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
善意的谎言,
终有一天,
是否会变成两人分手的来源?
忐忑不安的悬念,
一刻一刻折磨心间,
就怕终究让彼此不再相见。
隔天近午,他们被一阵门铃声给吵醒,雷恩低咒了一声下楼去。
唐云忍不住纳闷究竟会是谁,在这屋子出入了一个多月,她注意到他总是独来独往,从没带朋友回来过,可会是找上门的某位痴情女?
她下床套上睡袍,走到窗口好奇地往下望,只见雷恩挺直腰杆,双腿微分地站在车道上等著来者走近,那是一位近六旬的男人,从他恭敬的神态来看,她猜是他的属下,遂回身下想再窥视下去。
「三少……雷先生,老爷……」
「让你进来是要你传句话!」雷恩冰冷阴狠的语气令唐云驻足。
「回去告诉那老头,叫他这辈子不要妄想我会如他的愿,也别再叫人跟著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还有,下次若再让我见到你们闯进我的地盘,我会立即报警处理,告你们侵入民宅。我的话都清楚了吗?」
「是,可是……」
「滚!」随著他自牙缝里进出的冷冽字眼,那名老者立即抱头窜逃。
唐云错愕地望著雷恩在那老者的身後狠狠地踢上镂花的铁闸门,发出轰然的巨响,随即冷著一张俊脸向右转,扯下身上的睡袍,扑通一声跳下游泳池。
她呆呆地注视著他矫健的身影在水中如鱼一般地来回游著,良久才下楼走进厨房里。
来者究竟是谁?为什么会激得他火冒三丈?她有点好奇,但自知这不关她的事,是以也没多花心思去想,只专心地拿出冰箱里的食物预备做午餐。
中秋节那晚,知道他总是在外面解决三餐後,隔天她便心血来潮地提议要煮顿晚饭给他吃,当时他显得很讶异,随即便耸耸肩说随她,於是她喜孜孜地上街买菜,有点紧张地忙了几个钟头後,才端出三菜一汤。
吃饭时,他没吭声,只是埋头把每碟菜都吃光光,令她好开心。
自那後,除非她累得睡死过去,不然总会起床先帮他煮个早餐,待他上班後,她再补个回笼觉,当然,有时也会跟他同时出门。
雷恩走进来时,她刚好将饭菜端上餐桌。
两人的视线一对上,唐云便心一抖,迅速的栘开眼眸。
雷恩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一屁股重重地坐下来。其後,两个人各自进食,谁也没说话没抬头。
用过餐後,唐云换了外出服下楼来,迎面撞上神色不善的雷恩。
「又想去酒吧里野了?」他伸手夺过她手中的车钥匙。「今天给我待在家里头,还有,往後没事不许你出门去野!」他恶声恶气地说完後,便把自己关进书房里。
什么叫野?她去酒吧里可是为了工作耶!唐云望著他高大的背影,因他的蛮不讲理而气煞,不过,却也感觉到他的心烦,想必是被刚才那个老人给惹毛的吧!
算了,还是别再火上加油了!她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直到晚餐时分,两人之间依旧是沉默无语。
雷恩的眼睛不时瞟向垂首拨著饭粒的她,眉头越锁越紧。
他发觉自己一点也不喜欢她这个样子,她的脸上不再散发出光彩,一抹轻愁笼罩在她的眉宇间,令他的一颗心梗得很难受。他也讨厌她的默不作声,仿佛在他们之间隔起一道墙,教他无从逗弄她,无法听见她银铃似的笑声,更教他不高兴的是,她甚至不愿意与他对视。
这算什么?跟他闹别扭吗?真是气死他了!
