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事情绕了一大圈,到最后还是得拜堂。
五郎与忘忧被安排在一个简陋的小房间内,等待着良辰吉时到来好拜堂。
房间外至少驻守了十几二十个剽悍强盗,个个手中都带着武器,像在防贼似的,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对于这种现象,忘忧只能将他归咎于:他们抢了别人的亲,自然也怕别人来抢他们的亲。
强盗也会怕人抢亲?忘忧有点想笑,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处境,便又笑不出来了。
「唉,如果你长得丑一点,今天我们大概就没事了,为什么你要长得那么好看呢?」忘忧对着还盖着头巾的五郎抱怨。
「这也不是我愿意的呀,谁知道这年头有那么多的人眼力都不好。」五郎叹气,他本想把这身衣服给换下,可是那群强盗威胁他如果换下衣服就马上将他与头子送人洞房,吓得他连头巾都不敢掀下。
他已经知道洞房是怎么一回事了,可不想与别人一同做这种亲密的事呀。
这种事,只有跟喜欢的人才能做,而他目前唯一喜欢的人就是坐在旁边的忘忧。
一想起那晚忘忧的热情,五郎的脸颊就忍不住发烫,他没想到忘忧会这般热情……
虽然他们眼前的路崎岖多变。但是他还是相信两个人一定可以牵手走出困境。
「你在发什么愣啊?」忘忧瞧见五郎的头垂得低低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还真是佩服他能够在这种情况下走神。
「没有,我只是想起一些往事而已。」五郎不敢说出他想起当天晚上的事,他自己脸皮薄,不想害别人也尴尬。
更何况这种事说出来多害羞啊,还是用做的就好,在离开之前他已经将两本书塞入随身行李了,以后还可以拿出来参考参考,说不定两人还可以一起研究呢!
「往事?」想到什么往事要笑得这般开心?忘忧狐疑的看着笑得有些像花痴的五郎,不太能苟同这人的思考走向。
忘忧重重叹了一口气,「再过一个时辰就要拜堂了,现在就算挖地道也来不及了。你说,我们该怎么办?真的要拜堂吗?还是跟他们摊牌,说你是男的,等到那个强盗头子幻想破灭时,再来决定我们的生死?」
基本上后头那个建议其实不太可行,正常人都知道强盗的凶狠,要是让他们知道新娘子是男的,他们能活下来的机率恐怕比这个强盗窝一晚就被人家掏了的机率还低。
可是,除了这个以外也没别的办法了,真亏他以前还被人家称赞有小聪明,现在正当紧要关头却什么办法也想不出来,莫非是天亡他们也?
看见忘忧这么烦恼,五郎忍不住说出自己心中的打算。
「我想,我可以在洞房花烛夜时打昏强盗头子,挟持那个强盗头子,让他的属下们放我们走。」虽然说不一定能成功,但好歹是个机会。
忘忧傻住了,目不转睛地看着五郎,他何时变得如此聪明了?难道聪明会传染?而五郎以前的笨病也传染给他了?
「怎么?不可行吗?我知道我笨,想不出什么好方法,可这是唯一的机会了……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将你平安带离这里的!」看着忘忧呆掉的眼神,五郎以为自己的方法太笨了,但他仍然认为可行,所以只好不断安慰着忘忧。
而忘忧还是持续呆愣着,他实在是不相信两人的脑袋居然变化如此之大的事实……
他的聪明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由于是头子的婚礼,所以整个强盗窝看起来都非常慎重,除了到处张灯结彩外,还把平时已经不管事,整年在外游历的大姐头——也就是头子的娘给请回来主婚,一时之间原本阳刚味特别重的山寨变成了一片红海,好不热闹。
吉时一到,就有一名也是被挟持来的喜娘来带领新娘子上大厅拜堂,五郎见那喜娘的手抖得有如秋风落叶,像是比他还紧张似的。
「姑娘,是时辰拜堂啦!你就行行好,乖乖拜完堂,好让戏可以回家睡安稳觉吧……」
听喜娘的声音像是快哭出来似的,他知道喜娘一定是被吓着了,不过他现在扮演的应该是一个更害怕的新娘子才对,所以不能反过来安慰人家。
五郎也不答话,只是乖乖跟着走,沿途细细记下路线,以免晚上逃亡时还得要找路。
到了大厅上,早已是人声鼎沸,喜酒摆满了桌案,大块大块的肉用碗装着,也摆在桌上,整个情况看起来倒比较像是在大拜拜,而他正是那个咬着橘子的可怜祭品……
唉,这些人连喜事也办得如此大而化之,能看吗?至少也得像飞鹰山庄那样的排场吧。
新郎倌身上披了一块红色的布……咦?还真的是红色的布!整个人笑得像个大男孩,嘴巴张得大大的,连有几颗蛀牙都数得出来。五郎摇头,就算他是个女孩子,见到这样的排场也会宁可终身不嫁。
再来是主婚入上场,好像是个女的,但因为站得太远所以看不清楚长相,看样子好像是那个强盗头子的娘,不知道如果挟持她的话会不会比较有效?
