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白花花的日光从木窗照射进来,有些刺眼。这一觉睡得真舒坦哪!秦小石眨眨眼,满足的嘤咛了声,手一举想伸个懒腰,不意,手肘竟撞着了东西。
“吓!什么……”定睛一看,她吓一跳地连忙捂住嘴,刚刚她打到阿猴的脸了。还好这一击力气不大,阿猴只是皱了皱眉头,并没有醒来。
呼,好险,要把他吵醒了,她铁定尴尬死,她还没忘他昨天晚上跟她说过的话……哎唷,怎么又想起了,都是那臭阿猴,说那什么鬼话,害她一个晚上心都卜通乱跳,脑子里乱纷纷的,翻来覆去的压根睡不着。
好不容易才小眯了一下,进入甜美的梦乡,梦中她好像睡在一团软硬适中的云中,又舒适又温暖,远方还有仙人在打鼓,咚咚咚地一下接着一下,令她觉得好安心。就这样睡着睡着直到太阳出来了,她才……
等等,他的脸怎么看起来这么大?
秦小石眼珠子往周遭一瞟——妈呀,她怎么枕在他的臂膀上?他的胸膛近在咫尺,衣襟上有圈水渍,她凑近,发现水渍的位置正好在她的唇畔,这该不会是……
不会吧?难道她梦里那团舒适的白云,是他的……
轻轻挪动了下身躯,她想退出他的怀抱。可才一动,阿猴的手立即将她圈得更紧。她这才意识到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两人暧昧的抱姿令她一张俏脸顿时烧得绯红。
她不敢乱动,怕惊醒了他,正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她听见他发出浓浊的咕哝声,似要转醒。
一惊,深吸一口气,她连忙闭上眼假睡,一双秀眉不自觉地蹙得老紧,眼皮颤呀颤地显露出她的紧张。
阿猴其实早就醒了,不过犹恋恋不舍怀里的暖玉温香,想再多贪恋她甜美的气息一会,才故意装睡。只是察觉到怀中人儿肢体越来越僵硬,又没了动静,他才好奇地睁开了双眼。
失笑地看着眼前一张红脸,他内心有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真希望每天早晨,都能如此拥着佳人迎接新的一天。
瞧瞧她涨得粉红的小脸,如扇羽睫好似停留在花蕊上的粉蝶,叫人忍不住想去捕捉她的美好……控制不了心中满涨而起的渴望,他头一低,吻上她的眼。
“啊——”阿猴在干什么?“你、你……”
“早。”他朝她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早……”呃,不对,现在好像不是打招呼的时候。“你怎么可以……”吻我,还抱着我一起睡?秦小石很想大声的质问他,顺便再骂他几声不要脸的登徒子,可是他的脸实在凑太近了,近得让她脑子又开始像昨晚一样,轰轰轰地乱成一片。
“可以什么?”他挑起一道眉问,“是不是这样?”说着,他又吻了她一下,这次唇落下的位置是她的唇。
轰……她怎么觉得从她的唇传来一阵甜甜的、麻麻的,还有一种想要更多的感觉,脑子里像有几百匹马在跑,乱糟糟的让她无法思考,也无法抗拒。
“我是真的喜欢你,小石头。”他望着她,深情款款地吐出这句话。
这是他第二次亲她了,第一次她可以当作是意外,可这次……阿猴说喜欢她,可是,她心中已经有人了啊!
“可是、可是那个天尧哥……”她困扰地不知该怎样说。
老实说,她并不讨厌阿猴,甚至在他对她做出如此逾矩的事时,她也只觉得惶惶然,其中还带有一丝丝甜蜜的感觉,还希望、希望……
哎唷,她可是个姑娘家耶,怎么可以如此不知羞,居然希望阿猴的吻,能持续到、永远永远……
“不要提到他。”他脸色一沉,不悦地喊出。“你的天尧哥有像我这样吻过你、抱过你吗?”
秦小石羞极地反驳,“当然没有,你以为人家像你一样这么不知羞耻吗?我、我还是清白的姑娘家,你这样我还要不要做人啊?!”
