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还真是欲求不满，居然连这种地方也不放过。”李在界带笑的眸子轻睇哥哥一眼，轻佻的口吻听不出一点埋怨的意味，“该不会是没有女人要你吧?嘻嘻……”
“……你有完没完!是谁死缠着我不放的?”
李成轩用力地拿纸巾擦着自己沾染上污渍的裤子。
没想到一向冷静的自己竟也会做得那么昏天黑地，投入欲望当中的两个人谁也没有意识到事后处理的问题。结果，在彻底的宣泄之后，想要离开的两个人瞧见各自的衣服上沾到的混合精液还有一点点血迹的污渍，终于愁眉苦脸地面面相视起来。
那就慢慢地处理吧……
也只好这样了。
还好这废弃的陋巷里无人经过。
李在界想起自己的手袋里装了好几包纸巾，而且还是湿的那种。
两个人努力地拚命地面对面地擦。
……可是，再怎么也抵不过李成轩的大少爷手笔。
“再给我一张!快点!”
李在界苦着脸恋恋不舍地递过去最后一张，微微颤动着的纸巾被李成轩劈手抓了过去。
明明是自己比较狼狈耶，暗红色的旗袍上被他弄得白花花一片，那副样子，看上去要多淫荡有多淫荡；更何况旗袍还是向琉砂姐借来的，不擦干净肯定会被她劈头盖脸狠骂一顿。不过幸亏借的是这身暗红色的旗袍，沾染上的血渍看不大出来(这可以算是自己的先见之明吗)，还给她的时候应该可以蒙混过关啦，大不了以后多躲着琉砂姐一点……
怎么看都是自己更为狼狈，可是为什么整整五大包纸巾却被他一个人就用掉了三包半呢?只不过大腿处弄脏了巴掌大的一小块而已，有必要那么浪费纸巾吗?
“快点，再给我一张!”跟随着不耐烦的声音，熟悉的大手再一次朝李在界伸了过来。
“没有了啦!你省着点用不好吗?就那么巴掌大的一小块而已……”
“一小块?你张开你的手掌看看，那叫一小块吗?都是你弄的，你还不负起责任来?”
“……可是真的都用光啦!”
李成轩一怔，勉强节约了一下资源，又拿手里的纸巾再努力擦了擦，细细端详一番，觉得不大明显了，这才将纸巾揉成一团，扔到地上。
“哟，你还真没公德心呢，随手乱扔耶!”李在界笑弄的声音在李成轩耳边响起，李成轩没好气地回了一句：“闭嘴!你不也一样吗!”
公德心算个屁啊，都不把人命当回事了，还有闲工夫去讲究公德心?
李成轩又哼，出一声，想到什么又疑惑地问说：“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带那么多包纸巾啊?”
他立刻得到对方抛过来的一记白眼。
“那是我用来卸这张大花脸的!要不你以为我干嘛跑进这条巷子?”说着，李在界往巷子更深处走了几步，从角落里提起一个背包，拍了拍说：“我亲爱的牛仔裤，还有它的同伴们就睡在里面耶。”
李成轩几不可闻的轻笑一声。
李在界接着说：“可现在没有纸巾可以卸妆了，我也只好暂时穿这一身回去了，不然以这种女人脸再穿上男性化的T恤牛仔裤，非得被大街上的行人指着鼻子骂变态不可。嘻嘻，不过这样想起来也觉得很有意思呢……”
笑眯眯的李在界好像当真在考虑要不要换过T血牛仔裤来试一试。
“钦钦！”胳膊碰碰李成轩，李在界征求意见，“你说我要不要试试呢?”
李成轩整整西装，就要走出巷子。
“喂喂，别那么绝情耶!发泄完了就把人家丢一边，人家可还是你“弟弟”呢!”
脚步停了下来，李成轩赚恶地回过头说：
“你算哪门子的弟弟?有弟弟像个女人似地缠着要他哥哥干他吗?”