以往的女人,哪一个不尽心尽力地取悦他?谁敢跟他这样闹别扭,无异是自掘坟墓,可这个小妮子却偏偏……能令他心烦得坐立难安。
暗叹了一声,他按住她收拾碗筷的小手,她抬起眼看他一下,随即别开头。
他动作轻柔的将她抱坐在他的腿上。
「别动,听我说。」他拥紧她。「昨晚我……有点心烦。」
这应该就是道歉了吧!她知道他不是那种习惯说抱歉的男人。
他抓住她互绞的双手,徐缓的继续道:「我不懂得爱,也不打算爱。告诉你实话是不想你空抱著一份期待,最後落得以伤心收场。」他没说得是,他从不在乎谁会为他伤心。
深爱的男人抱著她温柔地告诉她不想伤她的心,对此,唐云是感动的,但却有一层更深、更浓的悲怆在心底扩散开来。
昨晚,她尚可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他只是被怒火冲错了头,所以才口不择言,但如今,他温柔平静的语气,反倒显示这的确是出自他心匠的肺腑之言。
「我明白。」她努力的吞咽著喉头的梗塞。
「你应该清楚我要你到了何种狂热的地步,除了爱,你可以向我要求任何东西。」在这一刻,他已经不经意地透露了连他自己都还没察觉的情愫。
然而,唐云也没听出来,她只觉得好讽刺,因为除了爱,她也没想过要向他要任何东西。
她爱他,他却只要她;她最渴望的是灵魂相契合,他所求的却只是肉体之欢;他们的躯壳咫尺相依,心却天涯相隔……
「放松我的手,乖,我马上会令你更舒服……」他在她的耳边柔声地魅惑著。
唐云柔顺地放松自己,在他的大手撤离自己身上的同时,一丝理智又重回到她的脑海里。趁著他扯开睡袍的刹那,她强撑著发软的四肢想逃离他的大腿,但还未着地便已被他擒回。
「你……你好可恶。」其实他是好残忍,竟然将她的一片真心扭曲成同他一样的兽欲。
然而,她气喘吁吁的指责仿若是撒娇,她气自己为何在他的怀里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违返心意地为他融化,任他邪气地摆布自己,可是,她否认不了自己对他的渴望,她是以灵魂渴望著他呵!
她娇柔的声音令他浑身窜过一阵酥麻,雷恩愉悦地贴近她的耳贝戏弄著她。「怎么会呢?我马上就会满足你了。」
他搂紧她再度微微挣扎的娇躯,揉捻著她的**,低嗄邪气地笑道:「难不成你是指昨晚?你不喜欢吗?可是,我记得後来你连声音都叫沙哑了哩!」
「你……」唐云羞得浑身滚烫,只好顾左右而言他。「人家是说你昨晚吃饭时好凶啦!」
他的动作缓了一缓,抿嘴轻笑。「那就叫凶?真正的凶你还没见过呢!」感觉到她的颤抖,他轻抚她嫣霞未退的粉颊。「别怕!只要你乖,我会疼你。」顿了一下,他又强调似的加了一句。「会很疼很疼你!」
他的黑眸狂热地攫住她的视线,神情仿佛在许下一个诺言。
可惜心中有鬼的唐云无暇细顾。「什么样的事会让你真正的大发脾气呢?」想起自己对他的欺瞒,她有点忧心地问,悄悄地将身子往後撤退。
他的脸色变得凝重。「欺骗和背叛都是我不能忍受的!」精光四射的黑眸凝进她的乌瞳里,仿佛带著某种警告。「对你,我还要再加上不可违逆我、抗拒我、拒绝我。」他不悦地将她的娇躯揽回来。「明白吗?」
他的回答证实了她不祥的预感,想起自己无心的欺骗,唐云不自觉的升起一股寒意,她猛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心虚地点点头。
「很好,这样才乖。」他的睑色立即缓和下来,轻抚著她的发丝,柔声命令。「现在,为我张开你的腿,让我好好疼你。」
唐云在他魅惑的注视下,好似被下了咒般,徐缓地为他敞开自己……
他近似痛苦的索求令她薄弱的堤防轻易地崩塌,纵使这个男人永远不会爱她,她依然会爱他到地老天荒,那么,她还有什么可以保留的呢?
为此,她交出了所有的自己,什么也没剩下……
「雷恩。」唐云快步踏进他的大书房。
「你醒了?」雷恩从电脑上抬起头来,脸上挂著一抹宠溺的笑容,朝她招手,「过来,」
唐云温顺地走到他身旁,却被他抱上膝,且立刻被他吻住。
「嗯,小宝贝,你好甜。」良久,他才抬起头来,满足地低喃,脸上仍然漾著那抹令唐云迷醉的微笑。「吃过东西和胃药了没有?」
仍旧娇喘吁吁的唐云心虚地垂下眼睑,暗自吐了吐舌。
上个月底她有一回三更半夜闹胃痛,被他二话不说地给送进医院里去,并请了最知名的专科医师来替她做检查,照完胃镜後,他又请专人替她做了一个全身检查,把她的五脏六腑一并照一照,说是她太瘦,不晓得是不是还有什么潜藏的病源。
是以,她虽然只是犯了一次胃痛,却被整整折腾了两天才得以出院,而检查的结果是,她除了有轻微的胃炎外,啥事都没有!
