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窗外滴答的下起蒙蒙细雨,偌大的汽车引擎声呼啸而过。她伏坐在书桌前,竞心浮气躁,久久沉静不下来。

这段时间,陆昊几乎是用藏匿的方式将谷予轩关在房里,严禁生人靠近。

她一个人参加考试,却感觉整个屋子的人都比她紧张。

考完最后一科,谷予安特地到考场要找她一起吃饭,但却扑了个空,因为陆昊早先一步将她接走了。

他们来到她以前和张亚男一起偷混进去过的那家高级俱乐部。陆昊预先订了位子,服务生布好餐具就直接送上开胃酒和开胃菜。

「怎么不问我考得如何?」她啜了一口淡红色的开胃酒,嗯,味道好香。

「重要的是过程,不是结果。」他也轻啜一日酒,举止优雅,一如英国绅士。

「不,结果很重要,」谷予轩跟饿死鬼一样,三两下就把那盘开胃莱解决掉。「要是我成了大学生,以后白天就不用再当你的家奴了。」

「不当家奴,你怎么筹学费?」他含笑的眼闪着逗弄的星芒。

「我可以另外换个工作时容,例如,当你的爱奴如何?」她可不是开玩笑的,从包包里取出一个包装典雅的小盒子,放到陆昊的面前。「现在我已经不是你的学生,可以送你礼物了吧?」

陆昊噙着笑打开纸盒。

「空白纸和一枝笔?」

「唔,写一封情书给我,让我知道你有多爱我。」

陆昊一眨不眨的望着她,她一双明眸也大胆回望着他。

大约有十来分钟,两人一句话也没说,就只是那样各拥心思的眼神交缠着。

「我懂了。」谷予轩拎着包包起身。

「你去哪?」他急问。

「暂时找个地方窝着,等我觉得配得上你的时候再回来。」语毕,不等他出言制止,她已经快速走出俱乐部,不理会追在后头的他,搭上一辆在楼下排班的计程车,扬尘而去。

「你伤了她的心。」李瑞毅冷不防地出现在他背后,两眼直视着渐行渐远的计程车。「感情这种事一定要当机立断,女人向来敏感而脆弱,你这一犹豫就表示心意不够坚定。」

「她会回来的。」他对自己一向踌躇自满。

「对,回来跟你诀别。」李瑞毅笑得开心极了。

陆昊狠狠瞪了他一眼。「爱管闲事的家伙。」

「错了,我是伺机而动的苍鹰,千万不要让我逮住机会,否则你只有当伴郎的份。」

夕阳呈现出绝美的五彩光芒,早升的月亮如一抹玄铁苍白得很。

天色由明转暗,山上漫来阵阵的白雾,不多时俱乐部已陷在一片氤氲中。

返回俱乐部时,发现原来好管闲事的还不只李瑞毅一个人,杨珊珊和一票老朋友都在,他们美其名是为了庆祝他公司才成立两个多月就赚进数千万元,手上还有几亿的订单等着交件,实际上是想看看谷予轩究竟是何方女子,竟能让他着迷得心荡神驰。

大家七嘴八舌的,争着抢说自己的观感,唯有杨珊珊从头到尾不发一语,只是怔忡的瞅视着陆昊。

「你应该追到底的,」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珊然开口,「说不定她回家去了。」

陆昊经她一提醒,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脸色大变狂风似的席卷而去。

「矛盾。」李瑞毅非常不悦的横了杨珊珊一眼。「标准的A型天秤座,优柔寡断,永远在要与不要之间摆荡。」

「别这样,珊珊只不过是心肠软。」老友为她打抱不平。

李瑞毅却满脸的不以为然。

「知不知道你的毛病是什么?不够慈悲也不够歹毒.像你这样一辈子也当不成陆太太。」

「但至少可以当他的朋友。」杨珊珊气馁的低垂着头。

「你要的真的只是这样?」

「有些事情是不能强求的。」她已经使出她能力所及最恶毒的绝招,去向谷予轩威逼利诱了,还能怎样?

「例如爱情。」不知是谁很快的接口道。

门没锁,谷予轩按了两下门铃,没人来应,扭了一下门把门居然开了。

「姐,姐!」屋子里空荡荡,菲佣怎么也不在?

绕了房子一圈,谁也没找着,倒是见到答录机上有留言,看看是谁打的——

「安安,是我,我先送晚餐到医院给伯母,八点以后再来找你。哦,对了,轩轩今天谊考完试了,帮我问候她,拜!」

听声音像是李永年,他口中的伯母不会就是她老妈吧?

一股不祥的预感搞得她心烦意乱,医院,是哪家医院?打个电话问她老爸。

离职了?

那公司是她老爸开的,离职?离到哪儿去?

谷予轩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慌忙提起丢在沙发上的包包,正想冲出大门,便遇上刚返家的谷予安。

「姐!」

「你怎么回来了?」

「先别问这个,你说,妈她怎么了?」话才问完,她猛然发现原就骨感身材的谷予安,竟比先前又瘦了好多。

「妈她……」美丽的粉彩再也掩不住她一脸的黯然。「爸的公司垮了,妈受不了打击,就……中风了。」

「怎么会?」没想到她才两个多月不在家,竟发生这样大的事,难怪陆昊和芳姨极力瞒着她。

谷予安叹了一口气,乏力地跌坐在沙发上。

「妈以死作要胁,强迫爸必须跟那个女人了断,爸就把整个公司送给那个女人。」

哇,好大的手笔!老爸笃定是相当相当爱那个女人,否则不会做出这种「壮举」。

其实公司没了也不是太严重的事,以她老爸这几年所赚的,加上老妈投资所得,应该仍有一笔可观的财产吧。

「妈那脾气就是太烈了。」

「如果光是这样,她或许还不至于一病不起。」谷予安欲言又止,最后扭不过谷予轩一再逼问,心想没必要再隐瞒下去的全说了。「妈听信股友社的投资情报,把所有的资金全部押在少数几支股票和基金上,结果赔得好惨。」

谷予轩的一颗心听到这沉到了谷底。

「所以这段时间,都是你一个人在撑这个家?」她心疼地抚摸着谷予安瘦削的脸颊。

当晚谷予安带谷予轩到医院时,崔慈心已经入睡,李永年和谷予安枯坐在甬道的椅子上,相对无言。

见谷予轩突然来到,两人都不免有些错愕。短暂的寒暄之后,谷予轩就催促大伙回去休息,她想一个人留下来陪母亲。

「不用担心我,我呀被陆昊那个坏心眼的家教老师磨得比一头牛还要壮。」虽然她一脸极有把握,仍是费了一番唇舌才说服谷子安他们离去。

今夏的雨量格外充沛,从上个月就大雨小雨不断,下得人都快发霉了。

为防水珠溅进病房里,她把窗户关小些,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母亲床边,若有所思地望着她出神。

病后的妈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昔日的光彩美艳、精明干练已不复存在,发丝凌乱,神态委顿,眼角不知什么时候被一大堆细细长长的纹路给占满了。

「妈。」一阵心酸涌上心头,她难过地把脸埋进母亲微温的掌心。

「是轩轩吗?」崔慈心乍然醒来,口齿不清的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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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漾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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