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你居然还是直接在我面前昏倒!」他凝望着她,嘴角抿得更紧。
「我不是故……」只是,当她看见他与别的女人亲密的举动时,那股来得极猛的晕眩让她完全无法招架。
「我不想听你的解释,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温贵爵松开双手,缓缓退开身子,深深注视着她。
「留在这里,等真正专业的医生过来。」见她张嘴欲言,他立刻补述:「如果你不希望我待在这里,我可以马上离开,但你一定要留在这里等医生过来。」说完,他便往房门走去。
他硬将她留下有两个目的,一是逼她接受医生的诊疗,二是他要知道她为什么会昏过去。
看着他显得孤单的背影,梁心伦想张口叫住他,合迟迟无法发出声音。
想到两人之间还存在女儿这个大秘密,瞬间,无力感再度笼罩她全身。他们两个,再加上一个被隐瞒的女儿……一家三口可以拥有幸福吗?
「贵爵,你打算去哪里?」
艾薇轻敲两下门后,直接开门进来。见到准备往外走的温贵爵,她美丽的脸上掠过一丝诧异与随之而来的理解。
她刚才在外头遇见温贵爵的特助,两人快速交谈了几句,她知道,温贵爵正着急地等医生来,应该不会锁门。
「我还有公事……」
「是吗?」艾薇浅笑着,写满了解的眼神轻轻朝他勾了一眼。
「别闹,」温贵爵背对着梁心伦,尽量压低音量沉声警告。「别说出令她尴尬的话。」
「我不会,你放心。」虽然这么说,艾薇脸上的浅笑仍显得别有深意。
她当然不会让梁心伦感到尴尬,但是,她会让他们两人同时感受到天大的震惊。
「谢谢。」他苦笑着道谢。
艾薇脸上笑意转浓,清了清喉咙,故意提高音量大声问道:「你还记得我刚跟你说过的话吗?」
「艾薇?」温贵爵倏地皱起眉。
「只要证明梁小姐很爱你,你就会义无反顾狂追她的事?」艾薇看见梁心伦震惊地抬眸望向这里,知道自己已成功了一半。
「艾薇!」他的低斥里多了浓浓的警告。
艾薇不理会他足以令一般人双腿发软的警告,伸手推开他,笔直走到梁心伦面前。
「梁小姐,我是温贵爵在国外求学时的好友,那时候我就常从他口中听见很多关于你的事,刚才会亲他,是因为我想试探你的反应。」
面对艾薇诚实又直接的说话方式,静静聆听的梁心伦眼底浮出一抹欣赏的神色。
「我会到这里来,只是想跟你说两件事。」艾薇美丽的脸庞又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
房间里的另外两个人,一个屏息以待,另一个正皱着眉头,打算上前阻止她总是语出惊人的说话方式。
「我不是他的女朋友,还有,」艾薇神秘地稍稍停顿了一下,「你们的女儿气喘病发,现在正在医院里。」
座车里,梁心伦惨白的小脸透露出浓浓的担忧。
女儿的气喘虽然棘手,但一直在控制中,不过,一旦碰上她的过敏原——花粉,每次总是令人胆战心惊。
这一次不小心接触到花粉,又加上她前几天感冒还没好……想到这里,梁心伦恐慌地落下滚烫的热泪。
都是她不好,如果今天不出席这场宴会,专心待在女儿身边陪她,说不定这一切就不会发生……都是她的错……
注意力始终在她身上的温贵爵,立刻察觉她近乎崩溃的情绪波动,长臂一揽,将她微颤的娇小身躯搂进怀中。
「会没事的。」他低沉如醇酒般的男性嗓音响起。
温贵爵压下满腔急于想询问关于女儿一切的冲动,静静陪在她身边,给予她此刻最需要的支持。
听见他的安慰,奇异的,梁心伦原本慌乱的心绪缓缓地平复。
她抬起头,迷蒙的雾眸望进他澄澈且深情的眸底,「我好害怕……」
闻言,他的心也跟着揪紧。
「我今天晚上应该陪着她的,知道她感冒还没好,结果还没待在她身边照顾她,我是个失职的母亲……」
温贵爵看着她陷入无边无际的自责里,苦涩溢满喉问,「你不是失职的母亲,从来不是。」而他却是旷职的父亲。
从知道自己有个女儿的那一刻起,他明白了梁心伦对他的感情,同时也明女儿对她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五年前,她为了女儿选择离开他。
这项认知,终于解开了心中困扰他许久的疑问。
「我是。」梁心伦紧紧闭上双眼,拒绝从他的眼睛里获得安慰与温暖。
那不是她应得的温柔!
她对他隐瞒了女儿的事,这几天又因公事疏忽了对女儿的照顾,为什么她总是没办法把事情做得正确又漂亮?
「我们心里都很清楚,你不是。」温贵爵浑厚的嗓音里尽是包容与笃定。「刚刚杰瑞在电话里已经说了,是花粉引起过敏发作,不是感冒。」
梁心伦缓缓睁开眼睛,不过视线却越过他,投向不知名的远方。
此刻,她真恨不得自己身上有双翅膀,可以立即飞到女儿身边!
「总裁,医院到了。」
前座的司机一开口,梁心伦便回过神,像意识突然回到她的躯体里,她立即伸手打阅车门,迅速下车。
温贵爵被她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心一紧,赶紧跟在她身后。
叭——
尖锐刺耳的喇叭声突然划破黑夜的空气,跟在温贵爵豪华座车后方的艾薇在一阵刺目的白光后,亲眼目睹了前方极危险的这一幕。
只见梁心伦突然跳下车,心无旁骛地往医院的大门冲去,下一秒,温贵爵紧跟在她身后,就在他的手掌快要碰到她肩头的那一刻,刺耳的喇叭声与尖锐的煞车同时震耳欲聋地响起。
完全没有多加考虑,温贵爵下意识展现出最本能的反应——将梁心伦紧紧纳入怀中,旋过身,以自己的肉身挡在她与那部车之间。
那部车在千钧一发之际猛然停住,在众人松了口气的当下,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他的腿被车头狠狠撞了一下。
心中慌乱的梁心伦,只来得及在听见刺耳的煞车声后侧过头,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她完全不清楚,因为她整个人被一堵厚实的男性胸膛紧紧锁住。
就算天塌下来,她也绝对不会伤了一分一毫!