原以为出了院可以脱离苦海,却没想到反倒是噩梦的开始,因为雷恩依旧严守著大医师的规定,要她少吃多餐,一日得吃足五餐。
而她平日喜欢吃的零食有一大半因为太硬或太难消化,全让他给丢了出去,且严令她不可以再买,最可怕的是,每天还被他紧盯著按时吃药,一天加起来得吃六大颗药,一颗足有五块钱的硬币那般大。
「又不乖了是吗?」雷恩拉下脸来瞪了她一眼,抱起她便往楼下走去。
唐云吃过迟了许久的早餐後,就看见他拿了药过来,立即畏惧地吞了一口口水,她这辈子最怕的事就是吃药了。
「不要吃了好吗?我现在又不痛。」她撒著娇。「好不好嘛,雷恩?」
她的娇态虽然酥了他的一颗心,但表面上他却不为所动。「当然不好!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怕吃药的傻瓜。」每回都得在他半哄半逼下才肯吃,少盯她一眼,她就会给他偷偷吐掉。
爱怜地揑揑她的脸颊,雷恩柔声哄道:「乖,张开嘴,你快点吃了,待会儿想去哪里、想做什么事我都陪你,今天我可以陪你一整天喔!」
面对这种利诱,唐云看看他再看看它——掌心上的药,终於乖顺地朝他绽开一抹柔美的笑靥。「好呀!你先去换衣服吧!我自个儿吃药就行了。」
「你真是笨得太可爱了,你以为你的伎俩能瞒得过我?屡战屡败,你还敢再作怪吗?」雷恩轻声笑骂著,又倏地眯起俊目威胁她,「是不是又要我亲自喂你了?」
唐云立即张大小嘴,有一回被他逮到她偷偷吐掉药,他立刻气得脸泛铁青,二话不说,另拿了一份药含进嘴里嚼碎後,便抓住她口对口强行喂她吃下,还好那胃药不苦,阿弥陀佛!
「想做什么?」见她乖乖地吃下药,他又恢复了和颜悦色,抱起她走出厨房。
唐云圈住他的脖子摇摇头道:「没什么特别想做的。你呢?你想做什么?」
「我嘛——你还不明白我的需求吗?」他暧昧地朝她挑挑眉,意思相当的明显,但没想到这回她却没有脸红,反而大叫一声,震得他耳膜发疼。
「幸好我没有邻居,要不然迟早有一天会被你害死。」雷恩很无奈地说。
唐云眨了眨水眸,不解地问:「这……跟你有没有邻居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你一天到晚这样『惨叫』个不停,人家听到,还以为我日夜不停地『凌辱』你,怕不报警抓了我?」他邪笑著戏弄著她。
其实,她不算那种会大呼小叫的女人,只是他一日比一日更喜欢逗弄她,所以一逮到机会,必定不会错过。
唐云的雪颊飞上两朵红云,呐呐地道:「人家是看见这张新的茶几,才突然记起刚才进你的书房,原是想问问你……」
「那个啊!是我今天早上刚叫人来换的,旧的那张扔掉了。」雷恩不在意地说。
「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吗?」唐云纳闷地睇著他。
那张茶几是她住进这里没几天後才送进来的,他告诉过她,那是路易十六时代的宫廷之物,他上次欧游时看中的,所以特地让人空运过来,没想到才过了几个星期,他便喜新厌旧……不知他对女人是不是也这样?
「为什么?难不成你忘了昨天晚上你的小腿被它撞得黑青了一片吗?』
唐云张开的小嘴,久久都合不拢。
「就……就为了这样,你就把那么名贵的东西给扔掉?」
「家具的基本用途就是要实用,会撞伤人,就算再喜欢、再名贵,留著它也没用。」他理所当然地说,将她放在新的茶几上,顺手拿起药膏轻轻揉著她小腿上的瘀青处。
「可是它很实用耶!是我自己笨手笨脚才会撞瘀的,再说,也只是一点点。」
「你倒是有点自知之明,晓得自己笨。」他打断她的话,似乎等她说这句话已经等很久了。「看看你是怎么照顾自己的,一会儿感冒、一会儿犯胃痛、一会儿又把自己撞得半死,我越看你就越觉得你真的是——」他摇摇头,眼中充满对她的同情,「笨得要死!」
「你说这是什么话嘛!」唐云忿忿地瞪大杏目。现代的都市人谁不会偶尔犯一下胃痛?天底下又有谁不会得伤风?还有哪一个人不曾撞伤过自己?照他这样说,这世上还有不笨的人吗?
