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珂萱跳下出租车，站在欧阳曜的家门前，这不是她第一次来这里，却是第一次不请自来。

心里虽然还有半丝犹豫，可是一想到某人可能正在屋子里打包行李，脑子里那些繁琐的思绪很快就被珂萱抛到脑后。

她调了调有些滑落的书包带，随后按下门铃，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珂萱心里默默地数着，直到她足足按了十分钟的门铃，确定这时间长到即使欧阳曜是睡在地下室的棺材里也能爬出来为她开门，珂萱才讪讪地垂下手。

她看着眼前的大门，撇了撇嘴，脑袋搭拉的看着自己黑色的皮鞋，就在她考虑着各种“破门而入”的方法时，原本紧闭的门竟然传出啪的一记响声，虽然声音轻微到让人注意不到，不过因为珂萱的一只脚正准备踹上那扇门，她自然注意到那条忽然出现的门缝。

珂萱莫名其妙地瞪着那扇突然自动打开的门。她不喜欢，超级不喜欢此刻心里的感觉，不过为了探个究竟，所以即使身上亿万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危险，她还是“义无反顾”的“轻轻地”推开大门，娇小的身子快速地闪了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在作怪，总觉得屋子里安静地有些过分，让她连自己的呼吸都听的一清二楚，心似乎随时要跳出来一般。

珂萱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仿佛这一拍就能把心中怪异的感觉给拍出来，不过感觉没拍出来，却因为用力过猛，硬是拍岔了一口气。

“咳咳咳。”珂萱捂着自己的嘴拼命的咳，咳的眼泪直流，却硬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她环视着宽敞明亮的大厅，双目在接触到盘旋而上的楼梯时顿了顿，随即小心地踏上通向二楼的台阶。

隐隐约约地，似乎有股不知名的力量引导着她，这种感觉让珂萱觉得有些熟悉，仿佛她曾经历过一般。

珂萱走在二楼的长廊上，定眼看着走廊的尽头，她下意识地扶了扶自己的书包。

又是那面镜子。

珂萱皱了皱眉。

她讨厌那么镜子，超级讨厌。

可能是因为那次的记忆太深刻，所以每次看到这面镜子时，她心里总是不受控制的冒出一股厌恶的感觉。

珂萱撇了撇嘴，渐渐地向走廊的尽头走去。

希望这次不要又突然冒出一只大蝙蝠。

她喃喃自语道。

她可不想再丢脸的昏倒一次。

五秒钟后，当珂萱站在镜子前看到镜中所反应的一切时，她没有晕倒，也没有尖叫。

她瞪大着眼，不敢置信地看着衣衫半退的唐瑗欢，以及那个覆在她身上的欧阳曜。

一股热气直从脚底往她的脑袋冲去，在经过双眼时，还不小心“分流”了一些，珂萱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转头离开，眼角却在瞄见唐瑗欢眼中得意的笑时，止住了欲离去的步伐。

双眼一眯，珂萱转头离开，快速地来到隔壁的书房大门，咬牙切齿地瞪了两眼，接着猛地推开大门。

肩膀上的书包被珂萱狠狠地抛到一边，她冲到欧阳曜的身边，死命的把他从唐瑗欢的身上拉下来，“欧阳曜，你在做什么！”

或许是没有想到会有人来打扰，欧阳曜竟然被珂萱轻易的推到了一边跌坐在地上，珂萱愤怒的瞪着躺在地上的唐瑗欢，看她一脸错愕的表情，显然珂萱的去而复返在她的意料之外。

“你没走？”

“切，该走的人不走，我怎么可能走。”愤怒让珂萱把对唐瑗欢的恐惧彻底的抛到了脑后。

“很好，既然你自动送上门，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唐瑗欢慢动作的从地上爬起，但语气却是阴狠的。

刚才她渡给欧阳曜不少鲜血，夏珂萱正好可以补充她的力量。

珂萱被她的表情吓的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没想到却靠到一个冰冷到极点的胸膛。

她下意识的转过头，却被欧阳曜脸上过于狂乱的表情骇到。

“欧……欧阳……曜……”珂萱结结巴巴的叫着欧阳曜的名字，好可怕，她从来都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散乱的头发，赤红的眼，狂热的散发着嗜血的光芒，他的脸上毫无血色，出齐的白，他的双唇是暗紫的，两只尖长的獠牙上还流着刚才从唐瑗欢身上吸取的血滴。

他看着她，陌生的眼神让珂萱知道此刻的欧阳曜根本就没有认出自己。在他的眼里，现在的她与其说是个人，不如说是一份上好的食物。

珂萱知道，现在的欧阳曜一定很想吸自己的血，她的身体止不住的开始颤抖，但却一步也没有退缩，她告诉自己，她不能走，最起码不能现在离开他，不然她一定会后悔的，一定会。

她闭上眼，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双臂被欧阳曜狠狠地抓住，随后颈项间传来一阵刺痛。她不敢动弹一毫，血慢慢地从她的身体被抽里，她感到一阵控制不住的晕眩。

