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一九九三年夏

世事果真难料,经过这一天,海静不禁开始猜想,幸福,也许不过是一个虚幻的泡影而已。

这是海静生命里,最冷的夏季。

呼——吸——

呼——吸——呼——吸

呼——吸——呼——吸——呼——吸

藏身在教堂缀满了彩饰的梁柱后,妆扮得像个小公主似的海静,大眼里噙满了泪水,纤细的十指深深没入优雅白纱长裙下的粉嫩大腿,不自觉的将那白皙的部位抓出一道道血痕。

只有痛苦,才能提醒她必须费力的继续呼吸,才能证明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残酷的真实存在。

她的目光没有一刻离开过眼前那浪荡不羁的男人,尽管他怀里抱着的,是其他女人……

德伦,是他的名字,也是他刻印在海静心底的咒语——让她自情窦初开的十三岁起,便任由这段愚蠢、幼稚的爱情无可自抑萌发的魔咒。

她爱他——由第一眼的注视开始,她就知道自己爱上了他。

海静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一段爱情生成的理由和原因,也许是因为他眼中那孤星一般淡漠的笑意、也许是因为他在人群中更显孤寂的俊逸身影、也许只是因为只要有他在身边,她就无法呼吸、无法思考……

她就是知道,这个男人让她动了心、放下了太多太多的感情,在她根本尚未察觉的最初,她就已经开始了这段注定无法回头的爱之旅了……

在他们共同相处的三年来,她相信,自己是再也不可能离得开他了!

她一直以为,他代表了警察世家的德家,经常到政商关系良好的文家走动的用意,是为两人将来的婚姻打算,不论是黑道、白道,政治联姻在这个世界太过普遍了,生为豪门之后,她清楚自己的“功用”。

但,只要对象是他,海静是半点也不会在意的。

可是,事情的发展却在不知不觉中演变得如此离谱——

“妈咪,你怎么可以嫁给德翔哥?”得知母亲即将再嫁的“喜讯”后,海静发了前所未有的大脾气,她任性的摔毁了母亲房内所有昂贵的古董摆饰。“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住手,海静,你会弄伤你自己的,乖。妈咪改嫁是为了文家的利益,跟什么情情爱爱的根本无关,妈咪的心里除了你那无缘的父亲之外,不可能再有其他男人了,你很清楚的,不是吗?”

“既然不爱他,你更不该嫁给他啊!就算要嫁,外公的手下那么多人,你就不能随便挑一个吗?”海静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们要把彼此的生活搞得这么复杂?!

“文家没有一个人值得信任!至于德翔……我虽然不爱他,但他能保障我们在组织里的地位。你外公现在是贵为龙头没错,但他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将来要是有个万一,单靠我们母女俩,是绝不可能独力在这么庞大的组织下活下去的。”

海静的母亲拥有倾国倾城的绝美艳色,但她的心、她的爱,早就随着海静早逝的父亲被火化入敛时,一同灰飞烟灭了。

“别迷信爱情的神话,海静。妈咪何尝不知道你的心思……”没错,她在众求亲者中挑选了德伦的大哥,德翔,除了为了替她们找一个靠山,更是为了切断海静对德伦那个浪荡子的迷恋。“男人存在的价值,端看他能带给你的保障。”

“一个够格的好男人,必须满足你对金钱财富、美色情欲、地位势力……的所有要求,保护不了你的男人就跟废物没有两样,绝对不要沾染!尤其是德翔那玩世不恭的野种弟弟,他配不上你!”

“什么配不配得上?我们文家是做什么的,我们是黑社会耶,竟然敢说德伦配不上我?”海静气极了,即使是她最亲爱的妈咪,也不能这样批评德伦!

“黑社会又怎么样?这个世界,握有权势就是老大,用暴力、极权治世并不次于那些只会空口说白话、用民主治国,然后把社会搞得一团糟的白道。你以为那些做生意、做官的,比我们清高到哪去?孩子,生在这个家里,你难道还没看够那些为了几个钱、几个女人,动手做出一堆肮脏事,然后求爷爷、告奶奶的拜托我们去收拾残局的‘上流人士’?!”

