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新闻记者

第三章 新闻记者

郦红中断了回忆

按她目前的状况,她不应该犯罪。可她认为这次犯罪是有情可愿的,良心也会谅解她是在帮助一个不幸人而在犯罪。她就没有想过,她的犯罪动机不在于帮助一个人,而在于过去的犯罪心理又鄙吝复萌。

“我可以向父亲要,他们补了几万块钱。”郦红想。可她却毫不犹豫地否决了这个解决办法。她现在好象需要的不是钱,而是想出一口气,教训一下这些官僚们。

理智正常的人在决定犯罪之前,往往会由于理智起制动器的作用而戛然刹车。这种制动器就是一种鉴别力,它能鉴别某种行为是否违反以社会上普通百姓为基准所订出的法律。当刚要进行违法行为时,理智的自动控制台就立即进行反馈并出修正指令,从而使违法行为朝着正常行为转化。

然而郦红却因有不同寻常的经历与奇妙深邃的思想,还是控制不住扒窃之心。她觉得,扒贪官污吏的钱包来帮助一个濒临困境的人,比法律审判一个官僚要痛快得多。她扒窃不是为了堕落挥霍,而是帮助人。这也是一种行侠仗义的英雄行为。由于这种思想一产生,郦红便毫不犹豫地走进商店,盯住了猎物。

友谊商店的柜台围成几个琳琅满目的商品,吸引着中外游人。几位外侨毫不吝啬地掏出外汇券买下馈赠礼品。

郦红的目光转向一位掏出钱又塞回挑了好几件礼物的青年。他约三十岁,身材颀长,均匀健美,面容平常,穿一身笔挺的烟灰色西服。他的举止好象是专装给年轻漂亮的女售货员看的,或者是装给那些饱览眼福却看见价格目瞪口呆的“时髦姑娘”看的。

郦红对这种故弄玄虚、耍伎俩、用金钱引诱姑娘的男人最气愤不过了。她昨天刚审讯了一个青年利用他舅舅的海外关系,大肆勾引、欺骗姑娘,致使多人**、一人自杀身亡的案件。那个青年的外貌与现在的这位青年的外貌十分相似。她决定先报复这个男人。

她向他缓缓移动、接近,装出一副看货的好奇心与他共赏一件商品,并对他令人神魂颠倒地嫣然一笑。青年也还过那种顾客共挑商品的极自然的麻痹一笑。郦红瞧准了这一时机,伸出了手,但却被一双并不怎么有力的手握住了,带着她往外走。售货员诧异地看着这对并不认识的男女怎么在瞬间便手牵着手走出玻璃门呢?她并没有探出其中的奥妙,只理为是一种极为荒唐的肮脏交易。

郦红完全可以在手被他抓住的一刹那,大喊一声,把他当作流氓来诬陷。但她见他没有伸张法律的举动,便转了念头,倒想看看这位青年究竟安得是什么心?是何种人?

于是,她微笑着,象一个真正的恋人与他走进一座公园的僻静处。

这儿是一块绿茵如毯的草坪,铺设在高大的茉莉丛中。青年放开郦红的手,歉意地向她一笑,好象说,请原谅,我把你当作恋人握着手来到公园。

郦红变换出一副凡脱俗的神情,对刚才的那幕不光彩的丑事没有丝毫的介意。她嘴角挂着一道微笑的彩虹,机灵的眼睛信任地瞪着他,善良、朴实、亲热,似乎说,她对任何人素来都这样。

青年反而感到局促不安,但他还是细细打量起眼前的这位绝世美人:她中上个子,身材高挑修长,风姿秀逸,优美的曲线十分迷人,仿佛渗透着一种富有肉感、色泽迷人的*起人对她产生一种奇异的、突如其来的、心慌意乱的**。

她莹白细嫩的鹅蛋脸,五官特美,且搭配得巧夺天工:一对清澈、深邃的丹凤眼,明眸如晶,宛如倒映在宁静湖水中的一轮皓月;玲珑挺刮的鼻子下,一张色泽红润、棱角分明的嘴巴,性感动人;两腮还有一对只有在表情丰富的谈吐时才时隐时显的令人**荡魄的酒靥。

