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尾声

一个月後,加拿大。

唐云坐在房里任母亲摆布著。

逃出那家酒店的那天早上,她回公寓简单地打包了几套衣服便直奔机场,然後登上最快离境的班机,下机时,她发觉自己身在米兰的机场,其後便展开流浪式的旅途,在欧洲各国自我放逐了一个月,最後在三天前回到父母亲的家里。

唐妈妈帮女儿梳著头发,望著镜子里瘦得只剩一双大眼睛的小脸,心中有说不出的心疼。

意识到母亲忧心忡仲的眼光,唐云勉强挤出一抹微笑。「妈,我没事,你别担心。」。

她怎么可能不担心?她可是她十月怀胎生出来的耶!

「真是人不可貌相,想不到兆阳……唉!不过,你怎么会傻得为了那种不专情的男人把自己折磨成这样呢?」

唐云没有搭腔,因为她曾在电话里告诉过家人自己跟兆阳分手的事,所以,他们一见她这个样子,便以为她的憔悴是因为兆阳。

至於与雷恩的事,她没有提起过,只因那是太深太痛的伤,她只想深深地埋在心里,是以就由著他们一直误会下去。

「嗯,可以了!」唐妈妈上下打量了一下女儿,然後满意地点点头。「来,今天你的生日,也是PARTY的主角,应该要开心一点,我请了很多朋友来,说不定你会从中认识到你的真命天子。」

唐云无奈地笑笑。在这种地方,华人的生活圈子很小,是以常常以各种名目不时的办PARTY,除了联络感情外,那些有适婚儿女的长辈,还希望能藉著这种聚会让儿女从中找到同种族、同文化、同肤色的伴侣。

她实在没有参加派对的心情,却不忍心见几天来费尽心思想要让她开心起来的家人们失望,所以才没有反对开这个派对,不过,至於认识真命天子的事,她恐怕要让他们失望了,因为她已经没有能力再去爱任何男人了。

「小云,你准备好了吗?」唐爸爸推门进来,「该下去了,有很多客人已经到了。」

唐云觉得自己的一张脸都快笑僵了,一整晚下来,她认识了许多人,当然,以男子居多,可是她却记不起他们任何一个的名字。

不过,为了不想让父母亲失望,她仍然努力地微笑著,对来邀舞的男子也从不拒绝。

几乎所有的男子都挂著阳光式的笑容,看起来既友善,又无害,是以她可能轻松地与他们应对,不像跟雷恩相处时……

唉!怎么又想起他了呢?

「你看起来好像心不在焉。」

唐云回过神来,立即对眼前的舞伴歉然道:「对不起,我失礼了。」

「没关系。」对方不介意地摇摇头,又自嘲著道:「或许是我这个人太闷。」

唐云这才仔细看了看他的长相,只见他微带稚气,大概还是个在校的大学生吧!不由得为自己伤了他「弱小」的心灵而更加内疚。「千万别这么说,我……」

「别紧张,这绝对不是你的错,像我上一次约会时,就把我的女伴闷得在餐厅里睡著了。」他一脸悲惨地说。

虽然太不应该,但唐云却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是她今晚头一次真心的笑。

「所以我建议你,如果你有失眠的恶习,我绝对是个最佳的约会人选。」他笑著朝她挤眉弄眼。

原来是个大滑头啊!唐云这才知道自己上了当,不过,见他言语幽默,倒也不介怀,反而跟他开起玩笑来了。

「真看不出你外表长得人模人样,暗地里却……哼!我看你不是把你的女伴闷得睡著的,而是把她给灌醉的,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他夸张地哀号,又哭丧著脸道:「你可千万别告诉我爹地,要不然我会被扣掉零用钱的,而没钱泡马子,我可真的是会被活活闷死!」

唐云被他滑稽的模样逗得忍下住又笑了起来。

「你太聪明了,不好骗。」他一脸哀怨地抱怨道,「你能不能蠢一点,让我骗一骗?」

「再提一个蠢宇,我就踩死你!」唐云微微提起三寸的细跟高跟鞋威胁道,又瞪了人高马大的他一眼,然後端起脸,佯装高傲地问:「嗯!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小的叫郭健,英文名字KEN,今年刚满十九。美丽的公主,你等我长大好不好?」郭健依然死性不改的打趣著。

「贫嘴!」唐云抬高手敲他一记,板起脸倚老卖老地教训道:「郭同学,下回若是让我知道你再油腔滑舌地欺骗女性同胞,我就将你的恶行告诉你的爹地和你的师长,到时看你怎么办。」

郭健立即喊了起来,「哇!你好恶毒喔!我不要长大了啦!」

他一脸的惊慌逗得唐云笑弯了腰,原来欺凌弱小真的满过瘾的,难怪雷恩老是喜欢欺负……天哪!她怎么又想起他了?难道她就不能一日不想起他吗?

