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为什么要一次见一个?不能一次全上吗?」对于闻敬别的喜事，闻家六个兄弟姊妹难得的全凑在一块。
大伙全为他要结婚的事而喜悦着，唯一颇有怨言的地方是，他们要见他的准新娘，还得一个个见，为什么?
「你们说，如果让可纯一次见齐了你们几个，你们几个不会把她吓坏吗?」还记得那天可纯为了专访的事，见了敬成一次，回来后，就说闻氏企业的小老板怪怪的。
拜托，敬成还是他们家比较正常、比较能登得上枱面的一位了。
「我们长得又不丑，怎么会把二嫂吓坏，二哥实在是太小题大做了。」老么采梅嘟着嘴抱怨。
大伙齐声附和，频频点头说：「就是咩。」
「而且，为什么我是最后一个?」闻敬成愈想愈不对，在家里他排行老五，再怎么算，他都不该是最后一个。
「因为可纯见过你了。」
「对咩，二嫂见过你了，你跟我们争什么争啊?」采梅又跳出来为自己争权益，因为如果真按照排行，那她就是最后一个了耶，她才下要。
「可是那时候二嫂又不知道我是他小叔，这情况怎么会一样。」
「怎么会不一样。」采梅跟闻敬成两个说着说着又吵起来了。
闻敬别懒得理他们两个。
「总之，这个礼拜六，我带可纯见大哥。」他才开口，闻敬柏马上摇头说不行。
「礼拜六，我有事。」
「有什么事?」
「拜托，大哥还能有什么事啊!不就是跟那些死人骨头约会吗?」采梅连翻两个白眼。
她最受不了大哥为了研究，连生活品质都可以不要的态度。这样的人生很无趣耶!
「那是化石。」闻敬柏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一脸认真地纠正小妹。
但似乎没人理他，因为当他说他礼拜六没空时，闻敬成就急着举手说：「那我当第一个。」
「为什么是你当第一个!要也是我当第一个。」采梅把小哥推到一旁去，自己则站在二哥面前毛遂自荐。
闻敬别却说：「大姊当第一个，其它顺序照旧，大哥就选一天你有空的日子。」
「那我呢?」闻敬成又急着举手发言。
「你还是最后一个。」
「为什么你老要我当最后一个?」
「因为可纯见过你，如果提早让你出现，我真正的身分就提早曝光，懂了吗?」凌厉的目光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闻敬成那只猴子马上乖得像是一只小白兔，理直气壮的态度立刻收敛为乖巧、懂事，点着头，很听话回答，「听、听懂了。」
「懂了就不要再吵了。」他实在不晓得光是安排见面顺序而已，他们几个就可以争得面红耳赤，要是真让他们跟可纯见着面……
唉，他真怕可纯会后悔，从此以后绝口不提嫁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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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可纯来到大姊家时，闻敬别比她还紧张，「我看我们还是回去算了。」他实在无法预料大姊会出什么状况来吓跑她。
「我们都已经来了，怎么可以说回去就回去。」可纯不懂他是在怕什么，因为太久没跟家人见面了，所以近乡情怯吗?「你放心，有我在，我可以当你跟你姊的缓和剂，你要勇敢一点，走，跟我去面对你的家人。」
可纯牵着闻敬别的手，去按门铃。
「来了、来了!」闻采菁一大早就打扮得美美的，StandbY在家等着见敬别的准老婆，她拉开门，正打算笑脸迎人，却看到在他们家车道上爬的，不就是她那个九个月大的儿子吗?」
天呐!闻采菁手捧在胸口的位置，一副快要死了的样子。
现在是发生什么事?
为什么阿敬的大姊看到他们，俨然像是看到鬼一样?
突然，闻采青惨叫一声，连忙冲出去，「仔仔，你在干什么?」天呐，儿子是什么时候爬出去的?!