她不仅容貌无与伦比,艳光四射,而且充满智慧的丰富表情变化,构成了她一种诡秘的性格,使人觉得她象遥远天空的一颗晨星——美丽神秘而异常危险。

他无法相信这么一位神情悠然、举止高雅的姑娘是一个扒手。他怀疑自己是否做了一场奇异的梦。这梦的来源不过是日夜思索犯罪问题所造成的精神错乱吧。事前,他春风化雨的心里就酝酿了一个愿望:结识一位犯罪的美貌姑娘。不过,他并不抱着过于奢求的幻想。他并非一定要实现这个可能纯属荒唐的愿望。然而,这个愿望却不期而遇,而且奇遇得是一位才华、美貌大大过他想象的令他肃然起敬的姑娘。

青年叫徐昭,s市报社记者,三个月前从北京调来。他是一个辩才无碍、胸无城府、席不暇暖的新闻记者。他从法国留学回国后,目睹了国内的形势,遽然产生探索社会的浓厚兴趣,他历来有补苴罅漏、补偏救弊的爱好,特别是犯罪问题。他朦胧地现:一些犯罪的渊薮是社会。法官有一颗死脑瓜,对任何有希望淘宝网女装天猫淘宝商城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www.taobar8.com拯救的失足青年都遵循金科玉律,以致前途绝望的初犯变成惯犯。

徐昭认识一位很有艺术才华的女青年走上堕落道路。法庭没有根据她的实际情况,也没有现她那颗人性犹存、正在复苏的心,一刀切定了她“流氓罪”。

徐昭获悉她的情况后,以记者的身份向法官提议,通过教育拯救她的灵魂,但遭到法官的拒绝。法官认为拯救任何罪犯,唯一的途径就是判刑。正当徐昭为解救姑娘而努力奔走时,他不巧有事外出,待他回来,绝望的姑娘已自杀。徐昭站在姑娘的遗像前,默默凝视着她的遗像,立下志愿:他要写一部书,来说服法官的僵化头脑;并越来越稀奇古怪地形成一个拯救一位失足姑娘来赎罪的心愿。

他在调往s市的南下火车中,这种愿望尤其强烈。凉风从窗外吹进,不断吹醒他要向司法界唤醒良心的责任感。良心的声音也时常伴随在他耳际:“作为一个新闻记者,应该有这样的责任和义务!”

他在法国留学时期,随国际考察团考察了西殴、美国等一些达的资本主义国家,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拿我们国家的法律与他们相比,似乎缺了点什么。没有律师,没有公开的开庭,绝大多数法官又是那些对法律知识似懂非懂的非专业人员,这样,违反道义的事自然会层出不穷,冤案、错案也会相继而出。

由于这种现象,犯罪的人根本谈不上觉醒与认识自己的罪行,他们反正没有出路,便横下一条与法律相抗争的罪恶道路。

徐昭领悟出社会这一弊病,便决定探讨这个社会亟须引起重视的问题。他想通过著书来唤起各界人士的支持,以便司法界在严惩罪犯的同时,也施行拯救的措施,唤起那些因社会某些不合理的制度而犯罪的人的觉醒。

对社会犯罪问题不仅要治标,而且一定要治本。

他是一个孤儿,无论做何种有冒险性的事都没有后顾之虑,不会有人会为他牵肠挂肚和施加善意的阻力。他奔放无羁的思想,使他敢于在探索社会这条随时会触礁的洪流中奋驰疾进。

命运的安排十分巧,在他刚到s市履行使命时便遇到了郦红。引起他注意郦红的是他以前幻觉中常隐现的但现实生活中却并不存在的人复现在他的眼前。今天,他来商店想买一件礼品,赠送给在北京的女友。但他不知道如何第一次为女友挑选礼品。他挑了好几件又突然变卦,把抽出的钱塞回钱包。他清楚,女友爱他,只稍他有一丝爱的表示,她就会不顾一切地投身到他怀里。而他不想与她成为终身伴侣,尽管他们之间的感情就象空气一样,无时无刻不环绕在身边,并视她为精神盟友,红颜知己,但他认为这种神合只是一种完美境界,可遇不可求。