蓦地,似乎有什么灼烫了她的背脊,她颈後的寒毛一根根自动竖立。

唐云抬起头,这才注意到在场的人几乎全都看向门口处,有些人还窃窃私语著。

她转头顺著他们的眼光望过去,立即骇然地倒抽了一大口冷气——

是他!

唐云的心跳漏跳了两拍,连脚步也踩乱了,一脚踏上郭健的脚背,整个人跄踉地跌进他的怀里。

「啊——」郭健夸张地惨呼,扶牢她抱怨道:「就算讨厌我,也不用这样惩罚我吧?」

可惜所有的幽默细胞早已离唐云远去,她慌乱地道著歉,从眼角余光瞄到逐渐接近的高大身影,她本能地想要逃,只可惜当她站稳身子的同时,雷恩已经来纠她的身边了,并且还伸手搭上她的肩。

「没事吧?」他看著她轻声问。

唐云看不出他的情绪,只能慌乱地摇摇头,内心其实是大大的有事——她有大祸临头的预感!

「你……你怎么……会……会来这里?」她抖著声音问。他怎么会查到她父母在加拿大的住址的?

「你的生日我能下来吗?你说是不是?」他仍然用她猜不透的表情和语调说。

依旧看不出他意欲为何的唐云,不由得更加惊慌,掹地吞咽著口水。

「GRACE?」被晾在一旁的郭健询问似的唤著她的英文名字。

就在此时,音乐终止,代表这支舞的结束。

唐云尴尬地朝郭健笑笑,又低声向他道谢。

郭健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旁的男人,立即没了刚才的嬉皮笑脸。「我……我的荣幸。」他微红著脸呐呐地说,又一脸不自在地朝她欠欠身後,便转身离开。

同时,音乐再度响起,雷恩一把拉她进怀。

「对不起,GRACE,我记得这支舞该轮到我了。」

突然,一个男声插入他们中间。

唐云无措地看看那男人,再看看雷恩,却被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终於自他握紧的手劲和眸光中闪烁的寒意感受到他压抑的怒气,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雷恩缓缓转头斜睨著那个男人。「恐怕我不是个大方的男人,接下来的每一支舞,我都想独占我的女朋友。」

那是一首慢舞,低柔的音乐声根本就盖不住他浑厚的嗓音,所以,几乎全部的人都听到了他的话。

不再理会那个一脸尴尬的男人,雷恩迳自嚣张地将她拥紧,徐徐地跳开。

「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你这么喜欢跳舞?连个侏儒你也有兴趣跟他跳。」他俯首在她耳边冷声道。

侏儒?太刻薄了吧?「你不要这样子说人家好下好?」那男人是矮了他许多没错,但起码高她半个头呀!这不是连她也一并给骂了进去吗?

「怎么?心疼了?两个侏儒对上眼了?」他讥诮地说。

「你……你……」唐云气得只能猛喘大气。

「我怎么样?我有说错话吗?哼!难不成是不高兴我说你是我的女朋友,怕

顶著这个身分,会坏了你的行情,少了机会可以招蜂引蝶,是不是?」他冷笑道。「你还真是饥不择食啊!刚才还找个毛头小于……哼!老牛想吃嫩草不成?」

「你……」唐云被他恶毒的人身攻击和蛮不讲理给气得一口血差点就喷出来,顾虑到有许多的人被他们这样亲密的舞姿给吸引住,深怕惹人笑话的她,只好忍气吞声地说:「我不跳了,这样可以了吧?」

「哦?跟别人就跳得眉飞色舞、投怀送抱,跟我就不想跳了?」没想到雷恩却更生气,霍地转头与她脸对脸,让她瞧清楚他眼底的狂怒。

「不想跟我跳是吗?」他对著她发白的小脸恶狠狠地道:「我却偏要,还要跟你跳支火辣辣的热舞!」

语毕,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覆上她柔软的樱唇,大手将她箍得死紧,炽热坚硬的舌随著音乐和身体摇摆的韵律张狂地在她的小嘴里肆虐著……

直到优美浪漫的音乐声再度终止,他才放开她。

唐云羞得不敢抬起头来。老天爷!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怎么可以这样?她往後要拿什么脸见人?

