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没人敢抬头看他一眼,其余人都默默退去,依葵还不知道,直到他握住她的手!“我怀疑你是否真有练习。”

“何必问呢?我的四周都有你下的眼线,有没有你早就知晓。”她轻轻抽回手。

“那你是预备来出糗的?跳舞不会、陪酒不会,你有什么一技之长?只会冷着一张脸?”

‘如果你不想看,大可不必找我来!”

“我就是要找你!”他可恶地道:“舞没学好就太不应该了,我明明交代过你要练好!”

“我就是学不来!”下午的练习,她的腿到现在还在隐隐作痛,但她忍住了,她的脚踝又肿又疼。

就为了迎合他所好!

“好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我还是有法子可以惩罚你!”他贴进她的耳畔,吹着气。

如他所料的,她敏感的颤抖着,闪躲着他!

下人们端着丰盛的佳肴进来,他仍我行我素,依葵退闪得老远,瞥见有另外一张较矮的茶几。

“如你所见,今晚我请了个‘客人’,或许你也认识他!”他莫测高深地说。

‘你要我在别人面前跳舞!”她实在是不敢相信,这一刻她的心真的碎了。

“这个‘客人’是我重视的‘客人’,你好好表现,以后的日子才会好过一点。”他心中也是五味杂陈,这是他引蛇出洞的方法,他要来记当头棒喝。

“我已经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什么都给了他,什么都收不回,她再没有什么能给他了。

湛淀默的手原本要抚上她的脸,但紧接而来的脚步声令他不慌不忙的收回。“我的‘客人’来了。”他皮笑肉不笑,平静无波的脸上闪过诡谲的阴狠。

“湛将军,能接到你的邀请,真是我莫大的光荣。”来人说了一堆客套话。

好耳熟的声音,记忆中的恶心感觉浮上心头,依葵忍不住偷偷地抬起眼,这一看,她本能地直直往后一退再退!

“怎么了?你是受到什么惊吓,令你震惊成那样?”湛淀默拉回依葵,他请来的客人有这么可怕吗?

客人似乎也没料到会再见到她!毕竟,湛淀默突如其来的厮杀、放火,他们逃都来不及,他还为她这样百年难得一见的美人可能丧命而深觉惋惜呢!

“他……”这不是廖富贵吗?化成灰她都认得!

“这位姑娘,你识得我吗?”廖富贵暗自捏了把冷汗,想不到她居然能逃过那一劫,还跟他冤家路窄地遇上;但一见到她,他心中的歹念就不断萌生。“能让美如天仙的姑娘识得,真是我莫大的荣幸。”

讲白点便是,他决定装蒜到底!

“依葵,你识得他吗?我在问你话,你怎么恍惚了?”湛淀默环着她的腰,廖富贵时而不怀好意的眼神令他愈笑愈阴冷,“也许你见过他也说不定,是吧,富贵?”湛淀默笑里藏刀。

“这、我……我……”廖富贵结结巴巴,这一承认可是人头落地的事!

依葵只是一直想往后退,她不想再见到廖富贵!

“你被那群乌众之合擒去当人质,幸好没被严刑拷打!对了,依葵当时也在那座山里,虽然她深居简出,但对整座山可熟悉得不得了,真不知道她是出身在什么样的人家?我见到她时,觉得她太美丽,就把她带下山了。”湛淀默故疑阵,成功降低廖富贵的警戒。

依葵不明所以,他明明知道她的身份啊……

“当真?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廖富贵表现得很讶异,“要不是将军带兵攻上山头,我急忙逃出,否则,到现在还不知能否重见天日呢!”

汉奸!这是依葵脑袋头一个闪过的想法,用在廖富贵身上真是太贴切了!莫怪了,他总是能未卜先知、料事如神,原来是他在朝廷这头也吃得开,那湛淀默那次的失败,八成是他在内神通外鬼。

湛淀默要查的正是此事,背叛他的人,他一个也不轻饶!