郦红恰恰次判断失误,以为徐昭故意炫耀富裕引诱姑娘,便把他选作了打击报复的个目标。

从不为美色所迷惑的徐昭,保持着冷静的头脑,对郦红身体**蚀魄的接触,克制着享受的冲动。他故作陶醉地窥视着她,结果正象他所意料的那样,郦红把手伸向他的口袋。

命运就这样把两人拉到公园的安静处。徐昭直视着神情既不娇媚也不慌张的姑娘,揉弄着自己的手指,加以掩饰内心的激动与心慌。他原以为难容的羞愧会使姑娘的双颊象被熨斗烙过一样红,然而她却镇定自若。他的眉宇蹙紧了。

在徐昭打量郦红的同时,郦红也现:这位青年冰一样镇静的后面掩藏着大胆的探索。他是个非同凡响的理智青年。他不同于圆滑的色鬼,也不同于道貌岸然的道德家,是一个怀着质朴心灵又有某种愿望与她交谈的人。

“我请你不要奇怪,而且我喜欢直言不讳。我拉你到这儿来,就是想知道,象你这样一位有教养的人,为什么会走上犯罪道路?我仅知道这些就行了。”

徐昭一手攀着树枝,深有所思地说。他说话的口气很镇定,很有魅力,不慌不忙,口齿清楚,没有任何迹象可以表明他有欺骗行为。

“你这样做的意图?”郦红蹙起眉问。“你是记者?你一定也是一个想入非非的想探索社会的人?你想名誉,还是为了升官财?”她丝毫不误地猜测出对方的意图。她从他的言谈、语调,特别是那双充满好奇的捕风捉影的眼光中测出他是记者的料。

郦红那流畅、准确的语言,用的完全是一种轻快得仿佛在随意闲谈的语气,但对徐昭却产生了无异于爆炸了一枚炸弹的效果。他很坦率地回答郦红:

“为了尽一个公民的义务而这样做。我是新闻记者,你是怎么知道的?”

“人的外形虽没有刻下职业的印记,但气质可以显示出人职业的特征。你说对吗?”

“我简直不敢相信是否与一个扒手在谈话。任何外交家也没有你这么婉转而又严厉的辞令。”徐昭说的是实话,他觉得姑娘的睿智如同冰冷的燧石,会顷刻迸出强烈的火花。

“你错了,应该说你是罪犯。”郦红没有愀然色变,仍是声音温柔,态度平和。“假如在你抓住我的当时,我大喝一声,你污辱我,那你就会被当作流氓送上法庭。象我这样的人,谁也不相信我是罪犯,当然别人也不会相信你会耍流氓手段。但看见象我这样可以使人鬼使神差的美人之后,就会认为你也会头脑昏而耍流氓手段。”

徐昭暗吃一惊,他突然现眼前这位姑娘有那种美洲狮的雅致,魅力中潜藏着杀机。从她那樱唇玉齿间吐出的言语,真能令人触之成冰。他强压住要外溢的充斥之词,对她说:

“这么说,是你宽恕了我?我是被你操纵的人?姑娘,我承认,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我相信至少你也不是想置我于死地的人。”

他脱口而出的言语,使他马上想到这位姑娘可能就是那种用通俗的话说眼睛后面还有一双眼睛的高深莫测、经天纬地的人,否则她不会外表温雅脱凡言语却危言耸听。

“男人总是喜欢在漂亮女人面前逞能,从不承认自己不及对方。可你说的却是实话,在这一点上我就不该置你于死地。人总有点良心。”

“她谈良心!不出所料。”徐昭惊讶地想。他深信无疑,具有这样谈吐风度的姑娘是应该懂得什么叫良心的,也懂得如何使用“良心”这个词,不亵渎它的神圣。

“谈到良心,那你总可以告诉我犯罪的原因了吧。你叫什么?也许我不该问你的名字,以致你怀疑我心怀叵测。”

徐昭很小心,一直保持着礼貌。对这样的姑娘不能掉以轻心。

“你清楚在这世界上最诚实的话也往往是假话。我可以编造一个假名字告诉你。不过,我不想这样做。当然也不想现在告诉你我的名字。至于我犯罪的原因,要看情况才能告诉你。我很想与你讨论一下社会问题,从制度一直到法律、公民的思想、人性、灵魂等。”

徐昭惊讶地审视着姑娘,对她的谈题感到十分的意外。姑娘有一种恰到好处的折衷主义的思想,有深刻的理解力,能从一个话题跳到另一个话题,适应平衡当时的气氛、谈题;而这一切简直是娴熟的表演。徐昭思考片刻后,怀疑道:

“这个范围很广,几个专家拼在一起可能也回答不了。你能行吗?”

