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岔路口两兄弟挥泪而别 大王庄王员外招婿入门(下)
庞府庞文书房
虽然夜色很深了,可庞府内外仍然灯火通明,庞文冲着庞禄大发雷霆地骂道:“怎么你们连一个柔弱的女子都看不住,愣是让她给我跑了,你说:养你们这些人还有何用?”
庞禄哭丧着脸说:“太师爷息怒,这些日子因为忙于夸官应酬,又加上追抄呼王府,小人一时疏忽,就把娟儿给跑了……”
庞文把自己桌子的文房四宝,用胳膊往地上一扫,只听“啪啦啦”一声刺耳的破碎声,全都摔得粉碎。
接着庞文骂道:“跑了就去找哇,哭有什么用!”
庞禄唯唯诺诺的退出了庞文的书房。
岔路口
呼家兄弟二人不知又跑了多久,突然发现前面是个岔道口。
呼守信望着呼守用问:“大哥,我们走哪条道?”
呼守用想了想说:“这是天意呀,我看咱俩要分开了,”
呼守信不解地问:“什么?大哥你要和我分开?”
呼守用放松了马的缰绳,那马确实累了、饿了,竟在地上迫不及待地啃起了草皮。
呼守用叹了口气说:“唉,天意难违呀。”
呼守信又问了一句:“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呼守用说:“如果咱俩再这样跑下去的话,恐怕我们谁也逃不出去,若是分开跑,那老贼只能抓住我们一个。只要咱俩能逃出一个,日后就有报仇雪恨的机会。”
说完,呼守用率先跳下马来,然后把马缰绳往呼守信手里一塞,说:“这匹马还有点力气,你马上骑这匹马向那条道走,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你都不要管我!”
呼守信哭着说:“不,我不和你分开!”
呼守用不由分说,一把将呼守信从他那匹马上拉了下来。
呼守信双目凝视着哥哥,他从哥哥的眼里发现:哥哥是真的生气了,于是,他马上双腿跪在地上冲着呼守用磕了一个头,又叫了一声:“大哥,”
呼守用望了一眼远处星星点点的火把,发现火把正在向自己移近,夜风里还不时送来追兵的嘈杂声。
这时,他猛地推了呼守信一把说:“快走!”
呼守信用手擦了擦眼睛,说:“大哥,既然大哥决意要和小弟分开,那小弟只有先走一步了,请大哥自己多保重吧。”
呼守用扭过头,看也不看呼守信一眼,又励命令道:“走!”
呼守用小心翼翼地上了马,刚要走,呼守用马上又扭过头来说:“等等,”
说着就把身上佩戴的两块佩玉解下一块,交给已经坐马背上的呼守信说:“二弟,这是在我刚刚生下来的时候,外婆赏给我的两块佩玉,你带一块我带一块上路吧。日后有那么一天,如你我二人不能相认,就以这块玉为凭。”
说完,呼守用也哭了。
此时,呼守信连看也没敢看哥哥一眼,强忍着泪水,什么也没有说,只把两脚往马肚子上一磕,那马就向另一条道上跑去,不一会就消失在夜幕之中了。
呼守用一直站在夜幕里,直到追兵走近了,他才翻身上马,又向一条石子路上跑去。
漆黑的夜色中,又响起了一阵匀称的马声。
在后面紧追不舍的庞龙和黄文炳,隐隐约约地听见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先是为之一怔。
黄文炳马上“嘘”了一声,说:“你听,那边好象有动静。”
庞龙也听出来那是一匹马的马蹄声,就得意地笑了笑,说:“好小子,这回你们可跑不了啦!快追!”
官兵们又像一窝蜂似地向西北方向追去。
呼守用见大队兵马竟直奔自己而来,使劲抽了坐骑一鞭子,那马就像腾空了一样,没命地向前方跑去。
黄文炳和庞龙的马队数不清的马蹄子,像拌蒜一样,敲打着地面。
前面的呼守用全身伏在马背上,像急风暴雨一样不停地疾驰。
不知又跑了多远,那马再也跑不动了,终于在一条小河沟前,扒下去了……
不一会,就看见从那匹马的嘴里吐出许多白沫,再也没有起来。
呼守用下马之后,又不顾一切地跑上了山坡,随后又钻进了一片松林。
黄文炳追到小河沟前,突然一名官兵禀报:“黄大人,你看:这儿有一匹死马。”
黄文炳和庞龙一起催马来到那匹死马跟前,用手摸了摸那匹死马,自言自语地说:“身上还冒热气,这是刚死的,没错,这两个逆贼就在这附近。你们大家给我搜!”