阿猴突然笑了。“我就知道没有,你从今以后可以把那个人忘了,我不想再听到他的名字。”幸好没有,要不然他一定吃醋吃到死。
她闻言,眉头皱得老紧,“阿猴,我今天才知道你原来这么霸道。”
“守护自己心爱的女人不叫霸道,是一个男人理所当然拥有的权利。再说难道你不喜欢我这样吗?”他又啄了她的唇一下。刚刚他吻她的时候,她可是一脸沉迷。
她心里开始觉得矛盾了,想说些什么反驳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的确喜欢阿猴吻她的感觉,但她又觉得自己应该是喜欢天尧哥的,惨了,她会不会是变成水性杨花的女人了?
看到她困惑地发着愣,阿猴笑了笑放开她起身。也不知是哪来的自信,他相信自己想要的东西是很少不得手的。
包括女人。
“时候不早了,肚子饿吗?”
经他一提醒,她才发觉肚子早饿得咕噜咕噜叫了,瞪了他一眼,她撇下内心的挣扎道:“我、我才不喜欢,你以后少来招惹我就对了,我心里只有天尧哥一人。对,只有他一人……”她像要说服自己似的,不断地重复最后一句。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来不及了,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无言地啃着馒头,秦小石一脸气闷地瞪着阿猴。
他这人很奇怪耶,就跟他说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是不懂死心两个字怎么写吗?不懂的话她可以找人教教他,她决定了,她才不要当淫娃荡妇,三心两意的见异思迁,俗语说烈女不事二夫,她小石头也不会一次爱两个。
他只是她的金主而已,是帮助她赚取到救天尧哥他们的财源,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阿猴发现她死命的盯着自己瞧,他看了看手上的馒头,以为她没吃饱。“还饿吗!喏,这给你。”秦小石昧着良心转过头去,“我才不要。”
“真不吃?要是肚子饿了我可不管你唷!”
“呵呵,你们这对小夫妻感情真好。”田姥姥从内室走出,笑盈盈地道。
昨晚,秦小石将珍珠交给田保后,他马上用石臼将其搞碎,掺入药方里让田姥姥服下,果然药到病除,昨夜以前还是病奄奄躺在床上,几乎回天乏术的老人,今早已能下床走动。
秦小石连忙起身,跑过去搀扶她。“田姥姥,你怎么起来了呢?身子觉得怎么样?”看到她就好像看到自己的姥姥一样,她发自内心地关怀这个老人。
几个月不在家,不知道姥姥的病有没有好一点,饭有没有吃,唉,想起来就让人担心。
“好多了、好多了,多亏了你那颗珍珠,才救了我一命,不过依姥姥说,你这丫头也就傻,一颗珍珠多值钱呀,用得着浪费在我这一身病骨上吗?”
“不浪费、一点都不浪费。”秦小石扶着她来到椅子上坐下。“一条人命可是一百颗珍珠都换不来的,田姥姥,你能健健康康的最重要。”
“呵呵,你真是个好孩子呢!”她像想到什么,才坐没多久又要起身,“对了,丫头,你吃饱了没?姥姥再给你煮些吃食来。”
怎好给久病初愈的老人家添麻烦,秦小石连忙一把抢过阿猴手上的馒头,两三口塞入嘴中,含糊不清地喊,“不麻烦了,我饱了、饱了!”
阿猴为她倒杯水凑到她嘴边,“吃慢点,别噎着了。”
田姥姥瞅着他们直笑,“瞧你们小两口这股子恩爱劲,有小娃娃了吗?”
“噗!”臭阿猴的乌鸦嘴,这下她真的呛到了啦!“咳咳!鬼才……咳……跟他有……咳……小娃娃……”
阿猴见她咳得厉害,担心地为她拍抚着背,“呛着了还说话!”
田姥姥打量着他们两人,男的俊女的消,虽然这位叫阿猴的公子衣裳破烂了些,但看他眉宇间气势不凡,应该并非池中物,她不免好奇地多问了两句,“对了,我听我儿子说,你们从凤临城来,打算上京城呀?”
“是啊,不快走要是被那个朱大人的人追上来,我们就死定了……”秦小石咳势稍歇,听见田姥姥的问话,嘴快地回道。
“朱大人?死定了?”
