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渡陈仓李能巧施小计 黄河口呼家兄弟会师
黄河南黄奎大营
大营外旌旗蔽日,一杆‘帅’字大旗插在正中,两旁各有龙旗、凤旗、虎旗和豹旗四面相伴。
大营门前三军整肃,刀、枪、剑、戟林立。
正面虎皮帅椅上端坐着黄奎,各路亲兵将领肃立在两旁。只见黄奎从令箭筒中取出一支令箭说:“众将官,听令:”
两旁将领齐刷刷地的单腿跪地,众口齐声说:“悉听遵命。”
黄奎接着说:“今日我与那反贼呼延庆比武,主要是比信义、比军威,我要的是他心服口服,尔等只许一旁观看,不得擅自动手参与。如果他败,即可将他擒拿归案,等到拿到呼守用、呼守信二贼,一并解往东京;如本帅有失,尔等也不必惊慌,坚守渡口,不再与他们交兵,不出十日,那些乌合之众,必当不战自溃。”
众人说:“元帅说得有理,某等悉听遵命。”
说到这,黄奎做了个手势说:“一旁伺候。”
众将领又撤回两旁。
这时,忽然蓝旗官来报:“启禀无帅,渡口上划过来一艘小船……”
黄奎问:“船上几个人?”
蓝旗官答道:“只有一名带马的先锋官和一名水手。”
黄奎马上说了句:“如果他是呼延庆就宣他进来!”
外面高喊:“元帅有令,宣呼延庆进帐──”
随后,喊声一声接着一声向远处传去。
从大帐门望去,只见呼延庆把那匹乌锥马的缰绳交给了门外的士兵,然后稍整理一下衣冠,大步走进军帐来。
大帐门外的三军顿时把刀,叉,矛、戟等长兵器对在一起,底下留出一个通道,呼延庆从容不迫地从那条通道中走进大帐。
大帐内顿时鸦雀无声,许多人一起把目光集中在呼延庆的身上。
只见呼延庆一表人才,敦厚之中透着机敏,英武而不乏俊逸。
停了一会,黄奎才开口有意激怒呼延庆说:“来者可是犯官之后呼延庆?”
呼延庆双手抱一揖说:“在下乃忠良之后讨贼先锋官呼延庆。”
接着呼延庆也反唇相讥地说:“敢问您就是庞、黄奸党黄奎黄将军?”
黄奎一听大怒,把手往桌案上一拍说:“放肆!本官乃朝廷命官,黄河渡口总兵大元帅黄奎是也。”
两旁的将领也跟着说:“不许反贼在这里信口雌黄!”
呼延庆又问了句:“黄将军,昨晚本先锋官已与将军商定,本官只与将军比武、论艺,不谈政事,不知此事今日可有反悔?”
黄奎也问了一句:“呼延庆,我来问你,如果你比输了怎么办?”
呼延庆答道:“如果本先锋官比不过黄大人,说明本先锋官武艺不精,任凭黄将军发落;但不知若是黄将军比输了,不知黄将军有何说法?”
黄奎也答道:“本官甘愿辞官归里,不再为官……”
众:“黄元帅断无比输之理。”
呼延庆这时也说了句:“但愿如此。那何时开比?”
黄奎马上把手一挥,说:“走,随我一同到校场一见高低。”
说完呼、黄二人在众目睽睽走中出了大帐。
黄河水面上
远远望去,两艘小船坐满了铁甲军,正在河面上游弋。
画外歌:
下汴梁,
下汴梁,
汴梁城里有皇上;
只因奸贼乱朝政,
天昏地暗无光亮……
远处讨贼军还在拆车造筏。
校场
校场周围早有许多官兵把守,除了指定的那几名将官之外,其他人等均不得围观。
黄奎一马当先进了校场,然后冲呼延庆一点头说:“呼将军,请撒马前来。”
这时呼延庆已从马鞍上取下那把丈八长矛,两腿一磕胯下那匹乌锥马,只见那马轻轻一跳,就跳到校场中间。
呼延庆一看,黄奎早已把架式拉开了,马上一揖说:“黄将军,献丑了……”
说完,刚把长枪端起来,那黄奎便挥着那两把大锤冲呼延庆劈头盖脸地打来。并随口大叫:“呼延庆,休走,看锤!”
呼延庆轻轻把马一带,就躲过了头一锤。
随后,黄奎把马一拨,掉转头又是一个盖马锤,呼延庆,又是把马一拨闪开了。
接着呼延庆一连躲过黄奎的三锤,黄奎马上把马勒住说:“呼延庆,莫非你胆怯了吗?为什么你不还手?”