雷恩抱紧她软绵绵的娇躯,嘴角带著一丝男性的得意笑容。「是不是想要我再继续?」

唐云赶紧摇头。「求你不要这样好吗?很多人在看……」

「求饶了?」他挑了一下眉。「那好,暂时就放过你,跟我走!」他拉著她朝门口走去。

唐云所有的理智霎时全被吓回脑袋里,他曾发过狠话,说要关她一辈子……这一去,她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吗?

「不,我不要跟你走!」

「你说什么?」他转头狠狠地瞪著她,咬牙切齿地说:「有胆你再给我说一次!」

唐云不由得轻轻颤抖,嗫嚅著双唇,却好半晌发不出一个音节来。

「小云,这位是……」

突然,唐妈妈的声音自他们身畔响起,雷恩的身躯一僵,徐徐放松捏得她死紧的力道,改而牵住她冰冷的小手。

唐云缓缓呼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气,幸好,要不是妈妈的及时出现,她很有可能会被他眼中所射出的杀气给吓得当场暴毙。

此时,唐爸爸下令让音乐声停止。

唐妈妈略带戒备地望著这个自称是女儿男朋友的男人,她已经问过老公和儿子、媳妇,但没一个人知道他是谁,自然也不可能是在邀请的名单内,可他半途闯进来,抓著她的宝贝女儿便跳起贴身热舞,又亲密地与她咬耳朵,还当众狂吻她……

她得承认,他实在是个很出色的男人,俊俏的外貌加上不凡的气度,一下子便将在场所有的男人全比了下去,若真有婿若此,当然是人生一大快事……呃,不过,严格来说,他仍然是个来历不明的人,事关女儿的幸福,说什么她都不能掉以轻心。

「这位想必是唐伯母了,对不对?」雷恩漾出一抹能教所有女人迷醉的微笑,看得唐妈妈的老眼不觉有点昏花,他又转向站在唐妈妈身边的唐爸爸,用同样低沉悦耳的声音道:「那这位一定就是唐伯父了。」

唐云差点被口水噎著,有人可以变脸变得这么快吗?

「嗯。」两老同时点头,又同时发出疑问,「你是……」

「我叫余雷恩。」雷恩欠欠身,一脸惊讶地反问道:「怎么?唐唐她不曾跟你们提起过我吗?」

「唐……唐唐?」唐家两老错愕地相视一眼,唐云也愣住了。

「是呀!她真是个甜心,就像蜜糖一样,所以我就替她取了这个我专用的小名。」雷恩一脸宠溺的轻抚著唐云的秀发解释,任谁看了,都知道他们关系匪浅。

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不知他又在搞什么花样的唐云头皮不由得一阵阵发麻。

「小云……这是……」唐妈妈真被搞糊涂了,她不是说跟兆阳才分手不久吗?怎么又跑出一个已经进展到替她取昵称的男朋友了?「你们是在旅途上认识的吗?」

「不,伯母,我们认识好一段日子了。」雷恩继续迷人地微笑著。「说起旅游……唐唐这回会独自上路……」

他看了她一眼,神情变得有些无奈,「平时,她就喜欢三不五时的跟我闹闹别扭,这回是因为我忙著公司里的事,好几天没空陪她,她就气得离家出走,连张字条都不留给我,害我回到家却找不到人,而且一走还走得那么远,让我花了好大的人力、物力去找她,直到昨天才确定她回来这里,所以我就马上飞过来了。

唐妈妈听得暗自一凛,听他这么说,他俩明显地已经同居一段日子了,而女儿保守的性格她很清楚,会跟这个男人同居,显然是对他情根深种,再说,这个男人如此紧张地追过来……她在心中暗自点了下一头。

唐云闻言,不禁气得快吐血,怒瞪著他,他怎么可以如此的扭曲事实?