“我……我不想讨论这些,我只求你别这样,你嫁给德翔哥,我不就成了德伦的侄女了吗?”海静才不管那些大道理,她只担心自己岌岌可危的爱情。

“惟有这样,你才会断了对他的迷恋。是,他是很帅没错,但,那个不黑不黄的野种,是永远配不上你的!生在警政世家,他不好好经营自己的人生,竟然去学什么音乐、武术,搞得自己连在德家都受排挤、受歧视了,你以为他能给你什么保障?更何况,这些年来,他连正眼也没瞧过你一眼,你别再陷下去了!”

“不公平……妈咪,这太不公平了,你和爸深深的爱过,我呢?为什么在我才要踏出第一步时,就扼杀我的爱……”海静不依的哭诉,心底明知母亲说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但爱啊,怎么能用这么市侩、现实的标准衡量呢?

“海静,爱情是奇迹,它不一定存在,只有最幸运的人才会拥有。不要强求、不要奢望,否则只会苦了自己。”为了在男人的世界里存活,她不得不比他们更狠;为了保护丈夫留给她惟一的珍宝,她不得不出此下策。

海静无从改变自己的命运,德伦也一样,他们之间的差别,只在于她对这场婚礼伤心欲绝,而他,仍是一贯的冷漠以对他和她,即将在五分钟后,成为一对没有血缘的“叔侄”。

叔侄……呵!海静不知道这样的结果对谁比较残忍。

在这场往定伤心的爱情开始之际就扼杀它,更是为了她好吗?那么为什么,光是这样看着他和别的女人的爱嬉,就让她心痛得无可名复呢?

“嗯……德伦!”在神圣的教堂前,他们毫不避讳的拥吻着,那不知名的女子淫荡的叫唤着他的名字,埋在他宽大肩头的小脸上,全是放肆的快乐。“你好讨厌……啊,那里不行啦!”

“甜心,别说不行,”德伦在女子的调笑声里,更加狂放的狎弄她。“你的拒绝只会挑起我更旺盛的欲望。”

“呼吸啊,文海静!再不呼吸你会死的!”海静脸上烧烫烫的一片,她猜想占自己的脸大概已经涨红了,再过不久,也许会因为严重缺氧而转成青紫色……

“别看了,不要再看了!你不准再看下去了!”她的大脑反复的告诫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在意。

你有什么资格管他?

你以为你是谁?

你文海静是他的谁?

侄女……她心痛的、无声的回答自己。

海静晶莹的泪滑下她粉嫩的颊,猜想这叔侄的身份,大概就是自己最最悲惨的下场了吧。

然而,上帝对她的折磨还不尽于此——

悲剧,总发生在最难预料的时刻。

***

鲜血玷染了纯白的幸福婚礼。

“碰碰碰!碰碰!”

抢在教堂祝福的钟声前,由新娘准备室里传出的刺耳枪响震碎沉寂。室内,参加婚礼的男男女女开始交头接耳的讨论这极不寻常的声响。

“那……那是枪声吗?”

“难不成是放鞭炮啊!”

“声音好像是从新娘准备室里传出来的……”

“大概是德翔终于知道文家那个不把男人当人看的极道之妻欠教训吧,终于发挥男儿本色,准备在进洞房前给她好好上一课……哈哈哈!”

参加观礼的宾客都熟知新郎爱开玩笑的个性,在一阵不可思议的震惊过后,他们不太当一回事的调侃道。

想破坏高阶警官和极道之妻的婚礼,那还真需要向老天借胆才行吧!

“那是……枪声吧?德伦,你不去看看吗?”女人不解德伦为何还能一派轻松自若的模样,她紧张的推推他。

“没事的。我大哥向来爱胡闹,这一次,大概也只是在开玩笑。”德伦不在意的继续他的游戏。

的确,没有尖叫声的枪响,毕竟缺乏说服力,而且早在进礼堂前,德翔就说过今天要给他一个“惊喜”……难不成,就是这“狼来了”的玩笑?

“妈咪!”但海静可不这么想,她不敢想象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只是拔腿狂奔向传出枪响的房间。

她必须亲眼确定他们没事才能放心。

“啊”在经过长廊时,陡然感觉到自己被凌空抱起,她尖叫出声,愤然抬首,一双水眸对上那对锐利的让人心慌的琥珀色瞳眸。

“该死,小心!”一翻身,德伦抱着轻如鸿毛的她躲到柱子后,在不可能中闪过一颗子弹,为了保护她,却也牺牲了追缉刚刚自窗台逃脱的持枪男子的契机。

天,这个玩笑真实得大过诡异了吧!

