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她说拦不住她，是什么意思？
直到现在，才发现他一点都不希望她离开……
卫尧胸口蓦地浮现惊恐。
他突然了解，这个小女人接受与否，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这天杀的女人！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已经那么喜欢她了。
而她，却对他如此有把握，如此贴近他的心，将他的心看得那么透彻．仿佛他的心已被她掌握在手中，任凭她把玩、剖析。
不，不是这样的。
那滴泪，那滴落在他掌中的泪，如果她不在乎他，她不会伤心，不会难过，更不会泪流。
她只是虚张声势，她明明在乎他、喜欢他的！
卫尧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告诉自己，仿佛他只要说服了自己，她还恋着他的这件事就能成真。
只是，连他都骗不了自己，他的语气显得那么虚弱，没有半分肯定。
她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
卫尧浑身一僵，震慑的看着她，激动的情绪在眸中翻腾。
秘书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两人身旁，狐疑的目光在他们脸上来回梭巡。
卫经理瞪着沈小姐看好久了，久得让大家部觉得不对劲，她这个做秘书的当然不能放纵情况继续下去，只好开口提醒一下。
“经理、经理……开会了。”秘书小心翼翼的说。
只是，卫尧不知是没听见秘书好意的提醒，还是心中有另一件更令他放不下的事牵挂着，他仍愣愣的站在沈亚筑的身边，动也不动，眉头始终紧蹙着。
“经、经理”秘书又喊了一声。
突地，卫尧开口了。
“你，跟我出来。”他霍地转身，背对着沈亚筑，语气僵硬地道。
秘书一呆，眨了眨眼．一时反应不过来，还以为卫尧说话的对象是她。
“我?我跟你出去?”就要开会了，经理是要去哪儿啊?
卫尧的耐性磨光了，冷着脸回首，黑眸中闪烁着怒火，以及说不出的烦躁。
几秒钟之後，他不再多费唇舌：—拉着沈亚筑就往外走。
沈亚筑的小手被卫尧粗鲁的拉着，手腕传来微疼，不过她的小脸却挂满了得意。
她果然激出了卫尧的在乎。
不过，结果仍旧出乎她意料之外，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气得在众目暌睽之下拉了她就走。
那可是一周一次的固定会议，股东都会出席，是不需要多少时间，他们两个就能被流言的口水淹死的场合。
看样子，要激到让卫尧为了她悔婚，让方丽慧尝到弃妇心酸滋味的日子就要到了。
他喜欢她，真的喜欢她呢。
沈亚筑的红唇微微勾起笑意，心口涌上另一种除了得意以外的情绪，笑在眼里，甜在心里。
卫尧深觉自己吃错药了，不然他怎么会扯着她的手，把她拉出会议室，让办公室里所有的眼睛都盯着他仍猛瞧?
最后，他甚至拉着她躲进楼梯间，虽然像是不想让人知道什么，但根本是欲盖弥彰。
楼梯的门才关上，沈亚筑就开口了。
“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她收敛起笑意，故意将柳眉蹙得紧紧的，状似十分不高兴。卫尧瞪了她一眼，不情愿地松开了手，一脸阴沉，眯起双眼瞪着她。
“有事吗?”她冷冷的开口。
他紧抿着唇，表情更加阴沉，一语不发的瞪她。
又是这句话?不同的只是，她忘记用那种礼貌得教他几乎翻脸的“经理”这个称谓叫他罢了。
不悦的情绪，让卫尧恼怒的朝她跨了一步，高大的身形让楼梯间突然变得好狭窄。
感受到他不同于以往的侵犯眼神，充满占有欲的目光，沈亚筑紧张得有些无法呼吸，情况有点不对劲。
她是要激出他的在乎没错，但是此时此刻被他认真的目光凝视，被他炽热的气息包围，她却不知所措。
突地，卫尧伸指扣住她的下颚，抬起她的小脸。
她的肤色极为白皙，娇嫩的唇有着自然的红润，长长的眼睫扬呀扬，似是会勾人心魂。
是不是在不经意间，他已被这双眼勾走了心魂，所以才会对她如此念念不忘，如此牵肠挂肚？
“我不懂……”卫尧浓黑的眉头又聚拢，凌厉的目光里有着疑惑，几近自言自语的开口。
为什么他会对她如此着迷？