「怎样,跟不跟我走?」他又俯在她耳边低声问,唐云则不驯地抬起下巴摇摇头。「要倔,嗯?」雷恩朝她挑挑眉,又露出一抹淡笑闲闲地继续道:「伯母,你瞧,她就是这么扭,我刚才哄了她半天,她却连跟我出去谈一下都不愿意。」

「小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懂事了?」居然不体贴男朋友工作忙而离家出走,这会儿人家千里迢迢的追过来,还任性的要脾气!唐妈妈不由得检讨起自己的家教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不然怎么会把女儿教成这样刁蛮任性了!

唐云望向母亲,见她正怒视著自己,又求救似的栘向父亲,谁知连一向疼她似宝的父亲,这会儿也拧著眉不赞同地望向自己,她不由得更加愤怒了,这个阴险狡诈的男人,居然只用几句话,便将她打进孤立无援的境地。

「妈……我……是他……」她呐呐地接不下话,只怕自己说错了话,又惹火了身旁这个恶男,若他发起蛮来,还真不晓得他会说出些什么让她下不了台的话呢!

「还留恋这些蜂蜂蝶蝶吗?我劝你还是别痴心妄想了,这会儿,你乖乖女的形象已经全没了,我敢打赌,这里没有一个男人会对你这个『刁蛮恶女』还有兴趣。」他又再度背对众人亲密地与她「咬耳朵」。

「不去就是不去!」唐云硬声道,她打定主意,今晚死赖也要赖在这儿!

「还不死心是吗?那要不要我告诉大家你的『胃口』有多大?一天三餐加下午茶不说,还要外加特大号的消夜,少喂你一顿,就跟我闹别扭。」

他邪魅地冷笑著,她一再的反抗将他所有的脾气全挑了出来。「我倒要看看在场有哪一个男人自认是无敌铁金刚,有能力长年累月的填塞你的大胃口,每天给足你三五七顿的粗饱。」他用粗鄙的言词不择手段地威胁她。

起先唐云并没有听明白,还以为他纯粹只是在说她食量大,以致暗自纳闷著他何以变得这么幼稚,直到後来,她才听懂他下流的暗示,不由得气得手脚冰凉。

「你……你乱说!」实情应该是刚好相反,都是他需索无度,如今竟然反过来指控她……天啊!如果真让他说出口,她往後还要不要做人啊?

「没错!我就要乱说,怎样?」他居然恶霸地承认,又拿眼瞪了她一下。我已经给足你面子了,还要脸不要,你有一秒钟的时间选择。」

唐云目瞪口呆地望著他横蛮的神情,一时之间忘了反应,直到他转身,才蓦地清醒过来,忙拉住他的衣袖。

「我跟……我们走吧!」她倩急地用双手扯著他走,深怕慢了一步,他真的会说出来,他可是那种说得出,做得到的男人。

雷恩又岂是个任女人拖著走的男人?他反手一把将她纳入怀中,一副拥有者的姿态,嘴角勾勒出一个迷人的弧度,朝唐家两老彬彬有礼地致歉。「抱歉,伯父、伯母,我改天再来拜访您们,唐唐她……等不及要跟我独处了。」

在说最後的那句话时,他笑得很迷人,眸光却冷冷地扫射过全场的男子,然後一脸狂妄嚣张地半抱著怀中的人儿退场。

「你究竟想做什么?」一出了花园,憋了一肚子气的唐云便气冲冲地低吼。

每回都被这个可恶的男人吃得死死的,真是窝囊透了!她上辈子究竟欠了他什么?

他沉著一张俊脸,一把将她抱起来塞进一辆黑色的房车里,一路上,任她怎么喊、怎么叫,他都是一言不发,没几分钟,就到达了一间五星级酒店的门口。

唐云惊慌地想要逃跑,却被他一把扛上肩,很丢脸地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扛上了顶楼的总统套房。

「不要!不要……」她如一只惊弓之鸟般地挣扎著。「你无权关我!」她梗著声音绝望地说:「那篇报导真的不是……」

一进门,雷恩就将她放下,让她背贴在门板上,眸光阴郁地望著她。「那件事我已经知道是谁嫁祸给你的了。」

见她愣愣地眨巴著水眸安静下来,他主动解释道:「你逃跑後的两天後,老头来找过我,我见他说话可疑,就逼问他,才知道原来是他假藉你的名义送稿子去给你们的杂志社……

「两年前,他那边的两个儿子不但亏空公款,又因为做假帐而入狱,所以他想认回我,但我没理他,所以他就一直找人跟著我,可能是见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在我身边待这么久,所以就顺便调查了你的身分,又顺势利用你的身分来揭露这件事,目的就是想逼我认祖归宗,接手他的生意。」