闻敬别同可纯两人顺着她狂奔而出的身影看过去，就看到她从车道上抱起一个嫩娃娃哭惨了。
「可纯。」
「嗯?」
「这就是我脱线的大姊，但我跟你保证，我以后绝不会像她一样，咱们儿子都已经爬跑到车道上去了，还后知后觉，所以请你不要讨厌我。」
「我知道、我不会讨厌你的，你放心好了。」可纯拍拍他的肩，给他一千个、一万个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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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大哥。」闻敬别介绍。
「嗯。」可纯点头。
「他跟我说他今天才有空。」
「我知道，你早上跟我讲过了。」
「但很显然的，他又被他那堆化石给吸引住了，所以浑然不觉我们已经站在这快两个小时了，很对不起。」闻敬别为自己大哥的没礼貌深深的一鞠躬。
「不会，我能体谅做学术研究的人的那股执着，所以我并不介意等多久，只是，阿敬……」
「嗯?」
「我肚子饿了。」他们中午十一点就来，本来是想跟他大哥一起去吃饭的，没想到等了快两个钟头，他大哥还没发现他们已经来了。
「那我们去吃饭吧。」
「但是，我们还没跟大哥讲到话……」
「我活到三十岁，现在认真且仔细地想想，我也只跟我大哥说不到十次话。」
「赫!」
「我大哥他对化石比较有兴趣。」闻敬别解释。
「唔。」她可以想象。
「那我们去吃饭吧。」
「好，那要帮大哥带个便当回来吗?」
「唔，我想不用了，因为大哥真的对化石比较有兴趣。」他想，就算他们买便当回来了，大哥一样不会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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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我大妹。」闻敬别介绍他家老四。
可纯点头表示她了解，但——「阿敬。」
「嗯?」
「你家老四在哪里?」
怎么，她进来有一段时间了，却没看到阿敬口中的老四。
「你没看到吗?」他原本以为可纯心思比他细腻，会比他先看到釆芳的，没想到她的功力跟他一样逊。
「没、没看到。」他愈说，她心里愈毛。这里除了她跟阿敬之外，明明就没人，哪来的他家老四?
「闻采芳。」
「嗯?」
哇——真的有人回应耶!可纯吓了一跳。
「你快出来。」
「我出来了啊，是你们没看到我。」
「你没出来。」闻敬别捺着性子跟他家最古怪的家伙对谈。
「我有。」
「你没有。」
「我有。」
他们一个有、一个没有地在那争辩着，最后可纯受不了了，扯扯他的衣袖，要他老实告诉她，「你们家老四是不是鬼?」
「鬼?!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因为我看不到她啊!」
「看不到那是正常的，因为我这个妹妹很害羞，所以老爱当隐形人，事实上——」闻敬别找了找，终于看到采芳露出的破绽了。他压低声音，偷偷地指着沙发底下，「看到没?她在那。」
可纯循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果真看到沙发下有人。
阿敬的家人真奇怪，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呃，很不一样的地方，只是，「为什么她会这样?」
「因为我家老四有点自闭，她不擅长跟别人交谈，更害羞与别人直接面对面。怎么，你会怕?」
「怕?!当然不会。」只是觉得他家老四把自己关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这样不会很可怜吗?
「采芳，你看到二嫂了，那我跟你二嫂要回去喽!」
「唔，二哥、二嫂再见。」
看到那个害羞的闻家老四躲在沙发下挥了挥手，可纯只得学闻敬别一样对着空气讲话。「釆芳，那我把礼物搁你桌上了。」
「谢谢二嫂，二嫂再见。」那手又在沙发底下挥了一次。
可纯觉得阿敬这个妹妹或许有些自闭，但却很可爱，让人见了很不舍。「我想，结婚后我能常来找采芳吗?」
「你想来找采芳?」
「嗯。」
「为什么?」
「因为我想跟她多相处、想多了解她。」
「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他想跟采芳多相处。」大部份的人看到采芳这个样子，总觉得她很阴沉、很恐怖，恨不得从此之后离她远远的。「你这么好，难怪采芳喜欢你。」
「她喜欢我?」
「她刚刚主动跟你讲话了不是吗?要知道，我这个妹妹一向不太理人的，有时候就连我都不理。走吧，再来!我们要去见我们家老六。」
「咦，怎么是老六，我以为接下来要见的是你家老五，最小的弟弟呢。」可纯让闻敬别牵着，跟上他脚步……
而待他们走后，采芳从沙发椅下爬出来，那小小的脸上有着大大的笑容。
她喜欢二嫂，因为他从来没见过二哥这么温柔地对着一个女孩子说话过，她想，二哥应该也跟她一样，很喜欢、很喜欢二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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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老五排最后?」
「嗯……这个问题，等你跟老五见了面就知道原因了，现在我们去老六家，我们老六也是个女孩儿，今年才二十岁。」
去采梅家的路上，闻敬别一路介绍他那鬼灵精怪小妹的伟大事迹给可纯听，让她心里多少有个底，直到采梅家，他又再重申一次，「我这个妹妹凶巴巴的，我们家最会拌嘴的就数老五跟老六，小时候只要他们两个凑在一起，我们家屋顶铁定掀了。」
「哪那么夸张?」
「就那么夸张。」闻敬别正打算举例说明之际，采梅家的门突然打开，从里头冲出一个男孩。
男孩抱头鼠窜之余，还一直说他以后再也不敢了，诸如此类求饶的话，可纯看了傻眼。
反倒是闻敬别好像司空见惯了，态度自若的跟她介绍，「那是我妹的男朋友，他们快结婚了。」
「咦?!」他妹不是才二十岁!