嗯,等一下见机行事,常言道:擒贼先擒王。如果真正的头儿是那个女的,那么把她抓来就没错了!
吉时已到,新郎倌跑过来与新娘排排站,正当司仪准备唱出行礼的词儿时,却有人喊停。
「慢。」出声的,是那个坐得远远的主婚人。
「娘,您说过我满十八岁就可以娶亲的。」强盗头子马上变脸,一张俊脸黑得像个包公。
「我不是要说那个,我要说的是,你看过你的新娘了吗?」清脆的声音隔得虽然很远,但还是很清楚的传入五郎的耳朵,引起他一阵心惊胆跳。
「娘,要看新娘得先拜过堂,您难道连这个都不懂吗?」
「谁说的!不看清楚是不是你要的人,就把他娶了进来,万一是个丑八怪怎么办?你要赔我一个漂亮媳妇吗?」女音显得有些抑扬顿挫,看来她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娘,娶亲是我的事,您只要主婚就可以了。」强盗头子忍气吞声,好声好气地劝这个看起来不太好惹的母亲,他不想让任何人破坏他的终身大事。
那么多人都说他的新娘子是美人,难道还会一夜之间变丑不成?
「笑话!当年我跟你爹也是一样,拜堂之前从没见过面,拜堂之后才知道原来他长得是那副德行,想后悔都来不及!要不是那桩错误的发生,哪来的你呀?」
咦咦咦?原来还有这一段故事呀,看不出来这个女人这样以貌取人。
「娘,你跟爹的事怎么样我不清楚,也不想管,现在这是我的婚礼,由我做主。」
「我就偏要看!」女人的声音由远而近,四周接连响起抽气声,五郎知道那个女人要过来了,连忙运起内力,打算一举成擒。
要是两个人都抓到的话,他和忘忧铁定能够逃出这里!
也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五郎的头巾就被掀开,同一时间,五郎也祭出擒拿手对准来人,两人却在彼此眼神接触时停下了动作。
而众人看清眼前的情况时也吸气频频。
「你……?」
「你……?」
让所有人都停动作的原因是,这两个人的容貌竟有九分相似!
***
一个晚上举办婚礼,却又在一刻钟的时间内喊停,说书先生所说的故事也不过是如此吧?
婚礼取消了,大酒大肉全都被撇下了,而五郎也被送回房间换回正常衣服——他睽违已久的男装。
忘忧看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向那个强盗头子说了你的性别?」
五郎摇摇头,其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一切都发生得太突兀,没有人知道真相是什么,他想,那个女人大概知道碎羊皮上的秘密吧。
如果知道的话,那他就是……就是那个他该称之为母亲的人了……
可是,五郎却一点也不高兴。
「那那那,其实那个强盗头子是个女的,而她早就知道你是男的?」这应该更不可能吧!
