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时钟的短针走到一。

本来紧阖着的门打开一条缝,透进一束不属于房间内的光晕,接着,一道窈窕的身影闪了进来,步履轻盈的走近床上的人。

吕可娣轻轻的爬上床,映在墙壁上的剪影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她俯下的头带动发曲长发披散在被子上。

“唔……”被突袭的奥伏羲不敢相信自己唇上那被烫着的感觉,是出自于女性柔软的示爱。

他反守为攻,确实无误的堵住那略略带着香气的红唇。

吕可娣觉得胸腔一紧,肺部的空气彻底的被抽干净,她浑身一颤,四肢差点瘫软得让她整个人趴下去。

奥伏羲灵巧的舌头蛮横的搅进她嘴里,一双大手霸道的圈住她只穿着简单睡衣的腰身。舌腹跟舌腹相叠,纠缠追逐,他的深吻激起她身体最原始的反应,战栗不已,直接大胆的覆上他的身体。

“你不应该半夜来突袭我。”他的声音沙哑,睁开的眼中,带着被挑起的情欲,虎视眈眈的瞅着眼前可口的她。

“我……想要你。”被压住的人不是她,她却喘着气,不能自己。

“我第一眼看见你,就想要你了。”气氛慢慢化成狂野,急促的呼吸、到处游走的双手,火苗燃烧迅速,光是亲吻不够了,理智在这时刻一点也不管用……

吕可娣眼光迷离恍惚,心悸又惶恐,可是她不想离开,她来,就是为了完成这个仪式。

看着奥伏羲坐起来,滑下的丝被露出他强壮结实的身体,他的眼神慵懒却带着一抹危险,像是狞猎的黑豹,肌理纠结的身体挟带着足以造成天崩地裂的力量,就要扑向她来。

她应该害怕的,可是眼光在他的曲线上留连,小手舍不得离开他的颈子。

震惊的不只她,奥伏羲同感惊讶,看着她那张被他辗转吸吮而变得如花红润的唇,刚刚,他差点要以为她的唇含有迷药,让他一吻就无可自拔,只想把她吃进嘴里,永远囚禁。

“让我看你。”剥掉她身上的连身睡衣。

她双颊酡红,不自觉的掩着胸口。

“只要你说不,我可以停止。”

吕可娣听得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她的唇微微开启,还来不及出声,就被悍然的霸气给覆盖。

他用身体所散发的热力把她淹没。她感到身体好热,心底却有一个角落正蹿烧着不知名的痛。

不要!在这时候,她不再去想那也否让她彷徨的痛楚,只要这一夜,她只要想着这一夜的甜蜜,将来不管怎样她都能够承受。

是的,她阖上带着绝然的眼,恍惚……迷离了。

“伏羲氏……”她脆弱的喊。

奥伏羲扯下自己与她身上最后的束缚内裤,却不经意在她美丽的眸子看见不安,他直直看入她眼中那一刹那,他有些明白,她为什么而来了。

他硬是停下了行动,温柔的用手指划过她的脸颊。

吕可娣意识到他情绪的转变,“怎么……”

“没事。”

有些冷却的热力叫回了她的害羞。

“我有跟你说什么甜言蜜语吗?”

“那种东西会让我觉得肤浅。”两人赤身裸体的面对面说话,叫她红了脸,他的指头仍是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游走,痒得很……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畅快。

“哦,那你主动上我的床就不肤浅?”看着她乍然色变,奥伏羲很适可而止的用一只大腿禁锢他的俘虏,“你以为这样就能够甩掉我吗?”

一夜缠绵以后,她就要义无反顾的飞往异国,她心底打着什么主意?真是个傻女孩!

“我……没有。”他看穿了什么?