「他们是先有后婚。」
「哦。」了解。
接着，在男孩一片告饶声中，回应他的却是锅碗瓢盆从屋里头丢出来。
「我就说吧，我这个妹妹脾气不大好，这下你信了吧?」闻敬别摊摊手。
「信了、信了。」可纯不敢怀疑他，频频点头，「那……现在我们要进去吗?」他妹正在气头上耶。
「改天再来吧。」反正采梅不是重点，重点是敬成，所以要见采梅，可以等到他们结婚那天。「我们去见我们家老五吧。」
「咦，今天!为什么这么快?」
「因为我觉得你表现得很好，心脏强而有力，见到我这么怪的家人，你一点都不害伯，还觉得他们很有趣。」这样他就有信心，觉得如果是可纯，一定可以跟他的兄弟姊妹相处得很好。「只是，要见我这个弟弟有一个难题。」
「什么难题?」
「他的女朋友很缠他，他现在或许在跟他女朋友吃饭。」
「我不介意啊!我可以连他女朋友一起见。」
「你确定吗?」他怕她见到弟弟的女朋友会晕倒。
「确定啦，这几天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这个弟弟吓不倒我的。」可纯很有信心地拍胸脯保证。
闻敬别叹了口气，「我才不是担心我弟。」
「那你是在担心什么?」
「担心我弟的女朋友，担心她才是那个会让你尖叫、不想嫁我的原因。」
「怎么会!」可纯觉得他太大惊小怪了。
「不相信?」
「我不相信。」
「好吧，既然你不信的话，那就随我来吧。」。
于是闻敬别带着可纯去见自家老五，而到了约好的地方，可纯顿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铃静堂姊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走吧。」她不想跟堂姊打照面。
「不行，我们不能走。」
「可是我堂姊在这耶。」可纯压低声音，小小声地跟他解释，「看到没有，就在那里……啊!惨了，闻氏企业的小老板看到我们了，而且还一直跟我们挥手，这下子想假装没看到也下行了。」
最后，可纯只好硬着头皮过去。
然而，方铃静看到她，脸上表情很不屑，不敢相信两人竟然也敢到这个地方来用餐。
「这里很贵的耶，你们吃得起吗?」
「没关系，要是二哥二嫂没带钱，那么这顿饭钱我会出。」闻敬成大方地开口，反正他的钱全是二哥赚的，对二哥跟二嫂大方一点是应该的。
「你干么对他们这么凯啊!」方铃静很不悦的说。「等等——二哥跟二嫂?!」
闻敬成的介绍像记闷雷，轰的一声打在方铃静的脑门，让她脑中一片空白，她看看可纯，又看看阿敬，目光再回到男友身上。「你是说……他们是你二哥跟二嫂?!」
「是呀。」闻敬成笑得很痞、很恶劣。他知道她一向看不起可纯，却万万想不到可纯的身分地位一下子就爬到她头顶上去了。
「你是说……你跟他是兄弟?!」方铃静的手指一下子指着闻敬成一下子指着闻敬别，她到现在还很难消化这个消息，不，是噩耗。
「是，我们是兄弟。」
「等等、再等等——」他讲慢一点啦，「那你们的意思是，闻氏企业真正的老板事实上不是敬成，而是……是……」是可纯的男朋友!所以说，到头来，她还是输给了可纯!
方铃静一想到这，都快晕倒了。
天啊，她赢了可纯一辈子，谁想得到会输在临门这一脚!「我不要啦!事情怎么会变这样——」
方铃静大叫，只差没纵声大哭。
「等等——」她又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于是拉着男友的领子到一旁，很紧张地小声追问：「那你呢?公司是你哥的，那你以后的职位是什么?」
「我?我没告诉过你，我伟大的志向吗?」
「什么志向?」他没说，但她相信他口中的伟大志向，会是真的很伟大，于是她的眼中又重燃起生命的希望。
「我想去日本。」说起自己的伟大志向，闻敬成忍不住骄傲了起来。
「那很好啊!但你要去日本做什么?」方铃静问到重点了。
「我想去日本拍A片，当AV男优。」
「什么，你想拍A片、想当AV男优?!」方铃静一听，差点口吐白沫晕了过去。她的金龟婿啊——怎么会这样?