在他密实又温暖的宽大胸怀里,梁心伦脑中快速闪过这个念头。
「有没有受伤?」稍微松开怀抱,温贵爵关怀的眸光凝望着她。
她仰首回望着他,低哺了一句,「没有。」
突然,他露出淡淡的微笑,模样仿佛说着「那就好」。
梁心伦无暇顾及其他,没有问他是否受伤,只投给他抱歉的一眼,随后立即冲往医院里。
温贵爵二话不说,拖着有些不自然的脚步紧跟她身后。
急诊室外,雨虹满脸焦着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捧着满是泪痕的小脸,当梁心伦迅速走近,雨虹闻声,立刻抬起头,一见是她,马上从椅子上弹起来,冲到她面前。
「心伦,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雨虹双手紧握住她的上臂,浑身几乎瘫软,不断哭诉着,「明知道虹虹对花粉过敏,还不小心让她跑进花店……都怪我想赚一笔突然来的订单……我以
为自己可以很快,进店里花个几分钟时间包装完成,就可以马上载虹虹离开,没想到虹虹居然跑进店里玩……都是我的错,如果虹虹救不回……」
梁心伦一听,脸色立即刷白。
温贵爵见状,浓眉一皱,出言冷斥,「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不过是小小的气喘,没那么难治疗。」
「可是……」雨虹早已急得六神无主,突然被人驳斥,瞬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虹虹的身体我很清楚,她从小就会过敏……如果……」梁心伦哽咽,几乎语不成句,「如果……有什么万一……我该怎么办?」
温贵爵皱紧眉头,双手捧起她满是泪水的苍白小脸,笃定的强势锐眸封住她眼底所有的不安,催眠似的低沉嗓音异常迷惑人心,「没有如果,她一定会好起来。」
听见他坚定的语气,梁心伦有片刻失神。
「你确定?」她问得茫然,空洞的眼神被他的视线抓得牢牢的。
「我确定。」他答得肯确,凝望着她充满不安的眼眸,他的心倏地揪紧,隐隐刺痛。
他想为她挡去一切的不幸与苦难,他深爱的她,应该是绝对幸福的。
「你凭什么确定?」
「我刚才已经联络美国最好的医疗团队,要他们立即出发前来。」见她的神情逐渐不再那般慌乱,他接着道:「凭我……要你,也要我们的女儿。」
梁心伦闻言,微微瞠大灵眸,浑身一震。
这是她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关于他们的女儿……这让她觉得,他们三人是一体的。
思绪一转到这上头,她原本充满了冰冷与恐惧的体内注入了一股源源不绝的暖意。
他们是一家人,她有个她最爱的男人,还有一个宝贝女儿!
「你不怪我?」混乱的思绪让梁心伦有些语无伦次地问。
但温贵爵完全了解她想问的是什么,这种默契不靠大脑理解,而是心灵相通。理解她,对他来说像是一种本能。
「为什么要怪你?」他怜惜地捧起她的脸,在她红通通的鼻尖轻轻落下一吻。「我一直是你的,从来没有改变过。」
无论她对他做了什么,都无法改变他对她根深柢固的爱!
闻言,梁心伦双手捂住脸,滚烫的泪水不断烧灼她原本冰凉的颊肤。
温贵爵垂首,将她脆弱的模样看进眼底,柔情与怜惜猛然擒住他的心。他无声的叹了口气,伸出双掌将她轻轻揽进怀里。
无论如何,他都想成为她最值得依靠的人。
此刻,他很清楚知道一件事——自己这辈子已经彻彻底底属于她。
那么她呢?也是属于他吗?
孩子已经足足昏迷了两天一夜,这段时间,梁心伦始终待在病床边,寸步不离守的着女儿。
温贵爵陪在她身旁,心疼地搂着她,嘥恐她体力不支而昏倒。
他能理解她爱女心切,但眼睁睁看着她日益憔悴,对他而言书,无疑是另一种蚀心的折磨。
「心伦,你要不要先睡一下?」他艰涩地开口问,垂望她的黑眸里盈满浓浓的担忧。「这里还有我。」
「我不想睡。」她疲惫的声音拧紧了他的心。
「你需要休息。」
梁心伦累得再也说不出话,只是无力地摇摇头,憔悴又心疼地望着病床上小小的身影。
「心伦……」温贵爵深深地叹口气。
她听不进任何人对她的关怀,此刻,她所有心思都放在女儿身上,温贵爵明白她的执着,无法强势命令她休息,只能默默陪在她身边。
「虹虹醒了吗?」雨虹像一阵风似的走进病房,劈头就问。
梁心伦摇摇头,视线从未离开女儿苍白的小脸。
温贵爵瞄了雨虹一眼,示意她别多问。
雨虹点头表示理解,知道自己应该转移话题。
走到梁心伦身边一瞧,她不禁惊呼出声,「心伦,你都没有休息吗?」
梁心伦困惑地皱了一下眉头,随即开口问:「我怎么了吗?」
雨虹心直口快地说:「你看起好累,黑眼圈比猫熊还严重,如果虹虹醒来后看见你这样,搞不好会认不出你来。」
真的有那么糟糕吗?梁心伦皱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