胸腔溢满对吕可娣的爱,奥伏羲移动身体紧紧地抱住她,要是能,他想把馨香芬芳的她揉进骨子里。

“爱我就不要抛弃我。”

“我没有。”她微微的颤抖,“我在你身边,哪里都不去。”

“你说话要算话。”

月儿在窗外依旧晶莹皎白,他看着她,与她鼻息相对,四目交望。欲望奔腾。

她确定自己是快乐的,是可以死而无悔的……

*-*-*

睁开眼,墙上时钟的短针走到三。

吕可娣一根根板开抓住她手不放的大掌,确定身边的人睡得极沉,接着轻手轻脚的下床,捡起散落在地板上的衣裳,穿好之后走出客房。

她把披肩的鬈发挽起来,用海贝壳夹子固定,然后进浴室洗了把脸,看着镜中的自己脸带红晕,掩不住的醉意流转在眉目之间,她使劲用泊湿的毛巾贴住脸,这样的降温方式果然有效,努力了一下,红晕果然消退不少。

待心情也回到原来的平静,她转身走出浴室,按亮厨房的灯跨进里面。

橱柜里的存粮不少,她拿出一部分,接着打开冰箱,将里面的青菜蔬果全部搬出来,分门别类以后,她洗洗切切,起油锅,倚着流理台安静地搅拌面粉,也把切细的葱给放下去……

一个小时过去,成果辉煌。

成叠的蛋饼皮,随时可以下锅的面疙瘩,青菜沙拉装在保鲜盒里,瓦斯炉上面还有仍然用快锅炖着的牛脯、崆肉、咖哩,只要炖好放冷,就可以把食物装进盒子或是密封袋,再放进冰箱的冷冻室,随时想吃,拿出来退冰放进微波炉里,很快就热腾腾的。

她算了算,这些大概够他吃上一个星期了。

擦掉额头上的汗,双手搭在流理台上,她沉思了好一会,这才慢慢抚过保鲜盒,低喃:“傻瓜,你难过什么,又不是回不来了,只是出远门一趟而已。”是啊,可心底为什么还是难过得不得了?

像是要给自己自信心似的点点头,这时快锅的汽笛发出鸣叫,她动手关掉炉火。

对啊,与其在这里伤春悲秋,还不如勇敢去面对。

可是,想归想,如今在魔鬼窝里等着她的又是谁?

按理说,当年那个控制他们的恶人早死了,一个吸毒成瘾,没有毒不能活的人,能够强韧的撑过这许多年吗?

要真这样,只能说老天无眼,坏人老是活得又长又久,反而好人短命……

她思绪游走间,手也没闲着……直到把全部的食物都整理好放进冰箱,天色已经微亮。

回到客房,奥伏羲依然睡得沉。

他要是醒来知道,她在他昨晚喝的约容夏奶茶里面加了安眠药,肯定会火上半天,但是,她也相信,生过气的他会谅解的。

倾下身,把唇落在他的唇上,一个、两个、三个,她呢喃,“这是早安吻,午安吻,晚安吻!我亲爱的!”感情忽地缠入骨,不是突如其来,是滴水穿石,一天天,舍不去,断不了,故而,绵成了诗。

她爱他。

很简单的话,却花了许多时间才明白。

人呐,总是笨在最后关头,也在临了,才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

站直身子,关掉小夜灯,吕可娣轻轻巧巧的走出客房。

暂时,走出奥伏羲的生命。

*-*-*

可恶!他才不会谅解!一百个不谅解!

这女人以为她是救世主吗?在他们直奔本垒后,留下十只大象都吃不完的食物,接着拍拍屁股走人.她把他当什么了?!

他发誓,见到她的头一件事.就是狠狠的揍到她屁股开花!

奥伏羲一脸怒意的抽着烟。

“烟抽多了,人死得快!”荷眼伸长手刷地一声拉开窗帘,迎进一屋子的清凉还有光明。

他只是眨了眨眼。

她转身抽掉他手上的烟,“拒抽二手烟是我的权利!”

这只狐狸精!

奥伏羲不跟她争,重新拿起一根烟叼在嘴巴上,没有点燃。

他平常不抽烟,只有心烦的时候会拿来当消遣。

“你咬牙切齿的样子真可怕,好像跑了老婆的男人。”越是不能惹的,荷眼越喜欢捻着人家的胡须玩,至于后果……那种事情不需要太在意。

他咬扁了烟屁股,“我不想听只狐狸倚老卖老,”

“啧,说我老,你不知道女孩子对年纪最忌讳、最敏感了?”

“你是来找碴的!”

“茶?二斤几百块的那种?谁喝那种东西,我是有品味的狐狸,没有天山松露茶不喝,没有猴儿白毛尖不喝……”

“你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啊?狐——狸——精?”需不需要他去找个道士什么的来把她收了干脆?