庞龙也跟着叫道:“快!大家分散开去找,谁抓到活的赏钱一千贯,没活的找到死的也赏钱五百贯……”
马队一听,顿时分散开来,火把把大地照得通明。
呼守用跑过了松林后一看:前面是一片黑呼呼的村庄。这时他再也走不动了,他就在地上不停地往前爬。
一直爬到一所深宅大院门前的石阶上,他便失去了知觉,晕倒在石阶下。
黄文炳和庞龙加上后来的庞虎,把荒野和松林找了个遍,仍然不见呼家兄弟的综影。黄文炳显然有点着急了,便问了一句:“这是什么地界?”
一名庞府亲兵答道:“禀告总兵大人,前面就是尚江县的大王庄。”
黄文炳疑惑了一下,说:“哦,知道了,这就是大宋开国功臣王贵的庄子,世上偏偏有这样的傻子,放着京官不做,非要隐居山林……”
庞龙不耐烦地说:“管他王贵、李贵,快,快把这个村庄围上,挨家挨户的搜。”
一校尉:“马队跟我来!”
一校尉:“羽林军跟我来!”
黄文炳也发话说:“各路兵丁听着:把好村口、路口,哪里也不得疏漏!犯官之后在哪里有失,我就拿谁是问!”
官兵分配妥当后,就分成两路,迂回着包围了村庄。
煞时间,村口、路口、田边、地埂,到处都站满了官兵。
大宅院门外夜外
不知什么时间,呼守用躺倒的那个大宅院的两扇大门突然“哗啦”一声向两边打开了,这时一个打着灯笼的老者,轻轻地从打开的门缝中钻出来,他先是左右看了看,见周围四处都亮着火把,并时时传来一阵阵嘈杂的人喊马叫声。
他刚要关门,忽然发现大门前的台阶上躺着一个人。吓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马上又把头缩了回去。
不一会,他又探出头来,见呼守用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迟疑了一会,马上冲身后做了一个手势,随后又从他身后钻出两个人来。
只见那两个人轻手轻脚地,干净利索地将呼守用抬进大院里。
随后,又轻轻阖上了那两扇大门。
大宅院里夜外
呼守用被抬到院子里之后,马上从上房里出来一位头戴方巾,一身员外打扮的人。
那个提着灯笼的人,当即迎了过去,不知跟他耳语了几句什么。
只见那个员外打扮的人,又挑着灯笼仔细看了看,发现呼守用还有气,急忙又命人把呼守用抬进厅房,并让人取来一碗糖水,撬开呼守用的嘴,把那碗水灌了下去。
不一会呼守用便睁开了眼睛,先是莫名其妙地晃晃脑袋,马上又像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噤。
站在身边的四个人见呼守用又活了过来,脸上都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时那位员外打扮的人,轻声问道:“请问这位壮士仙乡何处,姓氏名谁,因何落魄到此?”