“小石头!”阿猴瞪她一眼,连忙朝田姥姥露出个笑想说些什么好搪塞过去,“没什么,姥姥你别听她乱说……”是避免为自己、也是不想给别人带来麻烦,他们还是别说太多的好。
田姥姥咧嘴一笑,“在城里惹了麻烦是吧?放心,你们救了老身一命,我不会恩将仇报的。本想留你们多住两天,但是看样子你们大概也无心久留啦。”
“田姥姥,你老人家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我们还有事要办,所以……”阿猴委婉地向老人家解释着。
“我了解,不过无论如何,你们也得吃了午饭再走,今儿个一大早,我儿子就上山里去猎山鸡,不是姥姥夸口,我们这座山里的野味可是一绝。”
“山鸡?”一听有得吃,秦小石眼睛都亮了起来。
“是啊,鲜嫩多汁又有弹性的山鸡肉,再加上老身我这祖传秘方一炒,啧,包准你们永生难忘。”“我要吃、我要吃!”才吃了两颗馒头,她现在只觉七分饱而已。
“小石头!”阿猴无奈地看着她,不趁着现在天色早多赶一些路,晚了他怕山路难走。
“好啦,就这么说定了。你们歇一会,我去烧水准备等会杀山鸡……奇怪,阿保怎么还没回来……”田姥姥边说边往灶房走去。
秦小石跳下椅子,“姥姥,我来帮你。”
“不用了,你坐着就好。”说这话的是刚进门的田保,他满脸笑地手提两只山鸡,一只野兔。山鸡是设陷阱活抓的,此时一颗五彩鲜艳的鸡头还不住地晃着。
“田大叔,你抓这山鸡好漂亮唷!”秦小石长那么大没看过这么好看的羽毛,有黑有白有蓝有红有金,好奇伸手一摸,感觉到指间好像沾染上粉末般,一瞧,原来是由翅上掉下的。“这是什么?亮亮的好好看。”
田保呵呵笑地回道!“这是我们这座山的特产,漂亮吧!待会你吃了它的肉,那滋味包准你永生难忘。”
“田大叔,你和田姥姥怎么都说一样的话,害人家好想吃喔!”她肚子突地响起咕噜声,让她不好意思极了。
田保打从心底喜欢这个真性情的姑娘,他笑脸满盈地转向田姥姥,“娘,你身子好多了吧?”见她点点头,他才又继续道:“那这些山鸡就麻烦你了,露一手好招待咱们两位贵客吧!”
“你们坐一会,好吃的马上就上桌了。”田姥姥说着,拎着山鸡野兔,就要往灶房走去。
“慢着!”阿猴突然发声,深思的眸中闪过一丝精光,“田大叔,你们一向都把这山鸡宰来吃吗?”“是啊,这鸡我小时后还没见过呢,二十年前突然飞来筑巢,现在满山遍野都是,不抓来吃能干吗?又挺笨的,随便张网都抓得到。”田保理所当然地回这。
阿猴摇摇头,嘴边扬起一抹若有所思的笑,“小石头,如果我没猜错,你救人有望了。”
靠那几只山鸡想救人?!秦小石虽嗤之以鼻地满心不以为然,但仍是压不下满心好奇地跟着阿猴以及田保来猎山鸡。
阿猴说,这种山鸡在这座山头或许随处可见,可出了这座山,要到别处找这种难得一见的珍禽异兽,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他的构想是,若是将这山鸡带到大城里卖,肯定能得个好价。
怎么可能嘛!她左看又看,也不觉得这山鸡特别到哪去,是啦,它的羽毛颜色是多些、头顶上那一根根的羽冠也挺好看的,可那又怎样?还不是像鸡,能多卖几个钱?正常一只鸡市集上几百文钱就可买到,若想靠它们筹到那笔救命钱,他们岂不要抓上千上万只?阿猴真是疯了。
“嘘!你在叨念什么?”阿猴回过身来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前方树丛里有群山鸡,动作可得小心点,别惊动了它们。
田保对他比了个手势,要他们待在那儿别动。这附近地势诡谲险峻,往往前方看似一片茂密树林,其实底下可能是峭壁深渊,一个不留神脚下一踩空,怎么死的都不晓得。
接着他放轻脚步绕过树丛,手上拿着张大网,看准机会就往前丢去,打算叫一群珍禽是有翅也难飞。
阿猴停住不动,屏气凝神看着田保的行动,可跟在后头的秦小石压根没留意,一头撞上他的背,小巧秀气的鼻头遭此撞击,忍不住痛呼出声。
“哎唷!”她的鼻子啦,阿猴干吗停下来?他的背是石头做的吗,怎么那么硬?