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了说……
「都不是,等一下你跟我走就对了。」
五郎的脸色不太好看,忘忧也不敢再多问,便尾随着他出去。
反正,等一下就会知道了。
饶是见过世面的忘忧也不免目瞪口呆。
这叫什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这……」忘忧吞了一口口水,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真的长得很像呀。
「看什么看!没看过这么美的女人吗?」率先发飘的是那个中年女子——也就是很可能是五郎母亲的女人。
「我只是觉得你们长得真得很像,没有别的恶意……嘿嘿,您别见怪。」没想到五郎的母亲居然是强盗头子,这还真是出人意料之外。
「这我也知道,不用你提醒!」女人瞪了忘忧一眼,似乎不太喜欢忘忧的态度。
在场的人只有四个,女人本来说只能有她和儿子以及五郎三人会谈,可是五郎要求一定要让忘忧加入,女人本来非常不愿意,但后来还是被五郎的固执折服了。
闲杂人等闭嘴后,女人才开始问话。
「我说,你的真名字其实不叫五郎吧?」女人清了清声音,问出第一个问题。
「听师父说,我原本叫柳千秋,五郎是后来师父替我取的名儿。」
女人哼了一声,表示对这个名字的不屑,「哼!可真会取!」
「我觉得很好听,也很顺耳,请你不要轻贱我师父。」就算师父取的名字再难听,他都是教养他十八年的师父,怎么想都比眼前这女人来得亲。
「那你可知道我是你的谁?」这老家伙还挺会带小孩的,教出来的孩子这般乖巧,她还真是小看他了。
「你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请你帮我解开一个秘密。」
女人挑眉,有些不悦,却又有些欣赏。
「秘密……什么秘密?」
五郎从怀中拿出那张保存良好的碎羊皮交给女人,女人摊开一看,愣了一下,而后狂笑不止。
「哈哈哈哈哈……他居然解不出来?活该他等这么多年……哈哈哈……实在是太好笑了,天呐,这是你师父交给你的吗?」
这臭老头子,自己解不开的谜居然就叫孩子来解,果然死性不改!
「是的,请你解开它,那样我就能回山上向师父覆命了。」
「喔?你师父真这么说?」这老头的心思她还会不了解,看这样子,这两天寨里就会来一个贵客了,最晚应该就是明天了。
他们之间的帐,也该算一算了。
「这个谜底我自会告诉你,不过,我得事先告诉你,柳千秋这个名儿是我替你取的,这位是你的双生哥哥何双飞,而我——则是你的母亲——柳无双。」
夜风清冷,弦月高挂,柳无双一人对月独立,无限凄凉。
身旁风吹树影、丰姿摇曳,衬托出柳无双的美貌如花似玉。
可惜,就是有人要煞风景。
「嘿,娘子,我等了十八年,可终于让我找到你了!」中年男子立足于纤细的柳条上,看得出来轻功非凡。
「哼!你倒还有脸来见我,儿子的武功不到你的一成,要是遇上别的山贼,早就横死他乡了,哪还能活着找到我?死老头,你这姗意算盘打得可真响呀!打到我儿子身上去了。」柳无双一挥袖,数十个暗器便随风朝着男子门面而去,而男子只是轻轻一挥手,暗器便全数掉落,在地上爆裂开。
「你还是这么喜欢玩暗算我的游戏?打是情骂是爱我可以理解,可要是拿来玩儿子那可就不好罗!是谁说我不顾儿子死活?这几个月来我一路上跟着他,见他遇到危险了就暗中帮一把,要不然那个傻小子哪能活得好好的?要依他那个傻个性,早就被人生吞活剥了,还能让你找着?」
「那你也不能让他去男扮女装嫁人呀!那成何体统?你要是缺女儿,再去找个人生不就得了。」一想到初见千秋时,他居然是新嫁娘打扮的模样,害她差点认不出来。
她当初生的,可是一对儿子,而不是龙风胎!
「我怎么舍得,要生也是跟你生呀……可是你又不愿意见我,我一个大男人想生也生不出来……男人的抱怨声越来越小,因为他看到柳无双越来越暴怒的青筋。
他的老婆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暴躁!
