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太后更是逢人就说纳兰茉英的好,个性朴实,不喜铺张出风头,还说,就是给她一座银山,她能办出三座银山才能解决的事。」
「奇怪得很呐,自从她得了这个差事,康敬……也不见去青楼寻花问柳了。」
「有这么可人的福晋,还去找花娘干吗?」
「就是!」
「听说郑郡王府现在就是她在当家做主呢。在纳兰茉英的手里,郑郡王府以后就更强大、更不好惹了。」
想到康敬,纳兰茉英不由得羞赧暗笑。这些时日,他不再那么忙了,总是抓住两人都有空的时间带她出去游玩。即使与他呆呆地坐在后院看天上的云朵,她也觉得心里泛甜。
「福晋,这真是太好了!」春妈拍拍她的削肩,欣慰地道。
「嗯,雨过天晴了。兰州的爹娘也放心了,祖母也不伤心了。」
「多亏了贝勒爷。」
「哼,他自己闯的祸。」云草下巴翘得高高地说:「福晋,要好好教训他。」
「我看啊,最该罚的是你。」她半开玩笑地糗这小丫头。
眼前一亮,马车的帘子被打开,主仆三人一看来者,都戒备地坐直身子。春妈更是打起精神,防着茹娜有什么过激之举。
「表嫂,在这里等很久了吧。」浓艳妆扮的茹娜强行登车,摆出一副亲热的样子坐下。
纳兰茉英点点头。
「我跟姑妈的马车还在后头呢。表哥呢?」
「他先进去了。」
「今天玉贝勒娶侧福晋,不知道表嫂什么时候给表哥娶一房侧福晋啊?」她半开玩笑地试探。
侧福晋?纳兰茉英瞬间头脑一片空白。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等她宁定之后,只听茹娜说:「此次玉贝勒娶的侧福晋,可是福晋给他挑的呢。」
「哦?是吗?」
「玉贝勒的福晋虽说满心的不愿意,听说这会儿还在寝房里哭得伤心呢。可是有什么办法,在京城里,王府里要没个侧福晋和侍妾什么的,是会被人笑话的。」茹娜拉过她的小手,过分热情地拍了拍。
纳兰茉英垂下头,沉默不语。
「你瞧瞧这个京里,谁不是三妻四妾,表嫂也不想表哥被人笑话吧?说我们郑郡王府寒酸得娶不起侧福晋。」茹娜笑嘻嘻地道:「娶外人,多有不便,表嫂可以多考虑考虑自己人啊。」她意有所指地瞟了瞟自己,笑容放肆而热辣。
这纳兰茉英在她眼里,和善、软弱,是个很好利用的棋子。
「这车里怎么突然这么臭啊?是谁这么臭?」
春妈沉着脸,到处嗔了嗅。
「好像是这边。」云草指着茹娜的方向,大声说道。
「真是秽气!」
茹娜按捺住即将爆发的火气,阴阴地扫了两个下人道:「表嫂,好好想想。」
丢下阴阳怪气的话后,她即下车而去。
【第七章】
凉风习习的夜晚,星子在庭前浓重的树荫里,若隐若现。沐浴完,带着一身清爽的纳兰茉英披散着头发,穿着斜襟夏裙,坐在大树下发呆。
一双带着熟悉气息的大掌,从身后蒙住她的眼睛,迷人的嗓子轻声道:「这是谁家的仙子,如此美丽,让本贝勒倾倒?」
纤细的手拉下眼上的掌,她徐徐回首,娇羞的模样和她眼底若有似无的轻愁,仿佛星影般迷惑世人。
康敬胸膛内顷刻间皆是爰慕。
对着如玉的容颜,他敛住了笑,低下身子触吻着她的唇。
直到她快透不过气来,玉色的薄衫下胸脯起伏不已,他才温柔不舍地退开。
「爷,回来也不叫人通报一声。」纳兰茉英起身,抬起头与人对视。
「我叫他们都退下了。」他不想别人打扰到她。「今日怎么提早回来了?是不是受了累?」
她摇摇头,眉间隐隐有些忧郁。
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康敬敏锐地发现她似有心事,低下头,看着她单薄的衣衫,他心头难免担忧。
「爷,茉英只是不习惯太热闹的地方。」她天性好静,今日见了那么多人,自然有点不习惯,除此之外,茹娜的话,对她产生不小的影响。
她坐在夜里吹风,就是想理清头绪。
「真的好可惜哦,你没见到我跟博卿安排的好戏。」见她脸上有惆怅之色,想必是有难言之隐。他没有逼她说出来,而是体贴地说笑着。
「看来玉贝勒又倒霉了。」纳兰茉英娇弱地贴近他,贪婪地汲取他的气息。不知以后,是不是不能再独自拥有这一切?