“官僚、专家当然了解不了真正的社会原因。一个普通老百姓在观察了社会之后,却能正确无误地探讨出社会原因。显然,你对这些问题并不在行。”

“是的,并不在行。”徐昭回答说。他的眼睛略微睁大了一些,就象摄象机的镜头试图摄入更多的光线似的,“请你谅解,我回国没有多久。但我有种心愿,要了解探索社会……”他停顿一会,继续说,“如果与你谈,听到了你的观点,我不就是学到了知识吗?你从实践中学,我从你的经验中学,效果都是一样的。关键问题在于我们都是属于什么性质的人?”

“初次见面,我们不会了解。”郦红遽然取消与她谈社会的念头,目光越过徐昭眺望远处葳蕤的树林。一对情侣仰面躺在柔软的草地上憩息,忽然这对情侣好象动物撕咬一样拥抱在一起,从高处滚下低处的凹坑的野草里不见了。

温煦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松柏缝隙,洒落在这二个暂且沉默无言的年轻人身上。一对彩蝶无所顾忌地盘绕着他俩翩翩起舞。微风凉习,送来阵阵柏树的清香。一只不知名的鸟盲然撞进这片寂静的领地,打断了两个年轻人的沉思。

郦红俯身摘下一朵盛开的野花,往鼻尖前闻了闻,问徐昭:

“我想问你,你为什么要找我这样的人?”

“碰巧的。”徐昭说,“当然以前也有过这样的幻想。”他皱起回忆的纹路,“自从一个可以拯救的姑娘我没有尽到拯救的责任之后,我就有了一个心愿——拯救一位堕落姑娘。可能你会讥笑我心怀邪念,为什么单找你这样美丽的姑娘?那我告诉你,我并不贪图美色。凡是我碰见的罪犯能拯救的我都希望淘宝网女装天猫淘宝商城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www.taobar8.com去拯救她的灵魂。”

“可有人说,谈拯救,就象每个人都谈论天气,但谁对天气都无能为力。好啦,我从不怀疑坦率的人。这是凭经验。再见!”郦红投给他慰藉的粲然一笑,准备离去。

“这么说,我一无所获。”徐昭有点可惜,但并不灰心绝望。

“不能肯定,得看机遇。”

郦红欲身要走。徐昭拦住了她。

“我希望淘宝网女装天猫淘宝商城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www.taobar8.com你这是最后一次犯罪。任何罪犯都会落得法律审判的最后下场。请你想想你的人性、良心,被害者的痛苦、绝望。人给人制造痛苦,这是罪孽!”

他坚韧地说,一副固执倔强的神情,好象他想把他的声音灌输到她的血液里似的。

“谢谢!”郦红道过谢,带着无法使人捉摸的神情消失在林荫道里。

徐昭看着姑娘象一条不上钩的令人恼怒的聪明鱼儿一样溜走,顿感一阵惆怅,一阵留恋之情。他头脑烫,思维紊乱,似乎觉得刚才的一切都在恍惚中度过,好象患了热病。他碰到的是一个无法使他解开谜的神秘姑娘。由于种种神秘的交往更坚定了他调查某些罪犯的决心。可他到哪儿去找她的线索?在这么大的城市,想找一个没有姓名、住宅和工作单位的人犹如大海捞针,更何况她可能是外地人。

徐昭没有离开这块浓密柏树荫下的草坪,他相信:行成于思。

徐昭在沉思的迷宫中蹀躞许久之后,便漫无目标地沿着公园各处溜达。

他在莲花池边一棵苍老、遒劲、华盖如云的柏树下站住,看着九曲回廊指手划脚的游客。奇怪得是,这些人像映入他的眼里就如索然无味的稻草人,原来,在他的脑海里始终浮现着一个形象,这个形象就是女扒手。

他直到现在才想起,他奇遇的是一个绝代佳人。当时他并没有特别留意她的外貌,现在却活脱脱地显示出她每一处迷人的魅力,而且一旦显露出来就牢不可破地印刻在脑子里,再也赶不开,并使其他形象黯然失色。