“哗——”一时间树丛沙沙作响,随即五色羽翅及枯枝落叶扬起,这群山鸡听见人声,急忙拍翅振飞而起,往四方逃窜。
田保见状连忙将手上的网往前一撒,这山鸡果然如他所言,笨得可以,几乎全给网住了,但还是有几只落网之鸟,咯咯怪叫着逃命去,且不偏不倚地往秦小石他们这边而来。
本来这几只笨鸟也算是自寻死路,哪儿不好逃偏往他们这儿撞来,阿猴身手矫健,几招擒拿手即可将它们全手到擒来,可谁知道秦小石一颗小脑袋会突然从他身后冒出来,她见有东西迎面朝自己飞来,直觉地往旁躲了几步,才一点距离而已,没想到脚下就踩不到实地了——
“小石头!”阿猴心一窒,随手抛出抓着的几只山鸡,飞身一扑,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她的手。
秦小石不意往下一瞟,差点没吓破她的小胆,怎么、怎么才越过个低矮树丛而已,下面就没路啦?!一片峭壁光溜溜地寸草不发,摔下去铁定死翘翘。
田保焦急地赶过来。“哎呀,这里什么时候削了这么大块缺口呀?八成是上回下大雨害的……”“别急,我这就拉你上来……”阿猴出声安抚,可话才说着,他竟觉得身下隐隐晃动,似乎有往下坠之势。他一惊,回头朝田保喊,“田大叔,别过来——”
手上使着巧劲,将秦小石往上一拉一抛,将她甩往身后安全之地,可自己却已来不及退开,一阵轰然巨响,他头下脚上地随着大堆土石往下掉去,他一翻身,想踩着颗滚落的大石,借力使力地回到崖上,可落石着实又多又大,他躲得了一颗,却避不了下一颗石击,昏眩过去,身子如一片落叶,直直坠下……
“不!阿猴!”管不了身子落地时碰撞造成的痛楚,秦小石挣扎着爬起想去看阿猴怎么了,他掉下去了吗?天,他不会有事吧?他不能有事啊!
她想动,然而身子却怎么样也前进不了。
是田保拉住她直往后退,前面滚石落下的声音不断传来,这里实非久留之地。
“阿猴……你不能死,你要好好的、好好的,你不能骗我,你要帮我赚钱的……阿猴……”
她哭着,泪流了满脸,此刻的她已分不清是身体上的痛多些,还是心里的。
阿猴没事……如果他额头上那怵目惊心的伤口不论的话,他的确仍好好的呼吸着。
三天前的那场混乱后,田保先将秦小石背回小屋,再回崩塌的地方寻阿猴的身影。找到他时,他半埋在大小乱石中,身上又是灰土又是血,而头上的伤口不断流出红色温热的血,永无止境似的。
他血流多久,秦小石的眼泪也就流多久。
她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照顾发着高烧的他,不觉累也不觉肚饿,一心一意只想他快点醒过来、好起来。
田保请了大夫来看过,大夫开了药方,为他裹了伤口,说他没事,伤势并不重,可真要没事,他为什么还一直睡,为什么额头还是那么烫?秦小石一下子骂大夫是蹩脚郎中,一下子又怨阿猴忒般没用,但最责怪的还是自己,要不是为了救她,他就不会受这个伤了……
这天傍晚,他的烧终于好不容易地退了,她在松了口气之余,高兴地又乱哭了一阵,而也着实是累了,靠着床边打起盹来。
单魅焱眨眨酸涩的眼,他的头好痛、嘴好干,他依稀想起,自己在失去意识前,伏在玄骥背上,被黑峰三煞那三个小人追杀着,然后……
然后醒来时,一只小猴儿在自己身边……然后,他遇到了个缠着他、而他发现自己也爱上她的姑娘……
