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吏部尚书再介绍了几位,最后轮到一位矮小的官员。「皇上,这位是燕喜安,四品巡按。」

一听见他的名字,朱桓杨眼皮一抽,胸口像被利刃刺入,他想起了那个有着同样姓氏的女人燕喜安,因为这个名字,他多看了这位白净的年轻人两眼。

他个头不高,在几位年轻官员里是最矮的,身材痩小,可谓弱不禁风,脸皮很白净,对于男子来说太过于秀气,但对女子来讲又太过刚硬,不过总体来说燕喜安还算得上清俊。

见皇上在意燕喜安,老尚书忙道:「皇上,燕喜安曾任宁川郡守,为官清廉,学识渊薄,在当地不但接济贫苦人家,还剿匪有功,所以老臣特调他入京做四品巡按。」

「爱卿,十四皇叔朱守镇不满我这个天子,带走一大批老臣去了天极岛,朕痛心疾首啊,朝中如今也不太平,多亏有你力撑。」朱桓杨仿佛真情流露,用力地拍拍老尚书的肩膀。

「皇上,卑职与朝中上下定会全心全力辅佐皇上。」

那些新普官员都在想,自皇上登基后,冬楚就有传言,皇上乃是一位行事但凭一已喜好的邪帝,现下看来完全是无稽之谈,冬楚如今纷争四起,边境又屡遭青狼族进犯,一定都是冯太师那群贪官尸位素餐的结果。

「好了,天色不早了,王尚书,你挑的人朕都满意,望你们日后做出一番成绩给朕瞧瞧。」

傍晚时分,吏部尚书带人离开。

朱桓杨瞟了眼满桌的奏折,唤穆公公过来,「今晚你把奏折看了。」

「为什么是我?」他苦着脸道。

「你可以不看,但你不看的话朕就通通把它们烧掉。」说完,耸耸肩离去,冬楚的江山是好是坏,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当初他处心积虑得到这个位子,就是要让冬楚重重的摔下,再也起不来。

「皇上……」

「冯贵妃求见。」御书房门前的小太监禀报。

朱桓杨神色冷漠地站在原地。

冯贵妃入内,看了看他的脸色,缓缓请安,「臣妾见过皇上。」这宫里没有皇后,她便是这座宫殿中地位最高的女主人,掌管着六宫之事。

「该用晚膳了,一道用膳吧,有什么话,一会再说。」朱桓杨迈出大门,前往安华殿。

片刻后,他便跟冯贵妃坐在丰盛的菜肴面前。

「皇上,春分将至,一年一度的春灯节就要到了。」确定他今日心情不错,她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

「嗯。」朱桓杨懒懒地看了冯丽一眼,心想她真是聪明绝顶,不过一位香的时间里,从微笑到开口的时机,全都经过精心的计算。

但这些算计哪能逃过他的眼睛,这样的女人只会让他充满戒心,根本无心欣赏她的才智和外貌。

「为了节省宫内花销,臣妾与户部的人商量出一个对策,能不能请京中四品以上的命妇过来张罗宫中各类杂事?」

她入宫三年,每天都在观察皇上,试图讨好他,这种讨好看似有用,让她在众多佳丽中登上了皇贵妃之位,皇上尚未立后,她俨然已是母仪天下的六宫之首,但实际上,却又好像没什么用,因为虽然她已是皇贵妃,但皇上宠幸她的日子屈指可数,至今她都未生下一儿半女,不免有些不安,担心自己的位子坐不稳。

「嗯。」朱桓杨埋头夹菜,漫声应道。

「谢皇上恩准。」

「你放手去办吧,吃菜。」他头也不抬地招呼她。

「谢圣上。」冯贵妃谨慎地提筷,拘谨地夹起眼前的一朵蘑菇。

「爱妃,叫朕一声小乖来听听。」朱桓杨忽地放下筷子,失去用膳的兴趣,握起白玉杯,若有所思地说道。

冯贵妃像被针扎了一下,冷汗流了下来。

「小乖」这两个字简直是后宫禁忌,她不清楚这两个字对皇上有什么意义,但凡被皇上下令叫出这两个字的妃子,几乎都被关入了冷宫。

她搜索枯肠地想,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看着酒杯中的倒影,朱桓杨勾起一个泠笑,他好想再听见那稚气的嗓音,不带算计、干净澄澈地叫出小乖两个字,可是宫中女子谁能做到?她们只会污了这两个字的意义。