呼守用用目光仔细端祥了好一阵面前的几个人之后,从浑浊到清昕,最后把目光停在那个王员面孔上。然后吃力地说:“既然承蒙四位恩人搭救,在下也不便相瞒了。”
说到这,呼守用稍稍停了一下,然后继续说:“在下家住汴梁,复姓呼延,忠孝王呼必显就是在下的家父。只因家父遭人陷害,至今生死未卜。只有我只身脱离虎口,没想到幸遇四位恩人相救……”
还没等呼守用说完,只见那位员外打扮的长者追着问:“壮士果然是呼王爷之后,快,快请到厅房一叙。”
说话之间,呼守用随着王员外和那位家人一起走进厅房,落坐后,呼守用问:“敢问老伯尊姓大名?在下如今蒙冤在身,后面又有这官兵追捕,断不敢在此久留,以免连累老伯……”
老员外忙说:“老夫姓王名天成。说起来来话就长了,家父早年曾与你祖上同在杨竟业老将军麾下,随太祖南征北战,只因时间久远,我王、呼两家断了来往,今日有幸相见,乃是天意,哪有拒之门外之理。”
听王员外这么一说,呼守用马上又跪在地上扣了一首说:“如此说来您就是我的老伯了,今日有幸相见,又蒙受救命之恩,小侄终生不忘。”
王员外马上扶起呼守用说:“免,免,”说完又对提着灯笼的家人说:“王安,快请小侄到上房用饭。”
呼守用忙制止说:“老伯,不必费心了。大概庞贼的追兵离此不远了,小侄还是速速离去为好。”
王天成见呼守用执意要走,就对王安说:“王安,你速速备些银两,再准备一匹好马,着两名家丁护送贤侄出庄。”
王安答应了一声,就去准备去了。
呼守用马上单腿跪地说:“银两就免了吧,免得老伯破费太多,小侄也于心不忍。”
王员外不悦地说:“你这是什么话,让你这样就走,你不是陷我于不仁不议么?”
呼守用见王员外一片真诚,只好说:“那就再受小侄一拜吧。”
王员外刚扶起呼守用,只见王安风风火火跑进来说:“老爷,大事不好!官兵已经把大王庄围得水泄不通,走不出去了。现在他们正在一家一户地搜查。老爷你快想个办法……”
王员外看了呼守用一眼,呼守用马上操起一根顶门杠子。
王员外用目光制止呼守用说:“贤侄,不可造次,”说着就在原地走了两圈。
这时,远处不时传来一阵阵的哭闹声和狗吠声,情况万分紧急。
王员外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后说:“看来,眼下逃是逃不出去了,王安,”
王安马上答道:“请老爷吩咐,”
王员外吩咐说:“告诉那两个家人,千万不能走漏风声,现在你就把呼家贤侄藏到后花园小姐的绣楼里,前面的事由我来应酬。”
王安答应一声就领着呼守用就出了大厅。
呼守用刚出大厅,就听见门外响起了“砰,砰”的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大宅院门外夜外
黄文炳和庞龙带着一批官兵举着火把来到门外。
庞龙正指挥着士兵说:“敲门!进去搜!”
兵丁们一拥而上,把王员外的大门敲得“叮当”三响。
黄文炳冲那些官兵挥了挥手说:“这宅大院乃是当年两榜进士王天成的府第,因为不愿在京为官,回乡赋闲多年,我虽然与他素不相识,但也听说过他是个孤傲之士,依我之见,对他还是先礼后兵为好!”
士兵们马上又停了下来。
庞龙不服气地说:“什么孤傲之士,只不过是一个腐儒而已,来人!给我砸门!”
兵丁刚要砸门,大门“哗啦”一声,从里面向左右打开了,随后王员外走出来向黄文炳和庞龙一揖,问:“二位将军,深夜到此,不知有何贵干?”
黄文炳也客气地说:“现有犯官之子呼守用、呼守信兄弟二人,逃到大王庄,本官奉旨前来搜捕。此犯乃是朝廷要犯,请员外协助官兵,通力搜捕。”
王员外哈哈大笑了两声,说:“原来如此,二位将军,老夫乃是庄户人家,只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至于什么逃犯老夫一概不知,倘若真有什么钦犯来到本宅,不须二位动手,老夫自会将他擒拿归案”。
黄文炳还要说什么,庞龙已经不耐烦了,马上走过来说:“本官是奉旨搜查,哪家哪户都不能例外,烦请老先生带路,也好为你解除干系。”
说完,也不管王天成愿意不愿意,就把大手一挥,一群官兵争先恐后地涌进了王员外的大院。
这时正巧王安也回来了。
王员外只好说了句:“王安,给两位官人带路。”
王安答应了一声“是”字,就领着官兵进了宅院。
黄文炳对后面的庞虎使了一个眼神说:“你带人守在庄外,我们带人进去去搜。”
说完,黄文炳就和一队官兵跟在王安的身后,一起进了宅院。
这时王员外心里一个劲的打鼓,生怕在哪看出破绽,连连长长出了几口气,才把情绪稳定和镇静下来。
黄文炳、庞龙带着官兵先搜寻了正房、厢房、马棚后,最后进了仓房。虽然官兵们搜查的都很认真,甚至连粮食囤子都用铁棍扎了几次;可也没有查到什么可疑的东西来。
王员外这才又长长出了一口气,问道:“二位将军还有什么地方要搜吗?”