“哇,火气这么大!”她啧了两声,五宫中最勾魂的眼出奇的水灵,就连嘟嘴也有份冶艳的风情。

“哼!”他不为所动。

“惹你心情不好的人都走了,怎么不去追?”这个不太老的大老爷,向来她是敬而远之的,她不像其他的妖对人类有太过复杂的爱恨情仇,还是诸多她搞不清楚的念头,她是她,想玩就玩,至于其他……还是玩。对他来说,她也只是众多妖怪里面的其中一个吧。

不会对谁牵肠挂肚,不会魂不守舍,更不会有什么割舍不断的感情之类的麻烦。

她感兴趣的是,她在他眼中好像看见了一些“乱七八槽”的感情在发酵。

因为她从来不懂那些感觉,所以好奇。

“这是身为姐妹的你应该说的话吗?还是你从来没有把她当亲人,是可娣自己一厢情愿?”一厢情愿把只妖当家人,一相情愿离开他,为的是另外一个“家人”,她的心里面有自己吗?

“你问我这么深奥的问题,想考倒我喔。”荷眼一脸的不明白。

把烟丢人桌上的烟灰缸里,奥伏羲站起来,从衣柜找出衣服穿上,西装裤加薄毛线外套,他该出门了。

没有回头,他低声却不容反驳的说:“你看家,没有我的许可,哪里都不许去!”

这只狐狸需要反省,她太失职了!

荷跟没有抗议。

为什么她也觉得自己好像不够尽职?鸣,明明她又没错,这界限好难定义喔。

奥伏羲离开家门,算一算,这时候的可娣还腾云驾雾的坐在飞机上,他的时间宽裕。

看起来,他还可以先回老宅子一趟。

*-*-*

人真的不能铁齿。

不能说我这辈子再也不去哪里、哪里……咒言,总是会让你反着方向走,到后来,还是要回到原点。

不同于她记忆里的伦敦,坐在车子里的吕可娣托着粉腮,凝望泰晤士河畔葱绿的树木和景致。

泰晤士河距离伦敦市中心不远,往南大约三十分钟到一小时的路程。这儿的风景不同于伦敦庄严隆重的历史痕迹,更显得风情万种,多样的面貌叫人看得目不暇给。

她不去问司机要把她带到哪去,既然来了,就把一切交给那只看不见的幕后黑手。

不一会,车子便驶进一条大道,两旁有着栉比鳞次大楼,车子停在其中一栋大楼前。

有人已在大楼门口等候着她。

坐在她身边的红发男人陪着面无表情的她下车,跟着向一个等候在那的人点点头,算是打招呼,这才带着她搭上电梯,来到三十七楼。

太过凉快的空调让习惯自然空气的吕可娣不是很习惯,一进去就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早知道应该把外套带来的。

她环顾四周,美轮美奂的装潢,一流的建筑,十分的气派,因为过于装饰,让人生出严肃的疏离感,

“我就送你到这里,ReneGruan先生在里面等着你。”红发男人指着旁边的一扇门,对她挤眉又弄眼。

瞧他那副流里流气的样子,吕可娣确定自己不喜欢他,但她还是颔首为礼,道了谢,轻轻吸口气后,伸手敲门。

“进来。”门内传来低沉的男声。

打开厚重的门,映入她眼帘的是枣红色的绒地毯,厚重的办公桌,所有的摆饰都是冷峻的金属颜色,叫人有些窒闷。

黑色的旋转皮椅上坐着一个笑盈盈的男人,透过金色框的眼镜,双手搭成尖塔状的看着走进来的吕可娣。

“好久不见,Athena,说起来,我不应该再叫你这个名字,我听说你现在的中文名字叫吕可娣。”

上流社会人士的口吻,不是很流利的中文,吕可娣可以确定她不认识这个人。

“是你找我来?我并不认识你。”她开门见山的说。

这种地方她一分钟都不想多逗留。

“别急,既然你都来了,好这一趟飞机,我们有得是时间慢慢叙旧。”他平凡的五官中有着一抹渴切。

“我并不是来跟你叙旧的,卢内·古礼欧先生。”刚才门板上贴着他烫金名字,想必就是这个人。

“我的名字激不起你任何想象吗?”他的语气略带失望。

她想了下,摇头。

“你对以前的同伴没有一点怀旧的感情,真叫人失望。”

“过去都是不好的记忆,谁愿意抱着那些回忆牢牢不放?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来了,希望你也说话算话,放过红霓。”表面上看起来他无恶意,但是她实在不明白,他花了那么多钱要她来英国,为的是什么?