「说你笨你还不肯承认!」他睨著她,一睑优越感地道:「你看看我,我曾经像你这样子过吗?」
认识他这么久,他确实连个小喷嚏都不曾打过,一天睡不到三、五个小时,却仍然精力充沛、神采奕奕。
唐云想了半天,还是找不到他的弱点可以攻击他,最後只能不甘心地低声咕哝了一句:「谁像你,铁打似的皮粗肉厚!」
「哦?」他的眼神立刻一变,邪气地睨著她,性感的嘴角挂著一抹坏坏的笑。「你不喜欢我这副铁打的身体吗?」
「你……你……」唐云嫣红了嫩颊,好半晌还「你」不出个下文来,最後聪明地改变话题。「我还是觉得以前的那张茶几漂亮多了,现在这张看起来四平八稳、笨重死了,一点艺术感都没有,我越看你就越觉得你真的是——」她学他摇摇头,一脸同情地回敬他,「越来越没品!」
谁知他不怒反笑,而且伏在她的身上笑得几乎岔了气,好半晌才能勉强克制住。
「这绝对无关乎我的品味,相信我,笨宝贝。」他的一张嘴居然比她更恶毒,「我选这种笨重的款式,就是为了要衬你——笨人配笨桌嘛!真是天作之合。」语毕,他还冲著她气红的小脸很恶劣地再度爆笑如雷。
唐云对他的恶质无可奈何,而且又似乎真的被他一句一个笨字给骂笨了,竟然想不出一句话可以反击,只好怒视著他。
「哎呀!真的生气了耶!看样子,我的小开心果真的很讨厌这张新茶几喔!对不对?」
无视他轻佻戏谑的表情,唐云很认真、很用力地点头再点头,赌著气坚持道:「我就是喜欢以前那张,这张笨死了,像足了你!」
瞧著她嘟著小嘴的孩子气模样,雷思强行憋住笑。
以前的那些女人,总是妖娆地想要魅惑他,等不及要讨好他,在他面前总是
小心翼翼地,深怕说错话、做错事而惹恼了他,哪里敢跟他这样大眼瞪小眼的。
可唐云清新不做作的真性情,却意外地深得他的欢心,有她相伴的日子,他轻松快乐了许多,光是每日逗著她玩,就让他最近笑的次数比起他过去三十几年加起来的还要多。
「嗯,我大概明白你为什么会特别留恋那张旧茶几了。」雷恩点点头,用了解的语气说道。等她看向自己的时候,才扬起一抹邪笑俯近她,用低沉醇厚的嗓音徐柔的低语,「你是不是很怀念那次我让你趴在那上头……的美好回忆?」
唐云瞬间变成像被下了油锅的虾子——从头红到尾。
「唉!我蠢蠢的宝贝,难不成你连『逝者已矣,来者可追』这句话都不曾听说过吗?想要美好的回忆是吗?那还不简单,我立刻就帮你创造一个,包你往後一定会爱死这张新茶几!」他的大手邪气地爬上她的**,隔著衣服缓缓搓揉她。
听他越说越不堪,唐云忍不住捂住耳朵尖叫一声。
「啧啧!才一碰你,就叫得这么兴奋,真是个热情的宝贝。」他故意邪恶地扭曲她,黑眸闪著炽热的火光。「来吧!我们就立刻为这张新茶几来个隆重的开光典礼。」
「不要啦,不要!」唐云不甘心地想要推开他压下来的身躯,自然不可能成功。「你可恶啦!老是欺负人!」止不住嘟嘴嗔道。
「哦?」雷恩挑起眉,益发「欺负人」地用高大的身躯将她整个人钉牢在茶几上,单手支颚俯视著她,另一手诱惑地在她的玉峰上划著圈圈。「你倒是举个例子说说看我怎么欺负你,又哪里待你不好了,嗯?」
唐云挖空心思地想了又想,除了不肯爱她外,他确实没有什么地方待她不好,相反的,还可以说很宠溺她……
「想不出是不是?」他轻点著她娇俏的鼻尖,眸光柔和,迷人的嗓音渐渐低沉,「我说过会很疼你的……」然後,他轻轻覆上她的小嘴,给了她一个温柔缠绵的热吻。「我没有食言,对不对?嗯,宝贝?」
「嗯。」他的温柔暖透了她的心窝,唐云诚实地点点头。是的,这段日子以来,她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被他深深地疼惜著、呵护著。
可是,为什么他可以这样疼她,却吝於给她一点点的爱呢?
