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这是妳的东西吧？」齐浩天倚在办公桌旁，面无表情的将手中的牛皮纸袋举在萧瑜儿的面前。
送咖啡进来的她，无言的望着他手上的袋子，这才想起，昨晚坐他的车回家，可能掉在他车上，害她找好久，以为放在补习班教室没带回家？
「那里面是什么？」他当然知道纸袋里是什么东西，但是他要她亲口说出来！
「祇是一份申请书而已。」希望他还没看过里面的东西，不过不可能吧？如果还没看过，怎么知道这是她的呢？
「妳要出国念书？」他还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看不出他心里在什么？
「嗯。」萧瑜儿接过他递过来的纸袋，不敢抬眼看他。
「那妳的工作怎么办？」
「我会提前跟人事室报告，让公司有时间找人来交接这份工作。」她是个有责任感的人，所以工作上的事她早已作好打算。
「那我呢？」齐浩天伸手握住她的臂膀，强迫她抬头来看自己！
「你？」萧瑜儿茫然的望进他深邃的眼底，手臂上被紧握的压力，让她的心隐隐的痛了起来。
「对！我！还有我们？」虽然出国念书只需短短几年，他也可以去看她，但是他并不想和她分开，一刻也不想！
「我对你说过了，我们之间的身分太悬殊，我懂得分寸，再说，你有你的空姐女友，甚至更多，我想我出国念书，对你应该没什么影响！」会有影响吗？她不确定，也没有把握。
「妳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对不对？我都说那么清楚了，妳还不相信我？」都说过几次了？还提什么身份？她一定还为昨天的事生气！齐浩天笑着将她拉进自己宽阔温暖的怀里。
「不是这样的！」萧瑜儿不想被他这样拥着，因为这会让她失去理智，会让她不顾一切的想留在他身边，即使心会碎！
她轻轻的推开他，和他保持距离。
「那是为什么？」还有什么理由呢？他不解的问。
「那是因为......因为......」理智、勇气！你们在哪里？
「因为什么？妳快说！」
「我的男朋友在国外等我！」萧瑜儿终于说出从一开始就应该说出来的话。
这曾轻是事实，而现在却是一个借口，一个可以假装合理的借口，因为她不想成为他众多女友之一，或是该说成为为他暖床的工具，她要的是一份完整的爱，他能给她吗？
她完全没有把握，既然做不到和别的女人一起分享他的爱，她只能选择离开，这样的决定虽然会让她伤心，但是留下来，她会心碎。
「我不相信！妳开玩笑的，对不对？」不过是要出国念书，有必要编出这样荒唐的理由来吗？如果她真的决意要出国念书，他会让她去的，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
「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来看。」
为了让他相信她说的理由，萧瑜儿走到齐浩天的计算机前，打开自己的电子信箱，在信件匣里找出余宏写给她的电子邮件，摊开在齐浩天的眼前。
啪！计算机的电源被齐浩天用力的关掉！顿时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整个办公室好安静，静得可伯。
他不信！他绝对不相信！
如果一个人的心里已经另有所属，怎么可能在和另一个人赤裸相拥时，如此投入，如此让人相信他们是这样身心契合？也许别人可以，但是他的小鱼儿不会，不会！一定不会！
可是这个写信的男人又是谁？小鱼儿的男朋友？一个在国外等她的男人？
「妳这可恶的女人！」被喷怒和受欺骗的情绪占满的他，用力的抓住萧瑜儿纤细的手腕，如果说一个人的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齐浩天的就是！
「啊！」从手腕上传来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叫出声来！
「浩天？」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娇艳的女人探进头来，是他的空姐女友。
「出去！」齐浩天头也不回的由牙缝里蹦出来声！
「可是人家......」搞不清楚里面发生什么状况的女人，依旧发出娇滴滴的声音说着，企图引起男人的注意！
「出去！」突来的怒吼声回荡在整个办公室，让原本娇媚的脸庞，顿时刷白，无声的退出办公室，小心翼翼关上了门。
「妳也出去！」齐浩天放开被他紧抓住的手，走到窗户边，不再看她！