唐云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彻底消化了这个讯息,不由得怒从心中起。

「既然你知道我没做过,那你还有什么立场对我那么凶?你……你刚才还吓唬我……威胁我……你……你可恶、混帐!」

「我没立场对你凶?」雷恩眯起眼,脸色也不见得有多和善。「你说说看,你又背叛了我几回?叫你乖乖的待在酒店里等我,你有没有啊?还有,我警告过

你,不许你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那你今晚做了什么?嗯?」

他的头越俯越低,呼出来的气息全喷在她的小脸上,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继续将所有的责任推到她头上。

「原本我在未走进你家前,心情正好得很,要不是看到你在招蜂引蝶,又一再的违逆我不肯跟我走,会惹得我生气吗?」

天底下哪有这样强词夺理的人?唐云不禁瞠目结舌,好半晌才能挤出声音来。「难……难不成还全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还会是谁的错?」他睨著她,突然又笑了,然後揑揑她的鼻尖。「你这个小妖女,勾了我的魂,却自个儿逃得无影无踪,我实在该好好的治你一顿的,不过,我对你却总是该死的心软!」他状甚遗憾地说。

唐云只听到他说她勾了他的魂,一颗脑袋便轰地炸开了,刚张口想问他是什么意思,就被他吻个正著。

雷恩饥渴地尽情汲取她蜜香小嘴里的甘露,直至无法呼吸才放开她……

云雨过後,唐云累得昏睡过去,醒来时,天色已然微亮。

「醒了?」雷恩用手支著头,露齿朝著她愉快地笑道。

唐云晕红了脸,有点手足无措地别开头。

「看著我,唐唐。」雷恩柔声命令,静待她转过头来。他的指背轻轻摩挲著她泛红的嫩颊,眸光变得专注而温柔。「爱我吗,唐唐?」

唐云不自在地垂下眼睑,一颗心因他黑眸中的柔情而狂烈跳动著。

雷恩立即抬高她的下颚,捉牢她的视线。「唐唐……告诉我,爱我吗?」他再度柔声问。

「你……你明知道的。」

他的眸光闪亮,似有光彩流动。「我要你亲口对我说,乖!」

他的黑眸像带有魔力,唐云仿佛被催了眠似的,柔声低语,「是的,我爱你!」

「唐唐。」他轻唤著揽紧她,像是要将她揉进体内。「你真是我的宝贝。」

「雷恩……」唐云眷恋著他温暖的怀抱,犹疑了一下,终於还是问出口。「你……你也有一点点的……爱我吗?」她抬起头深深的凝望著他的俊颜,屏息以待。

雷恩突然低声笑了。「小傻瓜!我早就已经爱上你了。」片刻後,他低下头来,浓黑如墨的眼眸变得晦暗,沉痛地凝视著她。

「只是连我自己都一直不知道,直到……误会你背叛我的那一刻,我才蓦然惊觉……所以,我当时才会那样暴怒,又那样伤害了你的。你还怪我吗?」

唐云摇摇头,整个人如飘在云端般,有著强烈的不真实感。「你真的爱……」

「说你傻你还真傻得无可救药!你想想看,我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地找藉口为你背叛我的行为开脱呢?」

「你哪有帮我开脱什么?我只记得你当时一直骂人家蠢。」唐云嘟起小嘴抱怨,撒娇的语气很明显地想要他为自己「平反」一下。

他却轻声笑了。「小傻瓜,就是要将你定位得蠢蠢的,我才能告诉自己,你是因为傻呼呼的,才会被你的上司给利用了,所以,背叛我不是你的本意,这样我也才能为自己找到藉口原谅你,进而娶你为妻,懂吗?谁知你却连这样的道理都想不通,唉——」他摇摇头,长叹一声,虽然没把「真蠢」二字说出口,但也没多大分别了。