“这该死的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个愚昧的小鬼永远这么让人操心!要不是刚才他不放心的跟在她身后,这会儿,她可能已经沦为枪下亡魂了!

“你就不会小心一点吗?笨小鬼。”忍不住的,他过分严厉的斥喝她。

“你没事吧?”感到她擂鼓般的极速心跳几乎是贴合着自己的胸膛跳动着,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难测。

他热呼呼的呼吸喷拂在她的小脸上,性感的丰唇距离她的樱桃小口,只有那邪恶、诱人的一咪咪距离。

海静心有余悸的瞪着深深嵌入柱子里的弹头。又惊又怕的情绪交融了对他疯狂的爱意。

“是谁,那个人是谁?为什么开枪?为什么要杀我……”回视那张邪美到令人哽咽的俊颜,他的目光轻易让她的脑袋拧成一团浆糊,但这会儿,母亲的安危还是比较重要的。“妈咪和德翔哥还在里面吗?我……我、我们得去看看他们……”

德伦放开她,任她凹凸有致的曲线极慢、极慢的滑出自己的怀抱。“德翔哥?你不是该改口叫爸爸了吗?我呢,你也要叫我叔叔了不是?”

“我……我不知道……”海静被他的冷嘲热讽刺伤,慌乱的逃开他的控制,奔向母亲所在的房里。

他不知道自己的语调干嘛这么酸涩,这样冰冷、反讽的语气对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明知这场利益结盟的婚姻,并不是她主导的,但德伦就是难以忍受这样的“家庭”!

一个令人瞩目的混血儿,生在伪善的政治世家,本来已经是个该死的悲剧了,偏偏他还这么反骨,行事作风就要标新立异、处处败坏德家的“家风”……难怪全家除了大哥,没人受得了他!

但,无所谓,德伦才不在乎那些伪君子对他有何看法。

二十出头的年纪,就能赚到生命里的第一个一百万美金,他靠的,除了运气,还有更多的努力。世上没有任何成功来自偶然——在他胼手胝足、流血流汗的创造他的王国时,他惟一依靠的,只有他自己。

回来认祖归宗,不过是为了圆他苦命母亲的遗愿,和报答长兄如父的大哥多年来对他精神上的关怀,只有那群该死的老家伙才会以为他是贪求德家的钱财才回来。

哼,可笑!这些目光短浅的糟老头,就像一群饿狗盲目抢食人人厌弃的鸡肋,还以为所有接近的人,都是不怀好意、别有居心!

他们这种人,注定了一生就只能困守在这座小岛、一生就只能争食这碗里愈形淡薄无味的残羹……

飘流异乡二十年,德伦早已学会了不对任何人、事、物放下感情,除了母亲之外,他在乎的,只有他那单纯、正直得近乎怪胎的大哥。

说实话,他认为海静的母亲选择大哥为改嫁对象实在是一项错误,他这仁人君子的大哥,就连玩弄家族里最擅长的政治游戏,都比不上那些矫情的小人了,又怎么有能力投身黑道、保护她们母女?搞不好,他还需要那强悍的未来大嫂保护?!

即使如此,德伦还是暗自羡慕这样的大哥。

他的大哥是这世上不可多得的奇珍异兽,三十好几的大男人了,还能保有这样的赤子之心,从不讳言表达自己情感的单纯、热情……

而他呢,不过二十五岁,就丧失了所有对人生光明面的信赖和憧憬……这算失败吗?

但,就算失败,又有谁拯救得了他?

德伦怀疑的苦笑、摇头,跟着海静织美的背影走了过去。

“啊——”突然的,房里传来海静的尖叫声。“救、救命啊!”

德伦心里一惊,来不及辨识那慌乱的情绪起源为何时,便以闪电般的极速赶到了海静的身边。

“你没事,这……这见鬼的是怎么一回事?一直到他将她搂在怀里、确定她并未受到任何伤害后,他才注意到室内的血腥、狼藉——

一切都是真的?!