“从以前你跟红霓的感情就最好,离开恶魔窝,你们还是在一块。”他起身走向她,全身的亚曼尼明牌像活动招牌。

“你……到底是谁?”知道她跟红霓过去的人少之又少。

“我要是告诉你,我以前的名字叫凯文,会有助于你想起从前吗?”

凯文?

“你……”

“有印象了?”

“嗯。”她不得不承认脑诲里面浮现一个怯弱、个性阴沉的小影子,“你也离开那个地方了。”

总算幸福的人不是只有她跟红霓,谢谢老天爷!

“不,我还在恶魔窝里面,这里,就是漂白过后的恶魔窝。”他打量她、眼睛慢慢浮现一抹复杂不明的光芒。

“你……为什么?”

“你想知道恶魔窝为什么会变成这等光景,为什么会从那个老家伙的手上落到我手中?”

“我可以想象。”那过程一定不容易,也不好受。

“你可以想象?你想象不出来的!你也不会想要想象!”血拼,血拼之后还是血拼……一连串外人难以想象的格斗杀戮成就他现在的事业,成就现在的他。

“是你自己选择这条路走的,我不明白这么多年后,你找到我又要我做什么呢?”

“只是想看看以前的朋友。”很单纯的动机。

“就这样?”

“就这样。”

当他的属下兼好友Vase传来消息,说在台湾发现Athena的行踪,他的确有些伤怀惊讶,过去曾经在同一艘船上的人,即便许多年没有交集,他也想知道对方近况,他有的是钱,财大气粗,自然是她来看他。

如今他看到了,很满意。

变态!知道原因后,吕可娣懊恼得很!“你不知道你害得我吃不好、睡不好,一直担心要发生什么事情,结果就为了你要知道,我们这些离开恶魔窝的人,如今究竟在世界的哪个角落乞讨,你不觉得自己过分吗?!”

许多天来的担心烦恼都出笼了,害她一度以为自己肯定是飞蛾扑火,没命回台湾了……

真是太任性了!

“啊。”一群乌鸦飞过凯文头顶。这些年他予取予求惯了,又高高在上,属下们想到的就是要如何讨好他,他哪想得到这些……

“凯文!”她气势整个起来。

她想到凯文是谁了。同在恶魔窝生存的他比她还要弱小,肚子饿就哭,哭得人人讨厌,鼻下长年拖着两管又黄又浓的鼻涕,偶尔,她有面包吃会因可怜他而分他一点。

“你别打我,我愿意弥补你的损失,你在英国这段时间,所有的开支都算我的。”凯文急急的想出补偿的方式。

“当真?”

“不假!”

“好吧。”放他一马。

他吁出一口气。

“我累了,派人送我回饭店。”神经松弛下来,吕可娣只想闷头睡大觉。

“没问题!”现在就算要他让出豪华大宅子来,他也绝对二话不说的答应。

她看看在微冷空调中还冒汗的凯文,眼光忽然柔了。

“凯文,这些年你过得好吗?”高处不胜寒又岂是常人能体会。

一句话敲开了人跟人之间的心扉,拉近了距离。

“Athena,你还是没变……”纵使他们以前身处的是最不堪、最龌龊的地方,小孩子的心肠永远最单纯。

吕可娣举高手捶了下他的肩头,“有机会到台湾来,红霓快要当妈妈了,她现在肚子大得不敢见人,我先说啊,你可不能跟她说是我泄的密。”

有朋友的感觉真好。

“我是想到台湾投资金控公司,要不然先到台北接洽相关事宜的Vase也不会遇见你。”提起Vase,他平凡的眼中闪过一抹光彩。

Vase亦是他们儿时在恶魔窝的伙伴,只不过同凯文一样,吕可娣不认得成长后的他们。

“那说定了!”她要尽快回饭店去睡个舒舒服服的大觉,然后打电话给伏羲氏叫他一切都不用担心。

她没事,而且还好得很。

这时候的吕可娣并不知道,她的伏羲氏已经来到大楼楼下,正仰头眺望这栋高耸大楼。

事情好像有点儿复杂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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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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