庞龙由于什么也没有搜到,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气,不高兴地说:“当然,还有那个院子,”说完用马鞭子往旁边的一个套院一指。
王安又领着他们搜寻了那个套院的前院、后院和东西跨院。那些官兵除了把庄院内的家丁、用人等集中一起看管起来之外,并未见还有可疑之人。
这时天已放亮,远处不时传来一阵阵鸡叫声。
偶尔还夹杂着几声狗吠。
黄文炳有点恢心了,刚说了一句:“哦,多有打……”抬头一看:前面还有一所小楼还尚未搜查。便指着那所楼问:“这座小楼是何人所在?”王员外慌忙答道:“回总兵大人,这楼乃是小女绣楼,小女正待闺中,尚未婚配,这深夜之中上去搜查,恐有诸多不便,请大人看在小老儿也是黉门读书之人,高抬贵手,给小老儿留个脸吧。”
黄文炳稍做思考后,说:“既然你是黉门秀士,理应另眼相看,怎奈皇命在身,本官不敢稍有疏忽,为给你罔开一面,本官只带两名亲随,由你带路上楼查看查看,亦可给你释疑了。”
王员外情知再已难阻拦了,便说:“容小老儿让小女先收拾收拾,然后老儿再领大人上楼盘查可好?”
黄文炳未做任何表示,于是王员外在楼下高喊:“楼上丫环听着:黄大人黄总兵要带人上楼搜查,你们快做好准备,”
只听楼上的丫环隔窗答应了一声:“请老爷带总兵大人上楼吧。”
王员外一听,先是一怔,随后又马上镇静下来说:“黄大人请,”
黄文炳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后,就跟着王员外上了绣楼。
绣楼上
绣楼内一名小姐打扮的人正对着镜子梳妆,两名丫环站在一旁端着一盘发卡、头绳、青丝和脂粉伺候小姐梳妆打扮。
黄文炳看了看那位正在打扮的小姐,只见她身穿一件粉红色的绣袄,一条鸭青色罗裙拖在地上,并盖住了双足,面额低垂,对着镜子梳理头发。
从镜子里,王员外一眼看出:那正在梳妆的小姐就是呼守用,而站在后面的两名丫环之中,有一个却是王员外家中的小姐王月英,另一名就是丫环惜梅,不由地心中一块石头落下地来。
黄文炳看过之后,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什么也没说,就把手一挥,带领两名军校下楼去了。
大宅院内
天色渐明,庄子里开始传来一声接一声的鸡叫。
下楼后,黄文炳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
王员外将黄文炳和那些官兵送到门外后,忙施了一礼,客气地说了一句:“二位,辛苦。”就关上了大门。
随后,王安又从后门放出两口肥猪,那两口肥猪没命地向野地里跑去,并发出一阵“呼哧,呼哧”的响声。
大宅院外
东方发白,远处天空隐见一层鱼鳞一样的薄云。
围墙外的官兵已经撤走,庄子里的火把也渐曾向远处移去。
这时,只见庞禄骑着一匹马跑过来向黄文炳禀报说:“黄大人,刚才好象有什么声音,钻进那片高梁地里去了。”
黄文炳骂道:“那你还不快追!”
说完,官兵们一起向庄外的那片小树林里追去。
王员外厅堂
王员外正坐在一把太师椅上独自饮茶。这时家人王安进来禀报说:“老爷,小人刚才放出两口小猪,把那些官兵引开了。”
王员外开心地笑了起来,说:“好,做得好!看来他们眼下不会回来了,刚才可是好险哪。哎,快,快去把呼家大公子请来”
王安刚要转身出去,厅堂的门“吱”的一声开了,随后呼守用便走了进来。
进屋后,呼守用马上撩起衣服跪在地说:“恩人在上,晚生没有王老伯全家相救,早就落在庞文、黄文炳两个贼人的手里了。老伯全家,对我恩同再造,晚生定会刻骨铭心,终生不忘。”
王员外慌忙将呼守用扶起来说:“贤侄,大可不必如此,眼下追兵已走,老身正想和公子商议一下,下一步的打算?”
