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节:你相信轮回这种说法么
青白色的手猛地向我伸过来,突然一把用力地握住我正抓在窗棱的手上。
我心里一惊,脑袋里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起来。
女人大笑,一边死死地拉着我的手,一边慢慢伸长脖子向我靠拢过来。
我看着她,张了张嘴想要叫,可是喉咙里却干涩的不出一丝声音。
“就算你现在吃了她,对你而言也是没有一点好处的。”
平静温和的说话声兀自响起来,我的脑海里立刻就出现了一个人的容貌。
一张略显沧桑却依然美丽的脸庞。
盏柔。
女人扭过脖子,脖颈上一根根缠在一起,让人分不清究竟是血管还是神经的管状物透过皮肤突出来,格外触目惊心。
她“咯咯”的笑着,张开嘴似乎想要说什么。
“不要对着我笑,也不要妄想着能和我谈条件,”
“你到底有几斤几两重自己应该早就掂量清楚了,不需要再由我来告诉你。”
“所以,识相点,放了她。”
字字句句说得无比的清晰,居然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在里面。
“她的血很香啊……”女人扭着头,对盏柔喃喃地说:“我很饿……”
“这与我无关。”
“是吗……咯咯……”
还在笑着,女人倏地回过头,血水泉涌般的从她“眼睛”里流出来,她大张着嘴,猩红色的舌头长长的吊出嘴外,舌尖又细又长,舌头上布满了一小粒一小粒向外突出的黑色颗粒,就像是麻疹般。而她原本就狰狞恐怖的脸,现在带着这样一副更加让我怵然的神情,若不是盏柔在这里,我倒宁愿自己能成功的掉下去。
“那我就吸干她的血……”
“不要威胁我。”盏柔的语气冰冷至极,同那时的雅一样,让人莫名的心里颤。
“她的血很香……我想尝尝……”
女人话没说完,盏柔硬生生地开口打断:“我说过了,不要威胁我,也不要妄想能和我谈什么条件。”
“那我就!!——”
最后一个字的音只到一半,女人突然快地伸手卡上我的脖子,指甲如针芒般,狠狠地刺进了肉里。她手上的力气不断加重,几乎要刺穿了我的脖颈。
赤色的光芒自我眼前一闪而过。
两个血淋淋的洞对着我,女人的脸上还扬着之前那样狰狞的笑容。可是才一瞬间,她的表情就永远的凝固在了脸上。在女人的脖子上多了一个血肉模糊的洞,洞口的皮肉狠狠地朝外翻起,一股刺鼻的腥味让我止不住皱起眉。
女人的身影在我面前逐渐变得模糊起来,最终消散在空气里。
我却没有心情去高兴。
因为窗棱已经在我手里出了“吱吱呀呀”的颤抖声音,几乎已经开始摇摇欲坠起来。可是还没有来得及去想什么办法从这里离开,窗棱就先罢了工,在一声尖锐的“吱嘎——”声后,窗棱和窗框直接断开来,跟随着我一起沉甸甸的往下坠去。
眼看着自己就要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周围却在这时变得一片混沌,窗棱自我身旁径直坠落下去,而我却好似停在了半空中一样,迟迟的没有坠下。
一声,窗棱在我身上率先变得四分五裂。
紧跟着,我的身子一顿,继而又开始快的朝下坠落,眼前一花接着再反应过来时,人就已是四仰八叉地趴在了地上。
全身每一处地方都是酸痛酸痛的难受,轻轻一碰,里面骨头都像是要散架了一般。
我龇牙咧嘴地坐在地上轻柔地揉着自己膝盖,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我前方有节奏的响起。
“没事了。”
随着声音的传来,盏柔也出现在我视线里。
一声如火般显眼的红色吊带裙,藻般浓密的长在身后披散开,盏柔对着我微微笑着,摇晃着手里那把鹅毛似的扇子。
“盏柔——”忍着痛从地上站起来,我一瘸一拐地朝她走过去:“你怎么会在这里?”
“雅公子叫盏柔来,盏柔便来了。”恢复了以往的温柔,她用手里的扇子轻轻敲在我肩上:“身上很痛么。”
不等我回答,她又继续说道:“痛也忍着些,若不是雅公子料到你有危险让我来帮你一把,相比你现在的下场必然是和那个窗棱一样。”
说话的语气平淡,脸上却是早已经敛起了笑,露出一脸淡漠的神情。
盏柔收拢起扇子,在自己掌心微微地敲了几下:“好了柏孜,我不想再多说些什么,你跟着我走吧。”
“去哪。”我问道。
“你跟来了便知道。”
脚步向一边挪了挪。
盏柔瞟过来一眼:“怎么?”
我看着她,没有回答。
玄漠说的不错,有血蛛在的地方,就必然会有吸血鬼在附近。
这一次,血蛛出现在这里,这周围的吸血鬼却并非指的是之前那个女人,而是——
盏柔。
在知道了雅的身份后我就该想到的。
那样的对雅言听计从毕恭毕敬,如果不是知道他的身份,又有谁会这样低声下气。
所以,不论是盏柔,还是夜央店里所有的人,他们都必定和雅一样。
所以,夜央店里的人才会那样的吸引人。
因为那里面所有人根本都是吸血鬼。
怪不得我一直都想不通,为什么这种地方会莫名其妙地出现那么多只血蛛。
原来……
“柏孜,你在想什么,不妨直接说出来。”
“那些血蛛是你召来的对不对。”
听完我的话,盏柔脸上虽然仍是刚才那副淡漠的声音,可是她的眼里却闪过了一丝惊讶,“为什么你会这么问。”
“除了这个理由,我再也想不出其他的了。”
“为什么你不认为这是偶然?”