「谁像你啊!一条肠子九弯十八拐的。」这么高难度的心思,谁能猜得透呀?唐云低声咕哝著为自己辩解了一下,又将注意力放回问题的重心。「你是说,你当时就想娶我为妻了?」她睁大水灵灵的双眸直瞧著他,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不娶你养你在家里头做什么?咦!你不会是连这个意思都没听明白吧?你以为我要做什么?」雷恩蹙起眉。

唐云尴尬地扯扯嘴角,声若蚊蚋地道:「我……我以为你是想收我做……情妇。」

雷恩瞪著她彷若她是个怪物,「所以你就逃跑了?」

唐云伸伸粉舌,不敢作声。原来,在那种情况下他就已经想要娶她了,这证明了他是真的爱她,而且……看来应该不只一点点哩!想到这儿,她不由得打从心底甜甜的笑了出来。

「你害我像个无头苍蝇似的,雇了整队的私家侦探找你找了半个地球,你还敢笑?」雷恩气得敲了她一记。

「没想到你的脑子不怎么样,跑路的功夫倒不赖嘛!嘿!一会东一会儿西的,每个地方都只停留一、两天,行踪飘怱不定,害那些饭桶巴巴地追过去的时候,你却已经逃离原地了……哼!既然这么害怕被我抓回去,你像只老鼠似的逃出来做什么?你当真以为只要这样子东藏西躲的,我就没法子把你掀出来了?」

这还真是冤枉啊!唐云睁大眼睛。「旅游观光嘛!谁不是看完了就走的?再说,人家根本没想过你会再来找我嘛!哪会想到要东藏西躲啊?」

雷恩闻言,下禁气得说下出话来,这个小笨蛋居然没想过他会去找她?!

「好啊!你还有闲情去旅游观光?你倒快活,游遍了欧洲十一国,你很逍遥、很自在是不?」他边问脸边贴到她脸上。

又凶她!唐云委屈地噘起小嘴。「人家哪里还能逍遥自在,就是心情不好才到处走走……人家心里也很难过的嘛!」

「你难过?我找得都快发疯了!」雷恩吼了出来。

起先,他以为她只是躲起来,於是就在境内找,後来才扩大范围至境外,由於慢了几天,所以追踪她的行踪变得比较困难,只能循著她的路线一站一站的查下去。

而那些饭桶侦探,每天给他的报告都让他触目惊心,他想像著这个小笨蛋居然孤身东闯西荡的,很可能笨得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钞票,就教他寝食难安。

「你好凶喔!」以前因为不爱她而凶她也就罢了,如今说爱她,却还是同样地凶她,唐云觉得自己好可怜喔!

雷恩瞄了嫣唇噘得半天高的她一眼,那可爱的俏模样顿时令他气消了大半。「谁教你要逃跑?要不然,我们早就在一起了。」哪需要受这相思之苦。

「你好无赖喔!每回都将帐算到我头上来,我本来就不应该被关的嘛!」她瞠视他。「要不是你那么野蛮,我哪需要逃跑?」

「什么叫不应该被关?你想离开我,还不应该被关?」雷恩不仅对此一点歉意都没有,还放出狠话。「日後,你若还敢有一丝一毫想要离开我的念头,我照样会把你关起来!还有,若是真的敢再从我的身边逃开,你就自求多福——我可不会像这次这样轻易饶过你,你最好三思而後行,懂吗?」

凶了她一顿还算「轻易饶过她」?唐云微张著小嘴,良久都合不拢。

虽然这辈子她是再也不可能离得开他了,可是……「我好倒楣喔!怎么会一头撞上你这个恶霸?」她还是给他有点不甘心地自怨自艾著。

雷恩闻言却低声笑了,心情转为愉悦。

「你以为是你先撞上我的吗?错了!是我先看到你的。」他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那晚,我一进酒吧就看见你一个人坐在那里,睁著一双大眼东瞧西望的,好像对什么都很好奇,模样儿煞是蠢……单单纯纯的。」

唐云当然不至於蠢到不知道他又在刻薄她了,不过,她现在的心情可是前所未有的好,所以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难怪那时我会觉得浑身寒毛倒竖,整个人毛毛的。」

「你也感觉到了吗?嗯……」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著些许的沙哑。「当时,我的身体就立即告诉我,我要这个女人!难道後来你撞进我的怀里时,没有感觉到……它吗?」他低头往下腹看了一眼,又邪气地笑望著她。