血……鲜红的印渍染遍雪白墙面,德翔跌坐在地,他紧紧拥着怀里已然昏厥的新婚妻子,痛苦的喘息着。

“救、救命啊!快点叫救护车!”海静挣开了德伦的怀抱,颤颤的走向她的母亲。“妈咪……妈咪……不要死啊!”泪眼已然模糊。

“别……别碰她,海静,她受伤了……不要移动她。”德翔焦心的挡开海静的小手。“德伦……”他唤着,急促的呼吸显示他正承受着剧烈的痛楚。

火速以电话联络119之后,德伦来到他们身边。

“大哥,”他蹲下身子,检视一脸苍白的德翔。“撑着点,救护车马上就到,不要放弃,为了你的女人撑下去。”

“来不及了……我知道自己的情况,我只担心她……”德翔挤出个苦笑,极轻柔的抚着身下的妻子。“别让她死,答应我,一定要救活她!然后,再帮我一件事……”

“大哥,别说傻话,你不要——”德伦未完的话被他强扯住他衣领的动作给截断了。

“我……我不相信正……正义……”德翔的唇角逸出黑色的血渍。“一定得用死亡……才能换得……”

“什么意思?大哥,别说了,救护车马上就到了,再撑着点。”德伦搞不清楚他的意思。

“没时间了……我要证明给你看的惊喜被毁了……正义……正义已死,我……我是见证人……”德翔含糊不清的喃喃自语,眼神几乎无法聚焦。

“大哥,你在暗示什么?这件事是有预谋的?你知道凶手是谁?”德伦心里有千万个疑问。

“答案……所有的答案都在文家,咳咳咳……只有娶了她,你才能够找到真相……别让她们落入文家人的手里、救救她们……”

“大哥,你——”他皱着眉瞪视德翔拔下指上婚戒的动作。

“为我找寻真相,还有……保护她们……比起德家的财富、地位,她们是我更珍贵的宝贝……好好照顾她们母女俩,答应我……”德翔吃力的抬手,要将那自己企盼了一生的幸福象征交给他惟一能够信赖、依靠的弟弟。

“德翔哥!”海静不敢置信的叫道。

“大哥?!”德伦同样震惊的瞪视他。

“这是我惟一的心愿,德伦,那个人还会再向她们下手的……我、我已经没有时间了,求你……求求你帮我照顾她们。”德翔无力的任由婚戒逃出他的指间,如受命运之神的牵引般,直直滚向僵成化石般的德伦脚边。

“我……”德伦复杂难辨的情绪写满了双眸,他看向不住摇头后退、几近崩溃的海静,目光再回到脚边的金属戒环,心里感到一阵奇异的痛楚,那感觉,像似他正要亲手毁灭一样最心爱的宝物。

“代我……”在他无限眷恋的抚上妻子绝美的容颜时,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保护她……代我娶了她,答……答应我……”

海静茫然无措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救护车的蜂鸣声来了又去,救护人员带走了脊柱受到枪伤的母亲和已无生命迹象的德翔哥,自他们之后进房发现这场悲剧的宇瑞哥,这会儿也跟着救护车到医院去了。

空荡荡的房里,只剩染血的四壁和他……

“你……”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焦,是为了生死未卜的母亲、还是他可能做下的“决定”?

“我,我怎样?”德伦在她的泪光下,清楚的看见不可思议的情意。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个小鬼对他……不可能的,他告诉自己,她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拾起那闪耀得让人目盲的戒指,他冷冷的开口。“别这样看我,小鬼。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才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告诉我,你会答应德翔哥的要求吗?”鼓起了所有的勇气,她终究还是问出口了。“你会‘接收’我妈咪吗?”

沉默着,德伦只是遥遥望着她——

被泪水洗涤如晶钻的大眼,是那么天真无邪的回视他,那头柔柔覆盖在她胸前美好的隆起的髻发,乌黑亮丽如一道黑瀑,更加突显出一张完美的心型小脸,白里透红的粉嫩脸蛋上有着精致诱人的五官,尤其是那张引人犯罪的樱桃小嘴……

这稚嫩的女孩,是如此的甜美、可人,却也是他永远不可能碰触的。

曾经微微心动的感觉,从此只能藏在心底最深的角落里,决定已经做下了,无论如何,他必须完成大哥的请托。

他不着痕迹的逸出轻叹,结束与她的对望。“‘接收’?小鬼,你的指控未免太严厉了,这算什么?给你未来的爹地一个下马威?”