话一说完，就看到对方的脸上瞬间掠过受伤的神情，李成轩不禁很恶质地感到心里流窜过一阵阵快意，忍不住微微挑高了唇角。
可李在界很快又恢复了一脸的绚烂笑容，让他的快意没有持续太久。接着一个鼓鼓的背包猛地塞进自己怀里，有些愕然地望向那个轻松地拍拍双手、挽住自己臂弯的家伙，李成轩考虑着是先把背包扔回对方的手里，还是先甩开挂到自己身上的家伙，思绪不住转动，然后听见对方说道：“拜托啦，拿出点绅士风度，现在落难的大美人需要你的帮助喔，把‘她’送到‘她’要去的地方好不好?”
李成轩想拒绝，李成轩真的真的想特有力度的义正辞严拒绝掉，而他最终没能拒绝的原因也绝对绝对不是什么对男人的所谓美色当前腿发软。的偏见，只是……
“总、总裁?”
结结巴巴的声音顿时集中了以暧昧姿态并排站立的两个人的视线。
老半天没见总裁回到车上，担任总裁安全的小刘终于找了过来，并时机恰当的出现在巷口。看见总裁正被一个大美人很亲热地挽住，从没见过这种状况的小刘吃惊得连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这就是总裁许久不归的真正原因吗?
隐约看到一边的地上散落着白花花的纸巾，联想过度的小刘顿时淌下来一大滴汗。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平时看上去凶巴巴并且总是扳着脸的总裁大人居、居然光天化日的就在这么一个废弃的巷子里……跟一个大美人……做……了……?
小刘叫了一声‘总裁’之后，呆愣了好半天也没想出
倒是总裁大人雏起了两道很好看的眉毛，先打破了僵局，“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把车开到巷子口!”小刘连声答应着，随即转身跑了去。
然而，因为小刘的出现而有些分神的李成轩竟然忘记了要特有力度地拒绝李在界这一回事……只是忘记了，可不是他不想拒绝的缘故哦。
往前迈出一步，可是胳膊上随即传来滞后的钝重阻力，想也知道是那家伙搞的鬼，李成轩口气恶劣地说：“你倒是挪步呀！不想走我就把你扔这里了！”侧过的视线落到身边的弟弟脸上，没想到却看到他一脸痛苦的表情，不由怔住，随口问出一句：“……你怎么啦?”
李在界疼得一张小脸都皱了起来，被禁锢在高跟鞋里的两只自由惯了的脚丫子已经忍受不了这种非人的折磨，可是又不能在大街上光脚走路，他往身边轻睇过去一眼，撇着嘴巴，像只撒娇的猫一样，索性把浑身的重量都挂到李成轩身上。
“重死人了!猪呀你!”李成轩发出超级不满的抱怨。
“没办法，高跟鞋折腾得我走不动，干脆你直接抱着我好不好?”
李成轩断然拒绝：“不好。”
对方也没有继续勉强下去，只是嘀咕着埋怨害他的罪魁祸首。
“真不明白，那些女人怎么就这么愿意虐待自己的脚呢?”
他最后这样总结性质地说道。
李成轩说：“如果你猜得出来她们的心思，那么你不是天使就是她们的同类了。”
听见这话，心脏顿时激烈地跳动起来，李在界想着是否哥哥得知了自己的那个秘密而心虚地朝他瞟过去一眼。
还好哥哥神色如常，还是那副冷淡的模样，李在界想大概他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吧。
虽然这么想着，可疑惑却并未全然消散，李在界仍旧问道：“为、为什么这么说呀?干吗要牵扯上天使呢?”
“天使不都是无所不能的吗?当然直接说神仙也可以只不过……”
李在界眼睁睁地看着哥哥的脸不断在自己眼前放大，不由得紧张的下意识往后缩去，好在哥哥也只是略为靠近一点便停住了，那好像是在研究什么似的目光像探照灯一般打在自己脸上。
有点晃眼。
于是眨了下眼睛，表面上的李在界仍然是笑容依旧问：“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顿了一下，李成轩收回落到弟弟脸上的视线说，“只不过在感觉上，天使比老头似的神仙可爱多了不是吗？”
李在界松一口气。
……其实做为杀手这件事情一直想掩藏在自己心底的最深处，伤口总是习惯遮蔽起来，不叫别人轻易找到，只让自己一个人看到，疗伤终究只是独自一人的事情，至于哥哥，虽然并不想有意瞒他什么，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两个人也终究不是当初要求分享秘密的单纯小鬼了。即使哥哥最终会知道的一清二楚，自己也不想这么快、不想在毫无准备的时候就让他得知一切。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就是让上流社会的菁英们闻风丧胆的天使?