廖富贵的父亲是个商人,大清入关时,亟需财务上的支援,眼看南明大势已去,就立即毛遂自荐,向大清示好,于是,廖富贵便有了些许地位。

至于廖富贵挺而走险,背叛的原因是他想当皇上,于是,他一方面在大清这边惟惟诺诺,另一方面则与仇天虬勾结上。

仇天虬本身只会武功,没多大的思想,但一经他洗脑,就作起皇帝梦来,没料到廖富贵设下的棋是要他们杀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只是帮主的位子还没坐热,皇帝的宝座还远在天边,湛淀默就直捣上山,吓得他夹着尾巴逃无路,幸亏灵机一动,随口编造他是被捉上山的,这才保住了一命。

自此,他不敢再痴心妄想,但他常常惋惜自己当初没早碰依葵,想来还会心痒痒的!

不过上天老爱给人惊喜,眼前这情况便是最好的例子。

湛淀默嗯了一声,示意他坐下,“我就是为了你的大难不死、劫后余生才把你请过来,今日咱们非要好好庆祝一番不可!”相敬三杯酒后,他喊着依葵,“该你跳舞了!”

“将军还安排了表演啊?”廖富贵乐翻天,双眼都要发直了。

湛淀默高高在上,笑再也挤不出来,手指泛着白,他后悔了,他不要她跳!“是啊!我请来京城最出名的舞团,你可有眼福了。”却没理由临时变卦。

“不是这位姑娘——”廖富贵心生色念。

“我刚刚才记起来,她的舞技不好,有碍观瞻!”他迸出这样的话,“还不快下去叫其他舞妓上来?”

走走走,见到她他就想不顾一切的把她押在身旁,任何人若敢动她歪脑筋,将会死无全尸。

依葵缓缓地退下,湛淀默用眼神暗示她,廖富贵走后,她还是要跳给他看!

廖富贵难掩失望之色,但现在她好像是湛淀默的人,他哪敢去惹虎发威?可若风依葵不满他过去的所做所为,想向湛淀默全盘托出,那他不就是死路一条?!这可不行,他要先发制人、出奇致胜!

还是,湛淀默已知其实背叛他的人是他,所以特地约他来将军府,试试他的反应?

这么一想,他就如坐针毡、坐立难安,每口酒都喝得疑神疑鬼、胆战心惊,深怕酒中有毒,又怕露出害怕的心情,引起湛淀默的怀疑。

“酒不好喝吗?”他们之间的帐得一笔一笔算,光是他卖国求荣这条罪名,即使将廖富贵五马分尸都还不够他泄很。

湛淀默由依葵与廖富贵的见面即断定,他先前所有的猜测都是正确的,廖富贵正是那群反清复明的新任帮主,也就是害他险些委命的罪魁祸首。

“不是的,酒很香!”廖富贵连忙道。

“还是这些舞妓不合你意,不够吸引你?”湛淀默锁定他,他可以一把捏碎这可耻的家伙,但得在今晚调虎离山之计成功后,以确定搜出廖富贵所有叛变的证据。

“那个……湛将军,可否容在下请教一件事?”他还是不要操之太急,一步一步地问,比较保险。

“可以。”湛淀默三不五时地瞧一下他的囊中物,足以令廖富贵冷汗直流。

“刚刚那位姑娘……”廖富贵欲言又止。

“我不是介绍过,她是我在平萱山发现的,那时我惊为天人,就将她带回来了。”湛淀默轻描淡写。

“那她与将军的关系……”他会不会问得太单刀直入了!廖富贵心惊胆战的暗忖。

“她是我视为意义非凡的女人。”他干脆明说,谁敢妄想动她一根寒毛,将不会有好下场。

“原来是这样……难怪中院没有其他女子的存在!可是将军……”他还是先挑拨离间,以防依葵反咬他一口,“她来路不明,要是她已经与人拜过堂,见到将军而想攀附权贵……”

湛淀默是再了解依葵不过,她根本不是这样的女子!所以他放声大笑,令廖富贵感到头皮发麻,“这我就不大了解了,你在山中有耳闻什么吗?你不是说你们素未谋面!”他不着痕迹的反将廖富贵一军。

“哈!是啊、是啊!”廖富贵讪讪一笑,赶忙籍喝酒以掩饰不断升起的害怕与心虚。

“关于你在山中的一些事到目前仍像一团谜般没解开,我也有些问题要问你!”湛淀默瞥见廖富贵轰然一变的脸色,他就要引蛇出洞,他等着接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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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问到重点时,湛淀默就会巧妙地避开,使廖富贵的神经紧绷到极点,他几次都惊得要跳起身,直到走出将军府的大门时都还觉得全身瘫软。

湛淀默拿起酒杯,杯里却浮现依葵的脸,那天她问他,如果有那么一天,她发疯或死了呢?