呼守用站起来说:“小侄有一表舅,名为马昆,现在幽州威山关,官拜大都督。晚生意欲马上就去投奔表舅,顺便找到二弟,然后再做道理。”
说到这,呼守用不仅怅然泪下。
哭了一会,呼守用接着又说:“眼下虽然我得以解脱,不知我兄弟呼守信是否能够脱离虎口?”
黄河口
呼守信马不停蹄地跑了一夜,饥寒交加,疲惫不堪,刚走出一片树林,面前横着一条大河。
呼守信四处看了一眼,既无码头,又无渡船,禁不住仰天叹道:“此乃天绝我也……”
说完歇斯替里的大叫起来,随后又折断一根树棒,在小树林里使劲地敲打起来,以发泄他自己心中的郁闷之气。
好久他才冷静下来,他把马牵到树林中的绿地中间,又把缰绳拴在一杆上,自己也靠在一树老树睡了起来。
王员外家里的小姐绣楼
丫环惜梅正服侍小姐对着镜子梳妆,只见惜梅“噗哧,噗哧”的一声,笑得一发不可收拾。
小姐嗔怪地说:“死丫头,你又笑啥?刚才那会,差点把我吓死,你可倒好,你还有心思笑?”
惜梅手理捧着小姐的一缕长发问:“小姐,说真的,你看那个相公怎么样?”
王月英若无其事地说:“怎么样与我有什么关系?”
惜梅故意挑逗地说:“怎么没关系?小姐您可是与人家相依相伴了一夜呀。再说我看那人挺好的,听说还是个名门之后,小姐何不趁此机会和老爷说一声,把终身托负给他呀?”
小姐听惜梅这么一说,脸“唰”的一下子红了,然后站起来追逐着说:“你这该死的,我知道你准会拿这事跟我嚼舌头。”
惜梅一边求饶一边说:“哎呀,我的好小小姐,你跟一个大男人在绣楼里呆了大半夜,就是我不嚼舌头,别人知道了也会嚼舌头的……”
听惜梅这么一说,小姐马上软了下来,一把拉住惜梅说:“嗳,说真的,我一想起这事还真的有点后怕,你说我爹也真是,这若是让外人知道,我今后可怎么做人哪?”
惜梅装做无所谓地说:“这有什么呀,以假做真呗,我看那公子一表人材,小姐若是错过了这村,可就没了这个店了。”
小姐红着脸说:“这话你让我怎么说出口哇?”
惜梅顽颇地说:“我给你出个主意,保证让你称心如意。”
说着惜梅就附着小姐的耳朵,如此这般地耳语了半天。
只见小姐的脸上,由白变红,又由红变白。
王员外家厅堂
呼守用哭了一会后,王员外安慰说:“贤侄不必悲伤,吉人自有天相,就说今天这件事吧,连我也没有想到你能逃过这一关,可你却逢凶化吉了。就凭你家忠孝的名声,谁还能见死不救呢?这天下的人,还是好人多啊,放心吧,守信贤侄也定会逢凶化吉的。”
这时,家人已经备好了酒菜,王员外用手做了个“请”字,呼守用就在王员外下首坐了下来。
家人马上为呼守用斟他一杯酒,王员外用手一指酒杯说:“这杯薄酒就算是老夫为贤侄的压惊酒吧?”
呼守用双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谢老伯一片苦心,如若苍天垂眼,守用定要以死相报……”
王员外感慨万分,怀着一片真诚地说:“眼下虽然官兵已经撤走,但他们没有抓到人,定会在这一带严密盘查,倘若贤侄再落虎口,那你呼家的大仇就要冤沉海底了。再说这儿离京城挺近,老夫时常派人帮你打探出个准信再走也不迟呀。”
呼守用沉思了一会说:“只怕我这逃犯之身连累了老伯一家……”
还没等呼守用说完,突然王员外的女儿王月英穿戴整齐闯了进来,只见她带着一脸媪怒地对王员外说:“父亲,你好不糊涂哇,怎么能这样就让呼公子一走了之呢……”
王员外一听,马上一楞,忙问:“我儿有何话要说……”
王月英不紧不慢地说:“事到如今,女儿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昨夜呼家公子为躲避官府的追捕,在小女闺房里躲了一夜,又与小女同室相伴,常言道:男女授受不亲,这事若是传扬出去,好说不好听,让小女今后如何做人?”