万一真发起疯来,又躲起来十年八年不见,或者是拿一把刀把他砍了,这对他这个苦守寒窑十八年的苦命丈夫可不是一件好事。
「哼!你可别忘了,我还没原谅你呢!如今你私自来找我,破坏了我们当年的约定,你说该怎么办?」
「娘子……都十八年了耶,孩子们都长大了,你气也该消了吧?」浓情蜜意不成,男人改采哀兵政策。
「十八年又如何?就算是八十年也一样!你也拿出一点男子气概好吗?不要老是对我低声下气的,多难看呀!别人家的丈夫会这样吗?要是个男人就拿出魄力来实现我当年提出的条件,否则一切免谈,而且这一次我还要带走千秋!」
「娘子……」男人简直快哭出来了。
「别叫我!瞧瞧你给孩子取的什么烂名字,五郎?像个乡野村夫,一点都不像我儿子,幸亏他的容貌像我,要是像你恐怕就要去撞墙了结自己了!好好一个孩子给你带成这样正直,将来出去肯定让人欺负,所以我要把他带回身边教养,让他聪明一点,功夫也学好一点!还有你呀,敢在外头风流就要有胆子承担后果,老娘我给了你机会,是你不好好珍惜的。」
风流?冤枉啊……这是哪门子的风流啊?他当年也不过是因为……罪不致死吧?又没有出去拈花惹草的,他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娘子……当年那件事情……我……唉……你听我说嘛。」那实在是一个无妄之灾啊。
「何大哥、何先生,何相公,你觉得我会听你的解释吗?」柳无双笑得甜美,全天下的花儿都比不上她的美丽,只有男人看得出来笑里藏刀。
「我我我……呃……好像……不会……」要是会的话,十八年前她就不会带着儿子一走了之。
唉,驭妻无道,家门不幸啊。
柳无双掏出怀里的碎羊皮,碎羊皮乘着夜风在男人眼前张狂的飞着。
「我问你,这是什么?」柳无双的语气平静无比,却让男人冷汗直流。
「这是……你送给我的定情之礼……」唉,那傻小子怎么直接就把羊皮给了他亲爱的娘子呢?他不知道这样会害死他亲亲老爹吗?
「喔?那,这上头写着什么,又画着什么?」
「这、这、这……应该是你爱我,想跟我亲亲爱爱一辈子这种话吧……」他娘子的字和画风他一辈子都看不出来,那张羊皮他从成亲前就开始研究,研究到现在还是看不出个端倪来,该说是他太失败还是他娘子太过厉害?
「是吗?我记得成亲第二天时你就跟我说过这个答案了,怎么到现在还是这个答案?一天猜一个也早就猜到了。」
「娘子……我实在是才疏学浅……不才在下小丈夫我认输可不可以?」忍住、忍住!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最重要是能一家和乐就好……
是呀,家和万事兴嘛,这个道理他最懂了。
「认输?当初我们的协议里好像没有认输这一项,你确定要向我低头吗?」
「哎呀,向我的亲亲娘子低头有什么了不起呢,不管你有什么要求,以后我都听你的话,家里你最大,儿子都归你管,娘子,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十八年耶……我们还有多少个十八年可以等……」软化了软化了,嘻嘻,他就知道不管再怎么凶恶,老婆对他还是有情有义的,不然早在十八年前误会发生时,她就将他给宰了。
柳无双看着眼前的男人,在月光下她看得出来岁月已经在男人的脸上留下了痕迹,这十八年来她也知道自己当初好像太过火了,可是,真要就这么算了吗?柳无双笑了。
「要我跟你和好可以,等你先把羊皮上的意思告诉我,我就原谅你。」人一定要有原则,她订出来的原则已经是最简单的了,如果这个男人连她的心思都不了解,那这种丈夫她宁可不要。
「啊?」男人错愕,直到柳无双在眼前消失时才发出哀嚎声。
他的命怎么这么苦呀……
弦月高照,凉风徐徐,屋内波涛汹涌,两方对立。
何双飞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明明前一个时辰还是他的新娘子,此刻居然变成他的兄弟,感到非常不敢置信。
尤其,这个男人的性别更是让他感到怀疑,哪里有男人会长得跟女人一样漂亮?
「喂,我问你,你真的不是女人?」面对何双飞的问题,五郎只觉得好笑。
「是啊,我确确实实不是女人。」语末还附带一个微笑给这个差点成为他丈夫的男人。
「你这人也真怪,视力不好男女不分也就罢了,居然还动歪念强抢民女,你又不是长得差,
怎么不去明媒正娶一个老婆回来?也好过对着一个男人发呆好吧。」忘忧看那个何双飞好像还
是对五郎不死心,心里的警铃马上应声而响。
「这里没有你这个假弟弟说话的份,你插什么嘴呀?」何双飞大怒,他生平最讨厌人家对他
不敬了,尤其是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鬼,居然还敢跟他顶嘴?