想起那个纯净如水的女人,她的目无声无息地攻陷他的心,用最真的情感,让他这个阴邪淡汉的男人体会了此生唯——次的生死相许。

她走了,他的情死了,血也更冷了。

他以为落落走后,自己变得越来越邪佞,毫无人性,没想到其实他还是有难忍的心酸遗憾,落落与他天人永隔后,他就明白,即使他已是九五之尊,仍无法挽回这个事实,初识落落时,他说过「上穷碧落下黄泉」,现在他们真的「两处茫茫皆不见」了,他再也找不回那个他真心爱过的女子……无力与无奈令他心灰意冷。

冯贵妃颤抖地放下筷子,脸色惨白。

「哈哈哈哈,朕开玩笑呢,用膳吧,春灯节的事就劳烦爱妃了。」朱桓杨皮笑肉不笑地说完,就自顾自地离开了。

他留冯丽在身边是为了让无恶不作、无钱不贪的冯太师坐大,挖空冬楚根基,此时把她丢到冷宫,可就违背他的计划了不久后,春灯节到来,当日的酉时一刻,朱桓阳与冯贵妃一同登上祭春坛,他们一同望着满眼的春灯和坛下跪成一圈又一圈的群臣和命妇。

鼓乐齐鸣,春灯节正式开场。

欢声乐曲中,冯贵妃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裙摆,身子倒向皇上,几乎要摔入他的怀里。

朱桓杨眼明手快地扶住她,小声道:「爱妃小心。」

两人在众臣面前一副恩爱情深的模样,底下却有人看得满肚子酸水。

「喜安,上面的那个人是谁?」场中僻静的一角里轻轻响起低低的询问声。

「皇上。」燕喜安小声回答,宏亮的乐曲盖过两人的交谈。

身着白裳的人顿了一顿,拉出颈间悬挂着的小锦囊,凑到鼻子边,深深地嗅着里面的香气,表情平板无波,「皇上,他是皇上,那个女人呢?」

「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问话的女子傻呆呆地重复。

「她就是当朝唯一的皇贵妃,皇上的娘子。」以为她不明白,所以强调了下。

倏地,拿着小锦囊的玉手一个不小心,揉碎了锦囊里的伽罗香。

燕喜安担忧地看向她,那个小锦囊是她的命根子,向来不让任何人碰,宝贝得不得了。

「他的娘子?」她的声音轻朝朝的,听不出情绪。

几年来,她跟随喜安在宁川为官,遇到的人比前半辈子加起来还多,学了不少世俗知识,也跟喜安读书习字,虽然称不上能言普道,但已能流畅地表达心中所想了,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对外界懵懵懂懂、只知打猎的女子。

「嘘,乖,回家再说。」周围的官员都在看他们,燕喜安只得哄着身边的人。

她不再问,心已经死了,表情有着死灰般的静寂。

她没想到他没有死,还做了皇帝、娶了别人,他的牵绊再也不是她了。

而她却还留在原地,痴痴地守着他,受着他无形的影响,那场火灾过后,她再也找不到他,只能忍住心痛将他放在心底,从不对人说起,她当他是自己最宝贝的回忆,现在却彻底遭到了背叛。

一身白杉衣裙的她深吸了口锦囊的味道,[热书吧]心被千万根无形的箭射穿,她又看看祭坛上接受朝臣跪拜的一男数女,愤怒、失落在平静的外表下蒸腾,五脏六俯仿佛都被撕裂般疼痛。

环绕着她的沉稳伽罗香,顿时变成一只怪兽反扑过来,噬咬着,嘲笑着,疯狂地袭击她。

她悲哀的发现,他有人陪了,他不再需要她。

他为什么要教会她喜欢的意义?为什么要告诉她喜欢是何等的重要?

燕碧落刺痛的眼眶灼热,却掉不出泪。

春灯节的仪式进行了两个时展之久还未结束,朱桓杨便兴趣缺缺地退场,他留下嫔妃和群臣,独自登上龙辇,返回祭坛北面不远处的安华殿。登车没多久,前方的仪仗却起了小小的骚动。

「停下。」护驾的辟邪沉沉地指挥道。

「出什么事了?」朱桓杨在龙辈内懒懒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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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帝的偷情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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