是因为觉得那样的自己很肮脏吗?
是因为连自己也开始不愿意正视做为天使的自己了吗?
还是因为怕哥哥一个鄙弃的眼神就全然断送掉自己累积至今的所有信心了?
李在界烦躁地甩甩脑袋。
——不想就是不想，哪来那么多原因!
几乎是被半抱半拖了一路才弄进车里，李在界坐稳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泄愤般恶狠狠地脱去一双高跟鞋。
“妈的妈的!以后打死我也不穿了!”美艳的脸孔扭曲得狰狞，小刘从后视镜看见，不由得
一个冷颤，并且伴随着对美女过于低沉的声线纳闷着，心里想原来恐怖是同美丽成正比的。
“回公司。”李成轩对小刘这样命令，而李在界则持有异议。
“不不不，先载我去琉砂姐那里。”李在界可怜巴巴地望向李成轩，“你不能不让我先卸掉妆吧?这么去公司，丢脸的可不止我一个耶!”
看到总裁大人默许了大美人的请求，小刘心想还是美女力量大啊，虽然有点点的怀疑为什么这个美女的声音会让自己觉得如此熟悉……?
李在界指点着小刘，不一会儿就到达位于市中心的琉砂精品廊，一家装潢得很抢眼的服饰店。
一路上都被李在界反覆地念叨着什么琉砂姐也算是上一代的风云人物呢，一起进去看看吧，而烦得够，李成轩最后终于不情不愿地下了车，泄愤似地用力关门，巨大的声响却完全没有传到已经兴奋地跑向琉砂发廊的李在界，倒是把留守车内的小刘狠狠地吓了一大跳。
手持一双高跟鞋的李在界光脚走过去，推开厚重的玻璃门，笑嘻嘻地比了个请进的手势，让李成轩先进入。李成轩早已习惯被别人这样恭敬的对待，也不客气，当先走了进去。
此时的服饰店里似乎正在盘点，空荡荡的没有顾客光顾目光先在整个服饰店内逡巡一圈，对女人的服装一窍不通的他也只能给予这家店比如说装修的很有品味之类的评价。然后李成轩的视线就落到从里面套间迎出来的女人身上。
那是一个看不出确切年龄的女人，混合着少女的活泼，与少妇的成熟，举约还透露出几分沧桑感，黑色的裤装包里下的劲瘦躯体蕴涵着无穷的能量，以李成轩组头大佬的眼光，一看便可知道她的身手着实不赖。
大概这就是那家伙一直挂在嘴边的琉砂姐吧。
李成轩这样想着，然后就看到这个女人在目光碰触到自己的时候一下子怔住，随即满面笑容地迎上来，那种笑容……亲热的夸张，让自己不由自主头皮就是一阵发麻。
有不好的预感。
听见那女人的声音，不让须眉的豪爽之下还带了一丝女人的柔媚，她很兴奋地说，虽然自己实在没能弄明白她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兴奋。
“哟!小轩都长这么大了喔!”
——为什么用那么熟稔的口气呢?明明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不是吗?
李成轩脑海里一闪而过与弟弟的头一次见面，那时候他也使用了如此熟稔的口吻。
女人走近李成轩，嘴里说着长这么大了，我都不敢认了！——来来，让姐姐看看你够不够成熟!”边坏笑着就敏捷地探出手去直捣黄龙，竟是一把握住了李成轩的下身。
李成轩的脸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女人的动作过于突然，虽然他凭藉本能也做出了闪躲，可毕竟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他问得快，对方的动作更快，就这么一下子被一个女人抓住了那玩意儿……
简直是奇耻大辱!