“我也不懂……”沈亚筑保持无辜的表情，仰头望着他。“你拉我来这里做什么？”
卫尧始终全身僵硬，面无表情，薄唇紧抿，不给任何答案。
那样的沉默数沈亚筑也无法招架。
他有些不同了，对她眼神不同，对她的态度也不同了，而这样的他教她慌了，他的认真比起他的轻忽，更让她觉得恐惧，本能的就想逃走。
“不想说就算了，我要回去开会……”她无法细思这些情绪背后隐喻了什么，她只想暂时先逃开。
但她还没开始行动，就被阻断了去路。
卫尧动作迅速的挡住她的身子，挑起浓眉，黑眸中闪烁着一抹不解的情绪。
“去哪里？”为什么她总是要逃?而他更不懂的是，他从来不曾在乎过床伴的来来去去，却唯独对她放不开。
“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沈亚筑愤怒地咬唇瞪着他。
虽然他的失控本就在她的预料之内，但是她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她竟然也因为他的改变，情绪有了明显的波动。
“上一次见面，你眼中明明有着拒绝，你无言的希望我们断绝来往，我如果有说错，你可以纠正我!”沈亚筑恨恨的开口，心绪被他扰得混乱，一双纤手在腿旁握得紧紧的，恨不得此刻握住的是卫尧的颈项。
那是一种极为陌生的情绪，他对她的专注原本是她想得到的结果，然而这个结果却意外的吓坏了她。
“没错。”卫尧的回答中带着一丝懊恼，仿佛他也不喜欢眼前如此诡异的气氛。
“既然没错，那你现在又在做什么？”沈亚筑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感觉他的视线像是绳索，将她绑得紧紧的，就连呼吸都困难。卫尧一句话也不说，一双黑眸紧锁着她。
说实话，他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他的理智须臾间就被某种情绪打败，一时激动之下，扯了她就走人。
现在倒好，面对她的质疑，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终于，他了解了一件事。
他对沈亚筑，不仅是喜欢而已，还有许多更深刻的情绪，例如在乎，例如想念，例如……爱。
沈亚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
她的确逼得卫尧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像是完全无法反驳，但，他的脸上根本没有表情，连那双眼睛也是过分专注地看着她，看得她心慌意乱，却又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她只能隐约感觉，他身上沉稳的气息早已消失，此刻的他格外危险难测，一双黑眸闪烁着光芒，有着不知名的激烈情绪。
他究竟在想什么？这个问题太过可怕，她甚至不敢细思。
情况有些失控，不，根本失控得厉害。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只能直愣愣的回视着他。
“你这样盯着我看，会让我想吻你。”卫尧突然冒出这句话，教沈亚筑不禁红了脸，赶忙就要转开视线。
再亲密的事都做过了，一个吻又怎么样呢？但，她竟然慌乱了。此时的她，再不是那个心有所图的沈亚筑，而是一个为眼前的男人心动的单纯女人。
见她转开了眼，卫尧发现她紧张得连耳垂都红透了。
他想，她是在乎他的。
这个想法，让他感觉好多了，不过，也教他脚口躁动的情绪更加鼓噪。他还是想吻她，无论她是盯着他看，还是没有盯着他看，都没有影响。
“该死……”卫尧低咒一声。
“什么？我该死？”沈亚筑听见他口出恶言，还以为他对她还有什么不满。
卫尧紧盯着她气得发亮的眸，这双眸子在几分钟前，还像个陌生人一样的盯着他。
“是，你是该死。”他顺着她的话意开口，当她气得握住拳头，就要往他身上招呼时，他补了一句，“该死的让我想吻你，这个冲动怎么都压不下来！”他几乎是咬着牙这么说。
她的怒气凝结在眸中，顿住所有的动作，接着，他庞大的身型朝她迈了一步，她看到他伸出手，然后感觉到他揽住了她的腰。他不会是、不会是真的想……
沈亚筑瞪大眼睛，正要开口阻止他接下来的行动时，微张的红唇就这么被堵住。
天啊，她果然没有猜错，他的确要吻她！