呼延庆稍勒一下胯下的马说:“黄将军,你错了,连这你都不懂,还要与我比武。”
黄奎接着问了一句:“此话怎么讲?”
呼延庆说:“此次比武,是我先约你,常言说人讲礼义为先,树讲枝叶为圆。这三召是我对你礼貌相让。让你三锤权当你我初次交手的见面礼吧。”
黄奎大叫道:“好个能言善辨的呼延庆,昨天你设计羞侮我一次,今天你又口出不逊。接锤!”说着那两把大锤,同时向呼延庆砸来。
呼延庆也大喝一声:“来吧!”
说着把手中长矛一颤,两手用长矛左右一拨,那两只大锤分别向两边闪过去了。这时黄奎才知道呼延庆果真力大无比。
随后。呼延庆还没等黄奎重新将大锤提起来,就操起那根长矛迎面向黄奎刺去。
黄奎大叫一声:“不好!”
马上用手中的两把大锤一磕,正巧把呼延庆那杆长矛夹在两把大锤中间,这才化险为夷。
围观的将领顿时吓出一脸冷汗。
接着二马错蹬,两人把马又兜个来回之后,呼延庆举枪回身又刺,黄奎正好给呼延庆一个侧面,只能用一把大锤搪挡,那枪也正好从锤边划过,枪尖与大锤交接之处,立时划出一溜火花来。
黄奎马上把马一提,这时两匹马蹬鞍相磨,呼延庆借机将双膀一抖,回马来了一个锁喉枪,后手往上一推,前手上下摇动,那枪头上下一颤,好像出来七、八个枪头一样,直奔黄奎而来。
黄奎马上提起两把大锤,交替在面前挥舞,以防那杆长矛刺到自己身上。
至此,黄奎便由进攻,转为防守。
最后,二人一直激战了将近三十回合,仍然不分胜负。
这时围观的一名将领怕黄奎有失,就暗暗地从袖中抽出一把五寸长的钢镖来,还没等那金镖出手,呼延庆回连头也没回,回手一枪,别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时候,那人便‘啊呀’一声倒在地上了。
呼延庆刚要退出圈外,黄奎的大锤就打过来了,呼延庆往旁边一闪,正好与黄奎打个对面,马上举枪就向黄奎咽喉刺去,就在那杆长矛快到黄奎咽喉的一瞬间,呼延庆又有意往上一偏,一下子刺在黄奎的头盔上。
黄奎马上拨马跳出圈外。
呼延庆也就此收了招式。
黄奎马上质问呼延庆说:“呼将军你与我比武,伤害我将领何意?”
呼延庆答道:“讲好比武只有你我二人,为何你让手下将领施放暗器?”
黄奎走到那刚刚被呼延庆刺死的那名将领面前一看,正看见他的手里还攥着一颗钢镖。
黄奎愤愤地说:“那是他咎由自取。”
随后,黄奎冲呼延庆一揖说:“适才是我黄某比输了……”
呼延庆马上也施一礼说:“黄将军,此话何意?适才你我二人大战三十多个回合,并未见输赢啊……”
黄奎说:“行了,呼将军,什么都不要说了。”
说完,黄奎又掉转马头,冲蓝旗官说:“送客,有敢伤害呼将军者,军法处置。”
这时一名小校牵着呼延庆的马向黄河渡口走去。
待呼延庆走远后,一些将领围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一将领:“元帅,何不把他就此擒住?”
黄奎这时才说:“如此仁义之人,我要那样做,岂不让人垂骂千古……”
黄河水面上
两只小船向北岸划去……
汴梁城
繁华的道上,只见潜入河底那名水鬼和几个人诡秘的谈论着什么。不
一会,那几个人分别向四处走去。
饭馆内,一水鬼模样的人,说:“店家快给我烙五斤大饼,越快越好。”
店家问了一句:“有什么急事要这么多大饼?”
那水鬼说:“听说呼延庆要过黄河了,这大兵一围上汴梁,说不定多少天,五斤大饼还一够呢。”
一客人问:“这是真的?”
那水鬼说:“我刚打那回来,亲眼所见还有假?”