“欧阳……曜……”半垂的眼帘看着身前的欧阳曜，眼前却浮现着过去那些快乐的时光……

那个在千钧一发之际扑到她的身影……

那双认真注视她的眼眸……

那个带她飞向天空看星星的人……

在那个有着温暖阳光的午后，他说：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相信我……

被揭穿身份时，他的脆弱和恐惧，他说：别怕我……

欧阳曜……珂萱缓缓地闭上眼睛，真的，她真的一点都不怕他，因为她心里是那么的相信，相信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保护她的，她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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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弥漫的血味让站在一旁的唐瑗欢也忍不住兴奋起来，舔了舔干涩的艳唇，见欧阳曜对她完全没有防备，而夏珂萱显然也没有反抗的能力，她悄悄地靠近两人，然后猛地一口咬上珂萱的手臂。

“痛……”手臂上传来的疼痛，让珂萱忍不住的叫出声，她倏地睁开眼，看见正用獠牙在刺穿她血管的唐瑗欢。

土匪啊，她是心甘情愿给欧阳曜喝血，可没大方到让这个魔女也凑一脚耶，同时供两只吸血鬼，她还不想死在这里。

珂萱气的握紧拳，想甩开几乎粘在她手臂上的唐瑗欢，没想到唐瑗欢似乎喝上了瘾，怎么也不肯放手，而大量失血的她现在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她想叫欧阳曜的名字，可是思绪却渐渐模糊起来，珂萱努力的睁着眼，却只能看见仍埋首在她颈项里欧阳曜的黑发。

“欧阳……”她的声音细弱蚊吟，却让欧阳曜像是突然从梦魇中清醒过来。

注意到他眼中火红的光芒渐渐沉静下来，先前失去的理智似乎也有回笼迹象，珂萱只觉得的自己心情一松，对着一脸震惊的欧阳曜微微一笑。

“欧阳……”

接着身体一软，坠入无尽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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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曜静默地站在床边，俯瞰着床上脸色苍白到透明的人儿，她的脸不复往日的红润。若不是她的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他会以为她是一尊没有生机，白玉雕成的瓷娃娃。

口中，还残留着血的味道，腥甜的，腻人的。

混着珂萱的身上独有的芬芳。

珂萱的……

十指紧紧地掐入掌心中。

他不想伤她的，不想的，却偏偏让她躺在这里的人是他。

欧阳曜只觉满心的懊恼几乎要吞噬了他，一拳打上身边的墙壁，手上传来的疼痛尽让让他产生一丝快意，让他忍不住又击出一拳。一只小手却在半空中拦出了他，心一惊，忙收了回来。

他低下头，望着已经转醒的珂萱，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你没事吧。”

望着珂萱担忧的目光，欧阳曜的心猛然一窒。

“你这个小傻瓜，小笨蛋，有事的是你，你知不知道。”

他紧紧地把珂萱抱入怀中，力量之大，几乎要把她辗入自己的骨里。

她看见他深锁眉心的样子，不禁也抿起了嘴。她不喜欢看到他痛苦的样子，那会让她的心难受，仿佛有人用手捏着她的心，让她感到窒息。

“只是流了点血罢了。”珂萱极力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只是流了点血……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儿因为那点儿血丧命……”欧阳曜痛苦的低吼。如果，如果他再多吸一口血，如果他再晚一秒清醒，那个后果……他简直不敢想象。

想到当时的情况，珂萱的心不禁也开始后怕起来，那个时候其实她并没有想太多，只是想着如果欧阳曜要喝她的血她就给而已。却没有想过万一他喝的太多，现在的她就是干尸一具了。想到自己所有的血液被抽干，只剩一张皮包在骨头的样子，珂萱顿时打了个冷颤。

欧阳曜轻抚着珂萱精致的五官，黝黑的眼眸中映着她那张白皙如雪的脸，当视线落到她脖颈见那两个明显的牙印时，他浑身一震。

“对不起。”他暗哑的开口。

“没关系。”珂萱小声地说，听出欧阳曜话里的痛苦和自责，她举起手，轻轻地按在他的手背上。而她手臂上那两个已经凝结成血块的牙印也落入欧阳曜的眼帘。

注意到有别于自责的火花在欧阳曜的眼中开始燃烧，珂萱顺势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

“唐瑗欢……”她想起另一只嗜血的吸血鬼，如果不是她，她现在还不至于会这么惨。

“逃了。”欧阳曜冷硬的说。虽然在她逃离这里之前已经被他伤到只剩一口气。如果不是听到珂萱痛苦的低吟而让他停顿一秒，他，绝不会让她活着出去。

欧阳曜轻柔地环住珂萱小小的身体，原本该是温热的身体，此刻却是不寻常的冰冷。

他的眼一黯，或许让她留在他的身边真的是个错误的决定。

寂静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好半晌，没有人发出半点声音。

“喂，欧阳。”

“嗯？”

珂萱从欧阳曜的怀中抬起头，静静地凝视了他半刻才开口：“你今天有喝我的血哦。你要知道，做人要懂得报恩哦，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那个套用在吸血鬼身上也是一样的，所以……”她顿了顿，然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微笑，却比平时来的有些僵硬，似乎在紧张着些什么，“所以，你不可以随便离开，因为，你是我的。”有些霸气，有些蛮横，但更多的却像是在撒娇。

不由分说，珂萱勾住欧阳曜的脖子，送上一吻，这是第一次，她主动吻上他的唇。

她的唇，有些冰。

他的唇，有些凉。

但这个吻却是灼热的。

一记热吻，让原本苍白的脸添许了些血色，等珂萱稍稍清醒了些时，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了床上，而欧阳曜则双手撑在她的两旁，整个人都在上方。他们两个贴近到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而她只要稍微用力呼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