李成轩瞪眼过去，瞧见的是女人一派闲散的诡笑，十指纤纤，流连于他的下身。
冷哼升声，他终究敛去了所有表情，冷漠并且无动于衷的任她在那方寸之地上下其手。
“哼。”大有我还会怕了你一个娘们不成的意味。
没反应……始终没反应!
女人终于无功而返，收回了手，“呵呵”的笑声掩饰不住她自己品尝到失败的事实。
“倒不小喔!可是我的技巧这么好，怎么你一点动静也没有啊?真是的，没意思透了!坏小子，也不给你琉砂姐面子!——啊啊对了，该不会你没有能力吧?哈哈啥哈……!”
李成轩凶巴巴地瞪了面前笑得张狂的女人一眼，说：“……我对你这种老女人没兴趣。”
“噗——”
忍不住笑出声来的是站在一旁奢好戏的李在界。笑声刚刚逸出口，就感觉两道锋镜如刃的目光朝自己射了过来，嗯嗯，用不着看过去也知道那一定是来自哥哥。
带点歉意的对他笑笑，李在界想解释说“我不是故意不提醒你的喔!”可是被那样一双眼眸死死地盯住，怎样违心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好状似无辜地对他微笑微笑再微笑。
——啊啊，没错啦，他的确是故意的没错啦。可是兄弟不就该是‘有难同当’的吗?弟弟曾经被那样对待过，难道哥哥不也应该重蹈一回覆辙，以彰显兄弟情谊吗?
好多年没见到琉砂姐了，没想到她竟然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漂亮，也还是那么……恶劣!毫无防备地被她抓住了脆弱，李在界可不像李成轩表现的那么酷，不但起了反应不说，而且足足呆滞了半晌没回过神来。可是这不能怪他耶，除了哥哥以外就从来没再有过与其他人的经验，不小心、没留神而出现了这种窘迫的状况也是在所难免的嘛。
超级青嫩的反应让琉砂姐好一顿嘲笑，当时的他就恨恨地想日后一定要设计哥哥也来尝尝这种滋味——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
而琉砂姐倒出乎意料地对李成轩大不敬的言语没怎么在意，她神情复杂地凝望着李成轩好一会儿，才叹息着说出一句：“死小子……你果然连我都不记得了。”
李成轩脸色微变，嘴巴翕动，想说出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抿紧了双唇。
琉砂姐好像什么都了解似的，也没追问李成轩的欲言又止，拍拍他的肩头，然后转向他身侧的李在界。
“在界弟弟，过来给姐姐抱抱!”
女人伸开双臂，促狭地朝李在界眨眨眼睛。
李在界无奈地笑起来，上前搂一下琉砂姐。
“旗袍还满合适你的。”琉砂姐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上下打量李在界一番，忍不住打趣道：“刚才你们进来的时候，我还琢磨呢，这是打哪儿冒出来的一对俊男美女呀!”
以李在界的性子，碰上这种情况自然是要笑眯眯地跟对方胡乱哈拉几句，别的他不会，说几句让彼此都感觉如沐春风的玩笑话可是他的擅长耶。闲扯嘛，玩笑嘛，这世界上要是少了那些令人轻松的元素可就真的得乱套了，所以能乐呵呵地哈拉几句也算是人生一大乐事!
于是李在界听了琉砂姐的打趣，就想挽住哥哥的臂弯作出一副小鸟依人状，然后嗲嗲地回一句，“讨厌啦!琉砂姐你这么说人家可是会不好意思的喔！”
心里想着，身体也往哥哥身边凑过去，像个女人一样把含情脉脉的视线放到他身上，要挽上他的臂弯的手都已经伸了出去，可是却不小心碰到哥哥阒黑的眸子，说不上那里面充斥着一种怎样的情绪，只知道看到哥哥那样复杂的眼神的自己心尖登时一恸，顿时就好像被一大桶冷水兜头浇了下来，熄灭了一切搞笑玩乐的细胞。
李在界在心里叹一口气，脸上笑容依旧，对琉砂姐说：“我过来是想赶紧把这身旗袍还给你，公司里还有事情要做，换了衣服我跟他马上就得走。”
“喔，”琉砂姐说，“原本还想留你们多待一会儿呢，这样看来只好下次再见了!——不过在界你还真有一手啊，早知道我想留你们吧，所以故意拿话先堵住我!”