然而,真正吸引他的还不是她倾国倾城的美貌,而是她的才华。象她这样的一个女性,无论在文艺界还是在政界都无法找到,只有在罪犯中可能找到。

罪犯的才华有时胜过一个总统,一个强盗有能力当总统,而一个总统却没有能力当强盗。徐昭的脑海冒出的这一奇特的想法,使他自己也大吃一惊。在以前,他绝不会思索出这样的近乎荒唐的想法。

中午的春日,热得娇嫩的姑娘们撑起花伞,游人也尽往林荫处走。徐昭一摸面额觉得烫,也就走进鲜花盛开的树林。

阳光化作无数灿烂的光点子,投过枝叶隙间撒下来。蜜蜂忙碌地嗡嗡飞着,从这一簇花丛飞到那一簇花丛,忙着采蜜,传授花粉。一只彩蝶展开它五彩缤纷的翅膀翩翩起舞。

一派春的繁荣景象!

他陶醉在鲜花的芳香中,贪婪地呼吸着大自然清新的空气。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快乐,心情舒畅,思路清晰。姑娘为什么犯罪这个问题一直盘绕在他的脑海。他设想出她种种的犯罪原因,但都觉得太可怕了,不愿加在她身上。

他踱出树林,前面是一座大殿似的酒楼,烫金的匾额题着乾隆皇帝的亲笔题字:“烟云楼”。

“烟云楼”坐落在东湖之旁,湖面水波浩淼,云雾缭绕,整日不散。

徐昭穿过迂回小径,绕过亭阁假山,走进雕梁画栋的“烟云楼”就餐。

他点好酒菜,细细品味。奇怪,丁香鸭子、芙蓉鸡片、松子黄鱼、油爆鱿鱼卷,他平日里最喜欢吃的菜的味道总浓不过思索那姑娘。他不可理喻地摇摇头。这时,一位穿着时髦、漂亮的姑娘,散着她满身的香气和风骚,坐在他身边。徐昭几次现她那双撩人欲火的杏仁眼瞟他,并几次把手压在他手背上,身体轻轻碰他。他原以为是偶然相碰,可后来他觉得味道不对,但他没有理睬她,匆匆吃完饭,走出“烟云楼”。

他刚走出“烟云楼”,就现刚才那位姑娘在一条爬满蔓藤的走廊里与几个男青年交头接耳谈论着什么,其中一个用教唆的口吻训导她:“对男人要使用诱渴术,要让他望着你清甜的泉水,却使他处于口渴状态;等他自以为可以喝到时,你就避开,让他的口更加干渴。这样,他就必入你彀中,你就能战无不胜,达到一切目的。”

“美色诱骗!”徐昭心惊胆战地想,为自己的克制感到庆幸。瞧着眼前的情景,他不禁又想到那姑娘说的话:“我可以大喝一声,把你诬作流氓。”可她没有这样做。他感谢这位姑娘,这样的经历他毫无经验,假如他在她取出钱包的时候抓住她,那他就不用怕诬陷了。

他的思索又回到她为什么不愿告诉犯罪原因上。那位姑娘的诱搭肯定是想通过美色来威逼利诱,使他陷入有口难辩的肮脏泥坑,敲诈他一笔钱。而那位姑娘却说人总得有点良心,这说明她并不属于那种灵魂肮脏的女人。这种罪犯正是他要调查的。这些人本质上不错,人性犹存,良心犹存,只不过万不得己犯罪,他们完全可以拯救。

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跳出他的脑海,她可能是灵魂的堕落,是从**开始。大凡女罪犯都从纯洁被毁开始堕落,而一旦堕落就进入肮脏的肉欲生活,完全丧失了人格。

可能。”徐昭并没有把握地否定。追求虚荣,吃喝玩乐,被人利用这完全可能。总之,她是一个罪犯,这无可否认。

今天对徐昭来说是个难忘的日子,谁能料到许下的缥缈的诺言竟能在短时间内实现。也许这一切并不是偶然的,命运之神早已在捕捉这一必然会出现的时刻。徐昭暗下决心,定要找到那位神秘莫测的姑娘,了解她的犯罪原因。他相信高斯的话:没有胆大的猜测就不可能有伟大的现,若无某种大胆放肆的猜测,一般是不可能有知识的进展的。