他整个人因这句话而感到害怕不已,他从没想过要弄到那种地步,他的专制只是在宣示他要她成为他一人的,他其实并没有真正的想报复……

事情该结束了。

他再也无法看任何女人一眼,再也无法在没有她的地方与人谈笑风生,他的生命中似乎再也不能没有她!

他想要听她讲话,或许那时她是因心事沉重,才没察觉到自己被人跟踪,她无法做选择是因为不想让两个男人厮杀惨重,造成莫大的伤害;又或许她是为他着想,他一个人孤军奋战,她得留在原地才能保住他!

而她,是因为他的不了解才显得心事重重吗?是因为他!她才在多少个夜晚徘徊不安、暗自饮泣吗?

他立即要见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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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葵轻盈的走进来,她的身子看起来不堪一击,他却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她!

“廖富贵你认识地吗?”他的目光像是可以穿透过她。

“我说了你也不会信的。”

他觉得自己笑得很苦涩,是他一手造成她不敢再接近他的,“你开始跳舞吧!我想看!”他转移话题。

“我跳得不怎么好,你找其他会跳舞的姑娘吧!舞团内多得是。”夜深露重,屋内的光亮与她内心的阴霾不能相比。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下阶梯,擒住要走的她,“如果你不跳,今晚就别想走出去!”

依葵内心百般挣扎,她真的无法在那么残忍的他面前翩翩起舞,所有的妩媚她不会做,她只有一颗心能证明她的情!

“你跳是不跳?没有别的女子可以叫了,我刚刚就命令她们连夜出府了!”他随意说着,别的女人根本放不进他的眼里。

“什么?”她太不敢相信了。

‘如今只剩下你能跳!”她不跳,他就强迫她跳!“基本的你总该会吧?”

依葵知道自己不能不知所措的傻傻站着!于是,她心寒地慢慢地舞了起来!她没有高超的舞艺,跳得不怎么好;但他还是眼眨也不眨地看着她,看她这样的女子,竟然也会像舞妓般地向他臣服,用身体来当迷惑他的筹码,她终究是那么地人尽可夫……‘

多么悲哀、多么凄凉啊!

她不断的舞着,她的脚很痛,她的心更痛,她再也忍不住了,眼眶蓄满泪,眼一眨,泪水滚滚落下!

眼泪原来是酸涩的味道,她一边跳一边哭,然后她整个人坐在地上,再也不能舞!

他没有出声怒斥她,只是听着她连哭也压抑着,不让他见到!

湛淀默在她哭音渐歇后才开口,“你没有办法再跳了,上来为我倒酒。”

她的确是不能再跳了,但她还是得对他惟命是从,于是她走上阶梯,手颤抖地端起酒盅,但她没有力气,酒盅一下子就掉到地上!

她赶紧蹲下身子想收拾!

“不用了,不用管那些!”他一把抱住她,她是那么地令他心动。

“还是要收拾干净!”

“你把那些气力用来面对我还比较划得来!”是他重要,还是摔得粉身碎骨的瓷杯重要?她是不是没搞清楚?

“你不生气吗?”她笨手笨脚的!

“我看起来脾气有那么不好吗?”他抹去她的泪,“你怎么那么爱哭!”用手抹去还不够,他以唇吻去泪。

她愣住了,感到受宠若惊,讷讷地道:“你不用管我。”

他很不客气地笑出来,“谈何容易?就算我丧失心智,也不会放着你不管!”

“你!”她不确定,他有可能忽然间变好吗!“我想要退下去,你这么搂着我,我不习惯!”

