知怎地，竟然叫住了她。

已经踏出办公室的贺俊宇听到这句话，停了下来。

沈璨君则是背脊一僵，一动也不动的呆愣在门前。

「唐总经理，还有事吗？」贺俊宇转身确认着。

「我还有点『私事』，想和沈小姐私下单独谈谈。」

贺俊宇先看看唐珞御，眼神中充满着不解的问号。

然而再看了眼沈璨君，从她眼神中浓烈的爱恋，得到了答案。「璨君，我在外面等妳。」说完后，便替他们拉上门。

「看来我们分手这三年来，妳似乎过得比以前还要好。」唐珞御的语气带着讥讽。

沈璨君背对着他，不管他要怎么羞辱她，她都只能默默承受下来。

「怎么？为什么不敢转过来，是不是因为愧对于我，没有脸见我？」唐珞御对于她的默然以对，更加火冒三丈。

「珞御，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就算你要恨我，我也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唐珞御用力地将她扳过身来，抬起她的下巴。「妳的这张脸，美丽如天使，可却有颗最污秽的心。我真后悔，曾经爱错了人。」

沈璨君因他这句爱错了人，心，碎了一地。

咬着下唇，也罢！

就让他恨她吧！只要对他好，他要怎么对她都无所谓。

「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希望你以后眼睛能睁大一点，别再被女人给骗了。」丢下这句话，走向门边，正要打开门时，阴冷的话语又从她背后传来。

「沈璨君，我一定要妳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

沈璨君没多说什么，拉开门离去。

不管他想怎么报复她，她都无所谓了！

＊＊＊＊＊＊＊＊＊＊＊＊＊＊＊＊＊

沈璨君走到电梯时，贺俊宇已经在电梯中等着她，待她跨进电梯后，便按下关门键。

烦闷的气氛在小小电梯里逐渐蔓延开来，直到电梯门再度开启的那一剎那，才有股新鲜空气注入，冲淡窒闷的感觉。

「璨君，时间还早，我们去喝杯咖啡好吗？」

沈璨君点点头，这是她第一次没有拒绝他。

跟着贺俊宇走进咖啡屋，点了一杯她平常最爱的卡布奇诺咖啡，她喜欢洒在上面的肉桂香。

贺俊宇则点了意大利浓缩咖啡，他喜欢浓缩咖啡里带点苦涩的味道。

沈璨君不停地搅拌着咖啡，让咖啡的阵阵芳香散发出来。

贺俊宇只是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她的动作，许久之后，才重重地叹了口气。

「璨君……」

「啊！」沈璨君被他突然开口的声音给吓了一跳，手上搅拌着咖啡的汤匙一时没抓好掉了下去，杯中的咖啡溅污了桌子，她赶紧拿起一旁的餐巾纸擦拭。

「对、对不起。」

「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我……」是呀，她什么都没做不是吗？为什么要跟他说对不起？