「浩天......你听我说......」她想对他说--她爱的是他，如果他开口留她，她会留下来，即使心碎，她也会安安静静的待在他身边，看着他、爱着他！
「出去吧！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听！」还要说什么？还有什么比这件事更能伤害他的呢？回想起她曾经说的，他们对彼此都还不了解！
是啊！现在他才醒悟，他真的不了解她，不了解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
强忍着心里的哀伤和愧疚，萧瑜儿回到自己的座位，看着刚刚被齐浩天握住的手腕，清楚的呈现红紫色的手印，她无意识的揉着，是她活该，任谁也不想被欺骗，她应该早点把她和余宏的事说出来的，可是每次面对他时，总被他深深的吸引，他的体贴、他的宠爱，和在他怀里时那种强烈的安全感和依赖心，让她连理智两个字怎么写都不复记忆了。
然而当她发现自己爱的人是他的时候，更应该对他表白的，为什么她连这一点勇气都没有？现在他连听她解释的机会都不愿意给她了，她该怎么办？回想起他刚才那双带着受伤及愤怒的眼神，萧瑜儿真的好想哭！
董事长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齐浩天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经过萧瑜儿的办公桌前时，看都不看她一眼，笔直的走出她的视线！望着齐浩天朦胧的背影，她才发现泪水已经盈满整个眼眶，无助的她任两行热泪倾泄而下，灼烫着她带着歉意的心。
*
夜深了！
屋外街道上传来摩托车呼啸而过的声音，萧瑜儿呆坐在一片寂静的屋里，无神的望着计算机里一封从国外传来的电子邮件。
小鱼儿：
有一段时间没给妳写信了，对不起！
到这里两年了，一个人离开家乡，离开亲人和朋友，寂寞孤独的情绪慢慢的侵蚀而来，这种情绪真的很难排解。直到有一天遇见同样来自台湾的裘莉，两个同样孤寂的人，互相照应和陪伴，日子一久，却发现我们俩人对彼此都产生了不可分的依赖。
小鱼儿，我不敢祈求妳的原谅，但是希望妳体谅一个身在异乡孤独的我，祝福我们好吗？我知道妳在准备考试，如果今年妳也能顺利出来念书，也许还来得及参加我们的婚礼，我是多么希望得到妳的祝福！
余宏
多讽刺！今天上班时，齐浩天才因她的欺骗走出她的视线，现在竟收到余宏传来的信件，告知她，他爱上别人，还希望她能祝福他们。
哈哈......萧瑜儿的心里冷冷的笑着。
是老天爷在惩罚她吧？惩罚她欺骗了齐浩天？她是隐瞒了余宏和她的事，但是她并不是刻意不说的，她也清楚明白自己的心是爱着齐浩天的，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活该老天爷对她开这样的玩笑。
对于畲宏，那就祝福他们吧。为什么不呢？至少对余宏，她不必再背负背叛的罪名了。对齐浩天呢？就让继续他误会下去，这不是她原来就决定要带着爱他的心离开的理由吗？
现在的情节不正照着她早先安排好的剧本进行吗？但为什么她的心却像被撕裂般的疼痛着？
「唉......」萧瑜儿从心里发出一声轻叹，揉揉发疼的眉心，伸出右手握住鼠标，将箭头拉到写信的按键上，轻轻的点了进去，手指在键盘上敲出对余宏祝福的文字后，再握住鼠标，将箭头拉到寄出的按键上，点了进去，一封祝福的信就这样被送出去了！
回到收信匣，再次开启余宏寄来的电子邮件，看着信件，萧瑜儿想着，如果对齐浩天表叫爱意，能够像给余宏的祝福那么简单，只要在键盘上轻轻的敲出来，那么现在的她就不会如此迷惘了。
*
萧瑜儿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代班的秘书小姐按下通话键。
「董事长您好！」
「萧秘书呢？」齐浩天听出这不是小鱼儿的声音，纳闷的问。
「萧秘书请假，我是代班的陈秘书，请问董事长有什么吩咐？」
「萧秘书为什么请假？」
「听主任说萧秘书是请病假。」
齐浩天中午才进公司，刚才经过萧瑜儿的办公桌时并没有看到她，现在是中午休息时间，他还以为萧瑜儿吃午餐去了，所以才没在位置上，没想到是请病假。
她生病了？怎么回事？齐浩天莫名的担心了起来！他该再为她担心吗？然而他依旧拿起电话，拨了那深烙在他脑海里的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十来声，就是没有人接，他再拨了一次，还是没有人接，而后他改拨萧瑜儿的手机。
「您拨的电话现在没有响应，请稍后再拨......」手机不通，想到她可能因生病而昏倒在家里，他急了！一颗心被揪紧地抓起桌上的车钥匙，着急的冲出办公室。