柔软的红唇被他彻底地占有，灵活灼热的舌乘机滑人，勾缠着她嫩嫩的舌尖。
纵使有双小手不停地敲打着卫尧宽厚的肩膀，但是他毫不在乎，这个吻愈加恣意狂妄，吻得她全身无力。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吻她？
沈亚筑推开了他，偷得片刻喘息，唇被吻得又红又肿，一双眸子里充满激动的情绪。
“视蛋！”她恶狠狠的瞪视着他，恼羞成怒地吼道。
暌违数日，他的怀抱、他的温度、他的味道是那么的温暖、熟悉，一直到现在，沈亚筑才发现，她其实好想念他的吻……
不，这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如此想念！
“你知道这样吻我，会让我以为你喜欢我！”沈亚筑几近失控的大吼，情况完全出乎她的预料，她一颗心乱得理不出头绪。
“我是喜欢你。”卫尧将脸孔逼近她，眼眸发亮，像是有两团火焰正熊熊的燃烧着。
他的表情吓到了地，她毫不犹豫的反手就赏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极为响亮，沈亚筑心一慌，不禁呆住。
卫尧的脸被打偏了，表情却还是没有改变。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的心里因为他的话而涌起巨大的不安，必须用力咬紧下唇，才能克制着不发抖。
“我说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不是你的身体，而是你这个人……”卫尧俯下头，脸擦过她的颊畔，像是带着火焰。
沈亚筑不由得呼吸急促，感觉到他的气息就在她的耳边，不，不会的，他说的不会是那个意思……
“亚筑……”卫尧在她的耳边轻喃着她的名字，教她全身都冒起鸡皮疙瘩。
她有种冲动，想捂起耳朵。
不！她不能听！她有预感，他即将说出的话，是她没有能力接受的。她怕，她竟然觉得害怕……
但卫尧不让她躲，完全不让她逃避。
他紧紧握住她的双肩，以一种悍然而不容拒绝之姿，倾身低头含住她的耳垂，贴在她的耳边一字一句的把话说出口。
“亚筑，我……爱上你了。”像是有道响雷在耳边劈下，沈亚筑完全愣在当场。他、他说什么？
“不……不可能……”沈亚筑的语气十分虚弱。
乱了，一切都乱了。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她怎么会完全理不出头绪？
他爱她。
太好了，简直是好得不可思议，完全照她的计划进行，不久之后，他就会毁婚，一切完美得无懈可击。
但是，她为什么完全感觉不到高兴，只觉得心慌？
她无法忍受他用那种神情看着他，仿佛十分珍视她，把她当成生命中的唯一，即使付出生命也要好好保护。
“不可以…”沈亚筑几近自言自语，并用力的摇着头。
她在慌什么？为什么她会那么害怕，害怕自己会弄假成真？
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应该只是个旁观者，她应该看着他们两人痛苦，看着他们为了自己曾造的孽赎罪，她应该自始至终都作壁上观才是。
喉间突然涌上苦涩的硬咽，一种欲哭的情绪在她的胸口蔓延开来。她不会是真的不小心也认真了吧？
巨大的恐慌将她整个人吞没，她再也无法迎视他的目光。
“你吃错药了！我不玩了！我不玩了！”沈亚筑用尽全力的挣开他的怀抱，拉开了楼梯间的门就要走。
卫尧不肯。在他弄懂了自己的心之后，怎么还可能让她走？
他用力的将她拉回来，楼梯门被重重的关上，她整个人被他压制在他与门之间。
“我爱你！”卫尧的黑眸直瞪着她，一句爱语说得像是讨债。
沈亚筑的反应更惊人，反手又是赏他一巴掌。
卫尧擒住她打人的右手，往门板上一压，身子倾向她，鼻尖几乎就要抵住她的，声音压得又低又沉，充满侵略性。
“我爱你！”他又重复了一次。
不听、不听！她不听！沈亚筑眸一眯，紧咬着下唇，毫不留情的又用左手赏了他一巴掌。
卫尧的火终于被她打起来了，他再次擒住她施暴的左手，再往门板上一压，就不相信她还有手能打他。
“该死的沈亚筑，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受你……”卫尧儿乎被她逼疯了。
就算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但是他更没想过，说出这三个字时，会是这样剑拔弩张的场面。