王员外为难地说:“老夫所虑者正是如此。只是奈于呼家公子乃是名门之后,一直难以启齿呀。”
王月英不高兴地说:“爹爹奈于情面,可女儿的情面怎么办?”
王员外看了呼守用一眼,呼守用低头不语,脸上一片腓红,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恨不得有个地缝能让自己钻进去。
听女儿这么一说,王员外也觉得不无道理,于是他干咳了两声,终于鼓起了勇气说:“也好,事已至此,今天老夫只好把话说在明处,我王家绝无攀高结贵之意,如若贤侄不弃,就请听老夫一句……”
呼守用这才说了句:“老伯请讲,”
王安见员外又犹豫了半天,始终没有说出口,就替王员外说了一句:“我家老爷有意招公子为婿。”
呼守用一听王员外要招他为婿,马上面红耳赤,慌忙跪在地上说:“老伯待我恩重如山,怎奈我家仇未报,官兵还在四下追寻,小侄哪敢再贻误小姐的终身呀。”
王员外一听,也为难地说:“也是老夫一时糊涂,只想到了头一步,怎么就没有想到这后一步呢?”
说完,王员外也后悔不迭地自责地说:“都不要说了,都怪老身考虑不周……”说着用手擦了擦眼睛。
见此情景,呼守用马上又跪在地上说:“不,不,并非小侄有意嫌弃,实是怕小侄钦案在身,累及恩公全家呀。如蒙老伯不弃,小侄愿与王小姐结百年之好。”
王员外听呼守用这么一说,马上转悲为喜,又擦了一把眼睛说:“贤婿请起,今日由老夫做主,即日呼公子与我家小姐完婚。”
黄河口
呼守信不知睡了多久,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太阳偏西。
他晃了晃头,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突然像想起什么事情一样,马上站起来看看拴过马的那棵树。
这时他才发现那匹马已经不见了。
再看看枕下的小包也不翼而飞。
他又看了看身上的佩玉,只有佩玉还在。
气得呼守信使劲打了自己几个嘴巴,嘴里不停的地说:“大哥,我不是人,大哥……”
一股鲜血从他的嘴角上流了下来,一直哭了很久。
最后,他无奈地看了看天,天上飞过一群大雁;他又无奈地看了看横在面前的大河,突然他发现一只小渡船刚刚靠岸。
他腾地一下子向那只渡船跑去。
王员外家绣楼上
小姐的两名贴身丫环,正忙着为坐在梳妆台前的小姐梳妆打扮。
从梳妆台的镜子里看见小姐喜形于色,端庄秀美的面孔更加楚楚动人。
丫环刚为小姐化好妆,就听见王安在楼下喊:“小姐,老爷吩咐:让你马上下楼。”
惜梅儿答道:“哎,知道了。”
渡船上
呼守信跑到渡船上的时候,只见船工是一对年轻男女,就说:“大哥、大嫂,在下的马匹和随身银两全被盗走,身上只有一把佩剑,如果二位可怜,在下愿以这把佩剑送给船家,拜托二位马上渡我过河。”
那名男船工接过佩剑看了看,赞叹道:“哎呀,这可是一把好剑哪,你刚才的话当真?”
那位女船工也凑过来说:“不知这位兄弟有何难事,竟出这样大的价钱过河,”
说完,那名女子以仔细端祥了呼守信一眼,自言自语地说:“这位兄弟怎么这样面熟?”
呼守信低头不语。
这时那位女船工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在东京卖艺时呼家兄弟救她的情景,原来她就是冯翠莲。
正待翠莲想继续问个究竟的时候,她发现岸边又有几个官兵模样的人也要过河。
翠莲用力搡了那男船工一下说:“二哥,开船!”
随后,冯翠莲又用竹篙轻轻往岸边一点,渡船马上离开了河岸。
急得岸边的官兵“哎,哎”地干叫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