“我不喜欢你对我的动作那么有意见!”他揉着她的发,靠上去吻着她的眼、她的嘴角。

“你是不是喝醉了?醉得不晓得自己做的事。说的话!”才会对她那么地温柔。

“这些酒我没喝多少!”怎么办?就算醉得一塌糊涂,他也不能将她忘怀。

“那你是怎么了?”她好怕这样的平静只是个美梦。

“我不能这样好好地同你说话吗?我讨厌看见你的泪水!”那不只她哭得伤心,他也同样受到折磨。

“我会……注意的,我再也不会在你面前掉泪了!”

他微微一笑,她浑身更僵了,“没见过我这样笑过吗?我在笑你的傻!”

她抬起脸,像是吃惊极了,他竟是这样面带笑容,语气诙谐地与她和平相处!

湛淀默低头含住她的唇,“你知道我是怎么了吗?我费尽心思地要报复你,根本就还没开始!”但就要结束了。

依葵目光迷离,“你说得不正确,已经开始好久了!”

“你不相信我?”这就令他生气了。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或许在下一刻,也许久一点,就在明天吧!你又会变得冷酷无情,以折磨我为乐了。”短暂的幸福会替她带来更大的痛苦,这样的昙花一现只能令她增添更多的悲伤。

“我真的那么地令你忐忑?”他忍不住责怪起自己。

“不!”她忍不住想说,在他面前,她的心是不设防的,但他恐怕会大声嘲笑她,所以她只能捂住嘴。

“那是怎样?你不想告诉我?”

“你不会懂、你不会了解的!”她说着,眼眶就红了。

“看来我是个很不近人情的人!”他抚着她的脸,他就爱他们这样在一起。

没想到她真顺着他的话接下去,“你是不近人情,而且你根本就是无情!”

“我无情?”他挑挑眉,非常无辜、非常冤枉。

他无情,还会想着她吗?

她似乎说得太过火了,情绪也表达太多了,这样会很快地把这场美梦捏碎,“我该走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她挣脱地,但他更快地再度楼上来,这次手还不安分地落在她盈盈一握的腰际。

“你说了一堆不中听的话,说完就想拍拍屁股走人?我岂能那么简单的放了你?”他捉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胸膛,“这里有你挑起的火气,你要怎么抚平?”

“你生气了?”她就知道,他又要变脸了。

“你是很容易惹我生气,不过这回你错了,这火气是想要你的欲望。”他的眼中立即烧起熊熊欲火。

依葵立即面红耳赤,“不要!我要回宅院,明天要给花儿们浇水。”

“你先浇熄我的欲火!”他的手在她身上游移。“什么都不要再说了,你也想要,你也无法抗拒!”

“我才不想要!”

“是吗?”他笑得极为邪恶,“那可能是我会错意了,不过不可惜,我知道怎么挑起你的爱欲。”他言出必行,快速在她的敏感处点燃火苗。

她真的被弄糊涂了,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很昏很胀!

“你喝酒了吗?”他瘠痉的问,手来来回回地刺激着她。

“我没碰过。”她从不喝。“我的头很昏!”

他不安好心,“那很好,喝了会更昏!”

“我不要,这东西没什么好喝……”她可不是酒国女子。“请你放开我……”

“你又在央求我了吗?可怜的小东西!”他恣意的亲吻她,手掌随着她的摆动反复抚弄着她,她的挣扎只会令他更兴奋。

“不要那么叫我!”她不禁老羞成怒,他到底想干嘛?

“你本来就是个可怜的小东西,看上去总是楚楚可怜,总是令我又爱又怜。”他的手游移不定,知道她是那么的敏感、那么的柔媚……

“你说什么?”她没听太详细,那句好像是很重要的话。

“我说你根本逃不了,你注定要和我永无止尽的纠缠!”而不是他一个人在演独脚戏,她的心中只能有他这么一个男人!

依葵抬脸看他,“我想思考清楚……”

“还有很多的时间让你思考,现在乖乖地与我火热缠绵,想着我就好!”语毕,他的唇贴上去,身子也探向她,开始令人为之疯狂的冲撞……

她真的再也无法思考了,整个脑海里只有他,整个世界也只有他,他俩火热的身躯交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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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仇人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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