一客人惊讶地说:“哎呀,我家的米还没买呢。”
客店内,客人一片忙乱。
一客人着急地说:“店家,这店我不住了,要是呼家将把这汴梁一围,我就回不去家了……”
商店的店主高喊:“关门了,关门了,今天什么都不卖了……”
顿时,汴梁城一片大乱。
街上行人匆匆,有人说:“不好了,镇守黄河渡口的总兵和呼延庆讲和了,呼家将明天就要杀到汴梁来了。”
有的说:“庞太师携着家眷投奔西凉了。”
汴梁城卢天官家门外
一名仍人打扮中年妇女挎着提蓝,提篮里装他各种菜蔬和一条大鱼,进了卢天官府,看得出来她就是冯翠莲。
黄河北岸
灯火通明,北岸的官兵,正在往河里架木筏。
庞文书房
庞文正和黄文炳议事,此时的庞文显得苍老多了。
庞文有气无力地说:“听说那个呼延庆今天一个人单抢匹马进了黄奎的大营,最后又单枪匹马离开了大营。这一进一出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黄文炳马上解释说:“哎呀,这市面的传言很多,那话您能信吗?”
庞文接着又问:“那我问问你,适才我儿派人去接那黄奎的家眷时,怎么他家里的人,全都楼去人空了呀?”
黄文炳大惊,忙问:“怎么,他家连一个人也没有了?”
庞文哭丧着脸说:“贤婿,事到如今,有什么事你可别瞒着我呀。”
黄文炳继续辩解地说:“哎呀,岳丈大人,难道你连我也信不过了么。如今你我二人可是一根绳上拴着的两个蚂蚱呀,跑不了你,也蹦不了我。你没听人家编的那首歌说:下汴梁,下汴梁,杀进汴梁捉庞、黄,人家拿的就是你和我呀。”
庞文腾地一下子又站起来说:“拿我?没那么容易。事到如今,我一不做,二不休,今晚三更,羽林军包围皇宫,只要皇帝在我手里,我看他呼家将能奈我何?”
黄文炳慌张地说了句:“是,小婿这就去办。”
黄河北岸
军营里,旌旗招展,鼓声、号角声连成一片。
呼延庆等披挂整齐与先锋军一起排在边营外,迎接元帅进黄河。
站在呼延庆一旁的呼延明突然用手一指,连声叫道:“大哥,你看元帅的大兵到了。”
众人顺着呼延明手指的方向,放眼望去:只见远处尘土飞扬,旗幡蔽日,号带飘舞碧空。
官道上,渐渐现出一队只见头而不见尾的大军,由元及近。
只见一杆大旗下的那匹高头大马上,坐的正是讨贼兵马大元帅守用。
后面飞龙旗和飞凤旗下的两匹马上,一匹马上坐着北国公主肖赛红,后面大百匹马队拉得很长,显得好不威武,好不壮观。
最后依次跟着长长的一队拉着各辎重的车辆。
在三百名骠骑兵护卫下,呼守用、李能等一行整整齐排在大营前,兵丁们马上燃放鞭炮,与齐平先来的娄兵一起敲起了锣鼓相伴相合,场面十分火热、壮观。
鼓乐声中,呼延庆一马当先地迎上前去,高呼:“先锋官呼延庆等,迎请讨贼大元帅进帐──”
呼守用等陆续跳下马来,同呼延庆一起进了大帐。
大帐外,李能、呼延明又指挥着三百名骠骑兵防守在大帐周围。
直到最后,才看见呼延平抗着那根铁扁担,悠哉悠哉地走了过来。
呼延明马上迎了过去大叫:“二哥,你可想死俺了。”
呼延平拉着呼延明的手说:“小三呀,这些日子我琢磨着,还是咱哥俩投缘。”
说着三人也一起进了大帐。
大帐内
大帐内,呼守用、肖赛红正与呼延庆议事。
呼守用四下看了一眼问:“我儿,黄河可是一道天堑,不知这渡船之事可有着落?”
呼延庆马上回禀道:“回禀父帅,几日来孩儿正为此事犯愁,这镇守黄河渡口的总兵黄奎,又是一个文韬武略都懂的人,孩儿一到渡口之后,方圆百里,不见一舟一船……”
肖赛红显得有点着急地问:“哎呀,莫非我这上万大军就要困在北岸不行?”
呼延庆继续说道:“二娘,勿急,昨天儿专程去南营,会了那黄奎一面,”
肖赛红又问:“我儿,你胆敢去南营见了黄奎?”
呼延庆答道:“正是因为孩儿去了南营,才增加了庞文老贼对他的疑心。日前孩儿又派了几名水鬼去汴梁,藏匿了黄奎的家小,以解除他的后顾之忧。孩儿以为,此次渡河黄奎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地借船给我,但他绝不会死心蹋地的为庞文效命。”
呼守用说:“如此说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不知齐平山你二叔那里可有什么动静?”
呼延庆又说:“今天见了爹爹和二娘,孩儿正在为此事着急。”
这时,突然一名探马来报:“山下又来一批官军,人马过千,正向我大营靠近。”
呼延庆马上又问了一句:“什么人?”