「董事长！你去哪里？」看到董事长从办公室里冲了出来，头也不回的往外走，代班的陈秘书着急的问。
现在的齐浩天什么也听不见，想着她的小鱼儿可能昏倒在家里，没有人送她去医院，让他更着急的加快脚步，搭电梯往停车场去！
「该死！」又是红灯！是谁发明红绿灯的？总是让人在最紧急的时候，偏偏得在红灯前停下来，齐浩天不耐烦的敲打蓍手中的方向盘。
萧瑜儿家门前的停车格刚好空着一个车位，齐浩天使出熟练的技巧，将车停在停车格里，用最快的速度来到萧瑜儿的门前。
「小鱼儿！小鱼儿！」电铃都快被他按到烧掉了，房里面还是没人来开门！
「没办法，只好找人来开锁。」齐浩天冲回街道，找来的锁匠，开了萧瑜儿家里的门锁。
「小鱼儿？」齐浩天打开大门，客厅里并没有看见萧瑜儿的身影，他着急的走进房间，房间里也没有人！浴室，也没有！找遍房子里里外外，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就是不见他的小鱼儿。
「小鱼儿！妳去哪里了？」齐浩天毫无头绪的坐进客厅的沙发，拿出手机，试着再拨出萧瑜儿的手机号码，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这次电话她会接电话。
「您拨的电话......」该死，还是不通！
「她可能去看医生吗？」齐浩天自言自语的说。
目光巡视着这间小小的客厅，这屋子他只进来过一次，而当时两个人都被情欲焚身，急于脱掉对方身上的衣服，所以并没有机会欣赏这屋里的一切。
此时，他才发现，这是间纯女性的房间，小小的客厅，所有物品被整齐的摆放着，颇有秘书该有的整齐和规划。
墙脚窗户漫摆着书桌，书桌上的计算机开着，齐浩天好奇的靠近计算机，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看着计算机屏幕。
小鱼儿：
有一段时间没给妳写信了，对不起！
到这里两年了，一个人离开家乡，离开亲人和朋友，寂寞孤独的情绪慢慢的侵蚀而来，这种情绪很难排解，直到有一天遇见同样来自台湾的裘莉，两个同样孤寂的人，互相照应和陪伴，日子一久，却发现我们俩人对彼此都产生了不可分的依赖。
小鱼儿，我不敢祈求妳的原谅，但是希望妳体谅一个身在异乡孤独的人，祝福我们好吗？我知道妳在准备考试，如果今年妳也能顺利出来念书，也许还来得及冬加我们的婚礼，我是多么希望得到妳的祝福！
余宏
看完信件上最后的署名，齐浩天心想，就是他吗？这就是她说的在国外等他的男人吗？
为了这个男人，她白天上班，晚上补习！而他却写信来告诉她，他要结婚了，还要她祝福他们！
也是为了这个男人，她生病请病假，一通电话也不拨，让他为她一颗心悬在半空中，担心她是不是出事，焦急的赶过来，全忘了她对他的欺骗和伤害！
「可恶！」齐浩天拳头重重的垂打在冰冷的墙壁，他气这个叫余宏的男人，这样伤害他的小鱼儿，他更气小鱼儿为了这样的男人，让他现在这样担心和心疼！
「该死！她不会想不开吧？」不！齐浩天的心慌了！
正在思索她可能去的地方时，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齐浩天望着被推开的门，和进来的人两双眼睛交缠着，谁也没先开口。
萧瑜儿看着早上出门时忘了关机的计算机，她相信齐浩天已经知道了，算了，知道又怎样？取笑她吗？那就让他笑吧！
如果他真的这么想？如果他真的感觉不到她爱的人是他，那就让他笑吧！其实她今天并不是因为伤心难过而请假，余宏的这封信正好解救了她、释放了她，让她不必背负背叛之名，只是她必须想清楚，她真的想出国念书还是留下来争取自己的爱？所以她让自己放一天假，好好的厘清自己的心。
「妳去哪里？」齐浩天第一个打破这沉默的场面。
萧瑜儿没有回答他，转身将门关上，走到计算机前想把计算机关机，还来不及伸手，齐浩天已快一步挡正计算机前面，明知故问的说：「这是怎么回事？」
「就像你看到的，新郎要结婚了，新娘不是我。」萧瑜儿走向沙发，语气平淡的回答齐浩天的问题，平淡的语气像在诉说着一件与自己不相关的事。
「所以妳就为了这个难耐寂寞的男人，伤心、难过不去上班？」齐浩天询问的声音从她耳后传来。
「我只是请一天假出去走走，让自己平静一下。」她背对着他答。
「就这样？」
「就这样。」萧瑜儿依旧背对着他说。
「转过来！我不习惯对着一个人的后脑勺说话！」带着微愠的语气，齐浩天命令她转过身来面对他。
半晌，萧瑜儿静静的转过身去，齐浩天坐在计算机桌前的椅子上看着她，计算机已经被关机了。