然而,她不想提起这个敏感的话题,不想破坏这段日子以来的和谐气氛。
可这种和谐的气氛又能维持多久呢?一旦他知道了她的身分、她的欺瞒……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不由得一沉……误会理不清是谁的错,让彼此憎恨对峙,但爱你的心却不曾稍减,即使你狂烈的报复,也无法令我忘却对你的爱意,只是报复下的我,只觉痛彻心肺。
唐云连作梦也没想到她不想面对的那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连日来,她寝食难安地想要告诉他当初无心的隐瞒,但每次话到唇边,又总是被她吞了回去。
她其实知道自己害怕的是什么,她害怕会失去他!她顶著他最讨厌的记者身分欺骗了他,凭著记者敏锐的直觉,她知道如果老实的告诉他,他只会觉得她别有用心,认为她是某家报馆派来挖他身世的,以他的性格,他会毫不犹豫地叫她滚。
唉!如果她能少爱他一点,那么,她就会有勇气说出真相,即使离开他会令她痛不欲生,但终究会有平静的一日,然而,在他已成为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时,教她如何可以割舍得了呢?
就像现在,他只不过是迟来了一点,她便已坐立难安地翘首期盼。
无法否认的,他日渐温柔地待她,要是在以往,她一定会认为这是他爱她的表示,但如今,她认命地知道那是他想要她顺著他的意取悦他的一种手段,就好像有些人偶尔会赏点甜头给所养的宠物,好让它更死心塌地的跟著主人。
「小云!小云!」
唐云眨眨眼,意外地看见一脸兴奋的兆阳。「兆阳,是你啊!」
「嗯!」他仍然挥舞著手上的杂志,激动地说:「你居然能挖到这桩独家新闻!真厉害!」
唐云感觉一头雾水。「我?独家新闻?什么独家新闻?』
他将杂志放在她面前,兴奋不减地说:「傍晚才出的,现在市面上已经一扫而空了,老总还说要连夜加印呢!」
她还来不及细想,兆阳再度自顾自的说:「老总说想加你百分之三十的薪水挽留你,叫你明天回公司跟他谈谈。」
究竟是怎么回事?唐云还没理清思绪,就被人粗鲁地一把拉起身,冷不防地撞上一堵肉墙。
「雷恩?」她捂住被撞疼的额头,讶异地叫道。
「雷先生!」兆阳也是一脸的惊诧。
雷恩冷冷地睨了兆阳一眼,完全不理睬他,只是一把拉扯著被撞得头昏脑胀的唐云便走。
「雷恩,你要带我去哪里?」唐云跄踉地跟著他。
他不发一语地拉著她转了两个弯後,从一扇小门出了酒吧,再走过一条走廊,直达相邻的酒店。
「怎么了,雷恩?」唐云尝试著自他冷凝铁青的脸上找出他失常的原因,然而却什么也找不到。
雷恩依旧没理她,迳自拖著她进电梯。
没一会儿,他们已来到顶楼的套房,一路紧扣著她的雷恩将她狠狠的甩进沙发里。
「你……怎么回事?」唐云看著满脸怒容的他,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大发雷霆。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敢装傻?」他狠狠地将手中的杂志丢向她。
她疑惑地看著地下那本杂志封面上的相片和大字标题,随即圆睁了双眼。
「首富雷宗祥与红星余海棠的爱情结晶——雷恩的身世大揭秘。」她喃喃念著。
「还要继续装下去吗?」他的表情变得冷鸷阴邪。「私家侦探?」
唐云震了一下,心绪慢慢的沉淀下来,蓦地想起兆阳的话,一股不祥的预感攫住她,她伸出抖动的手轻轻揭开那本杂志,惊讶地看到那篇文章的标题下竟印著她的名字。
「这怎么可能?」她顿时如被雷劈中,瞪直了双眼。
「还在扮无辜吗?好一个天生的戏子啊!」雷恩冷哼一声。
当他的助理将这本杂志放到他的面前时,他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看完里面的内容後,还想不出来究竟谁会将他的身世探查得这样详细,直至看到唐云的名字,一股狂怒瞬间填满了他的胸腔,这世上,除了老头和他自己之外,就只有她知道他是私生子的事。
她竟然胆敢先欺骗他,继而背叛他!