「可纯，亲爱的可纯妹妹!」方铃静往可纯的方向扑了过去，抱住她，「这一次你一定要帮我，一定要帮我，你知不知道?」
然而，可纯自己都还处在震惊中无法回神，因为——阿敬才是闻氏的老板!那……那他不是很有钱吗?可是……阿敬却又是个流浪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纯一时没法弄明白，想跟闻敬别问清楚，堂姊却又拉着她，要她帮她想办法。
「堂姊，你究竟要我帮你什么，你倒是说清楚啊!」要不然她怎么帮她?
「你……你叫你老公帮我找男朋友，我要很有钱的那种……」方铃静边抹脸边提出要求。
堂姊的要求是不过份，而且也挺像她会做的事，只是，「敬成不是很有钱吗?」堂姊何必舍近求远?
没想到她一提到闻敬成，方铃静就忿忿的跺脚，「他不行啦!」
「为什么敬成不行?他人很好啊!长得帅又有钱。」之前，堂姊不才在她面前这么夸过敬成的吗?怎么现在又觉得敬成不行了?
「因为他要去拍A片，当AV男优耶，你说这事要是传出去，那我的面子以后要往哪儿摆?」呜呜呜……她怎么千挑万选，最后却挑到一个卖龙眼的!不，是挑到一个想要拍A片的，她不要啦!
「可纯，你一定要帮我……」方铃静哭得涕泗纵横，那样子看起来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但，这种事，她怎么帮啊?堂姊是要抛弃敬成耶!
可纯左右为难，没想到闻敬别却一口答应了堂姊的要求，答应等他回到业界，要引荐堂姊进上流社会的社交圈。
方铃静这才收住眼泪。
这样好吗?
可纯直等到餐叙结束，和堂姊道别后，才紧张兮兮的问：「你答应介绍有钱的男朋友给堂姊，那敬成不是很可怜吗?」
「你看敬成刚刚那样子，像是很可怜的模样吗?」刚刚方铃静要他帮她介绍男友时，敬成只差没跳起来欢呼。
「是不像，只是他跟堂姊在谈恋爱……」
「是假的。」
「啊?」
「我说敬成跟你堂姊的恋爱是假的。当初敬成知道我想追你，中间却碍着你堂姊，所以才想出让你那个爱慕虚荣的堂姊先爱上他这个法子，事实上，敬成一心只想勇闯日本AV界，根本无心于男女情事，所以你不用替那小于担心，倒是你——」
「我怎么了?」
「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
「你不在乎我瞒着你我的真实身分?」
「我想你一定有你的原因吧!毕竟没有人愿意放着几十亿的身价不要，而去当个流浪汉，更何况我认识你的时候，你真是个流浪汉、真的身无分文，这也不算是骗我。」
且直到现在，闻氏企业的挂名老板也还是他弟弟，如此想想，他又没骗她什么，那她干么生气?「我只是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不要那么多的财产?」
「原因我以后再告诉你可以吗?因为那是一段很长很长的故事。」他怕他真一五一十地说了，从此之后可纯就会对他的亲人敬而远之。
「好吧。」反正她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等，并不急在这一时。「只是，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跟你弟先借个四百万，把地下钱庄的那笔钱给还了，你觉得怎么样?」她一直替他担心，要是他筹不出那笔钱，被人剁了手脚，那怎么办?
「唔，事实上，我现任的老板说我表现良好，于是决定给我十分之一的股权，所以我要是把我们公司的股票卖了，也筹得到四百万。」
「哇!你们老板对你这么好，你才去公司没多久就给你分红!」看来，她真的钓到一只很会赚钱的金龟婿耶!既然阿敬这么会赚钱，那……「那我可不可以再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先说好，我之所以会提这个要求，绝不是对崔玖余情未了，而是觉得你既然这么有能力，那么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帮他一把也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你是不是要我别跟他计较那一千万的事了?」
「你知道?!」
「我了解你。」她是个善良的女孩，之前她之所以急着跟崔玖要钱，是怕他筹不出钱来，会被道上的兄弟追讨，现在既然知道他有钱又有能力了，她又开始同情崔玖，觉得他可怜了。
「那你不吃醋吗?」
「你是个好女孩，我吃什么醋?」她真傻。闻敬别将可纯搂在怀里，问她，「现在什么事都处理完了，我们可以结婚了吗?」
「嗯。」可纯羞答答地窝在他的怀里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