探马报道:“小人见那些兵士和将领都穿着官衣,外面套着号坎,一面大旗上写着一个斗大的‘齐’字,不知是何人,特来禀报。”
呼延庆一听大喜,马上叫道:“二叔来了,快去迎接二叔……”
大帐外
三军仪仗整整齐齐排成两队,一直到大帐外。
只见那些兵丁盔明甲亮,刀枪出鞘,剑戟通明,好不威风,好不气魄。
大帐前,呼守用、呼延庆和肖赛红如众星捧月一般,被各路将领簇拥在中间。
远远望见:齐平山的大军迎面走来,直到看清为首的将领是呼守信的时候,突然呼守信从马上下来。
随后,两名女将也跟着下了战马,一名是齐平山寨主夫人齐美蓉,一名是呼延明的未过门媳妇刘玉萍。
只见他们又换上了一身孝衣、戴上了孝帽后,才缓缓地走过来。
见此情景,呼守用的眼里马上闪现出当年他们兄弟二人岔路口分别时的情景。
顿时泪水纵横。
还没等二人走到一起,呼守信就率先跪在地上大声哭道:“大哥……”
跟着齐美蓉和刘玉萍也和呼守信一起跪在地上了。
接着很多人都掩面痛哭起来。
这时,呼守用马上走过去,扶起跪在地上的呼守信说:“二弟……哥哥昼思夜想,一直等了你十八年哪……“
随后,肖赛红也走上前去,扶起了跪在地上的齐美蓉和刘玉萍。
接着,呼守信一边走一边说:“大哥,兄弟十八年含辛茹苦,就盼着这一天哪……”
呼守用又说:“二弟,今天你我相聚,不仅你我二人都还安好,更为可喜的我们的儿女们也都成材了,老父如要地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呀……”
呼守信忽然发现呼守用的头上有几根白发,就说:“可大哥,你也添了许多白发啊……”
呼守用叹了口气说:“唉,老了,”
呼守信问:“我么?”
呼守用答道:“不,我们……”
这时,齐美蓉也拉过刘玉萍为肖赛红引见说:“嫂嫂,这就是你还没过门的侄媳刘玉萍。”
刘玉萍马上跪在地上一拜说:“侄媳拜见伯母──”
肖赛红马上扶起说:“哎呀,多好看的媳妇啊……”
齐美蓉继续介绍说:“嫂嫂有所不知,你的儿媳卢凤英比她还好看哪。”
肖赛红四下看了一眼问:“我的儿媳?她在哪里?”
齐美蓉说:“她和大嫂守山呢?”
肖赛红又问:“这么说,我的姐姐王月英没有来?我儿媳卢风英也逃出了汴梁?”
齐美蓉马上解释说:“嫂子说了,等呼家沉冤得雪之后,再领儿媳一起来拜见公主……”
肖赛红一把拉住齐美蓉地手说:“哎呀,你这么说那不是折杀我么?”
这时,呼守用说:“先锋官,”
呼延庆马上单腿跪地说:“在,”
呼守用命道:“快引我等观看黄河,”
呼延庆答应一声后,马上翻身上马,其他人也都陆续上了马,一起向黄河岸走去。
远远望去,黄河波涛滚滚。
浩瀚的河面上空无一人,只见河南岸有一片一望无际的连营。
呼守信望着滔滔东去的黄河,叹道:“这浩浩淼淼的黄河,果真是一道天险啊……”
呼守信刚说完,呼延庆打了一个口哨说:“二叔,你来看:”
刚一说完,就见在北岸的芦苇荡里,窜出两只小船,船上站着身穿铁甲的官兵高唱:
下汴梁,
下汴梁,
杀进汴梁捉庞、黄;
忠良沉冤要得雪,
除奸擒贼振朝纲……
歌声里,一艘艘大船也陆续跟着那三艘小船走出了芦苇荡,船上也是清一色的铁甲军,每只大船划到呼守用面前时,船上官兵都振臂高呼:“过黄河,下汴梁,除奸擒贼振朝纲……”
军容整肃,军威雄壮。
呼守用看过之后,欣喜万分。
随后,呼延庆往远处一指说:“元帅请看:河岸上已经用木筏筑好一个码头,码头上又架起一垛已经做好了的木筏。”
呼守信不解地问:“那是做什么用的?”
呼延庆说:“二叔,那是渡船码头,一担渡船遇到了麻烦,把那一垛木筏连起来,还可当浮桥让轻装士兵过河。”
呼守用连连叫道:“好,明天就是黄道吉日,今晚做好准备,明日大军过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