唐云回过神来,迎上他足以冻僵她的一双冰眸。
「你听我说,我没做过这种事!」究竟是谁陷她於不义,她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我从没将你的事告诉别人……」
「那当然,你只是写出来给大家看。」冷笑扭曲了他的俊脸。
唐云扑过去扯住他的手,却被他忿忿的甩开,但她再度扯住他的衣袖。「你听我解释,没错,我是记者,可是,当时你好像很痛恨记者,我怕你会对我不利,便胡乱编了一个职业,後来,我有想过要解释,可是又怕……」
「够了!」他蓦然暍道。「我不想再听任何无意义的解释。」她有太多的机会可以解释,但她从来没有说,足以证明她居心叵测,一开始便怀有目的,而他会让对他心怀不轨的人得到教训!
「不要这样,好吗?」唐云心慌地贴近他。「这篇报导真的不是我写的,你要怎么样才肯相信我?」
「从这一刻起,你给我闭嘴!」他发飙地怒吼。证据确凿还想狡辩?这该死的女人!敢情她是将他当成傻瓜了?「敢做就要敢当!」
唐云惊见他一副想杀了她的模样,不禁退了开去,但他却长臂一伸,粗暴地将她箝进怀里……
这一刻,唐云好希望自己可以死掉,原来,她在他的眼中竟是如此的一文不值,原来,她的一片真心,他从不曾体会过,教她情何以堪呀?
「我恨你!」
雷恩的眸光一闪,脸色更加阴沉。「好得很,正合我的意。」随即更狠戾粗暴地撞击她痛得紧缩的**,加深、加重了她的痛楚。
知道再求他已没有用,唐云伤恸欲绝地合上眼睑。
「睁开眼!看著我!」他怒暍,使劲揑疼她的左乳,逼她照著他的话做。
她那苍白小脸上的痛楚神情并不能激起他一丝一毫的怜惜,因为她再痛也远远不及他的痛,她的痛只是身体上的,可他的痛却是心灵上的。
长久以来,他不再信任任何人,是以可以无牵无挂地生活,而她的闯入,却一点一滴地穿透了他的心墙,利用她那骗人的柔情、伪装的纯真,虚情假意的温柔,令他的心门一丝一丝为她打开,甚至升起永久将她纳入羽翼的念头,可到头来,却让他发觉她只不过是在对他演戏。
强烈的恨意促使他蓄意延长对她的折磨,以发泄心底熊熊的怒火,和心头火辣辣的痛。
唐云木然地看著镜子里的他,看著他冷沉暴戾的眼眸,看著他狰狞著脸,野蛮冷酷地撞击著自己脆弱发抖的身子。
他持续暴虐的动作像要撕裂她般,痛得她俏脸扭曲,血色尽退,虽咬紧牙关,却仍挡不住那一浪猛似一浪的剧痛而频频惨叫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有一个世纪,她已经疲乏到无力再支撑下去,但他仍紧紧的箝制住她,不许她瘫下去。
她浑身上下,只感觉到无止尽的痛,无处不痛,且痛彻心肺。
真是讽刺啊!在无法承受过多的欢愉时,她会痛得昏过去,然而,痛到尽头时,她却益发的清醒。
身和心俱已支离破碎,她只能祈祷自己可以在这无尽的痛楚中飞灰烟灭……
隔天近午,她在梦魇中挣扎,浑身疼痛地在地上惊醒过来,发觉室内一片死寂,这才知道他已经走了。
她松了一口气,胡乱地冲洗了一番便离去。
拖著疼痛不堪的身子,她来到杂志社,问明了前因後果,知道确实是有人假冒她的名义将那份稿子送到公司的接待处,指明要交予老总的。
纵使不解究竟是谁会将这段珍贵的独家新闻「栽赃」给她,她也不打算再费心去找出答案了,她已经付出惨痛的代价,即使知道谁是始作俑者,也改变不了什么。
婉拒老总的殷切挽留,她在众同事的惋惜声中离开杂志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