失神半刻,风儿轻拂,她伸出小手牵住他的,将他往寝房内引去。
「爷乏了吧,茉英给你准备了解酒茶,先喝了再说。」她不改温柔,引他来到花厅,捧上茶碗,笑着看他喝下。
「舒服多了,为了把玉贝勒灌醉,我和博卿没少卖力地劝。后来那几个亲王,冲到喜房里,差点把屋顶给掀了,新娘子直往床底下躲。」
「唉!恐怕这京里,没人敢再在大婚之日请你们去了。」
「谁敢?」不请贝勒爷这种事谁做得出来?想死啊。
见他一脸耀武扬威的顽皮模样,她打心底里喜欢。他很霸道,偶尔还孩子气甚重,可她就是喜欢,并且爱到极致……没法子,谁让她看上他的第一眼,芳心就沦陷了呢!
纳兰茉英红着脸,接过康敬手上的空茶碗,拿过一盆清水,替他净手,在清凉的水底,他古铜色的大掌扣住她的腕。
借着靠近的姿态,他又偷了一个吻。
他身上的酒味,若有似无,飘散在她的口中,接着随那浓浓的情意,暖和聚满纷纷扰扰的心肺。
吻到火热,无法呼吸后,两人都轻轻退开,用额头抵着彼此,静静地感觉对方紊乱的呼吸。
情深纠缠,目眩神迷。
从水里抬起自己的小手,她喘息着,拿着布帕擦掉古铜色俊颜上的汗溃。
「爷,你先坐下,今日你也累了,让茉英给你揉揉肩膀。」她牵他来到椅前让他坐下,素手攀上他的衣扣,轻轻一挑,他的外褂、内袍都被解开了,精壮挺阔的胸膛,瞬间暴露在她的视线内。
她别开眼神,含羞地不敢看。
成亲之初,他忙着顺亲王之事,没时间圆房,后来谣言四起,他们更没心情圆房。再后来,茉儿得了御前伴驾的差事,皇太后霸住她不放,这可让他咬牙切齿了好几回。那老太婆竟然到了跟他抢福晋的地步!
想到这些,康敬欲哭无泪。他情难自禁地抱住爱妻的柳腰,整颗头埋进她的胸腹之间,来回流连。
一股子热气,顶在纳兰茉英的喉中,她柔美的双臂,交缠在他的颈后。
温存许久,她稳住心神,轻柔地按压起康敬肩头有些僵硬的部分。
他松开了手臂,倒吸一口气。
好舒服!肩头的旧伤,常常变得难以忍受,好比今日,忙碌一天下来,手臂也跟着僵硬不少,还时不时泛着酸胀感,加之上次与蒙古大汉一战,更是雪上加霜。
「爷,你真是累了。」试图借助精巧的按摩动作,替他解除痛苦的纳兰茉英不由得蹙起眉头。
他这肩疾又比以往更严重了!
「只是累哦,一点都没有因为旧伤什么的难受。」康敬瞪起眼来,死撑着打起精神。
「嗯嗯,只是累。」她哭笑不得,连忙识趣地附和他、哄着他。
搭在他宽肩上的小手,加速搓揉的速度,顿时他又酸又痛的肩头,由里到外散出一股热意。
那热意软化僵直的肌理,绷紧的肌肉也放松下来,趁着这个时候,她抓紧时机,找准旧伤的边缘,逐一推拿。
又是痛又是轻松的复杂滋味交替出现,而卖力给他按摩的茉儿已累得有些手软了,额心渗出细汗。
「好了,我不累了。」感觉真的好极了,虽然还想多享受一下,可他一点都舍不得茉儿辛苦。
大掌适时地出手,稳住还在他肩上推拿的小手。
「爷?」明明他还没有恢复,为何不让她继续?
「想跟你到院里走走。」
康敬一改平日嬉笑的神情,沉稳地扣住她的细腕,与她一同来到庭院里。
「今日的风真好。」他闭眼吸气,茉儿清雅的发香,立即钻进他的心肺,整个身子顿时炽热起来。忍下内在的骚乱,他含着笑意,与她并肩而行,绕着小小的庭院散步。
廊前的灯,在风里摇摇摆摆。
康敬温柔地牵着她的手,慢慢地走,慢慢地等有心事的她开口。风儿像一道一道无形的纱,飘飞着,抚过他们又飞走。
纳兰茉英低首看着自己的足尖,暗忖:他一进门,就已感觉到她心事重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