李在界笑容更加灿烂：“怎么会呢!要不是公司有事，我还更想多在琉砂姐
这里待些时候呢。”
琉砂姐“哼”了一声，想板起一脸生气的表情，却在李在界的笑容面前前功尽弃，不由得嗤笑着骂出一句：“小滑头！”大拇指朝身后一指，“更衣间就在后头，就是给你换旗袍的那间，不会忘记了吧?”
“记得记得……”
李在界从李成轩手里接过自己的背包，说一声：“等我会儿啦！”想到终于可以跟女人的衣服女人的装扮彻底诀别，李在界脚步轻快地往更衣间走去。
换好T恤与牛仔裤，脚丫子更是沉浸在舒适的运动鞋里舒服的不可自拔，李在界畅快淋漓地呼一口气，走出更衣间。
不知道自己换衣服的时候琉砂姐与哥哥之间聊了些什么，李在界只看见哥哥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向琉砂姐道别之后，两个人走出“琉砂精品廊”打开车门，看到李在界的小刘吃惊地张大嘴巴：“二、二少爷?怎么……”眼睛下意识朝服饰店瞧去，无奈店门紧闭，看不到里面，犹豫一下，还是憋不住问出心底的疑问，“那……那个大美人呢?”
李在界“嘿嘿”一笑：“怎么?你被她迷住啦?”
小刘急忙摆手，说道：“那是总裁的女人，我怎么敢呢!”
被小刘的这句话说得心情大好的李在界不禁咧开嘴巴，忍不住斜眼朝身边睇去，哥哥却仍然黑着一张脸，于是立刻就把打趣小刘的心思抛到角落，对哥哥没话找话地说。
“呵呵，琉砂姐其实人很好耶，就是太爱整人了一点而已。”李成轩复杂的目光移到李在界身上，沉默良久，突然地问出一句。
“你们认识好久了?”
……那种口气，那种表情，如果对哥哥不大熟悉的话，恐怕真的要以为他是在为自己吃醋呢!这样想的李在界不住地偷笑起来，接着半开玩笑地把脑袋里异想天开的念头说了出来：“哥哥……你是在吃醋吗?”
前座的小刘或许——不，应该是一定，以为总裁吃的是刚才进去的大美人的醋，事实也的确是这样的没错，不过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所谓的美艳女郎正是后座那个成天笑眯眯的浑身上下找不出半点可以称得上‘美艳’的二少爷。
而被李在界猫一般诱惑力十足的眼神盯住的李成轩，即使想假装往比较正常的方面误会一小下，也是很困难的，食髓知味的身体更是不由自主地叫嚣着想要把说着‘你是在吃醋吗’的嘴唇堵住，想要压倒这个拿眼神不停勾引自己的男人。
瞳孔一下子收缩，此时李成轩累年训练出来的忍耐力得到淋漓尽致的发挥，也亏他做得出那么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冷淡地说：“哼，你配吗?”
李在界忽略掉自己心里闪过的受伤情绪，倘若次次都正视心中的负面情绪，那么自己大概早就撑不住了吧?所以说呢，忽略，是让自己得以坚持下去的最好方式。
李在界笑笑，话题重又回到琉砂姐身上：“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她了，我……我的枪法还是她启蒙的呢。”
想说“我们”猛地忆起哥哥被洗脑的事实，匆忙又吞了回去，改口只说自己。
“小时候大人们只给了一把不装子弹的枪，成天瞎玩瞎闹，知道里面不装子弹，也就没什么顾忌。有一天琉砂姐陪我一起玩，我不知道她偷偷放了好几颗子弹进去，还一个劲的傻玩，结果差点没砰了自己。当时我吓得哇哇大哭，琉砂姐却在旁边哈哈大笑……”
……其实呢，当时那颗子弹是擦着自己的鬓角飞过去的，自己一开始吓得憋在那里，连哭都哭不出来，直到被同样吓得脸色惨白的哥哥一把搂进怀里，这才‘哇——’的一下大哭出声。
那时候真的是吓坏了，不过有哥哥不住地落了一头一脸的亲吻，恐惧也一点一点地消失了，哥哥凑在自己耳边不停的说“没事……没事了……”的声音如今还清晰地回响在自己的记忆当中。
后来哥哥还跟琉砂姐大吵了一架，连自己都不记仇的没多久就又跟琉砂姐玩到一起，可是哥哥呀，那个被自己差点丧命的事件吓得脸色惨白的哥哥，却小心眼的一直没有再给过琉砂姐好脸色看。
想着想着，李在界笑了起来。
回忆起幼时的情景，李在界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异常温柔，完全找不出乎日里那种恶心至极的嬉笑痕迹。
“那个女人啊，天生就少根筋似的，喜欢整整人也就罢了，可是一点都没有人命关天的觉悟，我想大概就算是把她自己的性命折腾进去，她也只是站在死神眼前，毫不在乎的哈哈大笑吧!——真是受不了她!”