「够了!不许你对忘忧这么凶!」五郎把心里的话吼出口后,发现在场另外两个男人都拿着狐
疑的眼神看着他,仿佛他是怪物一样。
「我哪里说错了吗……」
只见忘忧跟何双飞两人皆摇头,最后,是忘忧先开口。
「真是看不出来你这温和的个性也会凶人呀……」
「算了,你这么凶,跟娘一个样,就算你不是我亲兄弟是个姑娘家我也不娶你了。」何双飞
看了五郎的另一面后,终于下定决心把一个时辰以前的事全忘掉。
开玩笑,要的是温柔娇妻耶,要是再娶一个母老虎回来不就等于有两个娘管他了吗?这种事
他才不干!
虽然听不懂两个人话中的意思,五郎还是隐约感觉到自己方才好像化解了一个危机,至于
是什么危机。
呃,他也不知道。
「那,我们可以继续方才的话题了吗?」五郎出声询问,从方才与何双飞的促膝长谈中,他已经了解当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自己叫了十八年的师父居然就是亲生父亲,而柳无双就是他们的母亲,虽然一个是武林怪人,一个是绿林女豪杰,但因为两人的感情世界皆是空乏无比,也只有彼此能接受对方的性情,所以最后成了一对夫妻,彼此也有了山盟海誓。
而一家人分开的原因,来自于怪人闲散无比的个性和柳无双固执到天怒人怨的牛脾气,在成亲前,柳无双送了一张羊皮给未来夫婿,上头写满了她对两人之间未来的期许和祝福,但是她的字其丑无比,画也从来没有人看得懂,所以跟丈夫立下了一个约定,成婚一年后他必须将羊皮上的字画解读出来,以证明两夫妻之间的心心相印。
一年后,双生子出世了,柳无双用夫妻两人的姓分别为一对儿子起了名字,目的是希望将来两家都有后,长得像丈夫的儿子就姓何,长得像她的儿子就姓柳。
最后,终于到了夫妻两人约定的那一天。
很不巧的,那一天在武林上有狂人称号的丈夫有朋自远方来,所以狂人自然不亦乐乎,与朋友相邀去山下最大间的妓院醉花楼喝酒,把夫妻间的约定都忘得一乾二净,柳无双从白天等到晚上,再从晚上等到深夜,终于等到一个烂醉如泥的丈夫回家。
丈夫一进门,她开口便问:「羊皮上的字画是什么意思?」
狂人喝酒喝到傻了,压根儿忘了羊皮的事,更何况,羊皮上的字画谜他也真的尚未解出来。
「羊皮?什么羊皮啊?你是说醉花楼最骚的那个小娘皮儿吗……」就这一句话,毁了夫妻一年以来所建立起来的信任,感情,以及爱情。
柳无双将羊皮给撕得破烂,临走前抱了一个儿子,在回到她自己创立的山寨前留下一句话。
「若要夫妻复合,除非羊皮谜解!」
夫妻一别,就是十八年。
「唉,咱们再讨论下去也没意义,娘的个性太过固执,就连当初这件事的始末,也是因为我实在太好奇为什么没有父亲,略施计策才套出话来的,如今若要她原谅那个怪老头,除非他亲自把字画谜给解出来。」何双飞叹了一口气,感叹自己为什么会生在这么诡异的家庭里。
老子是个怪人,老娘更是个怪人中的怪人,可真是苦了他们这一对最无辜的儿子。
「可是师父他解不出来,我也解不出来啊。」那只剩不到一半的羊皮,在他刚识字时师父就丢给他去解了,可惜解了十几年,还是解不出来。莫非真是天意?
「真要能解出来,那老头还用得着派儿子出来寻找谜底吗?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五郎的师父要让五郎下山了,他以为这样妻子就会看在儿子的情面上原谅他。」忘忧现在终于明白那怪老头使用的是温情攻势,他以为让两人的儿子出面柳无双就会软下心肠。
可惜,根据他们方才偷偷看到的那一幕,要是软下心肠可能得等到怪老头死的那一天了。
「那现在怎么办?」
五郎手足无措,以往解不开秘密他可能还不会当一回事,现在知道事关父母的幸福,那就非得解出来不可了。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何双飞,你当年是用什么方法让你娘把这件事说出来的?」
「当年我可是花了不少功夫弄到闻名天下的二十坛梅花酒,灌了她一夜才让她说出来的,难道你……」何双飞睁大眼,一脸不敢置信。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