唐云晕红了小脸。「那时撞得心慌慌的,谁……谁还会注意……那个。」

其实,当时她以为自己是碰到他裤袋里的东西,还著实纳闷著是什么东西那么热、那么硬……不过,她知道不能对他说,要不然又会被他笑她蠢了。

「你这小呆瓜,十成十是以为我的裤袋里藏著些什么奇怪的东西,是不是?」他心知肚明地笑著揑揑她可爱的粉颊,又温柔地吻了她半晌。

「知道为什么後来我没有主动找你吗?那是因为我想再观察你一下,虽然那晚你没有跟任何男人一起离开,但是,会去那里的女人,几乎全都是为了寻欢作乐……而我不知不觉地希望你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

「所以,你跟踪我的那一晚,当我知道你去酒吧里只是为了工作时,著实松了一口气,隔天开始便要酒吧里的员工注意你的动向……我想,从那晚开始,我就已经把你当成是我一个人的了……」

「雷恩!」唐云心悸地轻唤。

他轻啄她一下,徐缓的道:「虽然没多久我就察觉到自己对你有这样强烈的占有欲是不正常的,却仍然不知道那就是爱……只是毫无理性地想要将你绑在身边一辈子,却又坚持不肯去爱……」他在她的樱唇上爱怜地又轻吻了一下。「对不起,宝贝,因为我的顽固让你吃了这么多的苦头。」

雷恩深深凝地视著她,黑瞳里盛满了浓烈的感情。

原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懂得什么是爱,可她却教会了他,这小妮子的魅力真是不可思议!

「唐唐,我爱你。」他搂紧她,让两人之间再也没有一丝缝隙。

唐云将小手绕上他的脖子,一颗心仍因他深情的告白和凝视而深深地撼动著,好半晌都无法言语。

「为什么不作声?是不是还在气我?」雷恩怜惜地吻著她的秀发。

唐云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

「气我什么?」

「气你的嘴巴好恶毒,整天都骂人家。」唐云嘟高红滟滟的小嘴。

「我有骂过你吗?」雷恩直觉地回答,随即又像想起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不由得微红了脸,自懂事起,他还没红过脸哩!这小妮子还真是他的克星。

听见这般不负责任的回答,唐云登时气红了小脸。「有!你整天都骂我蠢。」

她是真的不怎么聪明嘛!雷恩盯著天花板,略微思索了一下,才避重就轻地说:「其实你也不算……瞧你爱上我不就挺聪明的?」

好自大喔!唐云瞪了他一眼,继续和他清算。「你还骂我是侏儒。」

「呃……我的意思是说你比较娇小啦!不过呢!我可是爱极了你的SIZE——从外到内,从上到下,每一分、每一寸,都令我深深著迷。」他暧昧地朝她眨眨眼。「这……你应该是最清楚的,不是吗?」

唐云这回的脸红可不仅仅是因为生气。「你还骂我是……是老牛。」

看来,这个小妮子今天是准备清算他到底了!雷恩用食指摩挲著鼻尖,一时之间竟想不出话来安抚她。

「老牛?哼!我是老牛!」唐云忿忿地喃念著。

她才二十三岁耶!哪儿老了?「咦!我大阿KEN四岁就算老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大我八岁,那你算什么牛?」

没想到竟会被她反将一军,雷恩不由得暗念了一句「该死」,原本赤棕色的睑庞一下子涨得通红。

呵呵呵!每回斗嘴都斗不过他,总是被他骂得一愣一愣的,这下总算扳回一城了!

唐云可得意了,高兴得俏脸发光,突然猛坐起身,指著他忘形地高喊,「你,是只老老牛!」

只是,她忘了一个千年不变的道理——乐极「生悲」。

「好!我就是只老老牛。」雷恩非常乾脆地承认了这个名号,但猛一翻身,就将正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她压在身下,脸上的不自在已经全数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性感中略带危险的神情。

「而我这只老老牛,这辈子是吃定了你这根小嫩草!」他坏坏地扬起嘴角。

那邪恶的神情令唐云情下自禁地轻颤了一下,猛地咽了一口口水。

雷恩的眸光益发炽热,笑得也更加的邪气了……

他绝对会让她知道,她是嫁给一只多么勤快耐劳的老老牛……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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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君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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