……嘴里说着受不了那个女人，还是因为很担心她的缘故吧!
李成轩注视着弟弟变了个人似的柔和笑容，脑海里不由自主这么想道。
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弟弟，回忆很丰富多彩是吗，有美好的童年，还有难忘的趣事……是吗?
李成轩突然觉得心里开始不舒服，他隐隐感觉到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抓住了他的心脏。
“我没有童年。”
听见熟悉的声音如此沉重地响起来，李在界顿时从回忆里清醒过来。侧过视线的他看见哥哥茫然的目光飘荡在空气当中。
——这是LK帝国集团的那个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总裁吗?
——这真的是自己那个凶恶狠辣高傲的哥哥吗?
这真的是……他吗?
愣住的李在界只叫出一声‘成轩’来，就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德国原装的宾士轿车良好的性能，即使是在快速的行驶当中，车里的人们也听不到任何噪音，李成轩的声音依然清晰地飘浮在车里。
“什么都想不起来，一个人坐在医院的床上，脑袋疼得直想撞墙，可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哪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空白，全都是空白，就像除了白色没有其他色彩的医院一样，什么都没有，我甚至……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李成轩自嘲似的轻笑一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这个属于厌恶性存在的弟弟说起这些，可能是被他那样的笑容、那样满足地沉浸在回忆当中的笑容刺激到了吧，控制不住的心情就从口里流泻出来。“后来见到老头子，他说我叫李成轩，是LK帝国集团的下任总裁，当时隐约就想，如果面前的这个老人随便说了一个人名敷衍我，恐怕我也会当页吧，即使有所怀疑也没有办法，脑子里一片空白的我根本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成轩……”
“我问他为什么我会什么都想不起来，我问他是因为车祸吗?老头子却告诉我说，以前的我有太多牵挂放不下，脆弱的人是无法继承LK帝国的，所以只好把我之前的记忆全部洗去。所以……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说的童年是一种什么滋味……”
“哥哥……”
是那小子的声音……是在同情我吗?居然被自己最讨厌的家伙伙同情了，李成轩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失败呀!
“不过现在想想也无所谓了，我是LK帝国集团的总裁，势必不能多有牵挂，一丁点的弱点就足以致命。我……没有童年也没什么的吧!”
连自己也不清楚这话是说给对方听，还是说给自己，李成轩几不可觉地苦笑一下，突然感到有什么东西朝自己压过来，下意识的立刻戒慎地握紧拳头，正想向侵袭来的东西挥拳出去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被李在界搂住，他长长的手臂挂上自己的脖颈，用力地搂住，脑袋也搁到自己的肩头，没有处理干净的女人的脂粉杏气，混合着他特有的温暖味道就这么扑面而来。第一次有不属于自己的气味以及体温包围住自己。
于是一下子愣住了。
倒也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算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吧，虽然很讨厌这个弟弟没错，虽然高傲的个性令他无法接受这种近乎于‘同情’的拥抱，虽然……
紧握的拳头终于在不知不觉间松开，想着自己还真是逊透了!李成轩犹豫着将手揽住他的腰。
车子平缓地滑动，李成轩突然觉得有这么一个弟弟或许的确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