“我不要你爱我，我不要……”沈亚筑被这样的他吓着，更被自己因他而起的翻腾情绪吓着了。
她下意识的直想拒绝，直想反驳，直想否定一切。
她的激烈反应让卫尧心烦气躁起来，怒气陡然爆发，再也不想听见她的任何反对的话语。
“你以为自己能拒绝我吗？”卫尧低声说道，黑眸看来深不可侧。不待她开口，他就有了动作。
他只用一只手就制住她，将她压制在门上，另一只手则伸往她的颈项，固定住她的后脑，再一次狂妄的吻住了她。
沈亚筑惊骇得无法呼吸。
她不是不曾被他吻过，而是在她心思如此紊乱的时候，他的吻会直接吻进她的心，那造成的后果，她将无法承受。
但是卫尧并不接受她的拒绝。
他一向为所欲为，想要的东西不曾失败过。
沈亚筑是人，不是东西，所以，他没有十足的把握。
但，就因为沈亚筑是人，他能看出她的反应，能感觉到她对他也有心，那他更不会放弃。
第一次，他那么想要一个女人。
不是因为传宗接代，不是因为长辈希望，纯粹就是想要个女人。他不愿意放手，绝不。
热吻缠绕在两人的唇齿之间，他以灼热的唇封住她的口，吞没她所有的抗议，纠缠着她口中的软热湿润，直到她脑中一片空白。沈亚筑感到十分慌乱，心跳急促，手脚没有半分力气，就要瘫软在他的怀中。
她的自信、她的骄蛮、她的狂妄都到哪儿去了？她能感觉自己的沉溺，逐渐灭顶，但她却已经失去抵抗的能力。
相同的，卫尧的心里也因为如此狂乱的悄绪而纷乱，然而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沉陷在她醉人的吻里。
两人像是吻了一辈子那么久，直到门外传来秘书的声音。
“经理？经理？”秘书轻敲着门，试探地开口。
大家都在会议室里等着，却迟迟等不到经理带着设计师回来，她只好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应本以为会不知经理的去向，怎知才开口向人询问，办公室里的同仁们均动作一致的指向楼梯口，动作整齐得像是经过严格的训练。
她做卫经理的秘书至少也有五年的时间，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卫经理失控……呃，做出不符常理的行为来。
由此可见，沈小姐在经理的心里一定有着与众不同的地位。
只是，她震惊归震惊，该做的事还是不得不做，会议室里的人都等着经理回来开会，她再怎么样也要硬着头皮上场。
门外秘书的轻敲，终于唤回卫尧的神智，他停下激吻的动作，胸口不住起伏，额头抵住了沈亚筑的。
“放、放开我……”沈亚筑觉得好热、好热，他靠得那么紧，让她连喘气都觉困难。
“放不开了。”卫尧抵靠在她娇喘吁吁的唇边低吼着，牢牢地拥抱住她。
吻了，才知道他有多渴望着她。
抱了，才知道他根本不想放开她。
这一个礼拜的分离，根本都是自欺欺人，他几乎用尽所有的精力，穷尽他的想念来吻她，吻得她上气不接下气，吻得他差点就想在楼梯间里要了她。
天啊，她竟然能影响他到这个程度。
他想，他得好好的想一想，他们在不知不觉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他没预料到的事。
“你真的……吃错药了！”沈亚筑努力骄傲地抬高下颚，维持她应有的姿态，纵使她被吻得全身发软，也不肯示弱。
“你知道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吗？”卫尧明白她的意思，却只是耸耸肩。
“我只是吻了你，只是发现我爱上你了，这样吓到你了？”他轻描淡写地回问一句。
沈亚筑艰难的吞咽了口口水，聪明的脑子此刻却运作迟缓，像是完全停滞，无法回应他的挑衅。
“你已经有未婚妻了。”这是她唯一想得到的理由，推开了他就要走。
“那又怎样？”卫尧徐缓地道，紧握住她纤细的腰，制止她的行动。这几个字，轻易的让沈亚筑冷静了下来。
他说，那又怎样。他并没有说，他会取消婚约。
针刺般的疼突地从胸口袭来，沈亚筑闭上了双眼，终究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耐。
他是喜欢她，甚至说了他爱她，但是，那又怎样？
他始终没有打算……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