原本像陷入五里迷雾的记忆,现在有如解开结的绳般不再纠结错乱,一样一样清楚地浮现脑海,他是谁,已不再是个问题。
他是单魅焱,江南一带势力最庞大的海商,所统领的羁日山庄,乃全国首屈一指的巨富。自古商人身份微鄙,但他凭着傲人财势,让当朝皇室亦不容小觑,既想和羁日山庄交好又暗自提防着。
传说单魅焱身上流着高丽国王储血脉,而单氏商船每年前往高丽的船只不下百艘,宋氏一朝有契丹为乱就够了,不需要多个敌人。
两个多月前,他带了几名随从欲往北方洽谈设立商号据点一事,他料想此时边境烽火告急,多数商人定不敢冒险前往经商,而他们羁日山庄的人皆习过武,自保有余,财势也够大的将一路上大小官吏打点好,行旅商队安全应该无虞,正是抢夺北方这块大饼的最佳时机。
只是没想到,此行未携任何货物上路的他们,仍成了贼人的目标。
不对!黑峰三煞应该不是一般的见财起意,证据便是他们知道他的名,他们明显是冲着他来的。
他在一座山间茶肆着了这批贼人的道,饮了掺有迷药的茶,虽勉强保持清醒,可还是遭人砍伤肩膀,在昏过去前,只来得及跃上玄骥,任自己千里良驹载往未知之地。
只是后来为何会到了昆仑山谷,自个又怎么摔成重伤让人所救,这些他可就没记忆了。
再醒过来时,他成了阿猴,阿猴?他苦笑了声,自己居然顶了这么个粗鄙不堪的名字过了将近两个月,要让人知晓了,他冷面庄主的名号威严岂不荡然无存……可要不是有这个名儿,有小猴子,他又怎能遇到她呢?
想到她,他唇畔微微露出一抹笑,她的确没有找错人,要说“金主”,世上没有一人比他更适合这名头了。
微微转动颈项,发现她正枕着手臂趴伏在床边,他抬起手来,忽视其传来的麻酸痛楚,抚上她的脸。
秦小石正作了个好梦,梦里,她和阿猴还有小猴子、小红正在一个好美好美的花园嬉戏,那儿阳光正好,鸟呜啾啾,还有许多彩蝶儿飞来飞去……哎唷,她的脸不是花啦,没蜜可采,这蝶儿别停错了地方,逗得她痒死了。
呵,她梦着什么啦?怎么笑得这样娇憨甜美,笑得让他心荡神驰,直瞅着她几乎不能自己,忍住额上的痛,他起身靠了过去,在她颊边印上一个吻。
“小红,你别舔我啦……”
她咕哝一声,小手像赶苍蝇似的举手一挥,恰恰击中他的脸。这一掌力道虽不大,但手指却无意地划过他额上的伤口,当场让他疼得龇牙咧嘴地痛呼一声。
“喔!”颊边怎么感觉到有股暖暖的东西流下,该不会伤口流血了吧?
“唔……”睁开蒙睡眼,秦小石第一个念头是小红被她打了应该要叫汪汪吧,要不然噢呜也行,怎么会发出人声来呢?
随即,阿猴的脸映入眼帘,她眨眨眼,看清他痛苦的表情,担忧的惊呼一声,“阿猴你醒啦?怎么流血了?”
“焱,单魅焱。”这名她得记住,将伴她过一生一世。
“什么?”她没听清楚,又瞥见他、汩汩渗出血的伤口,眉头一蹙,压抑不住的关切全流泄在话语中。“哎呀,你的伤口又流血了,痛不痛?该死,怎么没干净的布呢?唉,阿猴,我去问田姥姥,你先躺下……”
“焱。”他再次纠正她他的名,心里因为看到她对自己的在乎而暗自窃喜着。“我的名字。”
“知道啦、知道啦!”包裹他伤口的白布上红迹越扩越大,瞧得她一颗心也拧疼了起来。挥挥手,她迈开步子,想去取药和拿布,快出房门时,她突地脚步一滞,吃惊地回身转过头,瞪大眼睛地看着面带笑意的他——
“阿猴,你恢复记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