「他要结婚了，那妳现在要怎么办？」齐浩天瞇眼看地，想从她的眼底看懂她的心。
「我只能祝福他，还能怎么办？」她露出无奈的笑容回答他。
「一点都不伤心？一点都不难过？」期待两年的梦想，就这样被打碎，她真能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不在乎吗？她的心真的那么冷静吗？
「伤心、难过又能改变事实吗？难道你希望看到我伤心哭泣的样子？很抱歉！我并没有！」能让她伤心难过的，是她对他的感情，明明爱着他，却不能说出口，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让她伤心难过的？
「很高兴妳这么快就走出伤痛。」真佩服这女人的冷静，就像她对他也能那么不在乎和冷静。
「谢谢你。」看着他冷峻的脸，萧瑜儿的心里升起一阵凉意。
「不客气。」反讽的语气从他喉间发出，不带一点诚意！
「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的话，你可以离开了，我很累，想休息了。」她希望他快点离开，她不要听到他讽刺的言语。
「我还以为妳需要我留下来安慰妳。」
齐浩天走向她，一把将她困在怀里，把脸贴近她的颈窝，坚毅的唇在她颈间折磨似的来回厮磨，喉间呼出的热气，让她全身不住的颤抖。一触及她柔软的身躯，他才知道他竟还是那么渴望她。
「放开我！」她不要他在这样心情下抱着她，在他认为她欺骗他的心情下爱她，即使她也希望能永远停留在他宽阔温暖的怀抱里，萧瑜儿强忍住对他的渴望，挣扎的想推开他。
「如果我不呢？」被复杂情绪包围的他，并不知道萧瑜儿推拒他的真正原因是为了他，他一意的认为她还在为那个难耐寂寞的男人伤心，所以才想拒绝他，固执的想法吃掉了他一向引以为傲的精明和理智，仅存的祇有欲望而已！
「啊！」齐浩天弯身粗鲁的将她横身抱起，一时失去平衡的她，惊喊出声，两手紧紧的抓住他胸前的衣襟。
「浩天！放我下来。」异样的情绪，揪紧着她的心，她不要他这样，萧瑜儿柔声的求他放她下来。
被恼怒的情绪包围的他，根本听不进她的声音，执意的走向房门轻掩的卧房，用脚踢开房门，轻易的找到摆在角落的单人床，一点都不温柔的将萧瑜儿重重的拋落在床上，随即将自己高大的身躯欺压上去，双手箝住她的脸，冷冽唇重重的贴着她的红唇。
从第一次在电梯里相遇，从第一次将她拉进怀里，她的身影，她的一切一切都已经深植在他的心里，即使知道她心里一直有个人，即使知道她欺骗了他，他仍然如此的渴望她、要她。
齐浩天气她，更气自己，懊恼的情绪让他狠狠的咬住她的唇，直到听见她闷声的喊痛，他就是要她痛，因为他的心更痛！
「不要！不要这样！」被他咬住的唇红肿疼痛，萧瑜儿扭动着身体，想要摆脱身上的重压和折磨。
齐浩天放开她的唇，起身跨坐在她的小腹，制住她不断扭动的身体，一只手将她挥动的双手握在大掌中，另一只手用力的撕扯开她身上所有衣物，并动手脱去自己身上的衣服.......
喘息不已的俩人各怀着心事，互抱对方赤裸的身躯，挤在挟小的单人床上，谁也没开口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齐浩天看着缩在怀里的人儿闭着眼睛，呼吸规律平稳，他低下头去，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力道，在她红润的嘴唇上轻触了一下，深情微声的说：「我爱妳！」
齐浩天抽出僵硬的手臂，悄悄的站起身，若有所思的回头看着熟睡的她。
安静的穿回自己的衣服后，离开萧瑜儿的住处，走进已是街灯通明的夜里。
即使再微小的声音，「我爱妳」三个字却像动听的音韵在萧瑜儿的心里盘旋回荡着！
其实她在齐浩天吻她的唇时，她就已经醒了，只是她不想睁开眼睛，也不想离开他的怀抱，如果可以，她想永远让他这样抱着！
然而她并没有预期齐浩天会对她说出「我爱妳」三个字，因为她也爱他，可为什么不能当着彼此的面说出来呢？
望着齐浩天离去后的房间，房里的一切都和他来之前一样，不一样的是她的心，空虚寂寞的感觉从四面八方袭来，她不喜欢也不爱这种感觉。
她要他！她要在他怀里那种安全和温暖的感觉！
她要让他知道她也爱他，她不能让他这样黯然离去，她要唤回他，就算他有很多女朋友，她也要让自己成为他的唯一，只要他们都爱着彼此，什么身分地位都不那么重要了！
坚决的意念，让她脸上出现了自信的笑容，抱着齐浩天睡过且依然温热的枕头，萧瑜儿闭上眼睛甜甜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