“什么爹地!我不承认你是我爹地!我不会同意这么做的!你们这些人,真的太过分了,到底把最神圣的爱情和婚姻当成什么游戏?!”海静多想否认自己那狼狈的爱情,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折磨她?“你明明知道的,你明明知道我对你……为什么还这样对我?”

“住口,一个小鬼懂得什么叫爱。”一个跨步,他来到她身前,高大的身影像一层邪恶的黑纱笼罩住她。“这世上根本没有爱!你以为你妈和我大哥之间就有爱了?这世上若真有爱,也是杀人的毒药、利刃,你看看我大哥的下场!”

“这就是原因了吗?你不相信爱,所以糟蹋自己!”海静毫不畏惧的抬首,定定的瞪着将自己逼得贴紧冰冷墙面的他。“糟蹋爱你的人?”

“我说过,这世上没有爱,你对我的感觉,只是出于少女的幻想,这是一种迷恋——”

不待他训话完毕,海静踮起脚尖吻了他,那生涩的唇、细细的吻,便这么黏上了德伦。

两人贴合的唇瓣,伴随由轻转重的呼吸,她的臂膀滑向他的脖颈,让自己完全依附在他怀中。

“你!”德伦真的极力克制了,但他的身体却不愿配合理智推开她,他甚至感觉自己的呼吸开始不顺,愈来愈不满足的呻吟缓缓自喉头升起。

依着直觉行事,海静大胆的初吻变本加厉的攻击着他,她努力的舔舐着他的唇瓣,辗转吸吮、轻咬,粉红色的小舌滑溜过他的唇沿,诱使他张开嘴巴。

德伦逐渐弃守的唇,宠溺的任她的诱惑趁隙而入,卷缠着他的舌。

交融、追逐的唇舌,不知不觉中,德伦竟转成主动的一方,他明白她的缺乏经验,看穿她几近缺氧的尴尬,体贴的吹拂了一口口救命的氧气给身下纤小的人儿。

“……谢谢!”海静感激他的体贴,更感动他的反应,这证明了她的感情不是单向的付出——他知道她的心意!

莫测高深的注视着她动情的表现,只有德伦本人才知道他内心是多么痛苦的挣扎男人,是被欲望奴役的动物,一旦被挑起了火苗,要压抑可是需要过人的耐力。

他粗长的指头挑逗的徘徊在她被吻得红肿的唇边,撷取了她唇边滑下的透明津液,再含到自己嘴里,色情的吸吮。

他的举动,让海静的脸灼灼的烧红了。

那混合了甜美纯真的性感,几乎把他逼疯!他的身体对她天真的情感做出最明显的反应——

“等我和你妈结婚后,千万别再做这种事,我不想被扣上乱伦的帽子。”淡漠的说完这句话,他强迫自己转身就走,不准再有半点留恋。

他残酷的话,让海静的心脏痛楚的停摆了。

“那就别结婚啊!德翔哥的要求太荒唐了,除了和妈咪结婚,还有很多保护我们的方法,不是吗?”她愣愣的开口,像是说给自己听的,无力阻止泪水模糊他逐渐远去的背影。

不然……不然你可以娶我啊!她在心底默默喊出这个不可能的奢望。

“放弃吧。”不必回头,德伦也能在心底描绘她悲怆的模样。“难道你还不明白,爹地和女儿之间,根本是不能、也不会有爱情的……”

伤心的海静怎么听得出,德伦低哑的声音里,那属于成人的苦涩?

对她,他只有身体的欲望,但她是个好女孩,她想要的,他给不起。

既然给不起,他就不该招惹她!

要纾解欲望,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可,就是不能是她……

“不放弃……我绝不会放弃的!”海静用尽最后一分力气,对着他的身影立誓:

“我发誓,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亲口说出你爱我的!”她的心好痛好痛,不明白这是为情所伤的小小开端。

心碎早就汪定了,就在她率先动心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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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地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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