「妳是为了唐总经理才跟我说对不起的吧！」

「你……」沈璨君一时哑然，难道说他看出了什么吗？

「看来我是猜对了。」原来这就是她不愿打开心门的原因。「能告诉我，你们分手的原因吗？」

沈璨君看着他，脸上不禁泛出了苦涩的笑容。

「因为我们两人不适合。」

「妳是指他唐氏企业总经理的身分吗？」

「我和他认识在四年前，那年我刚考上大学，离开新竹的孤儿院，一个人到台北半工半读，而他就是我在打工时认识的。」

沈璨君端起泡沫被她搅拌散去的卡布奇诺咖啡喝了一口，原来不管什么咖啡，只要冷却，就都会变得一样苦涩，难以入喉。

「当时，我若知道他是唐宏达的儿子，我绝不会让自己爱上他。」

「感情的事若是能像扭转水龙头一样自由控制，就不是真感情了。」

「你说的没错，所以为了不让两人同时走入万劫不复的地狱，总要有一个人实时抽身。」

「所以他就抛弃了妳！」贺俊宇大胆揣测。

沈璨君摇摇头，「不，是我提出分手。」

「他答应了？」

「他答不答应结果都是一样。」他不答应，她还是会离开他。

「妳的意思是他在毫无选择下，只能分手。」

她点点头。

「如果妳想退出唐氏的案子，我可以跟经理说。」

「不用了。」沈璨君拒绝了他的提议，总不能躲着他一辈子吧！况且他们现在就住对门，若他真的有心要找她，她根本躲不了。

既然躲不了，何不勇敢去面对，就算他想羞辱她，那也是她自找的。

「璨君，妳知道我一直都很喜欢妳。」贺俊宇突然握住沈璨君放在桌上的手。

沈璨君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后，挣扎想抽回自己的手，却无法挣脱他的紧握。「贺先生……」

「我知道我比不上唐总经理，但我敢向妳保证，我绝对会全心全意的爱妳、保护妳，不会让妳受到一丁点伤害。」

沈璨君看着他，红了眼眶，被他紧握的手不再挣扎，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我不想骗你，我的爱已经全都给了他，我不想再伤害你。」

「璨君，给自己和别人一次机会，我就算受了伤害，也不会怪妳。」

「贺先生……」

「叫我俊宇。」

沈璨君凝视着他，颤抖的双唇慢慢张开，「俊……俊宇……」

听着她叫他的名字，贺俊宇高兴的笑了。

而她这一声叫唤，是否代表着她接受了他的追求，答应和他交往了？

「你一定会受到伤害的！」

「假如我会因此而受到伤害，妳也不必感到愧疚。」

「你……」沈璨君知道贺俊宇是个很好的男人，不管是谁，能嫁给他，一定会很幸福。「你真的好傻！」

「我相信傻人有傻福！」阳光般的笑容，慢慢的在贺俊宇的脸上漾了开来。

＊＊＊＊＊＊＊＊＊＊＊＊＊＊＊＊＊

为了唐氏企业的广告，沈璨君投注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晚上和大家吃完饭后，又直接回房间工作。

书桌上一大迭报章杂志，地上还整齐迭放着工商杂志，这些全是和唐氏企业及唐珞御有关的报导，是她特地跑去国家图书馆花了半天时间才找到的数据。

这些报导或许并不能让她完全了解唐氏企业，却能给她一个方针，让她能找出该如何企划的方向。

敲门声轻轻响起。

「进来。」沈璨君背对着门说着。

影舞莙端着杯咖啡走了进来，「璨君，在忙吗？」凌乱的桌上没有可以摆放的地方，她只好直接将咖啡杯端给沈璨君，

「还好。」沈璨君接过咖啡，道了声谢。「妳找我有事吗？」

影舞莙拿起桌上的杂志，随手一翻，便翻到关于唐珞御报导的那一页。

或许是因为沈璨君翻过太多次，才让她一翻开，就命中目标。其实这就像是人的头发，习惯性的分出一条发线，定型了之后，不管怎么梳，那条发线会很自然的呈现出来。

「他，是住在对门的那个男人吗？」影舞莙虽然十分肯定，杂志上的唐珞御就是那个男人，但仍是用着问句问她。

沈璨君太了解纤细敏感的影舞莙，她之所以一直都没问自己，或许只是不想让自己感到为难罢了！

「舞莙，我知道妳想问什么，但是，我只能跟妳说，我和他的开始只是一个错误，现在这个错误已经结束了，我们之间什么事也没有。」

影舞莙又瞥了一眼满桌都是报导唐珞御的相关资料。

「妳别想歪了，这都只是工作，不是妳所想的。」

「璨君，我只想让妳知道，我们都是妳的好姊妹，有什么事别一个人放在心里，虽然我们帮不上忙，但至少能成为妳的听众。」

沈璨君握住她的手，「舞莙，我知道，谢谢妳。」

「好了，我不打扰妳了，妳忙吧！」影舞莙拍拍她的手，笑了笑，走出她的房间。

沈璨君看着影舞莙的背影，她虽然是个孤儿，但从小到大她却从不孤单，不只有院长对她们付出无怨无悔的爱和关心，还有这么多好朋友、好姊妹，这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她该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