他在爬满蔓藤的走廊上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回到报社。此时已是下午二点钟。

报社原是一座西班牙教堂,建筑宏伟肃穆。被报社征用后,简直变成了伊甸园。紧依铁栅栏围墙的一排蓊郁繁茂得象一堵墙似的杉树后,是一块巨大的草坪。新筑起的花坛镶嵌在菩萨树、银杏树、黄杨树其间。教堂的旁边是几幢漂亮精致的现代化楼房。

徐昭穿过石拱圆门,沿着旋形楼梯走上二楼,刚想进办公室,遇见党委书记铁筱璋,被他叫进办公室。

“小徐,”铁筱璋满面春风拍着他的肩膀,“我找你有事,听褚霞说,你中午没有回来吃饭。”

“是的,铁书记。有什么令我高兴的事?又要叫我出差?”透过铁书记喜悦的脸,徐昭俏皮地问。

铁筱璋是一个半秃顶、皮肤白皙的福中年人。红润的面部和蔼、慈祥;那双善良的眼睛和殷勤含笑的嘴唇总是洋溢着亲切的关怀。他学识并不渊博,但喜欢说话遣词造句要准确得无懈可击。他思贤若渴,酷爱人才,特别喜欢脚踏实地文章不落窠臼的年青人,因此他对徐昭格外器重。

猜错了。”铁筱璋出一阵爽朗的笑声,露出洁白的牙齿。“这次交给你的是一件你特别感兴趣的事,明天全市召开公安系统表彰大会,报社决定派你去采访全市皆知的女英雄——反盗窃能手、三八红旗手、优秀*红。郦红一定会使你吃惊的。她是一位貌似天仙、有特殊才能的姑娘……”

说到这儿,铁筱璋截住了话题,一变愉快轻松的口气,心有顾虑说:“不过,郦红不欢迎记者采访,派你去自然有这个道理。如果你能成功,一定会写出一篇不朽的报告文学来。”

“妙极了!铁书记。我就喜欢找讨厌记者的人采访。”

徐昭一阵兴奋后,想起他上午碰见一位貌似天仙、有特殊才能的女扒手,明天却要去采访一个貌似天仙、有特殊才能的女公安战士。难道命运竟会这么奇妙地降临给他一个难解的谜吗?他耳闻过郦红一年抓扒手的惊人记录,全市几乎再没有一个扒手敢行窃了。可他奇怪上午的这位姑娘为什么没有被她抓住?

这真是一本奇妙的在黑夜中关着的大书,正等着他去将它一页页地翻开,一句一句地琢磨。只可惜,他还不知道这本尚未打开的书里却藏着他不可预知的命运。

“不仅仅在于妙极了,而且希望淘宝网女装天猫淘宝商城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www.taobar8.com你创造出奇迹。”

铁筱璋希望淘宝网女装天猫淘宝商城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www.taobar8.com徐昭能立足于众记者之,好问心无愧地担任报社副书记、副主编之职。在他调来时,铁筱璋就问过他:“你愿意当官吗?”他回答:“如果我能胜任,我就乐意当官。”

徐昭的回答使铁筱璋听了非常高兴。他喜欢爽直的人,最厌恶的就是那些外表上装模做样推诿内心却万分喜悦当官的人。当兵的就要有当元帅的雄心,当新闻记者的就要有当总统的雄心。他不管自己想法荒唐不荒唐,会否遭到一些人的嘲讥,他就是这么认为的。徐昭不但本质好,而且业务水平高,是一个十全十美的新闻记者。工农兵大学生他最不欢迎,这些凭着老子的权势进来搞新闻的人都是一帮饭桶!如果他有权的话,一定把他们辞退,但徐昭例外。

“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我就告辞了。”徐昭起身要走。

等等。你坐下。”铁筱璋待徐昭坐下后,用有点神秘的口吻对他说,“我想与你谈点私事,你三十岁的人了,想成个家吗?”