“因为不可能。”
“不可能?”她笑了笑:“那就算是你猜对了,血蛛是我召来的。”
“为什么。”
“你怎么不继续猜了。”
“盏柔——”伸出舌头,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你喜欢雅。”
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盏柔蹙起眉:“与你无关。”
“是和我没多大关系,可是,你想杀我。”
她看着我,露出个读不清的表情:“你错了。并非是我想杀你,而是——”她停顿下来,一晃间身影突然出现在我眼前:“英想杀你。”
我彻底怔住。
不声不响的跟在盏柔身后走了片刻,然后又跟着她在一个小区前停下来。
“到了,就是这里。”她轻轻说道。
朝着小区看过去一眼,我愣了愣。
“这是我住的小区?”
“没错。”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我说过,你跟着我来就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盏柔径直朝小区迈开步子。
而我也只能云里雾里的继续跟在她身后,除此之外,我也别无他法。
片刻之后,我和盏柔到达了最终的目的地。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楼道布局,熟悉的房门。
盏柔所指的目的地竟然就是我家。
“进到家里之后,你直接回自己房间,无论生什么事都不可以出来。”
盏柔道,语气强硬的像是在命令。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反问。
“如果你还想救溢零的话,你就必须听我的。”她答。
一句话轻易地就触动到心里的弦,我继续对她说:“你解释清楚。”
“我没必要解释,你也没必要弄那么明白,反正只要照我的话去做就好。”
“可是凭什么我要——”我大声地嚷起来,盏柔回过头看向我,目光不再柔和。
她打断:“就凭溢零。”
我再也没什么话可说。
乖乖的听了她的话,一进家门就走进自己房里,盏柔帮我开了灯锁上了窗,还细细地在房里反复检查了好几遍,最后走出房门时顺手带上了门。
跟着,她就像是这个家的主人一般,直接坐到了沙上,闭起眼睛,头歪着靠在沙背上。
我呆在房间里面,透过门上小小的猫眼愤愤不平地瞟着她,只可惜现在想撒气都找不到东西给我撒。
房间里所有触手可及的能用来出气的东西都被盏柔带了出去。
闹钟,杯子,台灯等等等等,一律都没有留下,甚至是一支铅笔都被她捏进了手里。
“你到底是干嘛?”
我站在门后朝着坐在沙上的盏柔大声说道。
她的声音极轻:“帮你抓生。”
“我不要你帮。”
“不要我帮你就永远都别想抓到她,也永远都别想治好溢零。”
这话听在我耳里,让我觉得心里憋得慌,只是一下子又想不出什么好继续反驳她的话。
火冒三丈地往床上一躺。
“柏孜。”
没多久,盏柔推开门走进我房里,对着躺在床上看着她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我轻轻叫了一声。
简简单单两个字柔柔的飘进耳里,一下子我又想起了她之前的好来。
毕竟盏柔也帮过我几次。
这样一想心里窝着的火气顿时消了一大半,我支起身子坐在床上:“干嘛。”
“你知道你是谁么。”
“当然。”
“那你说说看。”
“盏柔,你把我当小孩子在耍?”
“我没这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突然对着她一声吼,吼完后连我自己都被那阵惊天动地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再看了看盏柔,她抿着嘴站在门边看着我,额上似乎渗出了些晶光闪闪的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汗水。
“不好意思。”
我有些尴尬地开口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火特别大,可能是更年期到了吧,呵呵。”最后一声笑原本是想要缓解下气氛,谁知越笑越不对劲,一下子倒显得我像个傻子。
盏柔走进几步,“柏孜,你信轮回这种说法么。”
愣了愣。
“难道你就不曾想过这些?”
“……哪些。”
“为什么你会遇上玄漠,为什么你会是溢零的主人。”
“……这些都是巧合。”
“巧合?”她笑笑:“怎么可能。”
“一个普通人,平白无故遇上这么多稀奇事,”
“你居然会认为这是巧合。”
“为什么不从其他方面想一想?”
“例如……”
例如什么?
正准备问,却见盏柔脸上的表情滞了滞,跟着又很快恢复成之前的模样。她对着我摇摇头,然后朝门口退过去,紧接着,她的身影一晃便闪身了到门外,用力地关上门。
我被她这一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头四处看了看,在确定没有出现任何可疑的东西之后嘘一口气。
真弄不明白,吸血鬼一个个的都些什么德行。
郁闷地又一次倒下去。床上很软,躺着特别舒服,我在床单下铺了一层又一层的棉絮。拿刘旎的话来说我就是,您干脆直接睡死在床上得了,多方便,又是床又是棺材的。
记得我当时回了她句,‘那我一定会在那时候穿件红衣服,死了变成女鬼都不放过你。’
刘旎嘻嘻哈哈地接下去:‘干嘛要穿红衣服变女鬼?白衣服女鬼也可以呀。’
当时和她说这话开个玩笑过头也就没往心里去,可是在现在这当头回想起来,身上却是一阵阵的冷,从脖子后根一直蔓延到了背脊,寒意就像条小蛇似的,紧贴着身体飞快爬过。
甩了甩脑袋,我在床上翻了个身,视线随之落在墙上的灯管上。
莹白色的灯光照亮了整个房间,一些小虫子围绕在灯管旁飞上飞下,不亦乐乎的样子。
突然的,灯管上似乎沾到了什么东西,一个黑色的东西贴在上面,灯光透过它撒出一阵微弱的黑色光亮。
揉了揉眼睛,我又一次看过去。
一个模糊的身影从灯管上方幽幽地弹出个头,像是凭空长出来的一般,头顶上密密麻麻的丝在脑下晃晃悠悠。
她脸上的表情像是被雾气包围着,晃晃的让人看不清。
只是,在她的脖颈处,一条红色线条明晃晃的绕在上面,虫似的蜿蜒曲折!
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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