“当然想,不过现在还没有来运。我总相信爱情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近在咫尺不相识。”

“你有否现在你的周围有人爱上了你?”铁筱璋试探性地问,微笑的嘴角闪着一丝善意的狡黠。

“没有,我觉得这些姑娘对我都一视同仁。”徐昭说的并非是真话,他这样敏感善于观貌察色的人当然了解某些姑娘的心意,只不过他目前还不愿去想这些问题,所以他没有向铁书记吐真言。

“你应该观察一下。晚上到我家吃饭。”铁筱璋又是神秘一笑,邀请道。

徐昭想拒绝,他历来不喜欢出席别人的晚宴或宴请之类的玩意儿。但对铁书记显然有隐衷相谈的晚宴他接受了。

门被推开了,走进一位面白如玉的美貌姑娘。她约二十四、五岁,高挑的个儿,步态轻盈如水,使人觉得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妙。

她对徐昭含蓄一笑,那双秀眼闪射出一种奇异的光芒,笑盈盈地在自己的秘书办公桌前坐下。铁筱璋挟起一个文件夹借口去编辑办公室,剩下徐昭与姑娘两人。

“您好!褚霞。你好象很快乐?”徐昭很喜欢这位稳重责任心强而又美丽的姑娘。她知道自己很美,却从不搔弄姿,扭捏作态。

“是呀,我刚从歌舞团的同学哪儿学跳舞来。晚上在我家举行舞会,特邀请你,乐意吗?”

她的脸上洋溢着充满急切盼望与期待的光彩。

“我对这玩意儿不感兴趣。不骗你,褚霞。”徐昭瞧着姑娘略有点失望的脸色,赶忙说,“当然我不反对跳舞,这是一项很好的娱乐。但现在我国在学跳舞的人不怎么纯,往往是正派人羞于学,流氓阿飞、轻浮之人争着学,对吗?”

“你歪曲事实,难道我也是那样的人?我并不活泼,也不轻佻,但我认为跳舞是正当的娱乐。我想你在国外一定参加周末舞会吧?”

她声势逼人地盯着徐昭,似乎要把他象老顽固一样保守的思想挖个底脚朝天。她见徐昭点头默许,便进一步问:“那你也是乌合之众?”

内蒙受框框教育的青年与国外的青年不同。接受时髦新玩意儿总是那些无所事事的花花公子与空虚无聊的青年。”徐昭反驳说。

“这说明,我们国家那些称得上好的青年并非是真正的优秀青年。他们为什么不参加这正当的娱乐,而要顾虑阵阵,冷言冷语?其实他们就是缺乏修养的表现!”

“你说得对。”徐昭对褚霞的观点表示赞赏。一个姑娘有她这点认识也就不错了。

“那你接受我的邀请了?要知道,一个骑士拒绝女士的邀请是不礼貌的。”褚霞说着忍俊不禁大笑起来。

过我要在铁书记家吃完晚饭后才能来你处。”

“我等你。我妈也想见见你这个扬名天下的新闻记者见过,是宣传部的副部长……别猜疑我是特意向你炫耀我母亲的官职与暗示我父亲的官职更高。”褚霞现徐昭皱起眉头,连忙解释说。

其实褚霞不必多虑,徐昭感到惊奇的不是她的父母是高干,而是她本人不错,妍皮不裹媸骨,没有**的骄横和那副令人讨厌的自以为是。

此时,徐昭怦然跳动的心升起一股对褚霞美好的感情。这可能就是友谊或是情感的萌芽。从褚霞平时的一颦一蹙中他已看出了姑娘对他的好感。褚霞在爱情的王国里,是一位高傲的公主,无数狂热崇拜她地位、美貌、才华的挺帅小伙子解开浑身解数向她那块感情的处女地起猛攻,但都一个个地心灰意懒地败北了。她对一位惊得目瞪口呆的长相远过电影明星、家庭十分富裕的小伙子说:“你长得不够美,爱情的法码也不足。我要找一个令我满意的意中人。”从这以后,小伙子们对她都望而生畏,敬而远之。但徐昭出现后,她却一反过去的冷漠,对徐昭流露出浓厚的兴趣与好感。

褚霞的感情神经被徐昭触动了。

“我可不美,也没有优越的家庭。”徐昭想到这儿,戏剧性地一笑,似乎懂了褚霞追求的“漂亮”是人的气质,或者说她看上的就是漂亮的令她满意的恋人。

“再见!不打扰你了。”徐昭一挥手,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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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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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新闻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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